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我知道。”仙蕙心里空落落的,轉(zhuǎn)身進(jìn)屋,把高宸留下來的玉佩找了出來,然后系在腰上,這讓她感覺安心了不少。然后去了慶王妃松月犀照堂,一進(jìn)屋,就見大郡王妃紅著眼圈兒,在旁邊哭訴不已。 慶王妃目光投了過來,微微凌厲。 “母親?!毕赊ハ肫鹚衔绲拇认楹吞@,并非做偽,再看眼下她的表情,自然是有什么事讓她對自己很生氣了。 “仙蕙!”大郡王妃忽然轉(zhuǎn)過頭來,看向她,一臉憤怒,“你怎么可以做出那樣惡毒的事?彤云是你的親meimei啊,她肚子里的孩子,是大郡王的親生骨rou啊,你真是太殘忍了?!?/br> “大郡王妃?!毕赊ヂ曇羝届o,“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br> “你不知道?”大郡王妃怒不可遏,眼似冒火,“前幾天彤云去看望你,你在庭院里面招呼她的,是不是?” 仙蕙平靜回道:“是?!?/br> “為了這個,彤云生氣和你拌了幾句嘴?!贝罂ね蹂t著眼睛,“可就算她言語上有些不妥,你也不該背后中傷她??!居然說什么,說什么彤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大郡王的,你……,你怎么可以說出如此惡毒的話?” 仙蕙皺眉,“大郡王妃,我?guī)讜r說過這種話了?” “你當(dāng)然不承認(rèn)了?!贝罂ね蹂渎暤溃骸翱墒峭圃谶M(jìn)府之前,曾經(jīng)去過靜水庵的事情,她根本就沒有對任何人,就連我都不知道。那么王府里面,除了你,還能有誰知道這件事???那些流言,不是你傳的,又是誰傳的?” 仙蕙一陣愕然。 邵彤云去過靜水庵的事,的確不應(yīng)該有別人知道,自己也從來沒有說過,為何會有那樣的流言啊?還有可能是誰知道? 沒有??!除了自己,就是她。 ――除非是她泄露出去的。 可是道理上面又不通,她自毀名聲做什么?一時間,思緒紛亂理不出頭緒。 “母親……”大郡王妃又哭了起來,哽咽不已,“你說說,這種事除了邵家的人知道,還能有誰???兒媳可是真的不知道的,就算兒媳知道,也不可能去毀了郡王爺?shù)拿暎瑲Я送瓢??!彼薜脗臒o比,“你是知道的,兒媳膝下一直沒有子嗣,就指望彤云的這一個了?!?/br> 慶王妃遞了一塊帕子給她,看向仙蕙,“你怎么說?” 仙蕙靜了靜心,回道:“母親,兒媳可以對天發(fā)誓,絕對沒有跟任何人說過邵夫人的事。至于為何會有流言,兒媳也不清楚?!比绻@個時候再表示懷疑邵彤云,只會顯得自己更加無理,只能陳述事實(shí),而不是胡亂猜測別人。 慶王妃眼里閃過一絲失望。 邵家的東院和西院斗得厲害,自己有所耳聞。他們商戶人家也不成個體統(tǒng),聽上次舞陽回來說,那邵景鈺竟然端了一碗熱油,要潑仙蕙的臉,――除了撞見的這次,平時還不知道多少你死我活呢。 只是邵彤云再不好,她也是大兒子的侍妾,她肚子里也是慶王府的血脈啊。 大郡王妃哭了一陣,又抬頭,望向慶王妃道:“母親,據(jù)彤云說,她原本是因?yàn)榱餮缘氖滦臒?,在湖邊?dú)自靜一靜,哪知道背后忽然有人推了她一把,這才落水的?!蹦抗庠购蘅聪蛳赊?,好似她就是那兇手,“到底是誰下得毒手?自己清楚!” 這種殺人害命的歹毒事兒,就更不能承認(rèn)了。 