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入v一更   家丑

    家丑

    這件事情非同小可, 怎么他說出來這么輕松。望著方壘舉重若輕的神情，沈白露不由疑惑。

    “清理門戶？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方壘：“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這件事說出來也是家丑, 但是不清不行?！?/br>
    沈白露一聽, 耳朵都支楞起來了, 難道是那種八卦艷聞？張琴看起來就比其他的農(nóng)村婦女會打扮, 也保養(yǎng)得比同齡人好一些，莫非跟村里的哪個漢子搞在一起了？

    雖然很好奇，也有些八卦欲, 但還是努力維持平靜，問他：“這么嚴(yán)重？”

    方壘沒有什么顧忌, 有一說一：“我家的事, 之前多少跟你講過?！?/br>
    “嗯?！?/br>
    早在方壘父親去世時, 他弟弟方凱不過才三四歲, 張琴人還年輕，人人都勸她改嫁，但是她不愿意，說是要把方凱撫養(yǎng)長大。

    當(dāng)時還是掙工分的時代, 她基本上就是磨洋工、混日子，從不下田，只在隊里養(yǎng)養(yǎng)豬，做些輕閑事。每回隊里計工分或者分糧食的時候, 她基本上都要爭取最多的利益。整個生產(chǎn)隊對她意見都相當(dāng)大, 但是她說自己是寡母帶孤兒，不能這樣受欺負(fù)。見過她撒潑打滾的架勢，大家只能搖頭，懶得跟她計較。

    “后來單干后, 我們家里分到了幾畝田，她也不管田地，把田丟給大伯一家管?！?/br>
    沈白露聽著，暗忖這個張琴是真的會享福啊。

    “這不是相當(dāng)于你大伯一家負(fù)責(zé)她的糧米嗎？這么年輕，改嫁又不是不會幸福?！?/br>
    方壘：“我在部隊，家里的事顧不了，我大伯一家也是看在孤兒寡母的份上，作了讓步?！?/br>
    沈白露邊聽邊點(diǎn)頭，但想想，又覺得有些不對，光是憑這點(diǎn)就清理門戶，好像不夠有說服力。

    所以她問道：“可是你在建軍節(jié)的時候，不是還跟我說分家的嗎？她是不是還做了更加過分的事情？才讓你想清理門戶的？”

    方壘吁了一聲，用意味深長的眼神看了沈白露一下。

    沈白露有些莫名，這是什么意思？伸手折下一根灌木枝，在手里把玩著聽他繼續(xù)說。

    方壘語氣沉重：“因?yàn)榇蛘膛c戰(zhàn)備，我已經(jīng)三年沒回家，2號那天跟她吵了兩句后，去了大伯家。大伯見我有分家的想法，干脆把一些事情告知了我，讓我自己定度。我這才知道，原來她這幾年根本耐不住寂寞，在隔壁村有一個相好的單身漢?！?/br>
    果然啊……沈白露目瞪口呆，驚訝地道：“那她到底圖什么??？自己改嫁不就好了嗎？”

    方壘說：“圖舒坦日子。”

    “……這話怎么說？”

    “之前她在隊里混工分，我還不是現(xiàn)在的我，會時不時寄錢給她補(bǔ)貼家用，她又不管種糧食的事，所以日子過得確實(shí)舒服，改嫁未必能遇到這樣的條件，可能還要生養(yǎng)孩子，所以她一直不想改嫁。”

    沈白露嘖嘖不已：“張琴真的太會享受了！”

    方壘吁了一聲：“我大伯一家都是忠厚老實(shí)的，看在我爸早逝，又有小孩要拉扯的份上，對她一再忍讓。又怕我受影響，不敢把這件事告訴我。”

    “那現(xiàn)在怎么辦？”

    方壘堅決地道：“既然她還想橫加阻攔我們的事……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br>
    *

