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楊氏皺著眉,又問其他人:“去請老爺?shù)哪??回來了嗎??/br> “請了,但前面說老爺不在衙門,好像同周大人有什么事,已經(jīng)派人去找了?!?/br> 正說著,里面又傳來一聲尖叫,然后就是綠兒的哭喊:“不行了,我不行了,我要見老爺,我要見老爺——” “用力!用力??!我已經(jīng)能看到孩子的頭了!” 隨著這些聲音,兩個丫頭面色慘白的從里面端出兩盆血水。也許是受的刺激太過了,后面那個丫頭一出來就啪的一聲摔在了那兒,盆里的水整個都潑了出去,一個媽子上前就給她一巴掌:“沒出息的,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做這事!” 那丫頭一個哆嗦,聲音發(fā)顫:“mama,綠兒姑娘她、她……” “還不快起來!” 那丫頭爬了起來,楊氏看著那血水從高臺上流下,一路蜿蜒到她的腳邊,她看了片刻,然后抬起頭向里面走去,安姐在后面嘆了口氣,然后也跟了上去。 一進去,就聞到一股濃郁的血腥味。只是一眼,安姐心中就不由得一跳。昨天她還見了綠兒,雖然挺著肚有些蹣跚,氣色卻好。要放在現(xiàn)代,她絕對屬于很多女人夢寐以求的情況——rou都長到了孩子身上。除了一個大肚,她的小臉還是尖的,手臂還是細的,而這一刻她卻已經(jīng)脫了形,雖然瞪著大眼,可那眼神已經(jīng)沒了神采。 一個媽子在那里給她推著肚,不斷的叫著她:“用力啊,再加把力啊,女人生孩子都是這樣!” 綠兒啊啊的叫著,如同機械。楊氏走過去,她一怔,然后眼中突然有了神,她一把抓住楊氏:“姨娘!楊姨娘!” “好好生孩子,生下來就是高家的功臣?!?/br> “我生不下來了,我生不下來了——” “胡說!哪有生不下來的?你這個提前發(fā)動,孩子小,更好生!” 綠兒喘著氣,臉憋的紫青,她一把抓住楊氏的手:“姨娘,姨娘,我有句話要對你說,是二夫人!都是二夫人害我!她、她想要管家,就讓我鬧,讓我、讓我——” 說到這里,她突然發(fā)出一聲尖叫,安姐在后面,就看到紅色的血液迅速流出,床單、被褥一層層的洇了下來,然后那血,滴滴答答的就落在了地上。 “是個公子!”那邊的穩(wěn)婆發(fā)出一聲喊,隨即就發(fā)現(xiàn)那孩子雙目緊閉,竟沒什么反應。這情況她也見得多了,立刻就掉過身向那孩子屁股上打去,七八下之后才聽到一聲微弱的哼唧,“活了活了!” 安姐看去,就見那孩子真不比一般男人的巴掌大多少,皺巴巴的縮在那里,一臉苦相,不由得她的心中一擰。 “姑娘快看啊,是個哥兒,是個公子!”穩(wěn)婆把那孩子抱到綠兒眼前,綠兒的眼本已經(jīng)耷拉了下來,聽了這話又緩緩的張開,然后她的臉,突然就變了。 安姐一直記得這一幕,在前一刻綠兒還充滿了怨氣,充滿了不甘,全身上下都籠罩著死氣。而這一刻,她就像被施展了魔法似的,整個人都洋溢了一種喜悅。她的眼睛里有了神采,嘴角帶出了微笑,表情完全柔和了下來。她看著那個孩子,充滿了歡喜。 “姑娘抱抱他吧?!?/br> 穩(wěn)婆把孩子遞了過去,她抬起手要去接,可兩個手臂卻在打著哆嗦,她看著自己的手,眼中的喜悅一點點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恐慌。她抬起頭看看孩子,又看向楊氏:“姨娘,姨娘,我來生給你做牛做馬,這孩子、這孩子就托你照拂了。” 楊氏紅了眼,她知道綠兒不行了,她生過孩子,也見過別人生孩子,知道她遇上了大雪崩,現(xiàn)在還能說話,卻很可能是回光返照。