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節(jié)
心下不可控制的鈍痛起來,她一字一句的對著電話說,“不好。寧哲航,一點都不好?!?/br> “好,我知道了?!睅е瓪舛钟袔追纸^望的聲音,“蘇子墨,你絕情起來當真是無人能及。” 隨即他先掛斷了電話。 寧哲航高傲,要強,更要面子,三番兩次被拒絕,他一定不會再往前了吧,蘇子墨心口悶悶的,一下子躺倒在床上。 可這就是早就注定的結局,六年前就該是這樣的結局,再掙扎也不過徒勞。 她都懂了,他為何還不懂? 夜里睡得不踏實,第二天早上起來精神狀況明顯不太好,今天開始銳錦新城的項目就要動工了,起床洗漱完畢,煮了杯咖啡就直接趕去工地上了。 林懷深在苗圃里負責現場裝車,她到項目上負責監(jiān)督卸貨、移植。到的時候已經運過來了三車銀杏和一車矮灌木,卸下來之后就要開始移植了,現場一片忙亂,蘇子墨蹲下開始幫著將灌木移植到道路兩旁規(guī)劃出來的泥地里。 她種花本就比較熟練,忙活了一陣后,看到那邊的幾個工人將一顆銀杏放在了事先挖好的坑里,因為人手不夠,大家有些吃力,她趕緊站起來想過去幫忙,剛站起來幾秒后,眼前一黑,忽然短暫的失去了意識,清醒過來發(fā)現自己正被人穩(wěn)穩(wěn)扶著腰身。 看清楚眼前人之后她立刻站直了身體,那人子夜一般的黑眸里泛著絲絲寒氣,眼底似有怒意。不知道為何,這樣的眼神無端讓她心驚了一下。 心想真是見鬼了,哪里都能遇到他,不過又一想,這個樓盤本就是這位大爺開發(fā)的,他出現在這里也是合乎常理的。 她離他稍微遠了一些,悻悻的道了聲謝,就準備去那邊幫忙,卻一把被他扯住了手腕,一個用力就將她帶回原地。 蘇子墨不由得就提高了音量,“干什么?。俊?/br> 隨即又覺得不太禮貌,這人好歹之前好“好心”的扶住了她,她立刻又放軟了態(tài)度,擠出笑容補救道,“沈總這是還有什么貴干?” “聽說你最近缺男人?”冷沉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在疑問,又像是在陳述。 蘇子墨笑容僵在臉上,哭笑不得,肯定是昨晚顧誠昭說出去的,她在心里暗自后悔自己當時胡說八道。 不過又關他什么事? 她還在想該怎么回答,他隨即又冷冷道,“怎么?舊愛就讓你這么痛苦,到了需要去外面隨便找個男人安慰的地步?” 他說話的表情冷郁,又帶著一絲嘲弄,蘇子墨的怒氣也一下子就竄了上來,她一副豁出去的樣子,一手叉著腰仰頭對著他,無所畏懼地樣子,“是又怎樣?本小姐有的是資本,何況還是單身,就算包養(yǎng)個小白臉療療情傷都不過分,難道這世界就只準你們這些男人養(yǎng)小蜜包二奶勾搭女明星?” “哦?”沈煜衡微微攏眉,“原來蘇小姐有這種想法?!?/br> “我有什么想法都跟你沒關系?!碧K子墨態(tài)度不善,“之前可是你讓我對你不用敬語做真實自己的,可別說我不尊重你。” 反正合同已簽,毀約也得賠違約金,怎么都是她賺。 “是我說的?!彼谋砬橐馕渡铋L,又帶著篤定,“不過,有些事不是你想就可以去做?!?/br> “我怎么想怎么做都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勞煩沈總你費心了,再見。” 