第153節(jié)
主持人上前,“先生……” 厲景呈松開手,下了臺,回到原位。 榮淺如坐針氈,場內(nèi)才進(jìn)行到一半,她必須保持百分百的注意力才能使得自己專心鑒寶。 厲景呈搭起長腿,他并不關(guān)心接下來的藏品,原本,買好了東西便能去后臺,他卻鬼使神差地坐在了這。 榮淺神情專注,一件件寶物經(jīng)過她的手,估價之后,也拍賣出去好幾件。 她看眼時間,應(yīng)該是差不多了。 厲景呈單手撐起側(cè)臉,這個女人,當(dāng)初狠心到就算離開孩子也要離開他,三年時間,厲景呈被迫自己不去理會她的去留,不去關(guān)心她身在何處,過得好不好,他有小米糍相陪,痛著痛著,日子一天天也過來了。 有些人,不見則已,一見…… 厲景呈胸口起伏幾下,似乎有壓抑不住的情緒在攢動,冰封的心口不受他的控制,那股鮮熱的血液正在四處亂竄。 榮淺應(yīng)對自若,時不時和旁邊的兩人交流,厲景呈覺得刺眼,她不該是那個嬌弱的千金小姐,事事依附于他的嗎? 他習(xí)慣了那樣,即便離開后,再度見到,他都希望見到的她毫無自主能力,最好四處碰壁、嬌慣而哭泣著才好。 拍賣會結(jié)束,榮淺收拾東西去到后臺,負(fù)責(zé)人輕拍下她的肩膀,“等結(jié)算過后,錢會打到你的賬戶內(nèi)。” “好的,謝謝?!?/br> 厲景呈進(jìn)入后臺,恰好見到這一幕。 負(fù)責(zé)人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一邊說著話,一邊笑瞇瞇盯著榮淺,“干得不錯,不愧是宋大師的徒弟,希望以后還能合作?!?/br> 榮淺同對方握下手,“只要您開口,我還要多謝您器重呢?!?/br> “好好好?!?/br> 她轉(zhuǎn)身離開,經(jīng)過厲景呈身邊時,頭也沒抬。 他拿了自己的東西,簽好合約,然后從另一側(cè)的通道離開。 回到帝景,沈靜曼和盛書蘭坐在沙發(fā)內(nèi),聽到外面的喇叭聲,沈靜曼不由展開顏。 盛書蘭側(cè)首,“景呈去了公司?” “應(yīng)該是去辦重要的事吧?!?/br> 厲景呈從玄關(guān)處換好鞋子進(jìn)來,他來到客廳,將錦盒放到茶幾上。 “辦妥了?” “嗯?!?/br> 盛書蘭不明所以,“這是什么?” 沈靜曼將盒子放到盛書蘭手里,“趕緊打開看看?!?/br> “小米糍呢?”厲景呈張望眼四周。 “在樓上,畫畫呢?!笔m說著,接過錦盒后打開,在看清楚里面的玉佩后,驚得嘴巴都合不上,她伸手捂住嘴,眼淚忍不住淌落出來。 “喜歡嗎?” 盛書蘭不住點(diǎn)頭。 “這是景呈特意去拍賣行買回來的,就是因為看到海報,跟你那枚一模一樣,想來應(yīng)該也有什么淵源?!?/br> 盛書蘭激動不已,抬起手背不住擦拭眼角,“景呈,謝謝你。” “你喜歡就行了。”厲景呈垂下視線,似乎若有所思。 “東西呢?”沈靜曼攤開手。 “什么東西?” “買賣不需要文件嗎?那家拍賣行我打聽過,會有鑒寶師出具的證書?!?/br> 厲景呈玩著手里的車鑰匙,“丟在車上了,那玩意有什么用?這玉佩,就這么一對,買來是圖個念想,又不指望轉(zhuǎn)手變賣,有沒有都一樣?!?/br> 沈靜曼聽聞也是,“只要書蘭喜歡就好?!?/br> “媽,我喜歡,當(dāng)然喜歡?!?/br> 沈靜曼拍拍盛書蘭的手背,“你照顧小米糍三年,把她當(dāng)女兒一樣,媽都不知道怎么感謝你?!?/br> “媽,你別這樣說,我心甘情愿的?!?/br> 沈靜曼看向厲景呈,朝他擠著眼色,男人看見了,卻并未予以理睬,這樣的戲碼,沈靜曼來一次就會上演一次,無非是要他開口給盛書蘭個身份。 不遠(yuǎn)處傳來咚咚得腳步聲,小米糍穿著身公主裙往下跑,“爸爸?!?/br> 厲景呈張開雙臂,等她跑近后一把抱到懷里,小米糍蹭著他的臉撒嬌。 沈靜曼看眼,“都說了,別太嬌慣,瞧你把她寵得?!?/br> “媽,女孩子嘛,就要嬌養(yǎng)?!笔m替她說話。 小米糍眨巴下眼睛,“謝謝書蘭?!?/br> 這個年齡段,最會有樣學(xué)樣,沈靜曼眉頭微皺,“誰讓你直接喊書蘭的?” “那我喊什么?” 沈靜曼看眼厲景呈,當(dāng)著他的面,不好直接讓小米糍管盛書蘭叫媽,“那你想喊她什么?” 她總在小米糍耳邊念叨,潛移默化下,這小人精肯定懂,況且盛書蘭對她好得不得了,從她嘴里喊出來mama,比沈靜曼說得有用多了。 小米糍兩手攀住厲景呈的脖子,想了想,“書蘭啊,好聽?!?/br> 沈靜曼一口氣差點(diǎn)呼不上來。 小米糍繼續(xù)蹭著厲景呈的臉,爸爸不讓她喊書蘭mama,她又不傻,才不當(dāng)著他的面喊。 