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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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為數(shù)不多的認(rèn)識季嘯的人,必定身份也是不凡的。這些人那會違背季嘯的意思?季嘯說阮肅唱的好,別說阮肅真可以,即便唱得跟烏鴉似的,那也是好。 于是眾人紛紛點(diǎn)頭表示阮肅唱的好,阮肅也不理不睬,昂首挺胸闊步向前一撣袍子,走了! 灑脫得好似他真的只是過來順手砸個場子那么簡單。 季微明朝著季嘯點(diǎn)了點(diǎn)頭,拉上阮棠綾趕忙出去追上阮肅,阮肅走得不快,出了蟲二樓所在的那條巷子便追上了。 “老爹!”阮棠綾搭住阮肅的肩。 阮肅回過頭上下打量阮棠綾,而后一本正經(jīng)道:“大壯還在扛道具,你怎么不幫幫他?” 季微明趕緊解釋:“小婿已經(jīng)喊了季東讓人幫著他把東西扛回去,岳父大人你是怎么杠上桃花班的?” 阮肅繼而瞟了季微明一眼:“有你這么說話的嗎?” 季微明愣住,他說了什么? 阮肅摸了摸胡子:“老夫可沒有去跟他們抬杠,你看,群眾的眼睛是雪亮的,老夫贏了!” 倒是贏了,還是季嘯親自判定的。 季微明深覺自己跟阮肅講話完全不在一個層次上。 阮肅到底幾斤幾兩,季微明從不敢小看,可他裝傻起來比起阮棠綾和季微明有過之而無不足,這分明就是裝傻三寶,和諧的一家子。 “府上有幾壇好酒,前陣子從北侑進(jìn)貢來的,我從宮里要了幾壇過來,岳父大人可有興趣?”死啦硬拽是沒效果了,只能美酒誘之。季微明對阮肅的好奇程度,絕不亞于對阮棠綾。 一聽有酒,阮肅當(dāng)時眉笑顏開,一撫掌,拽起季微明就走。 …… 桃花班還在臺子上收拾道具,季嘯讓人開了個包廂悠閑得踱步進(jìn)去。 那些個不知道季嘯身份的早就散了場,知道的也不敢暴露出來,頂多蹲在門口看看季嘯邀了誰。 不多時,王如衍陪著王宣走進(jìn)了包廂,而秦拂玉早已在里頭。 “剛才的,看到了?”季嘯邊喝茶邊看著窗外,蟲二樓的后方是汀水湖,大紀(jì)京中唯一一處尚具觀賞性的地方。 “看到了?!蓖跣吂М吘吹鼗卮?。 “那桃花班是什么來頭?”季嘯不咸不淡地問了一句,問得不是阮肅,而是桃花班。 秦拂玉頓時一愣,她以為那是季嘯安排著那天晚上試探季微明的,只是今天不小心被阮肅纏上了而已。 “確實(shí)是從東隅來的?!蓖跣欀?,蒼老的額頭上有幾道深深的溝壑,他本是不想查著戲班子的來歷,無奈季嘯下了令,他不敢違抗。 季嘯看著王如衍,問道:“如衍,你是怎么聯(lián)系上這班子的?” 桃花班這名號本在大紀(jì)的戲圈子里極其有名,所以他們來了京城,自然是人盡皆知。王如衍這些貴公子們平日里不是斗蛐蛐就是聽?wèi)?,興致高處還能賽個馬,所以他知道不足為奇。 王如衍說要包下桃花班,桃花班一口答應(yīng),要知道,但凡任何圈子里有些名氣的都是擺著架子的,這桃花班能有如今這名頭,背后一定有東隅郡王那一班人的提攜。王如衍試探著說要一出西懷的戲,人一口就答應(yīng)了! 和傳言中戲圈子里頂尖級別大神架子的桃花班完全不同,王如衍轉(zhuǎn)念一想,東隅郡王譜再高,能和季嘯比?東隅名頭再好,能和整個大紀(jì)比?那定是季嘯安排來得無疑! 于是那么陰差陽錯的讓他們唱了一出西懷秘史,到頭來卻連后邊兒是誰都不知道。 季嘯沉吟片刻:“派人盯著這桃花班,看看他們在京城都和誰有往來,阮肅已經(jīng)查到了底,阮家的底細(xì)沒有問題,阮肅看起來瘋瘋癲癲,其中幾分是真幾分是假不得而知。