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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后宅那些事兒在線閱讀 - 第71節(jié)

第71節(jié)

    “姑娘秀外慧中,侍母至孝,又有什么高攀不高攀的?!眲⒎蛉俗熘羞@么說著,心中卻是有些懷疑的。高老爺不過是一知州,過去也沒有什么大名傳出,他的嫡女配王府公子都有些高攀,更不要說庶女了。但安姐巴巴的跑來表明身份,也沒有必要說謊。

    “還要安排人好好問問。”她心中這么想著,言語間待安姐則越發(fā)客氣了。她此時倒沒想過讓安姐幫著做什么事,不過普通百姓對皇家總有一種推崇,特別朱家目前的名聲還不壞。

    安姐陪著她說了一會兒話,就以楊氏為借口退了出來。她出來的時候,太陽已經(jīng)高升,此時已經(jīng)過了八月,溫度早已不高,但陽光正盛,她不由的瞇住了眼,把手搭在眉頭上,往院子那邊看了看,緩緩地,吐了口氣:這樣應(yīng)該就行了,就算劉家聽到了什么,但暫時,應(yīng)該不會趕他們出去了吧。

    想到這里,她不由得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早先,每次想到朱抵她就忍不住黑線,怎么也沒想到有一天她要靠他來維持住最基本的體面。也不知道那位朱二公子現(xiàn)在怎么樣了。

    安姐怎么也沒想到,此時她離朱抵并不遠。

    當兩王叛亂的消息傳到京城的時候,那真是滿城驚動。蔣王、壽王的家眷在第一時間被拿了下來,早先上躥下跳要兩王出京的大臣們也都被一一拿下,雖然不是每個支持黨都被下獄,可最主要的幾個大臣都被關(guān)了起來。此外皇宮上下也被肅然一清,有下獄的有杖斃的有被放出宮的。

    風聲鶴唳,早先支持兩王出京的,一個個都夾緊了尾巴,見個人恨不得都被低著頭。那些反對兩王出京的,也沒能太揚眉吐氣,一開始他們倒是個個趾高氣揚,每個人都仿佛化身為了先知,一副就自己是憂國憂民高瞻遠矚的架勢,但這頭還沒仰兩天,就被朱全壓了下去,在大朝會上,朱全高坐在龍椅上指著下面的群臣痛罵:“無能!無恥!無知!朕年輕不懂事,早先不過是一藩王嫡子,從未想過有一日能繼承大統(tǒng)。大行皇帝英明神武,深知朕未經(jīng)教導,恐朕無法振邦守國,把朕托付給爾等,把大明托付給諸位。自朕登記一來,對爾等建議言聽計從,不敢怠慢。但你們就是這么回報朕的嗎?李永祥勾結(jié)朱聰、朱振,必非這一日兩日,你們就沒一個看出來的?兩逆賊圖謀不軌也絕非這幾日之功,你們就沒一個發(fā)現(xiàn)端倪的?”

    下面的大臣被他罵的頭都不敢抬。朱全即位后就像個擺設(shè),大小事情都沒有自己做主過,都是下面朝臣說什么他做什么。如果朝中有爭議,他就看著兩邊爭,誰爭贏了聽誰的,現(xiàn)在他就成了唯一正確的。

    “哦,不,有一個!唯一的一個!”朱全拿著高老爺?shù)淖嗾蹞]舞,“江寧知州高浩寫了這個奏折,在這個奏折里他已經(jīng)提出了李永祥圖謀不軌,可你們給朕的反應(yīng)呢?沒有反應(yīng)!內(nèi)閣竟然連個建議都沒有!為什么?是你們覺得他說的不對,還是你們一個個都被李永祥收買了?”

    這話說的重了,下面的大臣呼啦一下全都跪了下來,內(nèi)閣首輔李季第一個請辭,卻被朱全罵了回來:“李首輔是覺得朕說的不對嗎?”

    “臣不敢?!?/br>
    “那就是對朕有怨念?”

    “臣、臣萬死!”

    “既然不敢,既然不是,那為什么要在這個時候請辭?當此危難之時,用人之際,首輔這樣,豈不是陷朕于不義?”