她心里擰著,咬著牙道:“胡說什么,孩子要跟著自己的親娘才能得好,你好好的養(yǎng)著,自己帶他!” 綠兒看著那孩子,嚎啕大哭,她想自己真傻,爭什么身份地位啊,爭什么院子啊,守著自己的孩子,不比什么都好?哪怕這孩子被抱走了,但只要她能活著,她能看著這孩子好好的,不也都可以了嗎? ☆、第66章 第十八章 高老爺趕回來的時候,綠兒已經(jīng)不行了,看到高老爺,她勉強提起最后一口氣,斷斷續(xù)續(xù)的道:“給、給楊、楊姨娘養(yǎng)……” 高老爺抓住她的手,還想說什么,但那邊,綠兒已經(jīng)閉上了眼。高老爺看著她滑下的手,徹底呆了。他有過很多女人,家里的,外面的,正室、妾氏、通房。這些,大多是一時貪歡,有的,喜歡過一陣就丟在一邊了。但不管是怎樣的,都活的好好的,哪怕是吳氏,也還好好的呆在莊子里。 而綠兒,卻死了? 要說高老爺有多喜歡綠兒也不至于,院子里這幾個丫頭她過去并不是最得寵的,不過她有了身孕才有了區(qū)別??涩F(xiàn)在,她竟死了? “夫人,您看這孩子……”穩(wěn)婆抱著孩子有些不知所措。本來得個男孩是喜事,現(xiàn)在產(chǎn)婦死了就成了麻煩。這要普通人家也就罷了,偏偏還是官家。她只來過高家一次,并不熟悉,見楊氏穿戴不俗,這里的人也很尊敬她,當下就叫起了夫人。 “給我吧,”楊氏伸過手,接過那個小孩,剛才那小孩還哼唧了兩聲,這一刻卻已經(jīng)閉上眼,卷縮在那里,不知道外面的風雨,不知道自己的親生母親……已經(jīng)不在了,她在心中嘆了口氣,“你看這孩子,可還好?” “哥兒看起來是還好的,不過早產(chǎn),必是有些弱的。一開始要精心些,家中可準備好了奶娘?” 奶娘是已經(jīng)開始看了,卻還沒有定,本來產(chǎn)期還早,誰知道這突然就生了?楊氏皺了下眉,立刻讓人去叫早先看過的一個奶娘,又讓人去廚房熬小米粥,又把綠兒早先的那個姓錢的媽子叫過來,把孩子送到她懷里:“哥兒好好的,你自有獎賞,可但凡哥兒有一點不好,你也不用想舒坦了?!?/br> 她脾氣一向溫和,高家上下都知道她是個好相處的。此時這話雖說的輕描淡寫,卻自有一種森然,錢媽子心下一凜,連忙把那小孩又抱得緊些。 “這是,怎么回事?”高老爺終于回過了神,“怎么會這樣?早上的時候不還好好的嗎?” 下面的人寒顫若噤,楊氏嘆了口氣,正要開口,安姐已道:“我們也不是太清楚。我同姨娘本來說是要同老夫人一起上香的,不過我昨天感了風寒,就沒去。二夫人本要拉姨娘去的,姨娘因擔心我也留了下來。我正睡著呢,就聽說綠兒有了問題。姨娘立刻讓人去找父親找郎中,聽說綠兒叫著姨娘,也趕快趕了過來??赡莻€時候,綠兒已經(jīng)不好了?!?/br> 她沒有說綠兒說金氏如何,卻把金氏要叫楊氏出去的事說了,果然,高老爺立刻留意到了這點,當下臉更黑了,轉向綠兒的丫頭:“你說!” 那丫頭本來就嚇的直哆嗦了,此時再看高老爺這么兇神惡煞,立刻跪了下來:“老爺老爺,我真什么都不知道,不過、不過剛才姑娘親口說了,是、是二夫人害她?!?/br> 當時屋里并不只這丫頭一個,錢媽子等人都在,此時見有人先說了,立刻你一口我一言,就把事情說清楚了。原來綠兒是吃過飯開始不妥的,一開始他們也不太在乎,錢媽子還勸了一句,說她有了身孕就別折騰了,好好養(yǎng)著才是正經(jīng)的。當時綠兒還訓斥了錢媽子一通,揚言要把她趕走。她雖還沒名分,卻也算她們的主子了,錢媽子也不敢多說什么。 然后綠兒就開始催著自己的丫頭去找人,她那丫頭也有些沒在意,雖讓人去喊郎中了,卻也沒鬧騰——除了一個楊姨娘,家里的人都去上香了,而楊姨娘早擺平了態(tài)度。這丫頭也知機,知道犯不著為了綠兒經(jīng)常的抽抽去惹楊氏的嫌。