    河里的水不停歇地流動著，偶爾會有一兩個干活的人從河邊經(jīng)過，奇怪地看他們一眼，日頭愈烈，樹上的鳴蟬唱得更歡了。

    聽完這些個事兒，沈白露有些發(fā)愁。

    “可是，你要怎樣清理呢？讓村干部，家族長輩聚在一起勸說？偷漢子的事畢竟不光彩，你弟弟又還是個未成年，攤開了講的話，他會不會受影響？萬一她不走，或者叫了娘家人上門討個說法，那可能會鬧成械斗……”沈白露憂心忡忡。

    “你的顧慮我也有思考過。”他停了一下，“你放心，這件事我一定會解決完畢，你只管聽我的好消息吧?！?/br>
    沈白露嘆了一聲：“沒有想到，難關(guān)在你那兒?！?/br>
    “不把她清理出去，家人抬不起頭不說，將來你嫁過去，我怎么能讓她給你委屈受?！?/br>
    哼了哼：“誰要嫁過去了?！?/br>
    方壘淺淺地笑，沒有接她的話，只直直看著她：“等我解決了這件事，我會帶上我大伯他們來你家正式提親！”

    提、提親……這么快！沈白露有些發(fā)怔，都不敢與他對視，揪了揪手里的灌木枝。

    “你覺得太快了？”方壘一眼便看穿她的心思，“可我假期不多了，不趕緊解決，只怕夜長夢多?！?/br>
    “……”

    說心里話，沈白露也考慮過，倘若跟方壘把親事談攏了，起碼這段感情有組織保護(hù)，那些人不敢再動什么歪心思。羅華光會死心，那個寫匿名信的人也應(yīng)該會消停。

    她對這個時代并沒有什么安全感，至少感情落實(shí)了，會多一分安全感。

    沈白露頓了頓：“那，我們一步一步慢慢來，將來的日子還長著呢，但你得保證，不管解沒解決張琴的事，都要盡可能多地與我聯(lián)系。”

    方壘笑著捏了一下她的鼻尖：“遵命！”

    *

    回家路上，跟來的時候一樣，會有人特地嚷得很開：“露露，這是你對象？”隨后吸引其他人從屋子里走出來圍觀。

    沈白露感覺自己好不容易恢復(fù)了表情的臉，又要僵笑著裂開了。

    方壘卻如同下鄉(xiāng)的干部，大方自然地笑著同鄉(xiāng)親們打招呼。

    “你好像真的一點(diǎn)兒也沒有不好意思?！?/br>
    “為什么要不好意思？我既然過來了，當(dāng)然做好了充分的心理準(zhǔn)備。”方壘透露出幾分得意。

    院中，叔叔沈軍紅正在拔雞毛，看到方壘就點(diǎn)頭，招呼他往屋里坐。

    廚房里，嬸嬸在往鍋里倒油，準(zhǔn)備炸香酥rou，春雨在撕豆角。

    沈白露忽然想起爺爺摔傷的事，征求方壘的意見：“昨晚有幾個親戚去山里找到爺爺，把爺爺弄回來的。我想順便把他們一起叫過來吃餐飯，算作答謝，你會不會不方便？”

    方壘爽快地道：“這是應(yīng)該的啊，沒什么不方便?！?/br>
    黃淑英聽見后說：“那樣的話，得再煮一鍋飯，小艷，去家里把飯鍋拿過來，順便把那半個冬瓜，還有兩根黃瓜帶過來，加兩個菜?！?/br>
    沈白露見嬸嬸突然這樣無私熱情，不禁另眼相看起來。這個嬸嬸，也不是有多壞心眼，就是有時候自己擰巴。

    既然要去喊人吃飯，那得趕緊去通知他們，沈白露迅速走出院子，不想方壘也跟了上來。

    “我陪你一起去吧，也好熟悉熟悉這兒的環(huán)境?！?/br>
    他是真的自來熟呀，早先剛認(rèn)識他的時候，他根本是冷酷范兒的，現(xiàn)在越來越像個話癆了……

    沈白露帶著方壘，轉(zhuǎn)了幾戶人家，逢人還得介紹一陣。

    于是，沈白露明白了，他是順便來刷存在的！

    親戚家里都拉著方壘進(jìn)屋坐，沈白露趕緊說：“還得去叫人吃飯，下次再坐?！?/br>
    繞到九叔家，叨了兩句家常，介紹了一下方壘，又問：“九叔，能不能幫我撈兩條大些的草魚？我買了好招待客人。”

