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可你爸現(xiàn)在說不出話,有沒有可能通過別人找到我爸的下落?” “當然可以。我爸最近這一年身體很不好,所有的事情都不可能他自己親手做,一定有人在為他做事。只要找出那個人或是那些人,就能找到你父親。只不過……” 溫婉的心被江承宗的語氣給輕輕一提,直接吊到了半空:“只不過什么?你會幫我嗎?” “當然不會?!?/br> 溫婉的心又被重重摔了回去:“我就知道會這樣。你應該巴不得我父親直接死掉吧?!?/br> “死不死的事情先放一邊,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溫婉,我憑什么要幫你?” 溫婉討好地沖對方笑笑:“憑我們認識多年的交情,好歹朋友一場……” “什么朋友值得我這么費心費力。”江承宗打斷她的話,“我這人從不為朋友兩肋插刀。這個理由不成立,再想一個?!?/br> “那……看在小柔的份上。我爸好歹是她的外公,她出生的時候我爸還照顧過她,給她喂奶換尿布洗澡什么的。那時候我爸還總搶著夜里拍孩子睡覺,為了讓我和我媽多睡一會兒。” 江承宗微一沉吟:“這個理由可以考慮,但不夠充分,再加一個。” “還加?”溫婉一臉糾結(jié),“沒有了,想不出來了。” “為了救自己的父親,難道你不該做點犧牲?” “犧牲,你要我怎么做?” “是不是我要你做什么都可以?” “當……”那個“然”字還在嘴邊,溫婉卻停住不說了。她隱約意識到江承宗正在給自己挖個大坑,而她卻不有辦法不往下跳。這種感覺真是糟心啊。 江承宗挑眉掃她一眼,那眼神既放肆又漂亮,看得溫婉心肝脾胃都忍不住顫抖起來。然后他輕描淡寫開口道:“如果這男人只是你的父親或是小柔的外公,我或許不會救他。但如果他是我老丈人的話,我可以考慮出手相助。” 溫婉下意識咬緊了唇。那樣子看得江承宗難得心頭火起。他瞪她一眼:“怎么,這個問題很難決定,還需要考慮?溫婉,你實在是賺到了?!?/br> 溫婉知道自己賺到了,可她還是有點擔心連文雄:“你爸他不會介意嗎?” “一個躺在床上連口都開不了的人,也能管我娶誰當老婆?更何況,我的婚姻從不需要他來做主。溫婉,你任性了五年也該夠了,女人要學會知足,見好就收才能有光明的前景。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了??晌疫€是想問一句。” “你問。有什么疑問最好一次問完,我的耐心有限,五年里差不多都耗光了?!?/br> 溫婉低下頭去,聲音變得又輕又細:“你真的不介意我父親從前做過的事情嗎?你mama她……” “我mama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女人之一。”江承宗說著拉住溫婉的手,一個用力掙扎著從輪椅里站了起來,然后他緊緊抱住溫婉,壓低嗓音道,“另一個就是你?!?/br> 溫婉的心像是被什么東西擊中了一般,暖意從全身流過,讓她不自覺地就眼睛發(fā)酸。她伸出手來緊緊回抱住江承宗,啞著嗓子說出兩個字:“謝謝。” “不客氣。我這么做不光是為了你,也是為了我自己。這世上我最愛的兩個女人,一個已經(jīng)失去了,我不想再失去另一個。更何況現(xiàn)在我又有了一個最愛的女人,那就是小柔。如果我不放下從前的那些執(zhí)念,我就無法得到你們兩個。我mama泉下有知,肯定會罵我一句愚蠢。溫婉,我們兩個都蠢了這么多年了,也該聰明了一回了?!?