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壘已經(jīng)把之前盤下來用來賣百貨的店鋪，做成了經(jīng)銷店面，也安裝了一部電話。

    李國勇這幾天都在店里幫忙做業(yè)務(wù)，幸虧是李國勇，方壘對他是沒有什么不放心的。

    但還是有很多事情，需要他去拍板，所以方壘在這邊待了三天，就不得不買火車票回深市了。

    幸好有他的幫忙，沈白露的工作變得有條理了許多，幾個市級的分銷代理落實了，她也終于把失眠的毛病給糾正了過來。

    店面招了兩個全職的業(yè)務(wù)員，因為沈白露原本學(xué)的專業(yè)就是財務(wù)，所以經(jīng)銷商這邊的財務(wù)都是她自己在做，一個人身兼數(shù)職。

    送他去火車站的時候，方壘建panpan議道：“你不如從親戚那邊找個可靠的，又會照顧人的姐妹做助理吧。這樣忙下去，你身體早晚得垮掉。我不在你身邊，有熟悉的人照顧你，我也好放心一些?！?/br>
    “助理？”沈白露想了想，“我沒有堂姐，那些表姐全都結(jié)婚了，而且跟我的感情也不是很好，親meimei更不可能，她要讀書呢?！?/br>
    方壘無奈地?fù)u頭：“那就招一個?！?/br>
    “好，我看看?！?/br>
    其實現(xiàn)在的業(yè)務(wù)量并沒有這樣大，處于起步階段，足夠應(yīng)付現(xiàn)在的生意。等小程小馮開學(xué)后，讓他們周末過來兼職，也就差不多了。

    如果能招到合適的助理，分擔(dān)一下自己的工作，當(dāng)然會輕松許多。不過合適的助理可遇不可求，隨緣吧。

    *

    中秋節(jié)前，方壘打電話問要不要回家過中秋。

    過節(jié)前，一些貨就提前發(fā)過去了，沈白露想著去年就沒有回家過中秋，今天便回家賞月吃月餅吧。

    給員工發(fā)了過節(jié)費，一盒月餅，關(guān)了店門，沈白露提著一些節(jié)日禮品，坐上了回家的火車。

    方壘和李國勇輪流開車，速度快了許多，也在中秋前一天趕了回來。

    他的貨車上，除了采購的一些貨物，還有三臺電視機，兩臺錄音機。其中，電視機是一臺自家用，一臺是李國勇買的，還有一臺給沈爺爺。兩臺錄音機，一臺給方大伯家，一臺給自己家。

    沈白露就納悶了：“你哪來這么多電視機票、錄音機票??？”

    方壘說：“客戶送的啊，他們想辦法搞得到。”

    “我們兩個基本上不在家，方凱又年底就入伍，這玩意兒擺在家里吃灰塵?！?/br>
    方壘：“我們不在家的時候，電視機就放到大伯家去，給他們看，錄音機嘛就放店里，我還買了好些磁帶呢……”

    一機兩用啊這是……

    由他去。

    倒是李國勇，在看守倉庫的同時也做業(yè)務(wù)，賺了不少提成，所以很高興地把電視機帶回了家，成為村里第一個有電視機的人。

    ……

    *

    中秋這天去爺爺家安裝電視機，沈爺爺皺著眉頭：“你弄臺電視機放在這里，我又不會開，萬一壞了，接收不到信號了，可怎么辦？”

    “沒事，要是壞了就找懂的人來看看，等下叫我叔叔過來學(xué)一學(xué)，很簡單的。晚上大家一起看看熱鬧也挺好。”

    老人家嘴上說著嫌棄，實際上自己學(xué)著按了按開關(guān)，轉(zhuǎn)了轉(zhuǎn)臺，調(diào)試了一下，也笑瞇瞇起來。

    “就是屏幕太小了，好費眼睛。”

    “你要是看不清，就聽聽聲音吧，每天聽聽新聞聯(lián)播，你不是最關(guān)心國家大事嘛……”