盛書蘭沒有丁點(diǎn)的不高興,厲景呈替她買玉佩的舉動,足夠她感動好一陣了。 “我看看,你畫得是誰?” 小米糍拿起那張畫,“吉米哥哥,我下回上節(jié)目要送給他?!?/br> 盛書蘭讓小米糍到身邊去,厲景呈起身去往樓上,到了臥室,他從兜內(nèi)掏出那張文件。 榮淺的字體都變了,以前是娟秀的小字,現(xiàn)在好像是專門練過的簽名,微微潦草,帶著恰到好處的韌勁。 榮淺回南盛市后,并未回榮家住,單獨(dú)在市中心住了個公寓,家里也請了個保姆。 榮擇這三年也不容易,榮氏盡管還在運(yùn)作,但始終難以從當(dāng)年的重創(chuàng)中出來,資金鏈的短缺一直是致命性問題。霍少弦曾想過拉一把,但這并不是簡單地投入多少錢便能解決的,厲景呈團(tuán)隊投過的項目都僵持在那,霍氏幫過幾次,可始終不見太大的起色。 接到榮淺電話的這天,林南跟何暮都請了假特意趕出來。 她們約在一家自助餐廳見面,榮淺是最先到的,何暮跟林南進(jìn)去時,看到有人朝她們招招手。 何暮一路走,眼眶就紅了一路,林南飛奔過去抱住榮淺不放,“你個沒良心的,總算回來了?!?/br> “瞧把你激動的,我不是好好的嗎?” 何暮拉著林南入座,“讓別人看笑話,趕緊坐好。” 林南擦著眼角,“怎么回事啊,第一年還有電話,后面兩年就直接沒影了!你要不說清楚,看我抽不死你。” 榮淺含笑,潭底卻極力隱忍著什么,她垂下眼簾,等嘴角上揚(yáng)后,這才做出輕松的樣子,“第一年比較空閑啦,后來太忙。” “太忙,忙到電話都沒有嗎?” “我跟著師傅學(xué)習(xí),他看我看得也緊……”榮淺有些出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猝然收回神,仿佛被驚到一般。 何暮鼻子發(fā)酸,“林南,哪有一見面就數(shù)落的?!?/br> “那你這幾年過得怎么樣?” “挺好的啊,”榮淺雙手托腮,“你看我,臉色紅潤喜洋洋,不是很好嗎?” “少來吧。” 何暮跟林南都畢業(yè)了,各自找到穩(wěn)定的工作,幾人先拿了東西,一邊對著烤盤一邊吹牛。 “淺淺,你最近有關(guān)注綜藝節(jié)目嗎?” 榮淺知道她們的意思,“有,我看到《爸爸陪我玩兒》了。” 何暮咽下嘴中的飲料,盡量想讓氣氛變得歡快些,“小米糍多可愛啊,網(wǎng)上封她為全民公主呢。” “是呢,簡直和你一個模子刻出來的?!?/br> 林南說完這句話,就后悔了,小米糍是榮淺的女兒,能不像她嗎? 她小心翼翼看眼榮淺,她撐著下巴,“我沒事,不用連說話都這樣小心的?!?/br> “淺淺,那你現(xiàn)在打算怎樣?要回小米糍嗎?” 她用鐵鉗子撥著烤盤內(nèi)的東西,“我走前,厲景呈明確說過不會讓我見她,更別說讓我要回小米糍了,我想先在南盛市站穩(wěn)腳跟再說?!?/br> “那你就不想她嗎?” 榮淺手里的動作頓住,“想,怎么可能不想,剛開始那段日子真是生不如死,整夜整夜睡不著,總覺得小米糍的哭聲就在我耳邊。” 榮淺想到這,心還是被剜割般的疼,她手里一抖,夾著的烤rou掉落烤盤內(nèi)。 “不想不想了,說點(diǎn)開心的吧。” 榮淺放下鉗子,“我也想見女兒,瘋了一般的想,但我現(xiàn)在即便沖去帝景,也是于事無補(bǔ)。” 林南的手搭住榮淺的肩膀,“那就暫時讓自己別想,以后有我和木子在,熬不過去的時候,我們陪你?!?/br> 林南說著說著,就把話題扯上榮淺的私生活,“為什么就你一個人?。俊?/br> 榮淺不明白她話里的意思,“那我要跟誰在一起?” “不應(yīng)該是三年之后,涅槃重生嗎?你華美綻放,挽著絕世男佩回到南盛市,在某次宴會上,你和厲景呈相遇,他深深被你的這種光彩灼瞎雙眼。原來,他發(fā)現(xiàn)最愛的還是你,但你高傲地仰起腦袋說,先生,你認(rèn)錯人了。” 榮淺忍著笑,再郁悶的心情都會被林南逗樂。 “這時候,優(yōu)質(zhì)男佩挺身而出,先生,這是我的未婚妻,跟你半毛錢關(guān)系都沒有?!?/br> 何暮笑得捂住嘴巴。 “誰規(guī)定必須得這樣?”榮淺拿起筷子敲了敲林南的腦袋,“生活不是言情小說,如果這樣千篇一律的話,我倒寧愿活在小說世界里不出來,我還是榮淺,不夠強(qiáng)大,即便學(xué)到些本事,要想在南盛市闖出作為有多難?最重要的是,我身邊缺了那么個男佩?!?/br> 她輕聳下雙肩,“所以,我沒有睥睨天下的資本和靠山。” 林南撅著嘴,“看來,言情小說都是騙人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