/br> 溫婉訕訕一笑,有些不好意思:“早知道你這么豁達,當年我就不該離開你?;蛟S那樣的話,我們的小柔會過得更開心?!?/br> “也許你的離開是對的。” 溫婉一愣,放開江承宗認真盯著他的臉。 江承宗沖她微微一笑:“有些事情是需要時間來治愈的。如果五年前你跟我說你父親的事情,或許當時的我不會這么輕易接受。我會做出什么真的不好說。但五年后的我成熟也明白了很多。同一件事情在不同的時間做會有不同的效果。謝謝你溫婉,五年來一個人帶大孩子,承受著那些不必要的壓力,給了我足夠的時間想明白自己對你的感情?!?/br> 這一番表白實在太過深情,溫婉早已不再少女的心這會兒泛濫得一塌糊涂,當即抱住江承宗,眼淚唰得就流了下來。壓抑在心頭多年的痛苦此刻一股腦兒全都發(fā)xiele出來,她緊緊摟著江承宗,就像怕他會突然消失一般。 因為太過用力,江承宗甚至覺得有些呼吸困難。他故作輕松道:“行了別哭了,回頭別把眼淚鼻涕都擦我身上?!?/br> “就要擦你身上?!?/br> 江承宗無奈一笑:“行,那就擦吧,小柔也長大了,回頭讓她給我洗衣服?!?/br> 溫婉一聽立馬吸了吸鼻子:“不許你奴役我的女兒?!?/br> “她也是我的女兒。而且我敢打賭,她一定相當樂意替我洗衣服?!?/br> 溫婉破啼為笑,不好意思地抹了把臉。然后她看著站在那里的江承宗,有些擔心道:“你這樣不要緊嗎?腿疼嗎?” “不疼,有你在什么都不會疼。” 溫婉心想這男人能不能不這樣啊,甜言蜜語一串接一串的,她實在有些招架不住??粗凶谝蝗缂韧利惖哪樋祝龑嵲谌滩蛔∠胍莺莸赜H下去。 就在她準備實施自己的計劃時,一墻之隔的房間里卻傳來一聲脆響,像是有什么東西打翻了。溫婉暗叫不妙,趕緊放開江承宗:“我媽醒了,我得進去看看?!?/br> 說完她轉(zhuǎn)身就要走,卻被江承宗一把抓手腕拉了回來。對方?jīng)_著她的唇就是一個熱烈的吻,雖然短暫但霸氣十足。吻完后他放開溫婉:“去吧,回頭我讓阿姨過來。” 溫婉沖他甜甜一笑,心滿意足去開房門。江承宗望著她消失在門后的身影,終于長長舒出一口氣。五年,等待了五年的女人,終究還是回到了他的身邊。 雖然心里是難以抑制的喜悅,但有些事情該干還得干。隋忻的交通肇事罪跑不了,江承宗也不打算放過她。一方面是為了溫婉,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自己的哥哥。一個害死自己的哥哥還毫無悔意的女人,他不會放過她。他會讓她知道,什么叫做后悔終身。 隋忻此刻正在警察局里錄口供,按她的想法跟警方說幾句承認錯誤,回頭再賠筆錢也就是了。溫婉她媽不是沒死嘛,只要不死人錢就能擺平一切。 結(jié)果筆錄快做完的時候另一個警官走了過來,跟向她錄口供的鄭警官耳語了幾句。鄭警官臉色微微一變,抬頭去看隋忻的時候竟還是一臉的笑意:“隋小姐,你剛剛承認是你開的車撞的吳秀芳,是不是這樣?” 隋忻怔了怔,本能地覺得不對,但又不好當眾改口供,只能硬著頭皮點頭稱是。 鄭警官把筆錄往她面前一推:“你看看吧,沒問題就簽了?!?/br> 隋忻接過來仔細看了看,想找米蘭商量突然意識到她被隔離開了,這會兒正在另一個房間錄口供。她思來想去,最后還是在筆錄上簽了名字。 簽完后她把紙遞了回去,鄭警官收起笑容禮貌又冷淡道:“有件事情要跟你說一下,你的酒精測試報告顯示,你開車之前有飲酒這一事實。因為你的含量超過允許的標準,現(xiàn)在我們要落案起訴你酒后駕駛傷人。麻煩你跟我的同事去辦一下手續(xù),我們正在要正式拘捕你?!?