但是大郡王妃只是含沙射影,并沒有指名道姓,仙蕙也不便急著分辨,因而只是沉默,心里飛快思量其中的蹊蹺之處。 ☆、第55章 哭鬧 大郡王妃又哭,“可憐吶,落下來一個成形的男胎。” 仙蕙實(shí)實(shí)在在的大吃一驚。 原本大郡王妃哭來哭去,又說什么流言中傷邵彤云肚里的孩子,自己還沒有往最壞的情況去想,以為頂多是邵彤云落水了,因?yàn)樗猩碓?,所以讓大郡王妃?dān)心著急,在這兒哭哭啼啼的。 斷然沒有想到,邵彤云居然已經(jīng)小產(chǎn)! ――事情真的鬧大了。 難怪婆婆剛才臉色那么難看,對于她來說,邵彤云就算再不好,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好的,是大郡王的骨rou啊??墒恰餮允钦l傳出去的?邵彤云是不是真的被人推了一把?又是被誰推的?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仙蕙!”大郡王妃怨毒喊道:“你傷天害理,就不怕自己遭報應(yīng)嗎?就不怕自己死了以后,下十八層地獄嗎?!” 慶王妃聽著有些過了,微微皺眉,“行了,不要吵來吵去的?!?/br> 仙蕙覺得自己必須得說點(diǎn)什么了。 “大嫂?!彼龔?qiáng)忍了心中怒氣,說道:“首先,你只是懷疑,并沒有人證、物證,可以證明是我傳出去的流言,更沒有證據(jù)證明是我推了彤云。便是官府判案,也得講一個憑證,不能說懷疑誰就殺了誰。” “那是你jian詐狡猾!” “容我把話說完,行嗎?”仙蕙的冷靜,讓大郡王妃的囂張氣焰稍有減弱,繼續(xù)接著道:“其次,我和彤云是有一些不和。但我現(xiàn)在是四郡王妃,她不過是一個妾,對我沒有任何威脅,我何必為了她,臟了自己的手?我讓她小產(chǎn)了,又有多大好處?” 大郡王妃一聲冷笑,“看不順眼也是有的,心懷狠毒,想要置人于死地也難講,萬一彤云今天沒有撈上來呢?她死了,你豈不是眼前清凈?” 仙蕙氣極反笑,“大嫂口口聲聲,非要說我想讓彤云死,想害了她?!遍L長的嘆了口氣,“可是有關(guān)彤云流言的事,一旦傳出,人人都會懷疑是我做的手腳。我雖然不是什么聰明人,但也不蠢。退一萬步說,便是我黑了心腸要害她,千萬個法子可以想,何苦非得用最笨的一個?” 大郡王妃張了張嘴,一時間,沒有接上話。 “還有,我才剛剛嫁進(jìn)王府,以前也不過是來王府做客兩次,連王府的路都還認(rèn)不熟。這幾天我除了給母親請安,就沒出過門,如何去害了彤云?哦,你又要說我指使別人……”仙蕙轉(zhuǎn)頭看向慶王妃,她苦笑,“母親,我連王府下人的名字都還搞不清,我能指使誰???” 這一番話有理有據(jù),合情合理。 慶王妃過了最初痛失孫子的氣頭,冷靜下來一想,事情的確有些蹊蹺古怪。仙蕙便是要害邵彤云,的確也該換個法子,沒必要弄得這么脫不了手。 再說了,邵彤云是怎么進(jìn)得王府?那是她和大兒媳一起陷害兒子,害仙蕙不成,反倒害了邵彤云自己,――王府不要她,她借著身孕才勉強(qiáng)進(jìn)的門。這一對表姐妹詭計多端,心術(shù)不正,難說這次不是有一個陰謀。 只是……,若邵彤云用胎兒來布置陰謀,也未免太惡毒! 可她自毀身孕,說不通啊。 難不成,她的身孕早就出了問題?所以借機(jī)陷害仙蕙?真是疑云重重。 