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沈芳菲不知道呆妞的命運,她面對的是jiejie烹的茶,沈芳怡的動作行云流水、一氣呵成,茶杯里還飄著洗凈的桃花瓣。 沈芳菲姿態(tài)優(yōu)雅的飲了一口,認真的對沈芳怡說:“還是jiejie的茶好喝。她化為陰魂,等待多年,以為等到的是孟婆的忘泉湯,卻不料是jiejie的一杯熱茶?!?/br> 朝暮之在前世也見過沈芳怡烹茶,那時沈芳怡在黑暗里,隱隱點著一根蠟燭,光線并不明亮,她卻因為熟練,并不在意,她當(dāng)時穿著玄色的衣裳,他從宮內(nèi)密道上來說:“是否可以賜我一杯茶喝?”沈芳怡將茶烹了,又將茶到在了地上說:“北定王喝的好茶多了,何苦要來喝我泡的苦茶?” 朝暮之無視沈芳怡的淡漠,自顧自拿了案上的茶杯飲下,那茶苦得他終生難忘,他問:“你為何調(diào)這么苦的茶?” 沈芳怡眼皮都不抬說:“有的錯,不能忘;有的苦,不能說。” 朝暮之見沈芳怡在桃花樹下言笑晏晏,十指蔥蔥劃過茶杯,又從旁邊拿來了花瓣輕輕點在水里,一副輕松自在的模樣,不由得也微笑起來。 “九皇子,他不是良配。”朝暮之歪著頭重復(fù)著沈芳怡的話,笑了起來。 ☆、第13章 大學(xué)士之子上 沈氏姐妹喝完茶,因為擺茶的桌案太重,得要阿牛來搬。 沈芳怡本是斜著頭低低的跟沈芳菲講京城現(xiàn)在最時新的花樣兒,見阿牛的動作,眉頭皺了皺。 “阿牛,你家的母親還好么?” 阿牛停了停,接著話說,“小姐,我母親身體好的很呢?!?/br> “你不是阿牛,你到底是誰?” 沈芳怡將沈芳菲護到身后,厲聲問道。她們已經(jīng)在桃花林深處,身邊只有幾個丫鬟,若是此人心懷不軌,她們是很難占到便宜的。 阿牛將畏畏縮縮的身子扳直,有些無辜的說:“小姐,我是阿牛啊?!?/br> 沈芳怡冷笑了說:“阿牛是左撇子,怎么可能搬東西時右手先使勁,另外,阿牛的母親早就去世了?!?/br> 阿牛似嘆了一口氣說:“沈小姐,好眼色?!?/br> 沈芳菲重生以來,以為事事都掌握在她手中,可是很多東西都是一環(huán)扣一環(huán),這個場景,在她的前世并沒有發(fā)生過,她力氣小,被沈芳怡護在身后,急的如鍋上的螞蟻,拼命使眼色讓丫鬟去叫人來。 朝暮之余光見到一個小丫鬟偷偷的跑了,笑了一笑,將頭上的人皮面具取下來,在大家的驚呼聲中,看到了一張青年似笑非笑的臉,青年潑墨的發(fā)順著人皮面具一點點的撒在肩上,狐貍般的細長眼,高挺的鼻子,像極了淑妃,難怪淑妃疼愛他不亞于親子。“我只是覺得沈家桃花正好,所以來賞賞,不料打擾到了沈家小姐。” 小丫鬟們看見人皮面具下是這么一張傾城的臉,不由得都忘記了緊張,互相交換了眼色。不管朝暮之在京城的名聲多壞,但是在這些小丫鬟眼里,好看的人總不是壞人。 沈芳怡看見朝暮之的臉,怒及,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沈芳菲跳出來,如放鞭炮一般啪啪啪:“我真不知道北定王府世子還有扮演別人家雜役的嗜好?!?/br> 沈芳怡聽過朝暮之混蛋的事徑,不由得將沈芳菲再次拉到身后。 朝暮之間沈芳怡咬著唇,面上沒有一絲血色,發(fā)上的發(fā)帶隨風(fēng)飄飄,一副又害怕又倔強的惹人憐愛的樣子,心中溫柔得都要滴出水來。 “你別怕,我只是來看看你。”他緩緩的說。 沈芳怡聽見朝暮之這樣說,心稍稍定下,她撇了撇身邊的丫鬟們,所幸都是心腹,不會有不好聽的話傳出來了。她輕輕的彎了彎腰說:“世子你還是回去吧。” 朝暮之心中覺得失望,她并沒有正面回答他的我來看看你,只是讓他回去。 “如果能得到這朵桃花,我愿此世不二人?!背褐檬肿プ【従忥h過的一片桃花瓣說。 