    李季不知道怎么說了,只有把頭抵在地上。他是當時最先支持朱全的,也算是顧命大臣,他都落了這么一個待遇,其他人更是寒顫若噤。當天,朱全一連去了十五個人的官位,同時安排上了八人,這些人來自各部門,都是早先并不怎么起眼的。而直到這個時候,京城上下才開始對這個皇帝刮目相看,有那一些想的多的,更開始思忖永宣帝到底是把皇位傳給了誰?

    早先朱全那就像是一個小白羊,除了占了個名分好像什么都沒有,而兩王卻是內(nèi)外勾結(jié),不僅黨羽遍布,外面還有李永祥的支持。但現(xiàn)在看來,朱全也是早有打算,并且也早就下手準備了。

    而朱全的準備還不只是這些,當天,京城開始戒嚴,天津港的安全等級更是升到了最高,一切商業(yè)船只全部暫停,港口被完全騰了出來。除此之外,各地軍馬開始調(diào)動,不過令眾人疑惑的是,這種調(diào)動的力度并不算太大。朱全除了從遼寧調(diào)了一直隊伍護衛(wèi)京畿外,就是從大同掉了一只隊伍南下。

    當有大臣提出異議的時候,朱全是這么說的:“朱聰說什么二十萬大軍,那不過是個幌子,他舉的旗怪高,卻是做給人看的。朕真正的敵人在這里!”

    朱全指著天津說:“那兩個逆賊為什么敢謀逆?靠他們手中那些家將嗎?就算他們勾結(jié)地方,隨便又能有多少軍隊?朕有十萬關(guān)寧鐵騎,二十萬遼勇,三十萬大同驕兵。這些軍馬才是天下真正的勇兵悍將。兩個逆賊憑什么同朕爭?他們最大的依仗就是李永祥!就是他的東海艦隊!”

    也有大臣提出,京城附近不止一個天津港,不過這話立刻遭到了鄙視,按照朱全的說法就是李永祥和朱振都不是傻子,他們知道自己的長處和短處,他們打天津不僅有把握,而且退可守進可攻。但要是從別的地方登陸,萬一深陷在內(nèi)地,那就慘了,所以李永祥等人一定會從天津登陸。

    朱全剛收拾了上下朝臣,此時他再這么信誓旦旦的分析下來,也沒有朝臣敢同他作對,所以不僅兵馬調(diào)動完全按照他的意思,幾個地方的統(tǒng)領(lǐng)也按照他的意思上任了。

    后世歷史學家分析這一段的時候,是這么說的:“至此,我們可以看到朱全從一個幾乎可以說是一無所有的皇帝,變成了文有某某某,武有某某某的真正君王。我們要記得朱全的這個皇位雖然是繼承來的,但他并不是永宣帝的兒子,他是在永宣帝彌留之際得到了這個皇位。這就令他和那些從太子登位的皇帝有很大的不同。第一個不同,就是民眾的認可度。如果他在三五年前就被過繼過去,那么大家都會知道他是太子,知道他將來會繼承皇位,從思想上就會認可他,而朱全沒有,他是突然出來的,并且出來的時候還經(jīng)過了一番爭執(zhí),這就令一般民眾在心中會劃上一個問號。”

    “第二,也是最直接的不同,就是他沒有足夠的力量。太子又叫什么,叫東宮。這不僅是一個住所,還代表這權(quán)利。而一個太子,更有自己的手下大臣,這些人都是將來他繼承大位后可以直接用上的??墒沁@一切朱全都沒有。他過去只是一個王爺?shù)膬鹤樱还芩惺裁聪敕?,按照一般的?guī)律來看,在將來他也就是一個王爺。而大明對王爺?shù)膽B(tài)度一直是榮養(yǎng)富貴有之,權(quán)勢不足。不管福王父子早先有什么準備,都必定是要偷偷摸摸的,而就算他后來登位,也無法把這些人立刻給提上來。我們都知道,大明升官是有要求的,一個人你要想升官,不是說你有后臺,當然,你要有后臺,但這并不是決定因素。我們就以高浩來做例,他是一個探花,這已經(jīng)注定了他比普通人的起點高,但從他做進士到升為知州也用了十二年,按照這個計算,在正常情況下,在他五十歲左右的時候能進內(nèi)閣。而朱全的那些手下,要想升到重要崗位,又要多少時間?這并不是光靠朱全的提拔就行的,他們還要有足夠的威望,而如果不是徹底掌握了內(nèi)閣,就算朱全想要提拔他們也無能為力?!?/br>
    “當然,這一切都無法否認,朱全是一個賭性很重的人,也是一個敢于不顧一切的人。不過也就是因此,才造成了大明的中興。”