蘇子墨心里的怒氣還未消,說完就生著悶氣的往剛才的方向走去,一邊幫著扶住樹,一邊回頭看了他一眼,發(fā)現他還站在原地,遠遠的看著她的方向,看不清表情,隨即就往銷售大廳的方向走了。 她不明白這人心里到底在想什么,總是說這些似是而非的話,她可不會認為是他對自己有意思,前后也沒見過幾次,何況他還有個非常漂亮也很有氣質的明星女友,怎么著也不會讓她想到那方面去。 想想就讓她有些懊惱,蘇子墨干脆開始將所有注意力放到現場上來。 等重新填好圖,又在樹周圍搭了幾個木架撐住,接著要將罩在樹上的保護膜和繩子解下來,蘇子墨不顧勸說,自己順著木架三兩下就爬了上去。 好久沒爬過樹了,小時候她可是爬樹高手,她站在樹枝上,用工人遞上來的剪刀將繩子剪開,然后輕輕的扯掉外面的保護膜,正做得起勁,忽然聽到樹下有人嘲她喊了一聲。 “蘇子墨,你在做什么!” 蘇子墨心下一驚,正好手里抓的那層保護膜破掉了,她整個人失去重心尖叫一聲就跌了下去。 隱約感覺到有人用雙手接住了她,但那沖力還是太大,最終她還是跌了下去,等恢復意識,她感覺到身下軟軟的,并不像是泥地,然后就聽到一聲低低的□□。 ☆、第十九章 住院 她隱約知道自己身下壓著一個人。 還沒來得及去查看身下的人,大腿上忽然傳來劇烈的疼痛,她下意識用手去捂了下,只感覺手上有黏膩的觸感,她瞥了一眼,只看到腿上有一道長長的血口,不住在往外冒著血,周圍人都圍了過來,有人立刻打了120,她身下的人帶著她一起坐了起來,一看到她腿上長長的血口,黑眸一沉,立刻站起身將她抱起往外跑。 蘇子墨疼得臉色發(fā)白,額頭上的汗水打濕了頭發(fā),黏黏膩膩的非常難受。她抬頭看到他的眉頭緊蹙,臉色同樣泛白,她一只手摟住他的頸項,另一只手緊緊的捂住傷口,不忍再看,就將頭埋在他的頸窩間,他的汗水與她的汗水頓時交匯在一起,她鼻間聞到的還是那股清冽的味道,很讓人舒心的味道。 他將她放到自己的副駕駛位,然后飛快的從后備箱取了一件衣服,繞著她的腿打了個很緊的結,見她已經疼得說不出話,他冷眸一沉,輕輕拍了拍她的臉,柔聲道:“沒事的,別怕?!?/br> 隨后就上車飛快的往醫(yī)院駛去,蘇子墨因為忍受這劇痛,整個臉都有些扭曲,她乖乖的縮在座位上,茫然的看著他表情嚴肅的側臉,他額頭上還在不住的冒著汗,汗水順著他線條明朗的下顎滴了下去,身上的衣服也被血和汗水打濕,握著方向盤的手指因為用力而泛白。 開車的中途他從衣服里掏出手帕,伸出手替她擦了擦額前的汗水,蘇子墨疼得快要暈厥,順勢一把抓住了他的手,緊緊的捏住,嘴里喃喃道,“我疼~” 沈煜衡任由她緊緊抓著自己的手,沒有再收回來,還好附近有家醫(yī)院,開了不到十分鐘就到了,他趕緊下車將她抱起就往急診室跑,等醫(yī)生將她推進了急診室,他才松了口氣。 忽然才感覺到自己腳踝處有些疼,他低頭看了下,才發(fā)現自己腳踝處已經腫了,然后才慢慢往門診方向走去。 蘇子墨就這么親眼看著醫(yī)生在自己腿上縫針,因為打了麻醉藥,她已經感覺不到痛意,不過還是能感受到皮rou被針刺破的那種讓人心慌的感覺,隨后就不忍再看,干脆睡了過去,等徹底清醒過來,發(fā)現自己已經身在病房了。 一轉眼就見到再旁邊的沙發(fā)上正襟危坐的男人,他側對著她,正在翻看手里的報紙,習慣性的微蹙著眉,從側面可以清楚的看到他凸出的眉骨,高挺的鼻梁,一旦沒有表情,就會顯得有幾分冷傲。 