但是很快她們就發(fā)現(xiàn)不對了,綠兒的聲音不對,表情也不像裝的,而且她們都看到,她的褲子紅了。在發(fā)現(xiàn)這一點的時候,綠兒自己的表情都變了,從囂張變成了恐懼,顯然,她自己也沒想到會是這樣。 到這個時候眾人都知道這一次不是綠兒沒事找事了,而同時他們也都慌了神。綠兒只是一個丫頭,可她懷的卻是高老爺?shù)淖铀茫∷杂腥フ覘钍系?,有去找高老爺?shù)?,還有要去通知高老太太的。等到情況越來越危急,綠兒開始叫楊氏,而楊氏,也真的過來了,接著綠兒就抓著她說了那句話。 “金、氏!”高老爺咬牙切齒,怒目圓睜。 “老太太二夫人回來了!” 外面有小丫頭喊了這么一句,高老爺抬起頭,驀地,大踏步的向外走去。而這個時候,高老太太正撈著金氏的手絮叨,雖然她不喜歡金氏的粗野卑下,也不喜歡她那股愛占便宜的小家子氣,可金氏,卻是除吳氏外,最樂意聽她說話和陪她說話的,雖然她說話沒吳氏那么妥當順耳,可現(xiàn)在沒了吳氏,高老夫人也不能要求那么高。何況他們還都來自安縣,更有話題。 這一次高老太太說的卻是綠兒:“不過是了身子,就拿自己成了公主,天天就沒有舒服的,要我說,合該把她丟到鄉(xiāng)下,讓她要分娩的時候還下地,也就沒這么多事了?!?/br> “也不能這么說,她年紀還小,又是第一胎,當然一點動靜就怕了。要我說啊,還是那些下人不懂事,這也值當專門跑過來同我們說?” 高老太太哼了一聲:“說下人做什么,他們能做得了主?就是有些人站著茅坑不拉屎?!?/br> 雖說她作為老太太,想出來也便意,可這寺廟她也不是天天去。難得去一次,那知客僧也會說話,她正高興呢,就有下人來報什么綠兒不好的事,實在掃興!雖然這事是綠兒的不對,但在她來看,也是楊氏不作為,現(xiàn)在不是她當家嗎?怎么遇上個事還報到她這里來了,還是高老爺房里的事! 即使不覺得綠兒有什么,畢竟被擾了興致,所以用了齋飯她們就回來了,一路上她都在抱怨。她準備這一次把楊氏叫過來好好敲打一番,讓她不要以為安姐有了出息,家里就可以為所欲為了。真不行就讓金氏管家,雖然金氏也有點不成樣子,可總要讓楊氏知道好歹! 她正想著,就看到高老爺大踏步的向這邊奔來,說是在走,不如說是在跑,滿臉憤怒,見了她也沒有行禮,而是遠遠的就指著金氏:“毒婦!” 這一聲不僅金氏,就連高老太太都驚住了,而高老爺那邊又道:“來啊,把這毒婦給我捆起來!” 下人們面面相覷,不知這是怎么回事,綠兒產(chǎn)房的事畢竟還沒流傳出來,而此時圍在這里的又大多是跟著高老太太出去上香的。 “來??!”見沒人動手,高老爺再次道,終于有一個媽子向前了兩步,但看看周圍又停了下來。而這一聲卻把金氏給驚醒了,她立刻發(fā)一聲喊:“大老爺,你這是做什么?我好好的陪母親上香歸來,怎么一到家就要捆要打的?” “是啊,老大。”雖然覺得兒子發(fā)怒的有些異常,高老太太還是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br> 親娘說話了,高老爺勉強克制著怒氣,指著金氏,聲音發(fā)顫:“你問她!問她!” 金氏有些心虛,面上卻絲毫不露,反而一挺胸:“大老爺書的話真是好生奇怪,我才從外面回來,都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莫不是有什么污水在我不知道的時候潑到我頭上了?我說大老爺,你好歹也是做官的,可不敢偏聽偏信,怎么說我也是自家人不會同你較真,這要換成別人那可不行了?!?/br> 高老爺氣血翻涌,只覺得胸口都要炸了,上前一步就想把金氏提出來,可金氏也聰明,早早藏在高老太太身后了。