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節(jié)
聊了挺久,沈白露說道:“紙上談兵再多,也不如實際去cao作,明天我?guī)銈內(nèi)ナ欣锱l(fā)市場看看,到時候我們再具體情況具體cao作。” 那個批發(fā)市場,沈白露沒有去過,只聽老段提過。 由于現(xiàn)在服裝行業(yè)才發(fā)展起來,服裝工廠多的大城市比較繁榮,而他們市里批發(fā)衣服的店比較少,且款式老土,時髦貨比較少。 姑姑們一聽侄女要親自帶她們?nèi)?,高興得跟什么似的。 大姑、二姑嫁得近一些,待了會兒就回家了,約好明天一早坐班車去市里。 小姑看起來十分開心,一掃先前的沮喪,幫忙去菜地里種了一些菜,還問了沈白露之前批發(fā)衣服時的一些竅門。 沈白露說:“有的批發(fā)店老板很精明,你選款的時候要注意,提防他把一些滯銷貨也塞給你?!?/br> 沈如鳳:“那肯定不能要啊,他塞多少,全都拿出來。你放心,在這點我還沒吃過虧?!?/br> 聽著她的這句話,沈白露又覺得有些好笑,確實,論薅羊毛,只有她薅別人的份,沒有別人來占她便宜的道理。 人這么精明,加之她也最年輕,想法最多,所以做這種小生意,沈白露是最看好她的。 * 次日坐班車去市里。 結(jié)果還沒有抵達市區(qū),就先倒下一個。 大姑坐不了班車,一上車就頭暈,聞著汽油味就犯惡心,整個人難受得跟什么似的,兩個多小時的車程,一直到吐出來,把頭擱在窗子邊,吹著風,情況才稍稍好轉(zhuǎn)。 下車后,沈白露用隨身攜帶的水,給她清洗了一下。 年紀已經(jīng)五十多,還出門折騰,也是難為她老人家。 沈金鳳坐在路邊臺階上休息了一會兒,說道:“看來我真不是做生意的料,這次勉強過來看看熱鬧,坐這種班車,還不如坐拖拉機舒服?!?/br> 歇了會兒,沈金鳳覺得沒有再頭暈目眩,結(jié)果一換上去批發(fā)市場的公交車,臉色又開始變化。 撐到下車,沈金鳳連聲道:“這錢真的賺不了,還是算了吧?!?/br> 行吧,反正也沒指望她能真的干起來,她就是一時興趣,也想湊熱鬧罷了。可是一進入批發(fā)市場,大姑的戰(zhàn)斗力又復蘇了。 那個批發(fā)市場賣什么的都有,大姑看著新鮮起來,問了一些日用品的價格,果然比供銷社賣的要便宜許多,單賣都便宜,批發(fā)更便宜。 于是她老人家又蠢蠢欲動起來。 但是最后考慮再三,實在受不起坐班車來進貨的罪,只能買了一些自己家里需要的東西回去,又批了一些蔬菜種子,賣給村里的人,好抵一抵車費錢。 二姑小姑是能坐班車的,尤其是小姑,大約嫁得遠,本身也要坐班車,都習慣了,一路上還能談笑風生。 就這身體素質(zhì),已經(jīng)是贏在了起跑線上。 市場里只有幾家批發(fā)衣服的,沈白露帶著姑姑每家都逛了逛,邊走邊跟她們說了些選款、成本、定價等技巧與知識,最后兩位姑姑批發(fā)了一些應季穿的打底棉毛衫,還有一些襪子、夾克、長褲等。 扛著打包好的服裝,路過毛線批發(fā)店的時候,小姑驚道:“呀,順便再批點兒毛線回去賣吧,一定好賣!” 沈白露就知道,這個小姑是真的很有眼光。 一到秋冬,農(nóng)村婦女們閑著無事,都會織毛線衣服,家中人口多的,一人織一件也要七八件,來供銷社里買毛錢的婦女同志往往絡繹不絕。 沈賽鳳一看meimei要批發(fā)毛線,自己也唯恐落后地跟風買。 大姑覺得自己好不容易來一趟,總要批發(fā)點兒回去吧,就在村里賣也好,所以加入了“毛線隊伍”。 …… * 班車經(jīng)過金沙公社的時候,小姑先下了車。等回到東陽圩,大姑整個人都面如菜色,生不如死地連連擺手:“算了算了,我不是做生意的料,人也一把年紀了,不跟你們比,這些錢,你們自己慢慢賺吧?!?/br> 二姑扛著一大包衣服,跟大姑同行了一段路,回家去了。 沈白露也累得不行,回到宿舍里。 今天供銷社集體放假一天,明天才開門。宿舍里沒有人,沈白露倒在了床上瞇了會兒。 今天把那些東西都教給她們了,往后她們自然知道去哪里進貨,怎么賣衣服。以小姑的能力,沈白露是很放心的,二姑雖然次一些,但是她是有些霸道的,做起生意來起碼不會吃虧。 瞇了十來分鐘,聽到供銷社里面有人在干活,沈白露走進去一看,老段等人在布置服裝柜臺,各種褲子、外套等掛在了靠墻的地方。 老段看了一眼沈白露:“露露來了,來幫幫忙,掛一下衣服。” “哎,好。” “喲,這件夾克不錯,進貨多少?。俊?/br> 老段:“這件是進得最貴的,六塊多錢了呢!” 那確實貴,也不知道會賣多少錢…… 第53章 暗戰(zhàn) 暗戰(zhàn) 正掛著衣服, 李孝紅過來說道:“露露,你meimei來了?!?