    沈爺爺現(xiàn)在是標(biāo)準(zhǔn)的空巢老人，有臺電視機聽聽聲音也不錯。

    中秋這天，沈白露特地在家里睡了一晚，沈春雨也放假回來了，大家一起坐在院子里，像以前一樣，搬了一張桌子，擺上了月餅、水果等東西，坐著閑聊。

    秋風(fēng)漸起，圓月高照，墻角有鳴蟲在低唱，屋子里聚了一堆來看電視的人，熱鬧得很。

    小月也溜了過來，因為電視看得沒頭沒尾，她便湊過來和大家聊天。

    小月很八卦地說：“露露姐，你不知道，秀蘭今天回娘家了，說是在鬧離婚?！?/br>
    “怎么了？”

    “具體的我也不知道，好像是生不了孩子，又被他老公打得鼻青臉腫的?！?/br>
    “她現(xiàn)在還在家里嗎？”

    “在啊，我也是聽我媽說的。”

    沈白露看了方壘一眼：“我去找找她。”

    “等會兒，我去拿支手電筒?！?/br>
    *

    來到秀蘭家里，秀蘭mama很熱情地招呼沈白露與方壘進去坐。

    “我聽說秀蘭回來了，特地過來找她?！?/br>
    “去老大家里送東西了，我去幫你叫回來?！毙闾m爸說道。

    沈秀蘭還沒有回來，秀蘭媽就坐在沈白露身邊哭訴起來。

    “露露，你是不知道呀，秀蘭嫁的這個男人，根本就不是個好東西，動不動就是喊打喊罵的，這次都過節(jié)了，還打得我女兒鼻青臉腫的?！?/br>
    “怎么會這樣？”

    “唉，也是她命苦，生不出小孩子。”

    “有沒有去醫(yī)院檢查?。俊?/br>
    “檢查過了，確實有點問題，說是輸卵管堵塞?！?/br>
    沈白露無語道：“這個問題很常見，通一下就好了?！?/br>
    “但是他們家里不肯出這個錢，在縣醫(yī)院檢查的，醫(yī)院說他們做不了這個手術(shù)，要去市里做……關(guān)鍵還是在于他們家不肯出這個錢。他老公這個殺千刀的，說來說去，就是不滿意我們秀蘭，一直在挑她的毛病，要把她送回來，說與其花大錢去醫(yī)治一只不會下蛋的母雞，不如再去重新找一只新的母雞?！?/br>
    這話聽得方壘都直皺眉。

    沈白露氣憤地說道：“那就干脆離婚啊！”

    話音剛落，沈秀蘭在門外怯怯地叫了一句：“露露——”

    轉(zhuǎn)頭看過去，并不明亮的燈光下，沈秀蘭臉上確實紅腫得厲害，額頭還磕破了，臉頰上舊傷還沒有散淤，又添了新傷。

    看得沈白露直咬牙：“過年我遇到你的時候，你是不是就被他打過了？”

    沈秀蘭點了點頭。

    “傻秀蘭，怎么不跟我說實話?！?/br>
    秀蘭媽也在一旁念叨，數(shù)落著他老公的不是，沈秀蘭則邊聽邊說邊哭個不停。

    見昔日善良的發(fā)小受這樣的罪，沈白露安慰道：“秀蘭別哭了，明天就去離婚吧?！?/br>
    沈秀蘭抬起了頭，一臉的畏懼與驚慌，甚至身子不由自主地朝后邊縮了縮。連秀蘭媽也如出一轍地有些恐慌，她罵女婿歸罵女婿，真的動真格要女兒離婚了，又接受不了。

    這個年代的婦女，對婚姻是真的不敢輕易說離。尤其是農(nóng)村里沒有經(jīng)濟獨立的婦女，離婚便如同塌了天。

    “別怕，你跟我去省里，幫我做些事，我付你工資，順便去大醫(yī)院做手術(shù)，將來肯定還會遇到對你好的男人?！?/br>
    方壘也在一旁點頭說道：“這個安排挺好，有秀蘭在你身邊，我也放心一些?！?/br>
    第80章 “姐妹，你的好日子要來……

    “姐妹, 你的好日子要來了”

    見沈白露和方壘是動真格地要秀蘭離婚，并且要帶她去治病，沈秀蘭的爸爸和mama全都沉默下來, 秀蘭也非常驚訝, 一時之間不知該怎么接話。

    這時候, 沈秀蘭的大哥、大嫂、二哥走了進來, 聽罷事情來龍去脈，大哥說：“要是可以治好病，那是最好的, 這樣李家的人也不會有這么多抱怨?！?/br>
    秀蘭mama也說：“如果治好了病，恢復(fù)生育能力, 能生小孩的話, 就沒有必要離婚了, 怎么過也是一輩子。”