而高老爺?shù)降最櫦芍w面,只把牙咬的咯咯響:“老二呢?把老二給我叫出來!” 這邊出事,那邊早有人去通知二老爺了。金氏在高家一年多,也收買幾個下人,這時候就發(fā)揮了作用。 “老大你這是做什么啊?!币姼呃蠣斞b若瘋狂,高老太太也怕了,“有話好好說,就算老二家的有什么做錯了,也犯不著這樣啊?!?/br> 她話音剛落,高老爺就普通一下跪了下來:“母親,我今日必逐這毒婦出高家,還請母親首肯!” 高老太太驚住,金氏也被嚇住了,之后就是尖叫:“高老大,你憑什么!我是高波濤名門正娶的妻子,你憑什么說逐我!” “憑什么?就憑你害我高家子嗣!毒我通房!”高老爺站起來,盯著她,“金氏,你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那些打算!我過去不與你一般見識是因為我堂堂江寧知州不屑,我以為你不過是一個愚昧婦人,雖有些私心雜念,心底還是好的??晌义e了,你不僅愚蠢,還惡毒!你為了爭一個兒子就讓綠兒吃藥,致使我兒提前早產(chǎn),綠兒更是一命歸西!剛才你問我憑什么,那我也問你憑什么!” “你憑什么住在這里?憑什么對我家的事指手畫腳?憑什么貪圖我的院子?”他說一句,就上前一步,這次連高老太太都不敢搭話,只是不斷的后退,金氏更是六神無主。 “不錯,你們夫妻二人是幫我做生意了,可這其中的利潤你們沒有沾手?不是我在京城做官,你們在老家可能那般便意?不是我任江寧知州,你們在這里可會不受排擠?金氏,你一個落魄秀才之女,家中三代沒出過舉人,今日卻能在這里呼仆換婢靠的是誰?你能綾羅綢緞纏身靠的是誰?你能日日銀耳燕窩不斷,靠的又是誰?” 金氏嘴唇哆嗦:“大、大老爺,我、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明白!從你住下來你就想著鱗波軒。你想那是最好的,最規(guī)整的,你想既然張氏不在,就合該你住。你想你住在那里就有體面,能向別人炫耀了,我告訴你,從今天開始你什么都不是!我今日,必逐你出高家!” 他話說的斬釘截鐵,金氏倒被激起了本性,雖然人還站在高老太太身后,卻也撒開了潑:“大老爺你說話要有證據(jù),我在老太太院里住了也一年多了,什么時候張口要過鱗波軒?大老爺你想趕我們出去,就把話挑明了,也不用拿別的嚇唬我!什么綠兒死了,什么子嗣早產(chǎn),綠兒早上還好好的,這么一會兒就出了事?笑話!真有事那也同我無關,我今天,可是一步都沒離開過老太太!” “好好好!”見她在這個時候還如此,高老爺怒氣反笑,看了一眼周圍,“你們都是死的嗎?我說的話都不管用了!” 聽了上面那一番話,眾人雖還有些懵懂,卻也知道金氏是真惹惱了高老爺。當下就有那想賣好的走了上來。金氏雖然氣虛,但她向來霸道,哪怕沒理還要繞上三分,而今天這樣的事她更不覺得自己錯了。是,她是想那個院子了,她是想的多了些,可那又有什么?他們現(xiàn)在還沒分家呢,那沒分家的親兄弟就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他們是仗了高老爺?shù)膭荩伤麄円獩]了臉,高老爺臉上就多有光嗎? 至于綠兒如何如何,她更覺得高老爺是在嚇唬她。她是給了綠兒一些藥,可那也不過是一點瀉藥,她雖然想要那個院子,卻是沒想過要害綠兒的,那對她根本就沒有好處。楊氏她是收買不了的,張氏更不用想,只有這綠兒,她早早下手卻是可以拉攏過來,將來不說有什么好處,只是扇扇風通通氣也是有用的,而且她是最清楚枕頭風的威力的。 她根本就沒有想著要害綠兒! 她只是想讓綠兒真的有些不適,然后趁機鬧大,到時候高老爺自然要把綠兒挪出去。