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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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消息接二連三的傳來,一開始小樓里的人還會不信懷疑驚呼連連,到最后已經(jīng)麻木了——朱抵和他的禁衛(wèi)軍的確正在迅速的從后門的小路上穿行著,雖然這種速度是他們不能理解的,可事實就擺在眼前。 “不對!”楊炳突然道,“禁衛(wèi)軍一定是少數(shù)人馬在前面開路,大部隊還在后方。問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br> 他的話立刻得到很多人的贊同,如果只是一部分人跑的這么快那是完全可以理解的,畢竟禁衛(wèi)軍中也有一些好手。想來朱抵也想到了霍遼一定會伏擊他,所以先帶著一部分人搶先趕到做些準備??伤粠б徊糠秩擞帜苡惺裁从茫磕呐逻@些人個個孔武有力能征善戰(zhàn),但他們要面對的可是數(shù)倍于自身的敵人,更何況他們自己先前還趕了這么一段路! 當然河北衛(wèi)也趕路了,可無論是距離還是難度河北衛(wèi)都要大大優(yōu)先于禁衛(wèi)軍。真要比較的話,就是一倍半到兩倍的感覺。這就像是兩個人要打架。一個輕裝上陣跑了十里,一個抱著石頭跑了二十里,哪怕后者比前者強壯,到了地方也必然比前者更疲憊。如果再加上人數(shù)差距,那后者簡直就是必敗的。 “朱將軍,真是讓人看不懂啊?!睏畋荒槆@息的搖了搖頭,神情里帶了幾分嘆息。沒有人說話,但大家的余光都不由得瞥向旁邊的朝儀。作為號稱四百年世家的楊家對朝家一直是有些敵意的,楊炳這話顯然是對著朝儀先前的評語而來。朝儀沒有說話,甚至沒有任何反應,這讓楊炳有些得意,又有些遺憾。得意的自然是自己的判斷,遺憾的則是敵人竟然沒有因此而有所動容! “禁衛(wèi)軍這樣,到時候又要怎么打呢?不過也許朱將軍有自己的妙計?”這像是疑惑,但更多的則帶了幾分調(diào)侃。 “大人,后方傳來消息,禁衛(wèi)軍是全隊通過的?!本驮跅畋笾訙蕚湫Φ臅r候,剛才的小吏回來稟告。 “什么?” “朱將軍帶著禁衛(wèi)軍全員通過了候芳亭!” 那小吏又說了一遍,楊炳僵在了那兒,腦子里翻來覆去想的只是一件事,怎么可能?一線天、下馬坡、掛瀑池、候芳亭,除了最后一個,前三個地方只聽名字就該知道那路不怎么好走。而根據(jù)他們早先的估算,要走過這些地方起碼需要兩個時辰!而候芳亭,雖然名字聽起來很浪漫,但真爬起來就絕不浪漫了,是的,候芳亭在一個山頭上,四五百個臺階爬上去,多少浪漫的心思也只剩下氣喘吁吁了。到了這里,就算常年行軍的也要休息片刻,吃些東西,所以,要過候芳亭怎么也要兩個半時辰以上!而現(xiàn)在才多久?不過剛一個時辰!難道這些人個個都是神行太保戴宗? 不知哪里傳來一聲輕笑,他抬起頭向朝儀看去,后者還是一臉淡然,但他的臉卻火辣辣的燒了起來。 候芳亭之后是小月湖、回心巖,然后就是百步崖,一直到這里,禁衛(wèi)軍才停下來,而現(xiàn)在離他們開始出發(fā)不過兩個時辰,但他們已經(jīng)走了大半的路程,并且是全員通過。 現(xiàn)在不僅是楊炳了,小樓里所有的人都被震住了。不說別的,只是這速度,就足夠打敵人一個措手不及?。?/br> “禁衛(wèi)軍軍容如何?”又有人發(fā)出了疑問。哪怕再快,但如果走的零零散散,那只能說強行行軍,而不能說什么戰(zhàn)力。 “隊形整齊,無人掉隊?!?/br> “河北衛(wèi)呢?河北衛(wèi)到什么地方了?”雖然可能性不大,但如果河北衛(wèi)走的也很快的話,還是有機會的? “已經(jīng)到淑芳泉了?!?