/br> 說畢站在了服裝柜臺前,看了看:“這些衣服還不錯, 這個柜臺, 其實早就應該要辦了?!?/br> 老段說:“我兩年前就勸說開一個服裝柜臺, 主任說沒必要, 只過年的時候才臨時賣賣衣服……” 沈白露來到宿舍里,沈春雨正坐在她的床上,叫了聲:“姐, 我以為你還沒有回來呢!” “一個小時前就回來了。” “情況怎么樣?姑姑她們真的批發(fā)衣服了?” “是呀,不過只有二姑、小姑賣衣服, 大姑坐不了車, 退出了?!?/br> “哦?!?/br> 沈春雨明天搭早班車去學校, 今晚姐妹倆打算擠一張床。 沈春雨有些不理解地說:“姐, 你怎么突然那么熱情地幫姑姑們了?” 沈白露笑了笑:“幫她們,就是幫自己?!?/br> 沈春雨似懂非懂。 “以后你就知道了。”沈白露也沒有多言,只問她,“曉冬有沒有跟你寫信?” “有。沒有給你寫嗎?” “當然有, 前不久還收到他的信,說在學校里挺好的,北京也處處都好,我回信讓他加強學習, 不要被大城市的繁華迷惑了雙眼。” * 次日送別meimei, 回供銷社上班。 眾人都陸續(xù)抵達柜臺時,鄧雪梅姍姍來遲,直接從正門進來,掀開柜臺的活動板, 就走了進去。 沈白露在柜臺后看過去,發(fā)覺鄧雪梅整個人的狀態(tài)并不是很好,有些憔悴,許是在哺乳期的緣故? 老段照著進貨單子,一一給她講解各種衣服的零售價格等,因她本就在紡織物柜臺干了幾年,對布料的也很熟悉,只是對價格一時記不清。 老段見狀,把單子直接留給了她。 當沈白露得知那件夾克衫售價十元的時候,沈白露就知道了,果然是暴利啊,而且供銷社里的東西,定多少價就是多少價,不像外邊做生意的可以講價還價…… 大約是鄧雪梅經(jīng)歷了婚姻生育,跟供銷社的同事說話都成熟了一些,也沒了先前高高在上的傲氣。只是在有人問能不能便宜點兒時,鄧雪梅才一副嫌棄的眼神:“不能講價。” 過了一段時間,鄧順發(fā)瞧了瞧,覺得不妥,便把朱姐看管的鞋柜與紡織柜對換了,讓所有的紡織物集中連在一起,把黃萍換到了鄧雪梅旁邊,朱姐換到了沈白露旁邊。 與此同時,二姑和小姑的服裝攤也營業(yè)了一段時間。 東陽圩原本就建有八條遮雨的長廊,廊下兩邊都是攤子,專門供生意人賣東西。現(xiàn)在恢復市場經(jīng)濟后,一逢圩市,做生意的人就搶著占據(jù)最有利的攤子。 沈賽鳳和沈如鳳的衣服攤就擺在廊子的攤板上,從廊頂?shù)臋M梁上掛了繩子,系上活扣,把招牌衣服用衣架撐起來,掛在上面。 沈白露這天趁著吃飯的時候去找兩位姑姑,問了問情況。 小姑點著頭說:“早就應該出來了,這兩圩雖然賣得不多,但是感覺很好。棉毛衫、衛(wèi)生褲之類的,還是有銷量的,等過些時候,天再冷一點兒,買的人會更多?!?/br> 沈賽鳳卻說:“你能說會道,會招攬生意,我生意沒你這么好?!?/br> 沈如鳳道:“你不要賣太貴了啊,適當讓讓利,多笑笑。” 沈白露見狀,點頭道:“可以,你們慢慢賣吧?!?/br> 要走的時候,沈白露又問小姑:“你們打算什么時候去進貨?” “再賣一圩就去進貨?!?/br> “可以進幾件夾克衫。” “我怕太貴沒有人買。” “不會,供銷社里有很多人來問夾克衫,但是因為賣太貴了,一直沒有人舍得買,你們挑挑質(zhì)量好的進,定個適中的價格,肯定能賣出去?!?/br> 沈如鳳是個聰明人,一點就通,趕緊說:“可以可以,我下次去看看?!?/br> * 過了霜降,沈白露這兩日在家?guī)兔φ筒枳选?/br> 今年的油茶籽累實累累,大的如青棗,小的如李子,摘進筐中再挑回家。吃過午飯,把最后一片樹上的油茶籽摘回來,大功告成。 沈爺爺還在放牛,只有沈白露一人回來。 正把油茶籽倒成一堆,黃淑英挖了一些涼薯過來,說道:“露露,給你幾個涼薯吃吃?!?/br> “都摘完了嗎?” “摘完了?!?/br> 黃淑英又低聲問沈白露:“你二姑、小姑的生意做得很不錯?每次去趕集,都看到她們的攤子跟前買的人也挺多。” 沈白露有日子沒有去看她們,只說:“應該還可以吧,我一直在忙,沒有問過她們?!?/br> 黃淑英有些郁悶地道:“可惜你叔叔要經(jīng)常去給人蓋房子,家里的事又多,我走不開,要不然我也想跟著去做點兒小生意?!?/br> 沈白露笑道:“嬸嬸你能坐車嗎?我好像記得你也會暈車?!?/br> 黃淑英嘆道:“說的也是,我也跟你大姑一樣,不是做生意的料。不過我讓你小姑給我?guī)蓷l小孩穿的棉毛褲,她帶是帶了,結(jié)果我一打聽,價格還是跟她賣的差不多,只便宜了兩毛錢,這個如鳳,也真的太精了?!?/br> 沈白露有些發(fā)窘地說:“那種褲子利潤不高,小姑確實也會做生意,能便宜你幾毛也不錯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