    這是后面人的評價,這個評價并不全面,對于此次事件也不夠深入,不過卻從大面上解釋了當時的變化。當然,不管說再多這都是后來了,而此時,朱全還面臨著很多難題,而朱抵同志也正在艱苦的趕路上——他就是那個從大同調(diào)出來的隊伍的先鋒。

    他們一路走的是太平路線,剛從大同出發(fā)的時候兩王的反旗還沒有舉起來,路上所遇到的無非也就是哪個士兵的腳歪了,車轱轆掉了這樣的事。這種事雖然麻煩,卻也不是什么大事,腳崴了自有醫(yī)護隊,車轱轆也自有工兵隊。朱抵自成了將軍,就開始努力把早先太、祖定下的規(guī)矩一一恢復,現(xiàn)在雖然只是有個樣子,卻也起到了作用。

    朱抵沒有什么可cao心的,除了想想怎么帶兵外,也會想點別的,安姐就是他經(jīng)常想到的一個人。江南亂了,安姐現(xiàn)在在什么地方?從他收到的情報來看,目前江寧還沒有淪陷,可他的情報卻是十多天前的——那時候兩王剛舉起反旗,而這十多天里,誰知道又發(fā)生了什么事?

    “高博榮,你如果夠聰明,就殉城吧!”朱抵喃喃出聲,他身邊的副官趙旭不解道,“將軍說什么?”

    “哦,沒什么,我就說今天天氣很好啊,不知道一會兒有沒有rou吃?!?/br>
    “……將軍,您定的規(guī)矩,趕路期間,兩干一稀,每天必須見一次rou。早上沒有,中午是必定有的?!?/br>
    “是嗎?我都忘了?!彼f著哈哈大笑,趙旭默默無言。就在這時,前方突然一陣sao動,整個隊伍都停了下來,然后就是一陣嘈雜,隱隱的聽到有人在那里高喊著什么,他本不在意,想著估計是哪戶人家無意中同隊伍沖撞了,卻突然聽到江寧知州的字眼,頓時他一怔,對身邊的人吩咐,“去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br>
    那人去了,過了一會兒面色古怪的帶了一個管家模樣的人過來:“將軍,此人說他是江寧知州高大人的家人。”

    “是是,小的的確是高大人的家人,剛跟著我們二老爺從江寧回來?,F(xiàn)在是急著去府城請郎中,無意沖撞了將軍,還望恕罪!恕罪!”那人慌慌張張的跪在地上解釋。

    “將軍,應(yīng)該是真的,這是他隨身帶的高大人的帖子?!彪S從把那管家剛才拿出來的帖子遞了過來,朱抵接了,見的確是高老爺?shù)拿?,“你說你剛從江寧回來?”

    “是是,今天早上才到的家。我家二老爺?shù)囊棠锏昧思卑Y,又有著身孕,我家二老爺擔心,就派小的到府城去請好郎中回來?!?/br>
    朱抵對什么二老爺?shù)男℃獩]什么興趣,正想放他過去,突然心中一動:“這次回來的,只有你家二老爺嗎?”

    那管家面露猶豫了一下,正想瞞過去,那邊朱抵就喝了一聲:“我看你神態(tài)詭異,莫不是個jian細?這帖子恐怕也是你偷的!”

    那管家哪見過這種場面,立刻就磕起了頭:“將軍,小的的確是高大人家的家人,不過是一直跟著二老爺當差,絕無虛言,這安縣上下都能證明!”

    “那我剛才問你為何吞吞吐吐?”

