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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屠戶家的小娘子在線閱讀 - 第72節(jié)

第72節(jié)

    他抱著許胖妞子專心的練習踩步,一會忽抬頭道:“府君大人說不定會回鄉(xiāng)去?!?/br>
    “他能走得開?”胡嬌所記沒錯的話,地方官員是不能隨便離開的,除了探親假以外。不過就算有探親假,今年云南郡內(nèi)一直是災害不斷,前段時間聽說已經(jīng)有流民出現(xiàn)了,韓府君為此頭發(fā)都快要愁白了。

    許清嘉嘆氣:“府君也不想離開的,只是聽說韓老爺子病重,萬一……他要回鄉(xiāng)奔喪,恐怕還要守孝三年,自然不得不離開了!”

    聽說他已經(jīng)遞了折子上去,一旦上面批下來,恐怕就要收拾行裝回鄉(xiāng)了。

    “那……那以后云南郡就是通判一方獨大了?”胡嬌擔憂了起來。

    想到賈昌與尉遲修的關(guān)系,尉遲修在云南郡只手遮天,恐怕許清嘉的日子就難過了。

    官場上的事情,她幫不了什么忙,只盼著許清嘉能夠仕途順遂一點,可惜這事全不由人意。

    許清嘉見她神色都凝重了起來,知她是擔心自己,立刻安慰她:“你想哪去了?就算是尉遲修想一方獨大,那也是不可能的。圣上也不可能讓他這么做。至多就是從上面再派一位大人下來?!?/br>
    韓府君說是要保薦他代理州郡事務(wù),但許清嘉也明白,憑他的資歷與官階還太淺,上面也不會把這么重的擔子交給他。

    不過是韓府君對自己治理了多年的云南郡的一點癡念罷了,換了別人來,未必能將云南郡治理好,那是因為此地與別郡不同,乃是夷邊,這幾年推行的縣學以及漢化初見成效,夷漢相融的不錯,若是換個政治理念不同的官員前來,這剛剛才好起來的局面,恐怕就要被打破了。

    他多年的心血就會被毀。

    這么多屬官里,他最欣賞器重許清嘉,而且許清嘉也定然能好好貫徹漢化夷人之事,因為當初這主意就是他提起來的,所以也只有許清嘉接了這副擔子,比之別的官員,才能更全心全意的推行漢化,將此地治理好。

    韓南盛見事極明,這才保薦許清嘉來暫代州郡事務(wù)。

    第七十八章

    長安城中,中書令府正堂,賈昌看完了云南郡通判尉遲修的手書,問前來送信的尉遲府下人:“你家大人除了讓我不要阻撓韓南盛保薦許清嘉暫代云南郡之事,可還有別的說頭?”

    那年輕的仆從極得尉遲修信重,來之前已得了尉遲修的細細囑咐,立刻彎腰回話:“稟老大人,我家大人說,韓府君提議保薦許同知暫理云南郡事務(wù),他原本是不同意的??刹荒茏屧S同知升的這么順達??墒呛髞硪幌搿衲暝颇峡つ昃安缓?各地災情不斷,等到年底恐怕漏子也補不完。這時候把許同知推上去……”

    賈昌一把胡子才到了如今的地位,原本想要收拾一個新晉的榜眼郎也不是什么難事兒,可惜被拒親之事知道的人數(shù)甚眾,他若是公然報復,恐遭人恥笑,唯有想盡了法子將許清嘉給丟到了偏遠的夷南之地,做個小吏,以解胸中郁氣。

    原想著,有個多少年不挪窩的朱庭仙在那兒鎮(zhèn)著,許清嘉想要再進一步,就只能麻煩朱庭仙挪挪窩了。想來這位榜眼郎恐怕一輩子就要窩在那么個蠻夷之地了,他倒好,直接將朱庭仙挪大牢里去了。

    他自己卻一路通達,年年考評得優(yōu),沒幾年就升任了同知一職。如今倒好,還要借他的手將許清嘉更往上推,無論如何他都是不情愿的。

    那年輕的仆從想來是得了尉遲修的囑咐,估摸著這位老大人可能心里不大痛快,立刻向他保證:“我家大人說了,只要許同知到了那個位子,只會爬的越高跌的越慘!我家大人可是會一直在旁邊看著呢,老大人不必憂心!”

    賈昌微微頷首,“你家大人想的不錯。真是沒想到,許棠那老兒一輩子自視甚高,不知道費了多少心力在攀附關(guān)系上,哪知道最后卻看走了眼,真是可惜啊可惜……”

    尉遲家的年輕仆從低下了頭,心中猜測這位老大人的兩聲可惜,不知道是說那位能干的許同知的命運,還是他的座師尚書令大人許棠,竟然輕忽了這么一個能干的座下弟子,就不得而知了。

    一個月之后,韓南盛收拾東西攜妻帶女回鄉(xiāng)奔喪,連同準他奔喪的折子一同下來的,還有許清嘉暫代云南郡事務(wù)的明旨,雖然官位不變,但卻從六品直接升到了五品。