大郡王妃見婆婆思量起來,對仙蕙的臉色也緩和了不少,知她是信了幾分,不由著急道:“母親,仙蕙慣會的花言巧語,你不要信她!” ――兔子急了還有三分脾氣呢。 仙蕙一忍再忍,實(shí)在是忍無可忍,當(dāng)即看向她道:“大嫂,我倒是想問問你。”亂潑污水是吧?誰不會啊?只管胡亂指證便是,“說到底,彤云又不是四郡王的妾,是大郡王的妾。我盯著大伯屋里的妾做什么?要著急,也該是大嫂你著急啊?!?/br> “你放屁!”大郡王妃氣得跳了起來。 慶王妃不由看向大兒媳,目光閃爍不定。 邵彤云進(jìn)門以后有點(diǎn)恃寵而驕,難講大兒媳心中不會生怨,一時心狠,連孩子也不想要亦有可能。沒了邵彤云的孩子,還可以讓別的侍妾生啊。實(shí)在不行,把袁姨娘所生的權(quán)哥兒認(rèn)在名下,也是現(xiàn)成的,并非一定要等邵彤云肚子里的,――反正是男是女還不知道呢。 而且這個計謀,同時還能把仙蕙給拉下水,一箭雙雕! 大郡王妃又驚又怒,看向婆婆,“母親,你怎么這樣看我?難道母親你懷疑是我做的手腳?”她忽然拔高聲調(diào),“母親,我為什么要去害彤云?。吭僬f了,我又不知道彤云去過靜水庵,哪里編得出那樣的流言?” ――吵來吵去,事情又繞回了原點(diǎn)。 慶王妃暫時無法確定誰是真兇,更加覺得心煩。 “是她!”大郡王妃氣極了,指了仙蕙,叫道:“肯定是她!” 仙蕙盡量控制情緒,聲調(diào)平平,“大嫂,你吼什么?有理不在聲高?!?/br> 慶王妃目光明亮的看向小兒媳,冷靜、聰慧、不急不躁,――若非心底純良的聰明女子,那就是深藏不露的大jian大惡之人。 忽然間,視線落在她腰間的玉佩上。 咦?那不是小兒子的東西嗎?當(dāng)年慶王給了他們兄弟一人一塊,老大的那塊不小心跌碎了,老二去世了,只有他一直把玉佩戴在身上,很是珍愛的。 ――居然給了仙蕙。 是因?yàn)橐呀?jīng)心儀她?還是心里看重她?不論哪種,都側(cè)面說明仙蕙還不錯?;蛟S是在上京的路上,讓小兒子對她有了更多的了解,所以……,小兒子對這門婚事,應(yīng)該頗為滿意的。 慶王妃的心思轉(zhuǎn)了幾轉(zhuǎn),權(quán)衡過后,不管事情是不是仙蕙做的,都不愿意為了大兒子的一個妾,無憑無據(jù)就去指責(zé)小兒子的妻。孰輕孰重,這個不用多想,更何況邵彤云本身就不安分,難說不是她的陰謀。 再說了,仙蕙是皇帝御賜的兒媳,即便真的弄掉了邵彤云的孩子。王府也不可能為了一個侍妾的胎兒,去跟皇帝抬杠,跟吳皇后和鎮(zhèn)國公府過不去。既然如此,何必再傷了她的臉面呢?等有了證據(jù),再做定奪也不遲,反正人是跑不掉的。 因而開口道:“仙蕙,你先回去罷。” “母親……”大郡王妃叫道。 慶王妃瞪了她一眼,揮手讓仙蕙走了,然后才道:“我勸你,做長媳就該有個長媳的樣子,仙蕙不管是好是壞,至少比你更像一個合格的郡王妃!” 大郡王妃聞言氣得噎住,說不出話。 ****** 仙蕙心里不是不著急的,只不過,剛才在婆婆強(qiáng)力壓住了。 不然越是慌張,反倒越顯得心懷鬼胎。此刻回了滄瀾堂,單留了厲嬤嬤,把事情原原本本說了一遍,“嬤嬤,你在宮里見得多、識得廣,那些宮妃娘娘們,少不得比王府斗得更加厲害?!彼龁枺骸澳懵犞?,到底哪里不對???” 厲嬤嬤臉色肅然,沉默了一小會兒。 “這件事有三種可能?!