    “這個,不敢瞞將軍,同我家二老爺回來的,還有二老爺家的一個哥兒一個姑娘,不過他們的姨娘路上得了急癥,我家二老爺擔心、擔心……”

    ☆、第96章

    第五十七章

    劉家人很苦惱,劉家人很糾結(jié)。

    本來,劉夫人聽完安姐的那番話,除了這姑娘膽子實在大的震驚外,就是,啊,我們竟然結(jié)識了一位未來的郡王妃這樣的驚喜。但是當府城那邊的消息傳來后,他們就傻臉吧。

    要說府城那邊的消息是不會這么快傳來的,但劉家在府城有一個酒樓,而前兩天劉家的二少爺又特意去了府城一趟。雖然安姐母女看起來不像騙子,但劉家覺得還是多探探底的好,萬一鬧出什么笑話就不好看了。

    他們和魏陽縣的縣令自然關(guān)系不錯,但這個縣令是舉人出身,常年混跡于縣衙,一路從主薄到縣丞,今年好不容易才活動上個縣令。高老爺對他來說屬于太高大上了,實在不太了解。

    到了縣衙,找到相熟的人家,的確打聽出了高老爺?shù)南?,和安姐說的倒是不差太多,只除了她自己的身份。在那人的記憶里,高老爺是有一個兒子,不過卻是嫡出,卻是不記得有庶出的兒子,不過那人也承認他記得不太清了,不能肯定。就在劉二公子忐忐忑忑的時候,就聽到了江寧的消息,這一下他也顧不得安姐是嫡出庶出了,急忙趕回來。

    他們這樣的商戶喜歡結(jié)交官員不錯,可絕對不喜歡麻煩。高老爺若跟著叛逆投敵,他們在這個時候接待他的家人那就是個問題,若被有心人揪出來,就算他們推說不知,也是要花費一大筆銀子打點的。

    本來沒有高老爺他們的日子也不錯,犯不著為了錦上添花賠里這么多。但他一到家,就發(fā)現(xiàn)事情急轉(zhuǎn)而下,那個安公子,真不是什么公子,卻是個庶出的姑娘,這也就罷了,還是個未來的郡王妃!

    “這還不知是真是假呢,她一個庶出的怎么就能成了郡王妃?”劉二公子表示疑惑。

    “是未來?!贝蠊拥?。

    “那也是王爺家的公子,我可沒聽說哪個王爺家的公子找正妻娶庶出的。何況高家也不是什么清貴人家?!倍釉缒曜x書,雖然在這上面沒什么天份,到現(xiàn)在也不過是個童生的身份,但對這些還是有些了解的,“我覺得她就是怕咱們趕她出去才故意這么說的,由此來看她們是不是高大人的家眷也很難說?!?/br>
    “二弟這就不對了。他們?nèi)舨皇钦娴?,又何必巴巴來冒充??/br>
    “我想早先他們也不知道江寧的事情,母親不是說了嗎?是那個什么秦舉人回來了,那二姑娘才改的口。一定是秦舉人在府城聽到了風聲,他們這才臨時又想出了個對策。父親,不管他們是真是假,現(xiàn)在都不好留了。我知道大哥是怕得罪他們,這樣,咱們就借口家人好像有染了急癥的,讓他們往莊子里去。若他們是真的,也不至于得罪死;若是假的,也沒什么大妨礙,也就是咱們賠點錢財功夫,不算什么大事?!?/br>
    劉老爺聽了有些意動,大公子連忙道:“父親不可,那楊姨娘還在病中,才從府城請了郎中,若這一移動,恐性命不保?。《裟菞钜棠镉袀€好歹,那高姑娘豈不惱恨咱們?若她是假的也就罷了,若是真的,我劉家豈不白白添了一門大敵?”

    “所以說,早先大哥就不該接了這個事。”

    劉大公子暗惱,早先接待高家人也不是他一個人的主意,怎么現(xiàn)在都成了他的錯?這個弟弟仗著念過幾年書,母親疼愛,就總是想壓他一頭,實在可恨!不過他也知道現(xiàn)在劉老爺心神不寧,他如果再推脫責任,只會令他厭煩,因此只是低著頭喝茶。

    劉老爺糾結(jié)了又糾結(jié):“我劉家不過一商戶,雖有太、祖體恤令我等生活富足,到底沒有依仗,若在此事上出了問題,全家都恐有牢獄之災(zāi)。這楊氏母女來歷蹊蹺,現(xiàn)在又出了這檔子事,卻是不可不防。不過我看那楊氏母女的行事做派也不是沒有底蘊的,這樣的人我們也招惹不起。為今之計,只有求個中了?!?/br>
    一家人都看向他,劉老爺把旱煙吸的啪啪響,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這樣,夫人你明天就去對那姑娘說老家的一個親戚過兩日要來,對他們的招待要有些不周到了。”

    劉夫人一怔:“這樣好嗎?”

