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節(jié)
江承宗和溫婉的那點子事情班里的同學都知道,一聽吳曉璐這么說眾人立馬笑了起來。 江承宗也坐在那里笑,但很快他就站起身來,身邊的人立馬拉住他:“干嘛,去哪兒?你也上廁所?” “不,出去抽支煙?!?/br> 說完他大步離開,關(guān)門的時候包廂里還有人議論:“江承宗也抽煙?這年頭還有不沾煙的男人嘛。” 江承宗走出包廂就直接往電梯口走,還沒走到就見電梯門正巧合了起來,他只看到溫婉的一個側(cè)影。于是他轉(zhuǎn)身又拐向樓梯口,不急不慢地下到了一樓大廳。 溫婉一身寶藍色的裙子挺扎眼,就走在他前面十幾米的地方。 就知道她要跑。江承宗也不叫住她,一直等她走出大廳才加快腳步,在路過一個花壇的時候伸出修長的手臂,一把摟住了溫婉的脖子。 溫婉正低頭專心走路,冷不防讓人從后面勒住脖子嚇了一跳,剛要叫一只手就伸過來,直接捂住了她的嘴巴。然后她就被迫跟著那人走了一段,最后兩人站在了花壇后面的石子路上。 她驚魂未定拍了拍胸口,卻見江承宗一臉淡笑地望著自己。那一刻溫婉血氣上涌,想也沒想就罵道:“你有病啊,差點嚇死我?!?/br> “會說粗話了,有進步。該讓樓上的同學們好好聽聽?!?/br> 溫婉氣得臉紅脖子粗,一推江承宗抬腳就要走??蓜傔~出一步又讓人提溜了回來:“好好的干嘛要走,來都來了?!?/br> 溫婉大腦迅速運轉(zhuǎn),瞬間想出一個完美的借口來:“醫(yī)院來電話有急診,讓我回去加班?!?/br> 江承宗笑了,那笑容明顯透著不屑,很顯然這借口他一點兒都不信。 溫婉有種謊言被戳穿的尷尬感,總覺得江承宗笑得十分欠揍。她也不知哪來的怨氣,拿起手里的包往他身上狠狠砸了一下,惡狠狠扔下一句:“走了,別跟著我?!闭f完就頭也不回走掉了。 江承宗也不抓她回來,只不緊不慢跟在后頭。溫婉明知道他跟著卻無能為力,一時間倒不知道該往哪里走了。 就在她像沒頭蒼蠅似的在酒店門口亂晃時,迎面一輛黑色凱迪拉克開了過來,就停在離她不到三米的地方。 車里下來兩個人,一男一女,居然都是她認識的。男的是顧元,一身黑色西裝顯得精神又帥氣。女的是姜藝珊,一襲淺藍色長禮服,妝容精致發(fā)型考究,漂亮得沒有一絲缺陷。 溫婉有瞬間的失神,而那兩人也同時看到了她。顧元臉上的表情明顯一滯,姜藝珊則微微皺起了眉頭,目光一直落在溫婉身上沒移開。 溫婉下意識看了看自己,再看看姜藝珊就明白了。果然人是要對比的,同樣穿藍色,跟姜藝珊一比她就顯得有些小家子氣了。 姜藝珊似乎也是這么想的,沖她高傲地笑笑,但這笑容很快就僵硬在了臉上。溫婉見狀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江承宗正站在她身后,于是她一下子明白了姜藝珊的心情。 這女人當年就對江承宗念念不忘,如今哪怕有了顧元,估計還是舊情難忘吧。如果她知道了江承宗的身家的話,搞不好當場就要拋棄顧元了。 溫婉突然挺同情顧元的。 但這同情只持續(xù)了不到半分鐘。江承宗自然地走上來摟住她的肩膀,連招呼都沒跟那兩人打就把她帶離了現(xiàn)場。溫婉也沒反抗,腦子里滿是姜藝珊的身影,渾渾噩噩地被江承宗帶到了停車場,然后被塞進了他的雷克薩斯里。 車子啟動后江承宗問:“去哪兒,送你回家?” “嗯?!