彼芸旆治銎饋?,條理清晰,“第一,四郡王妃你在撒謊,背著我偷偷做了這件事;第二,另有其人,借機(jī)陷害四郡王妃和邵彤云;第三,邵彤云在撒謊?!?/br> 仙蕙點(diǎn)點(diǎn)頭,“嬤嬤你繼續(xù)說。” 厲嬤嬤接著說道:“第一種就不說了。若是那樣,郡王妃你也太蠢了,奴婢跟著你倒了霉,那也是識人不清,活該!第二種呢,太亂,王府這么多人,沒頭沒腦的暫時不好琢磨?!闭Z氣一頓,“咱們先琢磨第三種,有沒有可能是邵彤云撒謊?” “嗯,我也懷疑是她。” “如果是邵彤云在撒謊?!眳枊邒咚季w飛快,并不需要停下來慢慢思考,“那么她害了自個兒的身孕,不合邏輯。這里面就有兩種可能,其一是她的胎兒壞掉了,借此栽贓你一把,其二……”目光微微閃爍,“她根本就沒有懷孕!” 仙蕙聞言吃了一驚。 繼而想想,又覺得有那么幾分可能。 “宮 里女人多,是非多,有關(guān)身孕的是非尤其花樣百出。”厲嬤嬤是在宮里浸yin多年的人,陰謀詭計見得多,說起這些,就好像閑話家常一樣熟絡(luò),“假如邵彤云是胎兒 壞掉了。她不想白白壞掉,想借機(jī)陷害你,于是先故意找你爭吵,然后自潑污水,接著墜了湖、落了胎,這一切就順理成章?!?/br> “那若是她根本就沒有懷孕!”仙蕙豁然心驚,思量道:“她為了混進(jìn)王府假孕,倒也說得過去。但是之前,她不可能預(yù)料我也能進(jìn)王府,一直隱瞞身孕,到底打算做什么?”語氣心頭一亮,“難道說,她原本是針對大郡王妃,準(zhǔn)備設(shè)局陷害,后來又改了注意陷害我?” “多半如此。”厲嬤嬤琢磨道:“畢竟邵彤云看起來不像是個蠢貨,她若是身孕好好兒的,就該珍惜自己和胎兒,而不是見四郡王妃你一進(jìn)門,就特意過來慪氣。”言辭犀利反問,“難道她就不怕胎兒有個閃失?不怕四郡王妃你害她?看來胎兒早有問題?!?/br> “不止如此。”仙蕙氣極反笑,“她不僅把污水潑給了我,還自個兒不出面,唆使的大郡王妃上躥下跳的,心思真是太惡毒了?!?/br> 厲嬤嬤微微皺眉,“如果邵彤云的身孕有問題,不管是死胎,還是沒懷孕,給她診脈的大夫都撒了謊。找到這個大夫,或許就有真相答案,但是先是事發(fā),大夫肯定已經(jīng)找不到了。” 仙蕙無奈點(diǎn)頭,“這個是肯定的?!?/br> 厲嬤嬤又疑惑道:“那個成形的男胎又是怎么回事?若是邵彤云是死胎,這個還好說。若是她根本就沒有懷孕,那么……,就得從外頭買一個才行?!?/br> 仙蕙想了一陣,雙目微微瞇起,“從外頭買個小產(chǎn)的胎兒,需要王府的人出入,這個倒是可以查證一下。 厲嬤嬤看向她,――這個主子雖然年輕,反應(yīng)卻不慢。 她贊許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道:“郡王妃不用急,剛才聽玉籽說邵夫人落水時,奴婢已經(jīng)給了銀子,讓她出去找人打聽了。玉籽以前是王妃娘娘屋里的丫頭,在王府里混了多年,自有她的一些人情脈絡(luò)?!?/br> 仙蕙的雙眸明亮起來。 忽地覺得,之前進(jìn)京一趟最大的收獲,就是厲嬤嬤了。 厲嬤嬤卻沒有露出任何驕傲之色,而是略嚴(yán)肅,給仙蕙倒了一杯茶以后,便在旁邊小杌子上靜坐,等候玉籽回來。 仙蕙也是靜候佳音。 希望,玉籽能打聽到有用的消息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