/br> 又是一陣沉默,真的來說河北衛(wèi)已經(jīng)走的很快了,從正門而入到高地,大概有十個比較顯眼的地方,淑芳泉位于第七個,只從距離上來說,河北衛(wèi)已經(jīng)走過了大半路程,和禁衛(wèi)軍也差不了多少。但和禁衛(wèi)軍不同的是,河北衛(wèi)的路線是越走越難,如果前七個點要用兩個半時辰的話,下面三個點也起碼還要一個半時辰。而禁衛(wèi)軍則是越走越簡單,更何況,河北衛(wèi)還沒開始用餐! “霍遼到底在做什么?”楊炳的聲音甚至帶了幾分憤怒。 其實認真來說,霍遼沒有錯。他中途沒有用餐,但并不代表沒有休息,而每一次休息他都會讓士兵補充一些干糧。安姐會給朱抵帶一些rou干,霍遼這里也不例外。他早早就讓人準備了雞蛋餅,煎的金黃的大餅,用了大量的油和雞蛋,哪怕涼著吃也很有口感,更關(guān)鍵的是非常擋饑。河北衛(wèi)上下每個人都準備了兩張這種餅,倒不是霍遼不想準備的更多,而是更多的話就帶不進來了。 在霍遼的計劃里,這兩張餅足以令他們走完大半路程。然后生火造飯,一舉趕到目的地。這樣有兩個好處,一是節(jié)省了時間,二來也不至于因饑餓而無力作戰(zhàn)。 現(xiàn)在霍遼就準備到下一個地方后開始用飯。 霍遼并不知道禁衛(wèi)軍已經(jīng)到了什么地方,就算此時有一個錦衣衛(wèi)告訴他,他也不見得會相信。普通士兵也許和禁衛(wèi)軍有很大的差距,但他這次帶來的一千人,幾乎全是家丁。嚴格來說這么做其實是不合規(guī)矩的,但這幾乎是所有軍隊的傳統(tǒng),所以哪怕是言官對此事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這些家丁也許從規(guī)矩軍容上無法和禁衛(wèi)軍相比,但只是體力的話卻不會錯太多,要知道他們平時的吃用是普通士兵的幾倍,如果有特殊才能的話,甚至是幾十倍!他們頓頓都能吃飽,雞蛋rou食也不缺,訓練也嚴苛,頗有一些人能把幾十斤的大鐵錘舞的虎虎生風。至于行軍上這些人自然也不差,良好的體能令他們有更好的耐力和爆發(fā)力。這也是為什么所有人都覺得霍遼能提前趕到地方埋伏朱抵的原因。 在小樓中隨時能收到消息的眾人還有些無法相信禁衛(wèi)軍的速度,更何況霍遼了。他還想著讓火頭兵多做一些干飯,這樣到地方后,下面士兵一邊埋伏,一邊也能有些東西吃,肚子飽了,總是更有力氣的。 而在他們休息的時候,禁衛(wèi)軍已經(jīng)再次啟程了。從他們休息到吃飯到再次上路不足一個時辰,這件事再次震驚了小樓中的官員。這一次反而沒有多少議論了,包括楊炳都沒有讓人再去核實消息,所有人都意識到這一次的結(jié)果大概和他們想象的完全不同。 在霍遼等人眼中看到的難路,其實在禁衛(wèi)軍眼里真不算什么。自朱抵來后,幾乎每天都要有五公里負重跑是干什么的?每天幾個時辰的訓練是干什么的?每過個十來天就要搞一次的越野是做什么的?朱抵倒不會想到真會來一次這樣的比賽,但他非常清楚體能儲備意味著什么——哪怕他并不知道這個詞匯。 在大同的時候他的兵為什么能打過蒙古的?除了他們嚴苛的陣型外,就是嚴苛的訓練。他們比別人跑的更快更持久,自然也就更容易勝利。而那時候他還要擔心下面的士兵是否能受的住這種訓練,哪怕他提高了伙食待遇,可那些士兵大多是從小餓到大的,簡單的說就是底子差,雖然忍耐力強悍,可有的時候真不是靠忍耐就能解決的。所以他的訓練還需要悠著點來??蓪l(wèi)軍就完全不用了,哪怕條件最差的,也是能吃飽飯的,所以朱抵訓練他們的時候完全沒有留手,練到現(xiàn)在的結(jié)果就是,全軍上下干別的也許不成,跑個馬拉松起碼都能順順當當?shù)呐芟聛怼?/br> 所以從最初朱抵就沒有想過伏擊這回事,是的,他看出了那是一個伏擊的好地點,他也覺得如果霍遼有雄心壯志的話八成會在那邊伏擊他們,可他從不覺得他們會被伏擊到,哪怕霍遼帶了一群家丁過來!