睖赝褚粋€激靈清醒過來,趕緊改口,“不不,送我回醫(yī)院。” “真的有急診?” “真的,不信你看通話記錄?!?/br> 她很真誠地打開拉鏈,想從包里拿手機出來。以她對江承宗的了解,一旦她這么說了對方肯定就不要看了。從前兩人在一起的時候一向是這個模式,江承宗喜歡坦白的人,只要你跟他表現(xiàn)出真誠的一面,他就絕對會信你。 但溫婉再次發(fā)現(xiàn)她真的不了解江承宗。因為當她裝模作樣拿手機的時候,就聽對方回道:“好,拿來我看看?!?/br> “靠,你還真看啊。”溫婉忍不住又爆了回粗口。 江承宗終于忍不住笑了,伸出手來揉了揉溫婉的頭發(fā):“行了,今天就放你一馬?!?/br> 溫婉想說謝謝,又覺得太憋曲,抿著唇不說話。車子在公路上安靜地開了五分鐘后,江承宗又主動開口道:“昨天的事情,不好意思?!?/br> “什么?”溫婉明白過來,“沒、沒關(guān)系。” “真的沒關(guān)系?那好,以后我可以經(jīng)?!?/br> “有關(guān)系,當然有關(guān)系。咱倆已經(jīng)不是夫妻了,你以后不許再占我便宜。” “我有占你便宜?明明是我沒穿衣服,都讓你看光摸光了吧?!?/br> 溫婉一下子就想起昨天兩人胸貼胸的情景了。她必須承認一點,當江承宗暈倒在她懷里的時候,她真的忍不住有占他便宜。那一身結(jié)實有力的肌rou,摸著實在太有感覺了。比他從前略顯單薄的身體更性感更迷人,簡直讓人不由自主就有了最原始的渴望。 于是坐在車里的溫婉不小心臉紅了。江承宗瞬間捕捉到了她這一變化,再次笑道:“怎么樣,手感好嗎?” “很不錯。”說完這三個字后溫婉意識到說漏嘴了,下意識地就伸手去捂唇。 “呵呵,就知道你會偷摸。和從前是不是不大一樣?” 溫婉窘得要命:“能不提這個嗎?” “行,不提這個。那說什么,說說我們昨天的那個吻?” “也不許提!” 江承宗回頭一看,溫婉正氣鼓鼓地望著自己。那樣子很像大學的時候,他逗她時會有的模樣。別人都說溫婉是個冷情的女學霸,除了學習沒什么別的感情。但只有他知道溫婉最真實的一面,有血有rou,可愛又單純。從前他就很喜歡這么逗她。 溫婉被江承宗看得有些尷尬,默默把頭撇向一邊,同時提醒他:“你能不能認真開車,目視前方。” “可以。” 車里再次陷入了安靜。在車子快開到醫(yī)院門口的時候,江承宗突然又開口道:“溫婉,你跟顧元在一起是為了錢嗎?” 怎么突然說這個了。溫婉立馬否認:“我們沒在一起。我們只是同事關(guān)系?!?/br> “他是有女兒的人,給人當后媽你行嗎?” 雖然不知道江承宗為什么要說這番話,但溫婉一下子就抓住了關(guān)鍵,索性跟著胡編下去:“是啊,我這人連自己的孩子都懶得養(yǎng),怎么可能養(yǎng)別人的孩子。你相信我,我跟顧元真的沒什么?!?/br> 說完這話她跳下車來,跟對方道了聲謝后就踩著細高跟走進了醫(yī)院大樓。江承宗則調(diào)轉(zhuǎn)身頭把車開了出去,在門口轉(zhuǎn)了個彎后挑了棵大樹停了下來。 他就這么坐在車里安靜地等著,果然十分鐘后就見溫婉重新走了出來,在門口攔了輛的士坐上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暮色中。 ☆、第18章 感染 溫婉第二天起得稍微晚了點,去到醫(yī)院的時候比規(guī)定時間晚了十分鐘。 她剛進辦公室許苗就湊了過來,沖她努努嘴:“老梁找你,挺急的?!?