    “那還能怎么樣?若那姑娘是個聰明的,自然就會告辭了,咱們也不算趕她,總是留了幾分情面。而且也不是讓他們現(xiàn)在就走,再停個兩三天,也是讓他們有個準備?!?/br>
    劉夫人覺得這有些不太好,但這種事她是沒有說話的權(quán)利的,因此只有點點頭。只是在晚上的時候,她對劉老爺?shù)溃骸拔铱茨莻€安姑娘,不簡單呢,以后咱們……”

    “別管她到底是郡王妃還是王妃,咱也不想抱這個大粗腿了,只要能太太平平過自己的日子就好。”

    劉夫人想想也是,第二天就把這話含含糊糊的對安姐說了,對于這番話,安姐其實是有準備的,只是聽了不免還有些凄然。昨天下午的時候,那個府城的郎中總算到了,一來就搖頭,說楊氏不中用了,讓她準備后事,她卻千求萬求的讓人家開方子??赡苁怯X得拿了這些銀子,卻連個方子不開也太說不過去,最后那郎中還是開了,不過話卻說的明白:“這不過是盡盡人事,姑娘還是要早做準備?!?/br>
    她讓人去煎了藥,楊氏已經(jīng)無法下咽了,她只有同金氏一起合力給她灌下去。然后,就又是一晚上。

    這個晚上她不知怎么過的,在前天晚上她還能盼望郎中,而在這個晚上,她只能盼望奇跡。她拉著楊氏的手,一遍遍的叫她的名字,希望這能像小說里寫的那樣有用,她想只要楊氏能好好的,她少活十年、二十年都是心甘情愿的,哪怕就此死了,也不算什么。她向觀音、太上老君、耶穌一一都許了愿,發(fā)誓只要楊氏能好,她愿意年年供奉,絕不怠慢。

    這一晚,楊氏又熬了過去,但讓郎中看后,情況并沒有明顯的好轉(zhuǎn),不過總算得了一句好話:“看來這位夫人卻是個意志堅強的,這樣,倒也不是沒有希望。”

    因這一句,她幾乎哭出聲來,想著總算看到了點光亮,想著有這么一個郎中在,再加上楊氏這么強烈的求生欲望,也許,就挺過去了??涩F(xiàn)在,卻又是這樣一種狀況!

    楊氏這樣的情況怎敢移動?而且移,又能移到哪兒去?那家客棧嗎?他們之所以搬出來,就是因為那地方實在不宜養(yǎng)病。張家嗎?可魏陽縣就這么大,張家又豈會不知他們是從劉家出來的?稍一打聽估計也是不敢收留。就算是縣衙,恐怕也是不會留他們的。

    “不知夫人可知縣中可有合適的房子?只要干凈舒適,價錢如何無所謂,或租或買也都可以商量。”安姐想了一圈,最終開口道。

    “這個……”

    “我知道這幾日真是麻煩貴府了,只是我姨娘這情況卻不宜移動,目前也只有先找個合適的住處將養(yǎng)。我們?nèi)松夭皇?,還要夫人多多扶持?!彼f著連連作揖,把劉夫人弄了個大紅臉,一邊連說著不敢,一邊就把她拉了起來,“不是我不幫你,也不是我找借口推脫,而是這縣中的情況你也看了。大多都是一般人家,你說的那種院子……真不好遇?!?/br>
    “我知道,只能麻煩夫人了?!?/br>
    劉夫人看著她,最后長嘆了口氣:“我?guī)湍愣嗔粜木褪??!?/br>
    安姐再三感謝,回去后就讓人送了個鑲發(fā)藍帶鏡面的首飾盒過去,這首飾盒還是她早先從查得兄弟的貨物中特意留下,本是想送給張氏的,現(xiàn)在卻是顧不得了。但這個首飾盒金氏卻沒有收,過后就讓人送了回來。