而綠兒要有了事,其他的那幾個小丫頭也要有些牽連,說不定,就一并趕了出去。而待那院子空了之后,她自然就可以再謀劃下一步。 雖然她不知道高老爺怎么會抓著她不放,但在這一點上她是問心無愧的。眼見幾個媽子就要過來,她一瞪眼:“你們誰敢!” 她一向厲害,此時這么一呵斥,那幾個媽子也嚇了一跳,不過再看高老爺?shù)哪樕齻円膊桓彝A?,當下又撲了上去,一個機靈的還道:“二夫人,我們同你是無冤無仇的,不過現(xiàn)在是大老爺發(fā)了話,我們也無奈何??!” ☆、第67章 第十九章 金氏雖然潑辣,可也知道自己不是那幾個如狼似虎的媽子的對手,如果真被對方按住捆起來,那面子就丟大了。偏偏自己身邊帶的這幾個人竟被嚇住了,此時卻沒一個人上前的。 她一邊惱怒,一邊想著對策。就在焦慮間,她的長子晨哥終于站了出來:“且、且慢?!?/br> 他是高家正經(jīng)的少爺,這一站出來,那幾個媽子也不得不顧忌。晨哥對著高老爺行了一禮:“伯父,我母親就算犯了錯,到底是高家夫人,卻不是這些仆役可以輕辱的?!?/br> 他是高二老爺?shù)拈L子,為人一向穩(wěn)重,雖然在功課上沒太多天份,高老爺過去也甚是給他幾分體面,此時卻面色冰冷:“你站開?!?/br> 晨哥一怔,頓時就有些無措了。他有記憶的時候,高老爺已經(jīng)在京城做官了,雖然那時候還只是個小官,可也足夠令他們在安縣立足了。這些年他衣食無憂,生活優(yōu)渥。所需要費心的也就是功課,偏偏他雖然很努力,功課上卻是平平。而他的先生同學卻喜歡拿高老爺說話,畢竟安縣這些年就出了一個探花,簡直就要成了全縣學子的楷模了。 他身為高老爺?shù)挠H侄子卻不出眾,一是苦惱,二來也對這個大伯越發(fā)敬畏。因此剛才他也被嚇住了,直到那些媽子真要上來,他才鼓起勇氣開口。卻沒想到迎頭就是這么一句,頓時xiele氣。 “大伯,就算我母親有什么做的不對的,也自有我父親?!本驮谒恢绾问呛玫臅r候,他回過頭,卻發(fā)現(xiàn)是自己那一向少言寡語的meimei,此時雅姐小臉漲的通紅,卻還是直視著高老爺,“大伯如此,卻是不太合規(guī)矩了。” 周圍人都倒吸了口氣。雅姐在高家,可以算是一個非常不起眼的角色,雖然有個囂張霸道的娘,她自己卻沒什么存在感。不僅從沒與人發(fā)生過爭執(zhí),甚至連松鶴居的院門都很少出。早有下人在下面議論,說她是個木頭,誰都沒有想到她會在今天說出這么一番話。 高老爺眉頭緊皺,若按他脾性,那是怎么也不會這么行事的,但他此刻真是被氣瘋了,綠兒的死對他是一個打擊,這除了令他難過,更令他覺得屈辱。他,堂堂朝廷知州,探花出身,竟讓一個無知婦人把家中搞成這樣! 他張開嘴,正要開口,那邊高二老爺就急急的跑了過來,眾人看到他都松了口氣,金氏更是發(fā)一聲喊,就流下了淚:“二老爺,二老爺,你再不來我就要被打死了!” 高二老爺這些年也是養(yǎng)尊處優(yōu),不僅身材走了樣,體力也跟不上了,這一路跑的汗流浹背滿臉通紅,他喘著氣:“大哥大哥,有話好好說,好好說?!?/br> 高老爺此時已經(jīng)平靜了些,他看了看周圍的下人,又看了看高老太太,冷哼一聲:“你們同我來?!?/br> 說完,他轉身就走,一時間竟忘了讓高老太太走前面,但此時又有哪個敢同他計較?金氏連忙讓身邊人去打聽是怎么回事,高二老爺拽著她,低聲道:“你又做了什么?” 金氏此時已經(jīng)穩(wěn)住了神,心中早已想好了,哪怕綠兒站在她面前指認,也不能認,因此立刻道:“我也不知道。” 高二老爺狐疑的看著她,金氏道:“我一早就同娘去上香了,哪知道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