/br> 溫婉想不會吧,遲到十分鐘就要拉過去批一頓?這不像梁主任的風格啊。但她也沒多問,擦干凈脖子老老實實過去,做好了挨訓的準備。 結(jié)果剛一進去梁主任就一臉嚴肅地望著她,沖她招手示意她過來坐。溫婉立馬拿出一副好學生的姿態(tài)來,走上前去自我反?。骸皩Σ黄鹆褐魅?,我今天來遲了?!?/br> “哦,這個事先不管,你一會兒先跟我去驗個血。” “驗血,怎么了?” 梁主任今年五十來歲,一輩子沒結(jié)婚是個老姑娘,平日里跟溫婉他們關(guān)系不錯,是個少見的親切和藹的上司。溫婉還是頭一回在她臉上見到如此凝重的表情。 只見梁主任推了推眼鏡,沉思片刻后道:“馮小虎的血檢報告出來了,他的hiv檢測呈陽性,并且已經(jīng)發(fā)病。用老百姓的說法是,他得了艾滋病?!?/br> “艾滋?。俊睖赝竦谝粋€想到的卻是別人,“那范珍珍和孩子……” “已經(jīng)做過檢查了,目前的結(jié)果都是呈陰性的,但不能百分百確定她們都沒有被感染。你也知道……” “我知道,窗口期還沒過。” 溫婉還是沒把這事兒往自己身上想,她更關(guān)心范珍珍的情況:“這馮小虎是怎么染病的?他外面真有別的女人?” “這個據(jù)他自己說,是在范珍珍懷孕期間和別的女人發(fā)生了那種關(guān)系。那女的是他在酒吧里認識的,連名字都叫不出來?!?/br> 溫婉一下子想到范珍珍想要跳樓那天罵的那些話。馮小虎和別的女人搞上了,轉(zhuǎn)身又和范珍珍發(fā)生了關(guān)系。如果真是那樣的話…… “確定范珍珍最近和他發(fā)生關(guān)系了嗎?” “嗯,已經(jīng)問過她了,說是生孩子的前一天兩人同床了。從那天到今天正好第九天,還在窗口期內(nèi)。溫婉,你也要小心才好?!?/br> 溫婉腦子里還在想范珍珍和孩子的事情,聽到梁主任的提醒后她愣了幾米,然后才反應過來:“我給她接生過孩子,接觸了她的羊水和血液。你是怕我……” “不怕一萬只怕萬一。當然從目前的檢測結(jié)果來看,范珍珍可能并沒有感染艾滋病病毒。但安全起見你還是得抽血驗一驗,排除一切可能性?!?/br> “我現(xiàn)在抽血也不能百分百保證吧。” 梁主任抿唇不語,片刻后點了點頭:“是不能保證,但我們不能什么都不做。溫婉你別太著急,先把阻斷藥吃了,然后做個血檢,情況應該不嚴重。你接生的時候有戴手套和口罩吧,暴露在外面的皮膚有傷口嗎?” 溫婉仔細想了想,搖頭道:“沒有,我沒受傷。可是……” 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江承宗有,他那天也進了分娩室,范珍珍抓傷了他的手背,天哪,他會不會被傳染?” 一想到這個溫婉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她做醫(yī)生這么多年,接觸過很多有各類傳染病的產(chǎn)婦。但艾滋病這個東西她理論知識雖然豐富,實際上卻從沒遇到過。畢竟艾滋病人懷孕生子的比例不大。 她怎么也想不到那天一個很平常的舉動,竟會把毫不相干的江承宗推入危險的境地。一時間她感動萬分懊惱,比剛才得知自己有可能感染更為不安。 梁主任一聽她這么說也皺起了眉頭:“那天的事情后來我也聽說了。江承宗是電視臺的主播,他怎么會進范珍珍的產(chǎn)房?這個事情我倒是忘了問你?!?