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節(jié)
☆、第85章 第四十六章 高老爺當然不知道遠在京城的朱全給了他一個“有趣”的評價,他只是督促著家人趕快離開。按照他的估算,那份奏折在路上會走個二十天左右,朝中有反應,又要幾天,但下了旨就快了,若定為大罪,可能只要十來天官差就到了。往寬里算,他可能還有一個多月的時間,但要往窄里算,卻是要一個月內把家人都打發(fā)出去的。 他本想著讓高二老爺來勸說自家老娘,誰知道高老二也不想走,因為月娘的身子已經(jīng)重了,雖然離生產(chǎn)的日子還有一段日子,可要在路上顛簸,那就難說的很了。而且這段日子他也被月娘鼓動的覺得江寧處處皆好,不想回老家了。 高老爺無奈,只有讓金先生去叮囑月娘。金先生不知道他寫過那封奏折,還有些莫名其妙:“大人又何必如此著急?就說有個什么事,大人也必是無憂的?!?/br> “先生為何如此肯定?”高老爺盯著他。 金先生一怔,隨即笑道:“我又哪里能肯定,不過是想那區(qū)區(qū)倭寇,就算一時犀利也不過是匹夫之勇。上次能進城,也只是上下一時疏忽,現(xiàn)在全城一心,哪還會給他們可乘之機?” “先生不覺得這倭寇來的蹊蹺嗎?” “怎么說?” 高老爺看著他,慢慢的開口:“先生不覺得這些倭寇好像不是來劫掠的嗎?” “這……” “倭寇是什么?是匪!是賊!他們想要什么?金銀財寶而已??蛇@次不說我江寧,就是上海、舟山一地也是以破壞為主,所劫掠走的財物卻是不多?!?/br> 金先生沒有說話,內心則是有些吃驚的。他比高老爺知道的更多些,雖然張老爺也沒對他說全乎。但這些年他冷眼旁觀,加上張家的態(tài)度,也猜到了不少事情。這次的倭寇事件,他當然能看出不太對頭,可高老爺竟也能看出?而且還說的有理有據(jù)? “他們這樣做,又是為了什么呢?先生大才,可否教我?” 高老爺這明顯是話中有話,但此時金先生也只能呵呵一笑:“大人這是難住我了,既然大人這么說了,那我就去通知那月娘吧?!?/br> 他說著,就行了禮退了下去。高老爺看著他的背影,表情莫名。過去他并不覺得金先生有什么問題,金先生精明能干,不僅算半個本地人,還是個舉人。處理問題老道,還善談風月??涩F(xiàn)在他開始知道,金先生再好,不是自己的人,總歸不好。想到這里他嘆了口氣,可是,過去他怎么又會想到自己會違背張家的意思呢? 他這樣做,也不知道張氏那里…… 想到這里他搖搖頭,此時他也顧不得那些了。只希望張家不會遷怒于張氏,不過再怎么樣張氏也是張家的女兒,最多冷淡她些,倒不至于故意針對她做些什么事吧。 他知道張氏多么看重自己的娘家,只是這些冷淡也必令她糾結難受。但在這件事上他只有對不起她了。他不知道此時張氏正在海上飄著,已經(jīng)快到上海了。這兩年倭寇雖然鬧的兇狠,但只在外海,內海還比較太平。所以她走的也是當初高老爺一行的那條路,從天津出發(fā),然后由海上到上海,再坐船到江寧。 “娘,他們說再有一天就能到上海了。”開門進來一個穿著桃紅色褙子的少女,只見她梳了個墜馬髻,戴了一對紅珊瑚淚珠耳墜,明眸皓齒,走起路來娉娉婷婷,正是心姐。她雖然性格沉穩(wěn),但在船上悶了這么久也有些煩躁。聽到馬上就要到上海的消息,連步伐都比往日輕快了。 張氏坐了這么久的船也膩歪了,她還沒開口,旁邊的孫媽子就道:“謝天謝地,總算是要到了。我看咱們這在陸地上生活的,還是要腳踏實地才安心?!?/br> 心急噗嗤笑了:“孫mama,到了上海,咱們還要坐船啊。” “淘氣!”張氏瞪了她一眼,“我不信你就這么喜歡坐船?!?/br> 心姐嘻嘻一笑,抱著她的手臂道:“娘,咱們到上海停停好不好,我聽說那里有很多稀罕玩意呢?!?/br> “聽說?還不就是聽二丫頭說的嗎?她不是也與你寄了不少嗎?” “那能一樣嗎?娘,讓人家看看啦,讓人家看看啦。” 張氏也是想停停的,不說傳說中上海的繁華,也不說這坐船的膩味,只是高老爺就讓她有些猶豫。雖然知道他也不會如何她,但她這次過來總是違背了他的意思。他們夫妻這些年,在明面上她總是順著他的…… 她在這邊想著,那邊孫媽子笑道:“大姑娘在家里穩(wěn)重,怎么這一出來就有些像三姑娘嗎?” “連mama你也來笑我嗎?我就不信mama不好奇。就算您自己不想,也總是要與那新進門的兒媳婦帶回去幾件吧?!毙慕惴炊揶砹艘痪洌瑢Omama哼了一聲,“向來都是媳婦孝敬婆婆,哪有反過來的?不過我家那丫頭也是要準備些東西了。大姑娘你別笑,真疼你的一定是自己的娘,這婆婆啊……” 說著自己就笑了起來,心姐本也跟著笑,笑到一半,有些惴惴,轉而看向張氏:“母親……” “別怕?!