/br> 隋忻臉色大變,簡直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事實。不就是撞了人嗎,賠點錢就行了,怎么還要坐牢?天之驕女頭一回感到害怕,整個人不由自主發(fā)起抖來。 “我、我沒有,我沒有喝酒?!?/br> “隋小姐,撒謊是沒有用的。酒精測試是醫(yī)院出具的報告,具有法律效力,你喝沒喝酒自己心里最清楚。另外我勸你最好不要再改口供,車是不是你開的我們調(diào)出監(jiān)控錄像一看就明白。你就不要害你的朋友背黑鍋了。” 鄭警官的幾句話說得平靜又富有壓迫力,隋忻突然眼前一黑,整個人就向后倒了下去。 溫婉陪江承宗去拆石膏的那天,聽說了隋忻被告酒駕的事情。 她忍不住問江承宗:“是你搞的鬼?” “我什么都沒做。她自己喝酒開車撞了人,應該受到法律的嚴懲?!?/br> 話說得挺有道理,但溫婉總覺得哪里怪怪的。但隋忻倒霉她還是挺高興的,開車撞傷她mama也就算了,事后還想不承認。要不是米蘭嘴賤惹惱了她,搞不好她真會著了她的道,私下和解了事。 “那隋忻會怎么樣,要坐牢嗎?” “看情況。隋家會請最好的律師幫她打這場官司,打脫罪的機率還是有的。當然,這一切還得看你。” “看我?是說如果我不告她的話,她就可以免除牢獄之災?” 江承宗坐在輪椅里淡定回頭,臉上帶著一絲笑意:“不是,如果你開口,我不介意讓她在牢里多待一陣子。她家請的律師跟我關(guān)系不錯,我開口他會賣我這個面子?!?/br> 溫婉一時有些犯難。是趕盡殺絕還是做人留一線,她也說不好。最后她在對方目光的逼視下,斟酌著開口道:“我只希望她得到應有的懲罰,但也不要太重,重過她本身的罪就不好了。司法應該一視同仁,對誰都一樣公正才是?!?/br> 江承宗滿意地笑笑,轉(zhuǎn)過頭去沒再說話。他已經(jīng)跟律師談過,隋忻這次的罪名如果成立的話,至少要入獄半年以上,另外還要看溫母的傷勢和她本人的認罪態(tài)度。以隋家的能力本來至少可以弄個緩刑,但既然溫婉開口了,江承宗自然不能讓她輕易就出牢房的門,半年大獄她是蹲定了。 更何況,這女人害死他哥哥還振振有詞,不讓她受點教訓怎么行。等半年過后他們也沒必要再見面,電視臺的工作不會為她保留,搞不好網(wǎng)上還有關(guān)于她的流言蜚語。畢竟她也算個名人,平時被一幫子*絲宅男奉為女神。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就算他江承宗不出手,平日里看她不順眼的競爭對手也會爭著落井下石。 隋忻出獄后只有一條路可以走,那就是出國。至少得等幾年風平浪靜了才能回來。當然以江承宗的想法,最好她永遠留在國外再不現(xiàn)身才好。沒讓她給他大哥償命,已經(jīng)是便宜她了。 酒駕傷人的事情暫時告一段落,江承宗拆了石膏后整個人輕松不少,又恢復到了從前風度翩翩的樣子。只有溫婉比較擔心:“真的不要緊嗎?萬一再傷著怎么辦?” “不放心就打個電話問問顧元,他不是這方面的專家?” 這話聽著有點酸,溫婉抬手沖他胸口打了一記。想打第二記的時候手卻讓對方一把抓住,直接就被放到唇邊吻了一下。 “這么大個人了,在長輩和小輩面前留點面子吧?!?/br> 溫婉這才意識到這會兒還在自己家,mama雖然在房里躺著休息,但小柔和阿姨正坐客廳里看電視呢。兩人一副一本正經(jīng)的模樣,裝得那叫一個天真無辜。但溫婉心里清楚,剛才她和江承宗的調(diào)笑肯定讓她們看到了。