    沈白露聽了有些生氣, 說道：“治療的醫(yī)藥費可不便宜，你們不愿意出錢，秀蘭老公也不愿意出錢，現(xiàn)在我提出的解決方案是讓秀蘭出去工作賺錢, 她自己攢錢把病給治好，你們卻還要她回到那個火坑里面去……天底下哪有你們這樣的……”

    秀蘭媽說：“露露，我也是為她好，他們兩口子, 只是因為生不出孩子鬧離婚, 能把這個問題解決了，不就可以繼續(xù)過日子嗎？”

    秀蘭爸也說：“寧拆十座廟，不毀一樁婚，離婚這個事, 能不離，還是不要離?！?/br>
    沈白露聽得厭煩無比，簡直不想跟他們這一大家子說下去：“既然是這樣，那你們趕緊湊錢給秀蘭去治病吧，她要回去過日子，是沒有辦法跟我工作的，也沒有辦法自己攢錢治病?！?/br>
    此言一出，秀蘭家的人又全都僵住了，大嫂緩了緩說：“這……現(xiàn)在大家都這么困難，哪里有錢給她治病?！?/br>
    正你一言我一語地說著，沉默了許久的沈秀蘭咬了咬牙說道：“要是離了婚，要是我能自己養(yǎng)活自己，我不愿意再回去，李慶的媽早就已經(jīng)在找人給他說親了，他才敢把我打成這樣，要跟我離婚?！?/br>
    秀蘭媽一聽，整個人又震驚了起來：“李慶家真的這樣開始安排了？你都還沒有脫離關(guān)系，就又開始找新的親事了？”

    沈秀蘭點了點頭。

    秀蘭爸媽唉聲嘆氣起來，卻還是想勸合不勸分，但是秀蘭的意志卻越發(fā)堅決，把這兩年在李家遭受的一切，全都說了出來。

    “他們家對我根本不好，李慶的媽對我動不動就是指著鼻子罵，今年端陽節(jié)前，我在壇子里悄悄藏了兩塊臘rou，想過節(jié)的時候帶回來做節(jié)禮的，結(jié)果被李慶發(fā)現(xiàn)了，他就揪著我的頭發(fā)去撞門……就算治不好病，一輩子生不出孩子，我也不想再回去受苦了?！?/br>
    秀蘭媽聽得直哭：“你怎么平時都不說的啊？在那里受這么多委屈！”

    “我還不是不想讓你們擔(dān)心?！?/br>
    ……

    沈白露聽得鼻子犯酸，眉頭直皺，方壘見狀覺得不大妙，碰了碰沈白露的手：“走吧，先回去休息了，這是他們的家事，你只給建議，別幫他們做決定?！?/br>
    沈白露也覺得不宜參與太多，便起身告辭。

    沈秀蘭急忙站起來說：“露露，我送送你。”

    在屋外，沈秀蘭說道：“我不會回李家繼續(xù)過日子的，就算李慶沒有打我，沒有去找別的親事，我跟李慶的媽也是相處不來的……我愿意跟你去工作，賺錢養(yǎng)活自己?！?/br>
    沈白露嘆了一口氣：“你要是真的打算離婚，就盡快解決，離了婚，無牽無掛的，我才好帶你去省里，我最多在家里留兩三天，不然生意又要落下了。”

    “嗯，我明天就回李家灣去離婚?！彼龍远ǖ卣f。

    *

    第二天一大早，把沈春雨送去搭車回校，隨后方壘帶著沈白露去外公外婆家里看望兩位老人。

    抵達外公外婆家的時候，遠遠兒地看到秀蘭在幾個哥哥的帶領(lǐng)下，經(jīng)田埂小路，走向李家灣，大抵是去商量離婚的事。

    “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離得成啊。”沈白露還是有些不放心。

    “命運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你給了她一根繩子，她握住了，命運就好轉(zhuǎn)了，要是不想握，你也只能把繩子抽回去?！?/br>
    “唉——話說，你什么時候扮起哲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