身體強壯的不見得能跑,身手巧妙的也不見得體力好,這一點他身邊有太多例子了,當然,他們比起普通人是要好很多,可和專門這么訓練兩年的禁衛(wèi)軍相比那就要遜色多了。 所以當河北衛(wèi)吃好飯休息好準備啟程的時候,禁衛(wèi)軍已經(jīng)穿過了伏擊點。當河北衛(wèi)累的氣喘吁吁來到高地附近的時候,看到的就是一支從容淡定得到了充足休息的軍隊。 禁衛(wèi)軍其實并不從容,再怎么說這也是他們扎扎實實的第一戰(zhàn),但當看到對手累的像狗似的過來的時候,那種心理優(yōu)勢也就自然而然產(chǎn)生了。 “霍將軍好?!敝斓职褬尣宓脚赃叄ξ墓傲斯笆?。霍遼沒有答話,只是以一副見鬼了的表情盯著朱抵,是的,他認識這是朱抵,這種漂亮的容貌,這種痞子似的表情就是大名鼎鼎的朱二,但問題是,他怎么在這里?難道獅林中還有什么小路?不怪霍遼會這么想,他們一路而來已經(jīng)算是急行軍了,而比他們走了更難走的路的禁衛(wèi)軍怎么也不該出現(xiàn)在這里的! “如果霍將軍沒有意見,那就讓我們開始吧!” 霍遼本能的感覺不太妙,但還沒等他反應過來朱抵已經(jīng)把手抬了起來,然后,狠狠的落下。 “殺——殺——殺——”禁衛(wèi)軍發(fā)一聲喊,然后端起槍列隊而去,他們走的并不快,因此霍遼還來得及有所反應,“列隊!列隊!” “列隊!列隊!” 他身邊的親衛(wèi)高呼著,隊長大隊長們慌亂的整著隊形。但他們這一路跑的七零八落,本來就疲憊至極,再眼見對方好整以暇,無論身體還是精神都是慌亂,又哪里整的出什么隊形?眼見不是個事,霍遼咬牙拔出了刀:“跟我沖!” 應該說,霍遼的確是能干的,在這個時候他選擇了最正確的辦法。在一團慌亂中,他給眾人指出了明確的方向,而他帶來的又都是家丁,不是他的家丁就是他親信的家丁,見他都沖到了前面,誰還敢后撤。 “跟著將軍,殺!”劉凱第一個反應了過來。 “殺!”親衛(wèi)門也舉刀相向。 “殺!殺!殺!” 一個個河北衛(wèi)奔跑了起來,咬著牙瞪著眼向禁衛(wèi)軍沖來——這些禁衛(wèi)軍都金貴的很,是絕不敢拼命的,只要他們發(fā)了狠,這些少爺兵就要退了! 這些日子霍遼沒少向下面人灌輸這種概念,所以哪怕是現(xiàn)在他們心中的懼意也不是太濃。還有的想的多一些,會想到霍遼平時待他們不薄,這時候正是他們報答的機會,古人說以死相報,現(xiàn)在還不要他們死呢! 當看到對面的河北衛(wèi)殺氣騰騰的撲過來的時候,禁衛(wèi)軍上下也有一絲畏懼,就像世人認為的那樣,他們的確是一群少爺兵。雖然知道這是演習,可對面人的刀光還是令他們不由自主的產(chǎn)生了畏懼,更有不少人想掉頭而走。不管早先被激起了多少傲氣多少不甘,在這個時候他們大多只有一個思想——老子好吃好喝好待遇,犯不著來冒這個險! “左!” “右!” “左!” …… 想跑的不是一個兩個,后悔的不是一個兩個,可奇異的卻沒有一個人動,在不斷變換的口令下,他們邁著已經(jīng)刻到骨子里的步伐一點點的向前挺進著。 “舉槍——” 河北衛(wèi)還在奔跑,他們當然看到了對面的槍林,但大多數(shù)人并不太放在心上,還有的想,老子上去,兩刀就能把對面的小弱雞砍翻了,不,不用兩刀,在這個演習里,一刀他就必定要倒下。 家丁里,不少有懂些武藝的,當下就覺得禁衛(wèi)軍那邊沒什么身手,看起來體格不錯,但顯然就是點虛把式。還有的想,早知道禁衛(wèi)軍是這種貨色,他們也不用累死累活的趕路準備打伏擊了,真刀真槍的拼一把,他們也不見得會輸。 “殺——”河北衛(wèi)這邊單色更壯。 “第一排,出槍!”十桿長槍齊刷刷的刺了出來。 “第二排,出槍!”又是十桿長槍刺出。 “第三排,出槍!” …… 第185章 第五十四章 夕陽西下。 六月底的太陽總是在能停留更多時間的。雖然現(xiàn)在已是酉時,陽光竟然還能用燦爛來形容。