搞不好這兩人現(xiàn)在心里在想什么呢。 于是她臉微微一紅,借口起身去給mama倒水,躲進了房里不出來。 見溫婉走了,阿姨這才起身進廚房去準備晚餐的東西。小柔則大大方方走過來,向江承宗抗議道:“爸爸,你以后要注意一點,阿姨會看到的?!?/br> “知道了,以后盡量躲著阿姨跟你mama親熱?!?/br> “也不能當著我的面?!?/br> “為什么?” “我會吃醋啊?!?/br> “難道你不希望爸爸mama感情很好,再給你生個小弟弟嗎?” 小柔本來覺得爸爸跟mama好上了,自己心里有點失落。結(jié)果一聽到小弟弟立馬眼前發(fā)亮:“真的嗎,真的要生小弟弟嗎?” “當然?!?/br> “什么時候生,明天好嗎?” 江承宗突然有點頭疼:“明天你覺得可能嗎?” “那后天呢?” 覺得女兒的思維實在難以理解,江承宗決定轉(zhuǎn)換話題:“這么快就惦記著弟弟,你不要寶寶了嗎?” “要啊要啊,寶寶好可愛的。可是爸爸,有弟弟就不能要寶寶嗎?” “如果有了弟弟,你是要抱寶寶還是抱弟弟?” “我一手抱一個?!?/br> 小柔邊說邊比劃,又跑去拿了自己的兩個洋娃娃過來演示給江承宗看:“爸爸你看,我一手抱一個,沒問題的。你走吧和mama生弟弟去吧,我?guī)湍銈儽А!?/br> 于是那天晚上,小柔纏著溫婉講故事的時候,輕輕在她耳邊道:“mama,你快點和爸爸生個弟弟吧,我可以幫你們帶小孩?!?/br> 溫婉拿著故事書剛準備翻頁,聽到這話表情一滯:“小柔,這是不是又是你爸教你說的?” “沒有,是我自己想要的。mama,生個像寶寶一樣可愛的弟弟吧。然后我們永遠都在一起,不分開?!?/br> 小柔的話無意間提醒了溫婉。寶寶來到江家已有好幾個月,她變得越來越可愛,也越來越懂事了。她已經(jīng)會翻身,沒事兒的時候就翻個身趴在床上看風景,如果有人走近,她還會扭頭沖你甜甜地一笑,看上去真是討喜又歡樂。 學會翻身后她又努力進行著下一項事業(yè),每每把她放在搖椅里的時候,她就會想辦法找個支撐點讓自己坐起來。雖然持續(xù)的時間不長,幾秒后就會倒下去,但想坐的欲/望已是十分強烈。照這么下去用不了多久她就可以不借助外力自己坐了。 每次看到寶寶的點滴進步,都會令溫婉想起小柔小時候的樣子。帶孩子的時候只顧著忙碌辛苦,鮮少去體會這種快樂,現(xiàn)在回頭想想又覺得那一段時光是分外珍貴的。 只是每每想到這里,溫婉又會有些失落。寶寶終究是要還給她的mama,不能在她家待一輩子。她真擔心范珍珍再不來要回孩子,她就要舍不得還回去了。 這個她親手接生并且養(yǎng)了一段時間的孩子,不知不覺間兩人竟培養(yǎng)出了一份感情。 關(guān)于這個她也問過江承宗,對方半開玩笑道:“你要真舍不得,咱們就問范珍珍把孩子要來。反正馮小虎是活不長了,她一個年輕女人帶孩子也辛苦?!?/br> “那怎么行,孩子不能離開母親,沒有父親已經(jīng)夠慘,怎么能讓她連mama都沒有呢?!?/br> “可你覺得范珍珍還會來要回孩子嗎?” 這話倒把溫婉問住了。范珍珍留下孩子的原因她一早就聽江承宗講過,當時是因為害怕被朝哥找到會對孩子不利。作為一個母親,溫婉雖不贊同范珍珍的做法但也能理解她的苦衷??涩F(xiàn)在朝哥都被關(guān)進去很久,朝哥原先的走私團伙也早就解散。再不會有人因為一塊破玉牌為難一個單親母親??伤琅f沒有現(xiàn)身,似乎真有種賴定了江承宗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