睆埵匣剡^神摸了摸她的頭,“瑞哥你是見了,模樣周正,品行也好,將來必不會虧待你的。而且他是二子,將來是要分家出來的,你也不用怎么應付你那婆婆。” 張氏自己受了婆婆的氣,挑選女婿的時候就特意避開了嫡長子。這個瑞哥此時方才十六,但已是秀才,還是懷山書院的學生,素有才名,將來不說進士,舉人是一定沒有問題的。所以就算其父不過是個四品的武官,最后還是被她挑選上了。 聽她說到這個話題,心姐不由臉紅了,當下跺了下腳,把臉埋在她懷里:“母親也來打趣人家。” “我這哪是打趣啊。咱們到了上海,就好好歇兩天,多轉轉多看看。”這次她之所以把心姐帶出來,也是想著女兒馬上就要嫁人了,這恐怕是她最后的松快日子,所以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靜姐和軒哥,還是把她帶了出來。然后把那姐弟倆送進了張家,讓馬姨娘幫忙看著。張家自然是什么都好的,可這一路上她也不斷的擔心,軒哥有沒有又犯病,靜姐有沒有又惹事。有時想想,只恨早先沒把那兩人也帶出來??稍傧胂?,又覺得不妥。 軒哥身體不好,雖然現(xiàn)在大了要比早先硬朗不少,但這種長途跋涉——特別在這海上,缺醫(yī)少藥的,怎么想都不合適。而靜姐,也該學學規(guī)矩了。 想到小女兒,她不由得嘆一口氣,靜姐這些年容貌越發(fā)出色,性情卻越發(fā)跳躍。倒不是不懂事,可也實在太任性了。上個月到司家做客,一言不合她竟轉身就走,雖然只是小女兒家的爭執(zhí),可落在人眼里卻是失禮的很。偏偏每次說她,她總是堅決認錯而又堅決不改。這次她本是哭著喊著要來的,她還是把她留下了,也是想著不在她身邊,這個閨女能收斂些。 心姐以為她是擔心高老爺,就道:“母親也不用想太多了,父親這么長時間沒見母親了,真見面了,只有高興的。至于老夫人那里……我想有二meimei在,也沒什么問題?!?/br> 提到安姐,張氏又不免有些郁悶。她找的瑞哥雖是可心意的,到底是比不上朱抵,當下又嘆了口氣。 這邊安姐終于收拾好了行禮。 這古代出行不比現(xiàn)代,拿上幾件衣服就能走。他們這次雖說是回老家,可要打包的東西卻要用車拉。吃的穿的不說了,連鋪蓋、馬桶也要帶著走。上一次的行禮是張氏幫著準備的,那時候她還覺得張氏太夸張了,不過因為她是嫡母,她沒有多言,真到路上她才知道張氏準備的多有用。 不錯,她們是幾乎一路坐船。但船上根本就沒有鋪蓋,而天津、上海這地方的客棧倒是有鋪蓋,可你敢用嗎?這時候可沒什么84消毒液,也沒有洗衣機,客棧準備的鋪蓋也不是純白色的,看起來倒還行,可誰知道到底干不干凈?至于那馬桶,更是用處多多,安姐幾乎都想帶兩個了。 除此之外,還有留哥要準備的東西也不少。不過這次他們是走陸路,隨時都可以找縣城歇腳,但就是這樣楊氏也點了白郎中和他們同行。此外還有給老家的人帶的東西,雖然過去那些人對高家兄弟并不怎么樣,總是沒撕破臉。所以該有的禮數(shù)也不能少了。 這么一來二去,只是裝這些東西就要準備三大車,更不要說人了。 在把這一切安置好后,安姐就下帖子請了幾個往日交好的小伙伴,畢竟她這一走,短的半年一載,長的……就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回來了。因為是小范圍的聚會,所以這一天她并沒有請戲班子。就安排了幾個小游戲,又請了兩個女說書的,卻是備著用的。 知道她要搞這個聚會,舒姐一早就趕了過來,她知道自己不得安姐歡喜,倒也不往她面前湊,卻穿的規(guī)規(guī)矩矩的站在二門處,誰來了都歡歡喜喜的把人迎進去。她這樣,安姐也不好說什么,只有默認她的存在。 “我知道jiejie不喜歡我,其實jiejie也見不了我多少天了。”趁著沒人在的時候,舒姐開口。安姐想了想道,“你還是要留下?” 雖然高二老爺過后也來勸說,但高老夫人就別上了勁兒,死活就是不走了。哪怕高老爺說自己惹了事,會有麻煩,高老夫人也只以為是哄她的。她這個態(tài)度,高老爺也沒有辦法,最后只有隨她去了。而她不走,舒姐也咬著舍不得她的借口留了下來。對于她留下來,高老爺此時倒沒有什么強硬態(tài)度了。 他想要是沒有事,那就不說了。真萬一有個什么事,有舒姐在倒是能照拂高老夫人一二。 “jiejie既然知道我的想法,我也不同jiejie說虛的了。我回去,能做什么呢?” “你不是一直說渴慕我嗎?我倒覺得你應該跟我們一起走?!?/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