她掙扎著想爬起來,卻發(fā)現身體有些無力,正氣惱著,他已經放下了手里的報紙朝她走了過來,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眼眸深邃無底,俯下身輕輕將她抱坐起來,順手將枕頭墊在了她背后。 因為過程中她有點緊張動了下腿,麻藥剛過,立刻就有疼痛襲來,讓她倒抽了一口冷氣,她慘白著一張臉有些不自在的說了聲謝謝。 他卻始終沉臉,眉頭絲毫不見緩解,他冷冷道:“蘇子墨,你就不知道危險兩個字怎么寫嗎?那么高的地方也敢亂爬。” 他似乎有些生氣,蘇子墨憤恨的想,他要是不那么大驚小怪沖她嚷,她能摔下來嗎?明明該她生氣好嗎? 她有氣無力的朝他吼了聲,“這都怪誰?。 ?/br> “我原以為你變了,沒想到那只是錯覺。”他始終低垂著眉眼,表情沉冷。 “沈先生,拜托別總說這種似是而非的話好嗎?”蘇子墨被他微冷的眼神盯得十分不自在,“你又不了解我,怎么知道我變沒變?!?/br> “六年前。”他眼底燃起一絲光亮,“不記得了嗎?” 她茫然的看著他,“記得什么?” “你毫不猶豫的出手制服了一條惡犬,忘了嗎?”清冷的聲音里透出一絲失望,“我當時不明白為什么一個看上去失魂落魄的女孩子會毫不猶豫的做出那樣的舉動,現在……終于明白了。” 他在說什么? 六年前?制服惡犬? 蘇子墨反復琢磨著他的話,然后努力的回憶,忽然不可思議的睜大了眼睛,“當時那個人……是你?” 她想起六年前那個夜晚,那一天她冒著嚴寒在寧哲航宿舍樓下等他,然后等來了兩個人,然后被單方面宣布分手,她不自覺的獨自走了近三個小時的路回爺爺家,當她走到小區(qū)外的一條小路上,忽然看見一個高高大大的人影立在那里,當時心里很難受,只想快點回家去,也沒想太多,正要走,接著就忽然聽到一聲狗吠,順著那人看過去,才發(fā)現他正前方有一只體型巨大的狗,正惡狠狠的盯著他。 那狗身形巨大,齜著牙,嘴里還流著口水,眼神兇惡,正與那人僵持著,那人忽然蹲下身準備撿起地上的一根木棍,那只狗忽然就朝著他撲過去。蘇子墨想也沒想立刻沖過去緊緊抓住那只狗的脖子防止它咬傷人,然后用腳用力踢了兩下它的肚子,再一個用力將它甩了出去。 橫豎不過幾秒鐘的時間,那狗嗚咽兩聲,就往另一個方向跑了。當時天色很暗,她也沒仔細去看那個人的臉,只記得他直直的站在原地,她以為那人是嚇到了,然后她經過他的時候拍了拍他的肩膀,低低道:“沒事了,別怕?!?/br> 說完就朝著爺爺家的方向走了,當時她心情低落,也沒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沒想到當時那個人,竟然是他。 沈煜衡直直的望著她,“那個時候,就是你剛失戀不久是吧?!?/br> “蘇子墨,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你就不怕死是嗎?”他臉色忽然沉得可怕,“你知道什么樣的人才會不怕死嗎?” 蘇子墨別過頭,有些怕這人的強勢,也不想聽到那個她早已心知肚明的答案。 “沒有希望的人?!彼敛涣羟?,“失去希望,只僅僅活著人?!?/br> “不期待未來,也不敢回憶過去,不會想死,卻也不怕死,覺得如果隨時遇到意外死去都無所謂?!彼穆曇羟謇?,毫不留情的戳穿她。 他忽然一把抓緊了她的手,眼底竟有一絲傷痛,“失去了那個人,你就再也不給自己留任何希望了嗎?” 