    強(qiáng)壯的九叔叼著煙，二話不說拿出一把撈魚的網(wǎng)兜。

    他承包了一個魚塘，養(yǎng)了一池塘的魚，每天都勤勤懇懇地割草喂魚。去年過年賣魚的收入就非?？捎^了，今年干得更加起勁兒。

    下到池塘里撈了幾次，魚都有些小。

    九叔說：“現(xiàn)在的魚還不大，到了中秋剛剛好，等養(yǎng)到過年，有的又嫌大了?！?/br>
    最后終于撈了兩條差不多大的草魚，用茅草串起來，遞給沈白露。

    沈白露掏錢給九叔的時候，方壘說：“我來付吧?！?/br>
    九叔笑道：“你是第一次上門的客，怎么能收你的錢，不過，下次你再過來，我就不跟你客氣了?！?/br>
    拎著魚回家，把魚交給叔叔處理。

    沈白露卷了卷衣袖，問道：“叔叔，這只雞打算怎么做？”

    “一半煮湯，一半炒著吃?！?/br>
    “那雞雜呢？”

    “和雞rou一起炒了?！?/br>
    沈白露想了想，不如做個酸豆角炒雞雜，另一半雞rou燜洋芋。

    沈曉冬說道：“這個主意好！”

    方壘原打算自己也來幫忙的，被沈白露制止了：“知道你在部隊里幫過廚，會的事情多，不過你還是去陪我爺爺說話吧，他一個人在屋里待著都有意見了！”

    一大家子齊上陣，總算整了一些菜，堂屋擺了兩張桌子。三伯、六叔、三伯的兒子國良等人都過來了，屋子里熱鬧不已。

    沈叔叔問方壘能不能喝酒？

    方壘說：“能是能喝，不過下午還要趕路，不能喝多了。”

    沈叔叔：“那就喝兩杯吧，這種酒還好，度數(shù)不高。”

    幾個男性長輩都坐在一桌，問了些方壘部隊里的情況，方家大隊的情況，沈白露原本陪坐在一旁，后來干脆坐到了旁邊另一桌去。

    *

    吃罷飯，他們又坐著喝了些茶，黃淑英還幫忙喂了一下豬。沈白露發(fā)覺嬸嬸好像真的變化不小，也不知道是不是裝出來的。

    方壘跟著沈曉冬去挑水了。

    沈白露在廚房里洗碗的時候，meimei過來說：“爺爺叫你，我來洗吧?！?/br>
    沈爺爺只問：“露露，你跟他談了多久了？”

    “其實(shí)沒多久，就前些天才確定的?！?/br>
    “依我瞧著，人是挺好的，就是不知道他家里情況怎么樣，我想著你們要是作為自由戀愛結(jié)婚，也是可以的。小方人很實(shí)在，說要先回部隊去打結(jié)婚報告，最快也要到明年探親假的時候才能結(jié)婚?！?/br>
    “他跟我說過這些了，我覺得不著急?！?/br>
    “不過，趁他還沒有回部隊，最好我和你叔叔、嬸嬸帶上你，去他家里走一趟，見見他家的大人才好?！?/br>
    沈白露頓住，在當(dāng)時，女方去男方家里看看也是很正常的流程。只有看了男方的家庭情況，才好決定要不要接受?？墒欠綁敬蛩阆冉鉀Q張琴的事，如果去的時候，方壘還沒有解決張琴的事……

    沈白露只好說：“去看看也好，不過等我看看什么時候方便，再跟你們商量吧?！?/br>
    沈重德欣慰地點(diǎn)了一下頭：“小方人是挺好，但你是我大孫女，我當(dāng)然要把好關(guān)，不親眼看過，總不放心。”

    “可是你的腿腳不方便??！”

    “這個沒事，過幾天消腫就能點(diǎn)地了，我們到時候坐國良的拖拉機(jī)去?！?/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