    原本坐在此位上的韓南盛是從三品,尉遲修是從四品,如今他暫代云南郡一把手,官階比尉遲修低了半階,卻也相差不大了。

    云南郡官員以及眷屬分別與韓南盛以及后衙的韓夫人送別,胡嬌準備了程儀給韓小娘子,又另備了兩套素銀頭面給她。韓小娘子拿著這套素銀頭面去給韓夫人瞧,“許夫人倒是個周到人,知道我回去奔喪,不能戴金飾,還替我預備了素銀首飾?!?/br>
    韓夫人正忙著分派婆子收拾東西,分裝箱籠。她這些日子感慨頗深,當初圍在她身邊的那些官眷們這幾日雖然陸續(xù)來送行,但神色間瞧著倒疏淡懶怠許多,不過面兒情,來與她道個別,說幾句不咸不淡的話便告辭走了。

    還能為著什么?不過是知道韓南盛這一回去守孝,三年之后能不能起復,還是未知之數(shù)呢,更管不到她們家男人頭上了。

    這是瞧著他們家前程未定,都不再上趕著巴結(jié),與往日熱情的態(tài)度迥異。

    再深濃的情誼,都抵不過人走茶涼四個字。

    “倒是你爹爹看人不差?!钡搅舜藭r,韓夫人也不得不承認韓南盛的眼光老辣了。

    “可惜許夫人不會吟詩作賦,娘不喜歡她?!表n小娘子調(diào)皮一笑,忽又惆悵:“可惜咱們要回鄉(xiāng)去了?!彼c祖父見面甚少,雖也知道要悲傷,只是隔的這么遠,總覺得有些恍惚,好似祖父過世的消息不似真的。

    韓南盛走了之后,郡守府便空了下來。有下面的官員提議,讓許清嘉帶著妻小搬進郡守府去住,被他拒絕了。其實憑他的資歷,能代理一州之事,全在意料之外。想到全憑了韓南盛與通判尉遲修的雙重保薦,便對這兩人感激不已。

    韓南盛是個磊落丈夫,走之前當著尉遲修的面曾與他提及:“當初我提起要保薦許郎暫借州郡事務(wù),尉遲大人可是舉雙手贊成的,還與我一同寫了奏疏,陛下竟準了。許郎可以記得尉遲大人的提攜之恩?。 ?/br>
    他這是不但不居功,還提點許清嘉,以后與尉遲修和諧相處。

    許清嘉倒是知道尉遲修與賈昌的關(guān)系,不過想著尉遲修來云南郡這么久,與大家都相處和諧,從不曾有過什么齷齪,除了好兩口酒,倒也沒別的惡習,也算得是個勤勉的好官,總是事事處處以州郡百姓為要,對他便好感倍增。又想著尉遲夫人能在胡嬌面前提起賈繼芳,大約只是婦人間來往交好,與外面的男人沒什么干系,便將一顆心放到了肚里,與胡嬌商量了一番,備了重重一份厚禮去謝尉遲修保薦之功。

    尉遲修倒也沒客氣,直接將禮物收下了,還回贈了一套上好的文房四寶做回禮,算是表示兩家從此友好和諧的相處下去。

    許清嘉于是走馬上任了。

    他這些日子是忙的天明即起,天黑還未回府,鄭樂生的傷早已經(jīng)養(yǎng)好,也不知他怎么想的,竟然就在這府里住下來了,圍追堵截也沒將許清嘉堵住,便每日在云南郡閑逛起來,似乎沒有回魯?shù)氐拇蛩恪?/br>
    許清嘉夫婦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權(quán)當養(yǎng)了個閑人,反正只供著他吃喝,旁的休想。

    許府的銀錢大權(quán)是掌握在胡嬌手里的,也沒什么帳房先生,她如今將家里理順了,每月按時發(fā)放月銀,日日支取用度,都是有數(shù)的。服侍鄭樂生的永喜跑來報信,說是鄭樂生在外面跟人賭博,將身上的銀子都輸光了,要賒帳,還大放厥詞,說是同知府里的至親,輸了讓那些賭坊里的人只管上同知府來要銀子即可。

    難道同知大人還會短了他們的銀子不成?

    胡嬌暗恨不已,特意請了方師傅前去賭坊捉鄭樂生。那等地方,就算她自己不擔心,敢闖進去,還怕有人在背后戳著許清嘉的脊梁骨。

    方師傅對同知府上這一位表親可沒什么好感,立刻就跟著永喜去了趟賭坊,將鄭樂生從賭桌上揪了下來,先是一頓老拳,又向賭坊老板講明,但凡此人欠下的賭債,一律別找許府來要。

    鄭樂生被揍的鼻青臉腫,扯著嗓子喊:“你個死奴才,竟然敢打爺?!看你家同知大人回府來不與我作主,連個奴才都敢欺到我頭上了!”

    方師傅不善言辭,還是覺得拳頭說話最管用,于是用拳頭證明了他不但敢欺到鄭樂生這位同知大人的表親頭上去,而且還敢將他欺負的很慘!

    永喜好心,小聲勸他:“鄭郎君,您就歇歇火吧!方師傅可是大人重金禮聘回來的,便是夫人見著了方師傅,也是客客氣氣,不肯輕慢的,您這不是……”上趕著找抽么?

    鄭樂生很識時務(wù)的終于不再罵人,永喜揉揉耳朵,只覺得他的慘叫太傷耳朵,又去勸方師傅:“方師傅您給留口氣兒,別到了夫人面前,連句囫圇話都說不清,還當咱們府里盡是欺負人的呢?!?/br>
    他這樣兩邊活稀泥,總算打人的不動手了,挨了打的趴在地上大喘氣,又抹了一把口鼻,見手上腥紅一片,頓時又是一聲慘叫:“殺人啦!”朝后一倒,竟然暈了過去!

    永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