/br> 溫婉只能把那天的情況簡短說了遍:“……情況特殊。爆炸之后范珍珍受了極大的驚嚇,她可能把江承宗當成她老公了。對不起梁主任,我不該讓他進去的?!?/br> “你確實不應該,現(xiàn)在情況變得更復雜了。除了那天參與接生的醫(yī)護人員,連江承宗也要接受檢查。他那樣的名人這種事情千萬不能傳出去,否則咱們醫(yī)院受到的責難會更多?!?/br> “我知道,真的很對不起?!?/br> “先別說道歉的話了,你也是為產(chǎn)婦好。那天的情況也是特殊,要沒那場爆炸案,什么事情都不會發(fā)生。說不定給范珍珍接生的人也不會是你。你也是受害者?!?/br> 溫婉沉默不語,她心里倒沒有太過怨天尤人。既然選擇了當醫(yī)生,這種潛在的危險就不可避免。就算那天不是她給范珍珍接生,也會有別的醫(yī)護人員中招。關(guān)鍵還是馮小虎那個渣男惹的禍,老婆懷孕期間和別的女人亂搞,染了病不自知還回家禍害懷孕的妻子,搞得醫(yī)護人員也不能幸免。 溫婉突然覺得那天江承宗下手真的太輕了,馮小虎那樣的人渣就該一拳打死才對。 梁主任已經(jīng)在急急地給院領(lǐng)導打電話,把溫婉提供的新情況匯報上去了。得有人通知電視臺至少通知江承宗才行,否則他被蒙在鼓里,萬一…… 梁主任簡直不敢往下想,江承宗什么身份來歷她大概是知道的,要真是她們醫(yī)院害他染上那種病,回頭西華的招牌可能都得讓人砸了。 一時間梁主任也是頭大如斗。她強打起精神帶著溫婉去做血液檢查,在等報告的時候她拉著溫婉進了一間沒人的休息室,跟她商量目前的情況。 “你暫時先休幾天假,等窗口期過了再說?!?/br> “要我回避?” “為了病人安心,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相信咱們科里所有的醫(yī)生護士都不會躲著你,但病人和她們的家屬不好說。為了不必要的爭執(zhí),你先休息一陣子。反正今天已經(jīng)第九天了,窗口期最多也就三星期,再過十幾天你就解放了。你就當放個小長假,帶女兒出去玩玩。你這幾年一直忙著工作,也沒怎么陪過孩子吧?!?/br> 溫婉確實沒太多時間陪孩子。當醫(yī)生就是這樣,從前資歷淺的時候更是整天窩在醫(yī)院里不著家,這兩年情況才有所好轉(zhuǎn)。 于是她無奈接受了這個提議:“好吧,那我先回家休息?!?/br> 說到這里梁主任又想起個事兒來:“你差不多也夠資格去考主治醫(yī)師了,聽院里的意思咱們科室有意培養(yǎng)一批新人,你的名字排在了頭一個?!?/br> “我?”溫婉愣了下,她在科里表現(xiàn)不算特別突出,怎么就輪上她了呢? “別吃驚了,既然輪上了以后就好好表現(xiàn)。有沒有再婚的打算,我看骨科的顧元就不錯,沒考慮過?” “您別開玩笑了,人家有女朋友的,我跟他只是朋友?!睖赝衩靼琢褐魅蔚囊馑?,她肯定以為是顧元在后面推了一把,才讓她有了這份運氣。但溫婉憑直覺猜測覺得不是顧元。他雖然跟自己關(guān)系好,但進院這么多年他從沒以權(quán)謀私為她做過些什么。他總說她有能力能自己奮斗,不需要靠他的關(guān)系。 他連自己都不靠關(guān)系還在骨科熬資歷呢,怎么可能幫她走后門?那到底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