蘇子墨被他捏得生疼,想抽回手卻壓根使不動力,有氣無力的說:“沈先生,你這個人還真是讓人討厭,總是那么……自以為是?!?/br> “不過你說對了一半,我以前是那樣,尤其他走后前三年,覺得自己失去了所有,自怨自憐,自作自受,對他留有念想,總覺得他會回來,自己卻失了所有希望?!?/br> 她垂著眼,像是在講述別人的故事,“可是后來,我發(fā)現我只是沒有了愛情而已,而我也比這世界上大部分都幸運,有真心愛我的家人與朋友,也有自己的事業(yè),我沒資格自憐,所以我并沒有如你說得這般偏執(zhí)?!?/br> “如果你是在關心我,那我謝謝你,如果你想教訓我,哼~”她抱著臂斜睨他,“本小姐可不接受。” 他慢慢放開了她,眼神動了動,之前沉冷的表情似乎緩解了些,似乎被她明明身體都虛弱得不行還要硬撐著耍脾氣的樣子逗笑了,只是他笑得極淺,只唇邊有一絲微微的弧度,很難看出來,隨即凝眉道:“那就當我關心你?!?/br> 蘇子墨冷哼,“這還差不多。”隨即又得意的笑起來,“這么說起來,本大王還是你的救命恩人?!?/br> 這么一來她也就想通了,原來他們之前還有這么一段過往,想必此人當時必是感激得痛哭流涕,那之后也不過出于這段奇遇,幾次三番對她施以援手,不過此人性格古怪,雖是一定程度上幫了她,可也沒少讓她受氣。 再一想,如果當時不送那幅畫,憑著這么大一份恩情他于情于理都該把項目給她吧。 真是虧大了。 不過算了,她此刻已瞬間將之前的不快拋到腦后,一臉的得意之色,“那就抱歉了沈先生,你以后可沒機會在本大王面前擺高姿態(tài)作威作福了。” 蘇子墨心下感嘆,真是無心插柳柳成蔭,果然做好事總是有回報的,真是佩服當年機智勇猛的自己的啊。 沈煜衡沒搭理她,正好他助理提著兩袋外賣進來。 “沈總,你點的餐來了?!彼χ鴮⑹种械膸е胖差^的柜子上。 沈煜衡隨后將旁邊的小桌子放在她腿上,一邊淡淡道:“吃飯吧?!?/br> 他們兩個一起將餐盒打開放在她面前,飯菜香立刻吸引住了她,這時她才覺得自己真的有些餓了,毫不客氣的接過他遞來的飯盒,就開始大吃起來。 他也坐在她旁邊,跟她一起吃著。 正吃得高興,助理忽然有些遲疑的開口,“沈總,你……真的需要住院?” 蘇子墨正扒了一口飯聽他這么一說詫異的抬起頭看著他,問:“你干嘛要住院?” “你之前把我腳壓斷了?!彼贿叧砸贿吤鏌o表情的說,云淡風輕的語氣。 “什么?”蘇子墨不敢相信。 她把頭探過來,發(fā)現他腳踝處真的纏著一層厚厚的繃帶,心下不禁有些內疚,尤其想起他之前還抱著她跑了那么遠,就更是于心不忍,她輕聲問道,“疼嗎?” 黑眸里閃過一絲動容,隨即似是毫不在意的說,“沒事,小傷而已?!?/br> 助理繼續(xù)說,“可是醫(yī)生說……” “沒什么事你先回公司去吧,有事我再打電話給你?!币坏览淅涞穆曇舸驍嗔怂搬t(yī)生說我只需要住院觀察幾天,沒什么大礙,董事長那邊不準透露半點消息?!?/br> “……好?!弊旖锹晕⒂悬c抽搐。 張唯林一邊往病房外走,一邊在心里嘀咕:醫(yī)生明明說的是只是扭傷了筋骨,回家好好保養(yǎng)兩周就好了,哪里說需要住院? 難道是為了泡妞?隨即想到蘇子墨,他唇邊歪起一抹了然于心的笑容,難怪。 ☆、第二十章 住院(二) 張唯林走后,蘇子墨一邊吃飯一邊有些愧疚的問:“真的不要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