拂玉,你回去之后多探探那個阮棠綾,我覺得她和季微明的關(guān)系不同尋常。” “是?!?/br> “為何要盯著桃花班?”王如衍不解,一句話問出來卻被王宣瞪了回去。 季嘯笑著擺了擺手:“無妨,年輕人心直口快,這桃花班雖然唱詞唱功皆沒問題,可朕總覺得心里不踏實(shí)。就好像那季微明,在京里沒有過激的舉動,他越是這么不慍不火,我就越覺得他那一身紈绔是假?!?/br> 想季微明他爹季舟是個實(shí)在人,季微明來京,他千挑萬選四大護(hù)衛(wèi),要真教出個浪蕩公子哥,回去無須季嘯盯著,季舟恐怕恨不得將季微明打死。 季微明如今一個本少是郡王二代游手好閑無所事事樣,這要真一無是處,也不會二十多年愣是沒讓季嘯找出什么可以編排他的理由。 他多聽話,讓娶秦拂玉就娶,雖然三天前莫名多出一個阮棠綾。 …… 秦拂玉回去的時候阮肅正在后院和季微明把酒言歡。 阮棠綾坐在一邊愣是看他們爺倆好了一個時辰,相當(dāng)懷疑阮肅是不是誤把季微明當(dāng)成了親兒子。 阮肅是那種一喝酒全身都紅的人,不似季微明,怎么喝都清醒的很。 這會兒阮肅已經(jīng)喝得七暈八素,連帶季微明問他話都含糊其辭,雖然在他清醒的時候他也沒能給季微明什么有價值的話。 阮棠綾一如阮肅嫌棄她那般滿臉嫌棄地給他滿上酒,真懷疑他就是來騙酒喝的。 “娘子,你為何一臉不悅,有人欠你錢了?”季微明瞇眼托著下腮看著阮棠綾。 “一窮二白,我欠債還差不多?!比钐木c隨意丟了幾顆花生米,“我爹喝酒就這德行,你打錯算盤了。” 季微明一臉恍惚:“哦?什么算盤?” 阮棠綾斜視著他,心道你倒是繼續(xù)裝啊,反正大家都在演戲,演技堪比梨園戲子。于是便狠狠瞪了他一眼,兀自淺酌。 院子里的荷花開得正好,滿院的酒香夾雜著淡淡的芙蕖花香,季微明看著阮棠綾仰起的側(cè)臉,不加修飾的眉眼間盡是灑脫和豪氣,一股子不是出身平民巷的貴氣。精致的臉頰上染一抹酡紅,粉黛未施彷佛清雅菡萏,沒有秦拂玉那么華貴艷麗,卻別有一番清新脫俗。 如果不是阮棠綾的眉目有阮肅的味道,季微明大抵覺得藏了這么多年女兒的阮肅一定不是阮棠綾親爹! “棠棠,”季微明的口吻中帶著一絲戲謔,“老丈人承包了個面粉鋪?zhàn)?,如果沒嫁我,你怎么地也得算一個面粉西施。” 阮棠綾一口酒碰了出來,抹了抹嘴:“季微明,你不但腦子跟我一樣不好,連眼神也一樣不好?!?/br>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看,你才來了六七天,我就被你帶壞了?!?/br> 阮棠綾憤憤地按了按手指:“瞧你這副……” “流氓樣!” 季微明和阮棠綾頓時一驚,醉死過去的阮肅是怎么毫無縫隙地銜接上了這么一句話? 阮肅突然抬起頭來,眼里依舊迷蒙,朝著空氣中嗅了嗅,含糊道:“蟲……蟲子里來人了!” 季微明一臉茫然。 “他說蟲二樓里來人了?!比钐木c翻譯道。 而后兩個人對望了一眼,蟲二樓自然不會有什么掌柜小二來世子府拜訪季微明,所以只能是,剛?cè)ミ^蟲二樓的人進(jìn)了府。 后院里很安靜,除了蟲鳴蟬叫和酒杯的碰撞聲沒有其他,四下無人,阮肅是怎么知道的? 阮棠綾心知季微明不解:“我之前就說了我老爹是面粉半仙,你還記得他在蟲二樓做了個燙面筋餅?他能聞到別人身上殘留的面粉味?!?/br> “還有胭脂?!比蠲C再一次抬起頭補(bǔ)充,“杏月樓的容錦蘭花?!?/br> 阮棠綾汗顏,阮肅居然還知道杏月樓的胭脂鋪?zhàn)畎嘿F的容錦蘭花?他這是一句話暴露了自己的本質(zhì)??! 季微明自然也注意到了,但這與他無關(guān)。 “是秦拂玉?!