沈芳怡本就沒見過太多外男,聽見朝暮之說,覺得自己的臉火辣辣的紅,她自懂事以來,沈母便與她說,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無論是誰,是看在沈家的面上,她在未來夫家的地位穩(wěn)穩(wěn)的,不會變,很多事,她沒有必要計較。 沈芳怡也曾讀過話本,幻想過一生一世一雙人,只是她知道,很多事都只是遐想而已。朝暮之雖然在外名頭壞,但是他如此說,讓沈芳怡心里出現(xiàn)了一絲絲裂縫。 “世子說笑了,很多事,都是由父母決定的?!鄙蚍尖m然心色略動,但是表面還是淡淡。 朝暮之算了算時間,那小丫鬟也應(yīng)該跑到了前廳,他走到沈芳怡面前,看她面如桃花,一雙眼睛不敢正視于他,他輕輕的走向沈芳怡,將沈芳怡肩頭的一片桃花瓣捻起,放進懷里,用輕功跨墻而去。 沈芳菲暗自懊惱,當(dāng)時為什么選擇那一條小徑走,讓jiejie又遇上了朝暮之這樣一個魔星,卻不知道,很多事,冥冥之中自有注定。 沈于鋒聽見急急忙忙趕來的小丫鬟的訊兒,一張臉綠了半截,顧不上九皇子,急急忙忙地便叫了護衛(wèi)往桃花林里趕。 九皇子見沈于鋒臉色突變:“問沈弟發(fā)生了什么事?” 沈于鋒勉強的扯著嘴巴說:“九皇子不好意思,家里出了一點點小事,等待我處理?!?/br> 沈于鋒急急沖沖用輕功趕到姐妹面前,那個偽裝阿牛的家伙已經(jīng)人去樓空,沈氏姐妹面上有些奇異,并不像是被沈家敵人威脅了的樣子,沈芳菲之偷偷到耳邊將事情經(jīng)過告訴了沈于鋒。 沈于鋒聽到了心中自責(zé)得很,又不好當(dāng)面跟沈氏姐妹說明白,只好咬牙說我回去必給jiejie一個交代。 沈氏兄妹回了家,沈于鋒便跪在沈父房里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講了一遍,沈父聽了氣急,拿過家訓(xùn)的鞭子恨恨的抽了沈于鋒,并要他跪在家廟里整夜,任沈芳菲與沈芳怡求情,都沒有放過。 沈母聽了,親自拜訪了一趟大學(xué)士夫人,又見了一面大學(xué)士之子,見其子不是太出挑,但是也不至于差到哪兒去,沈芳怡本來就是千里挑一的美人兒,處事又得體,成親后沒有什么不圓滿的,便想將婚事定下來,兩家一來二去有了些默契。 沈于鋒皮糙rou厚,傷好了便去校練場,還沒到呢,就見朝暮之似乎在遠遠的等著,他黑著臉走過去說:“世子你還想要做什么?” 朝暮之腆著臉笑著說:“你這是怎么了?誰得罪你了,我去揍他?!?/br> 沈于鋒不能與朝暮之當(dāng)面對峙說桃花林的事,只能氣鼓鼓的往前走。 朝暮之自從重生以來,并不像以前那么不管事,徑自風(fēng)流,而是暗暗培養(yǎng)了一股勢力,為自己所用?,F(xiàn)在他的勢力最大的作用便是,打探沈芳怡的消息。 朝暮之用沈于鋒聽到的聲音說:“聽說你jiejie要與大學(xué)士家的兒子定親了?” 沈于鋒停住腳步,從牙縫里蹦出幾個字,說:“世子多慮了,我jiejie的事自有我父母定奪。” 朝暮之又繼續(xù)問:“關(guān)于那大學(xué)士之子,你們又了解多少?” 沈于鋒,心中想,大學(xué)士之子再差,也比你這個無賴好得多,他表面沉靜的說:“大學(xué)士學(xué)識淵博,教出來的子孫怎會有差?” 朝暮之冷笑說:“有些秘事兒你們自然不知道。” 花開兩支,沈芳菲記得大學(xué)士之子上世不出挑也挑不出什么過錯,卻不知其在內(nèi)室內(nèi)有一個很大的毛病,虐待女人,他脾氣暴躁,不僅喜歡在床上虐待女人,在生活中,稍有不如意便對婢女也是拳打腳踢的,在大學(xué)士府中,伺候少爺?shù)娜?,基本上是與死人無異了,但是因為大學(xué)士夫人手段好,大學(xué)士之子的這壞名聲愣是沒傳出去,活活的可憐了那些婢女們。 