禁衛(wèi)軍的站位并不好,雖然他們來的早,可此時他們是面對太陽的,這令他們的視線都微微的受點影響。這倒不是朱抵不想挑個好位置,而是他們的方位就在這里,若是轉(zhuǎn)過身,等于背部面對河北衛(wèi),若是再往前,倒是能避開這種陽光,但那就不是平地了。所以兩項權(quán)衡后,朱抵還是選擇了這里。 王軍握著槍,瞪著眼,看起來很是猙獰,沒有人知道他的牙齒在上下磕著,他的兩腿在不受控制的哆嗦。他在后悔,雖然早先他是非常期待這場演習的。 他是王家的庶子,而且是庶子的庶子。他爹就不受重視,勉強也只中了個秀才,這在別的世家里雖說不上好,可也能交差了——沒見很多世家中的子弟連秀才都難中嗎?雖說不少有功名的,可大多是買的,或者直接就是監(jiān)生,而他父親還是正兒八經(jīng)考出來的,這已經(jīng)算是難得了??伤麄兪窃谕跫?,在詩書傳家的王家,沒有舉人功名就是注定要受冷落的。 他的父親很刻苦,但一直不得志。直到有了他三弟。他還記得在有三弟,或者說在他三弟還小的時候,他父親對他和兄長還是滿懷期待的,那時候就算他只是庶子也能得到父親的親自指點。但是當他三弟展露出讀書上的天份后,他的父親就一門心思都放在了三弟身上。他大哥還好,好歹是嫡子,有嫡母為其打算,他這邊就只有靠自己了。 他糊里糊涂的在書院混了兩年,眼見要滿十六了還沒有任何成績,不免自己也充滿了迷茫。他以后要做什么呢?難道要到家里當個掌柜?那他這一支,以后還能有什么出息? 王家是有一些不得意的庶子做掌柜的,不管是做文房四寶還是做布匹,日子都還不錯,可名聲卻壞了。嫡系那邊甚至不愿與其來往,說話時也完全以一種對付管事的態(tài)度。 王軍不愿這樣。 他非常清楚若入了商道,雖然會有些浮財,但以后做些事情就會受人轄制,與其這樣,他還不如入伍!是的,做武將一樣是被王家看不起的,但好歹還是官身,總能混個體面,要是混的好了,也是一條不錯的路。 他父親知道他的打算后先是憤怒,冷靜下來也默認了,比起經(jīng)商,武職到底更好一些。就這樣他進了禁衛(wèi)軍。進了之后他是又失落又滿足,滿足的是周圍都是和他差不多的同僚,他就像找到了組織,過的還算快活。失落的則是要在這里出頭,實在太難了! 他們王家雖然是詩書傳家,卻并不是那種文弱書生。大部分子弟從小就要學騎射的,他雖不怎么出色,身體卻還不錯。比起其他人也要多一些理論知識,但在這里你要想出頭,一要有錢,二要有門路。而偏偏這兩種他都沒有,最多,也只是別人看他王家子弟的身份不太欺壓他,讓他能按著年限慢慢升上去??扇魶]有意外的話,他干上二十年、三十年最多也就是個大隊長,想要成千總都不太容易,這和他早先的期待實在相差甚遠! 不過他已經(jīng)習慣失望了,每天在禁衛(wèi)軍中混混日子,日子倒也快活。畢竟大家的出身都不錯,有個什么事很容易就能找到關(guān)系,這卻要比在別的地方更便意了。 直到朱抵到來! 一開始他也是排斥朱抵的,大家都是差不多的年紀,憑什么你小子這么風光,我們就只能混日子?你不就是王府出來的嗎,要我們有這樣的出身,也不見得會比你差!你讓訓練就訓練啊?你讓列隊就列隊?。繝攤儍壕筒桓?,你能怎么著? 他和大多數(shù)人一樣,也有這樣的心理。想著朱抵隨便也不敢怎么著他們——他們就算混的不怎么如意,背后也是有各種關(guān)系的! 可朱抵,就敢動手了! 罰站罰俸,讓狗追著他們跑!能用的不能用的朱抵竟然都用了!他們震驚他們不解他們憤怒,于是他們有發(fā)動兵部的,有發(fā)動言官的,那時候朱抵的日子絕對不好過,可對他們卻沒有絲毫留手。有人裝病躲入家中,朱抵竟能派人上門把那人從家里拽出來!當那個倒霉的家伙一路衣冠不整的不拖拉過來的時候,他們所有人都知道,朱抵,是來真的了! “我知道你們是怎么想的,想逼我走,但我告訴你們,我既然來了,就不會輕易走的!不信,咱們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