奔疚⒚鳟?dāng)即斷定,“看來在蟲二樓看見的確實(shí)是她!” 那便很好理解了,蟲二樓不僅有季嘯和秦拂玉,一定還有王宣和王如衍。 “這世道也真是美妙。”阮棠綾嘆了口氣,“有人想留你在京城,只要他一個命令就行,何必苦苦尋找你的破綻呢,有權(quán)不用的都是傻子?!?/br> 季微明不似阮棠綾自小無拘無束,阮棠綾不懂,阮肅卻一定是懂得。 在大紀(jì)其他地上的郡王不止季舟一個,季嘯有心收回西懷封地是因?yàn)槟承┰颍?dāng)然,其中不乏想將權(quán)力收回中央,他雖是一國之主,但若輕舉妄動,那些手上有實(shí)權(quán)的郡王個個都會暗里開始動作。誰都不愿把權(quán)力歸還,到時候若是四方揭竿而起,季嘯這皇帝還要不要做了? 季微明舉起酒杯轉(zhuǎn)著把玩,阮棠綾隨著他的手視線左右搖擺。 “棠棠,有時間,你可以多去書房轉(zhuǎn)轉(zhuǎn)?!?/br> “嗯?”阮棠綾不解。 “書房里有些有趣的書,我想你一定會感興趣?!奔疚⒚鞯恍θ玢宕猴L(fēng),阮棠綾卻不禁打了個寒顫。 趴了許久的阮肅突然間又抬起頭來,季微明和阮棠綾頓時靜下聲來。 “味道重……鼻塞!” 季微明下意識地循著阮肅的手指得方向看了一眼院子的拱門,秦拂玉正好走進(jìn)來,看見桌上一片狼藉頓時驚了驚。 ☆、第10章 圖文并茂 阮肅依舊趴在石桌上一副被季微明灌醉了的樣子,可剛才那一下子季微明便知道,阮肅根本就沒有醉。 他在提防世子府里的人,如此細(xì)致觀察秦拂玉的位置,大約便是秦拂玉對他產(chǎn)生了威脅。 “有事?”季微明便沉下臉色一臉不悅。 秦拂玉不動聲色道:“前些天渝重那邊進(jìn)來了些玉雕月,父親知你愛酒,讓人送來了幾壇,就在門外。” 季微明點(diǎn)頭:“那就送進(jìn)來吧,放在酒窖就行?!?/br> 秦拂玉尋了給借口便出去,阮肅再一次抬頭揉了揉胡子:“玉雕月?” 阮肅那是天南海北哪有好貨色都一手掌握動態(tài)的人,自然不會不知道玉雕月這等好酒。 “小婿一會兒就讓人把玉雕月送您府上!”季微明何等聰明伶俐,拍阮肅的馬屁從來不用動腦子,阮棠綾則是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石桌,似乎完全沒有她什么事。 秦拂玉來了,秦拂玉又走了。 她在拱門外就應(yīng)該知道院子里有人,為什么還要進(jìn)來? 只是為了告訴季微明,王宣讓人送來了幾壇玉雕月? 阮肅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扶著石桌打了個哈欠:“老夫……老夫先走了……今天的面條……還沒搟呢!” 季微明立刻扶住了他,看起來極為孝順:“小婿親自送您回去?!?/br> 阮棠綾瞟了個白眼給季微明,看著他二人離開院子。 阮肅走到拱門外停了停,鼻子一嗅,忽然全身倒在了季微明身上,看樣子是醉得不清,阮棠綾看得明白,讓人收拾了桌上的殘藉徑自走回喬木軒。 “棠綾,棠綾!”屋頂上傳來阮大壯的聲音。 阮大壯平日里總是調(diào)侃阮棠綾,非緊急時刻從不如此嚴(yán)肅,阮棠綾打開門瞅了瞅門外,沒有人,很安全。 “怎么了?”她抬頭對著房梁問道。 “老大讓你趕緊去書房,立刻馬上!” 阮棠綾突然想起在后院的時候季微明說讓她多去書房轉(zhuǎn)轉(zhuǎn),那里可能有她感興趣的書。阮肅此刻讓阮大壯來帶消息,一定是書房里發(fā)現(xiàn)了什么! 她立刻開門跑了出去,直徑?jīng)_向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