    “我們夫人說了,姑娘的心意領(lǐng)了,但這么貴重的東西卻是收不得的。”那派來傳話的小姑娘清脆的開口,安姐笑道,“你們夫人也太客氣了?!?/br>
    她比了個眼色,旁邊的冰琴立刻拿了個上等紅包出來。江寧奢華,來往之間的禮節(jié)也要比別的地方重些,這上等紅包就有二兩,那小姑娘一拿到手中就覺得不一樣,立刻臉都紅了,想說點什么,卻又不知道要怎么開口,吭哧了一下才道:“我看夫人也是極喜歡的,不過實在貴重……”

    “什么貴不貴重的啊,這是我們家姑娘船上的東西?!?/br>
    那小丫頭一怔,冰琴笑道:“你不知道,江寧那邊重海貿(mào),家家戶戶都有些這方面的經(jīng)營。我們家姑娘同姨娘也不例外,這東西,就是自家船上的,實不算什么,你就讓你家夫人大膽的收下吧 ,要不我們家姑娘可過意不去?!?/br>
    這小丫頭雖然是劉夫人身邊得用的,到底沒多少見識,迷迷糊糊的,冰琴親自送那小丫頭出了門,回來就憤憤不平的跺了腳:“什么東西,給臉不要臉!”

    “冰琴!”

    “本來嘛,像他們這樣的門戶,別說姑娘,就算是我,過去也沒放在眼中?,F(xiàn)在好了,竟拿起架了,還真當咱們離不開他們嗎?”

    安姐搖搖頭:“劉家總是對咱們有幫助,這話以后還是不要說了?!?/br>
    “是有幫助,咱們也感激,可這姨娘剛有些起色他們就要趕人又算什么?難道咱們在這里多住幾日,就能把他們傳染了不成?要傳染,那我早該被染上了!”

    “他們能給咱么寬待個兩天,已是不錯了?!痹谶@種情況下,就算劉家要趕他們,他們難道能厚著臉皮不走嗎?就算劉家是怕事,總是留了情面。這些道理她都懂,可是,又要讓她如何?

    若這是州府、京城之類的繁華之所,她還能讓人連忙找個過得去的院子。但在這樣沒什么出產(chǎn)的中等縣,實是難辦。早先他們住的那樣的客棧,已是不錯的院子。做了下水,鋪了地磚,可廁所卻慘不忍睹,蚊蟲防不勝防,平時也就罷了,現(xiàn)在這樣的情況,就算是他們,也有可能被染上什么病!

    買個這樣的院子,再打掃干凈,收拾的能住人,怎么也要個六七天,實實在在是太趕了——而且他們還不見得能馬上買到這樣的院子。他們要在劉家多住幾天,可劉家現(xiàn)在已經(jīng)開始趕人!

    那個首飾盒劉夫人沒有再退回來,不過又被劉家人拿出來議論了。被安姐特意留下的,在江寧都算得上好東西,更不要說這小小的縣城了,劉老爺看了好一會兒道:“這要在府城,最少也要值五百兩!這位姑娘,出手倒是大方。”

    “我看越是這樣,越證明她心虛?!眲⒍拥?,“什么又是未來的郡王妃,又是海貿(mào)的。她一個小姑娘家,還沒多大,倒是能的狠呢!”

    沒有人再說什么,就連劉大公子也覺得這番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劉二公子道:“我看明日再催催他們,這樣的人留在家中沒得招禍。”

    正說著,一個管家連滾帶爬的奔了進來:“老爺,老爺不好了!”

    劉老爺一驚,瞪眼道:“大呼小叫什么,我有什么不好的?”

    “是是,老爺好好的。不對,老爺,大事不妙了!外面來了很多官兵!還有縣令大人也來了!”

    劉老爺腿一軟,幾乎倒在地上,劉二公子連連跺腳:“我就說,我就說這是個禍端吧!我現(xiàn)在就去趕他們!”

    “你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