大學(xué)士之子遠遠的看過沈芳怡,對她的容色記憶猶新,從母親那兒知道與沈家結(jié)親的事之后,便有些想入非非,把身份地位如此高如此賢淑的女人壓在床上搓來揉去,不知道是個什么滋味兒。 大學(xué)士夫人自然知道兒子所想,嚴厲呵斥說你想都別想,這院子里面的還不夠你折騰?正妻是需要供起來的。只要沈芳怡進了門,她為了底下meimei的名聲便不可能和離,只要咱家給了她應(yīng)有的尊重和地位,還不怕她忍? ☆、第14章 大學(xué)士之子下 沈于鋒聽了朝暮之的話,對大學(xué)士之子的事也暗暗留心起來,一般不出挑而又挑不錯來的人反而也許某天挑出來的便是大錯了。當(dāng)他隱隱約約覺得有了苗頭的時候,大學(xué)士府出事了。 大學(xué)士府門口,擺著一句女尸,聽膽大的觀察的人說,女尸能依稀看出在世時的秀麗,但是卻被打的面部輕重,就連身上也沒一塊好地方,那脖子上*裸的就是咬傷。女尸的父母穿著白衣在門口哭訴說:“女兒你死得好慘。” 過往的路人自然會好熱鬧,只聽聞這農(nóng)家的女兒從小秀麗文靜懂事,實在日子過不下去了才賣身大學(xué)士府為奴,原以為大學(xué)士府是個好的,能過好日子,卻不了,把小命都搭了進去。 而這個女尸正是大學(xué)士之子房里的丫鬟金環(huán)兒。 大學(xué)士府內(nèi)大堂內(nèi)風(fēng)雨欲來,大學(xué)士狠狠地打了一個耳光說:“都是你做的好事。”大學(xué)士夫人抱著兒子痛哭說:“他又做錯了什么,他又沒惹太多的亂子,只是玩玩女人而已。” “可是玩出命來的可沒幾個。”大學(xué)士恨恨的說。 他們叫了仆人偷偷去與大門口的金環(huán)兒老父老母商談,軟的硬的凈施,可是人家鐵了心的就是要為女兒討一個公道,如果他們在眾目睽睽之下對金環(huán)兒老父老母動粗,估計名聲會更難聽。 大學(xué)士府出這種事,震驚的人不少,大學(xué)士嚴肅正派,大學(xué)士夫人溫柔和緩,怎么生出了個這樣的兒子? 大學(xué)士府里人人煎熬,而始作俑者便是朝暮之。 沈母也覺得大為震驚,千挑萬選的女婿居然是這樣的人?如果他們在無知的情況下將沈芳怡嫁了過去,可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 大學(xué)士夫人來到沈府面色急急正要解釋,沈夫人坐在上首,面上透過一絲不愉的神色,雖然之前兩家來往頻繁了一些,但并未把要結(jié)親的事擺到明面上來談,也未交換過八字。 大學(xué)士夫人說:“我家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一定要來設(shè)這么陰毒的陷阱來陷害我家?!?/br> 沈夫人笑說:“如今的人心險惡,大學(xué)士府要小心?!?/br> 大學(xué)士夫人繞來繞去想說道兩家的結(jié)親,但是都被沈夫人輕而易舉的繞了出去。 大學(xué)士夫人有些著急,又知道出了這樣的事兒,兩家必然結(jié)不成親,來沈府不過是死馬當(dāng)活馬醫(yī)罷了,見沈夫人一副油鹽不進的模樣,只得回了家,在大學(xué)士底下選了一個小文官的女兒里,消無聲息的為兒子娶了。 沈夫人當(dāng)初欲將沈芳怡與大學(xué)士府結(jié)親的消息并沒外傳,但是有眼色的人都看得到。其他幾房的女兒本都羨慕沈芳怡,父母未將她當(dāng)做聯(lián)姻的對象嫁與北定王府,而是選擇了能給女兒幸福的大學(xué)士府,可是不料,這事一發(fā)生,讓圍觀的幾房女兒,覺得可惜之余又有些陰暗的高興。 當(dāng)然三房沈芳霞除外,她不覺得可惜,反而有種*裸的幸災(zāi)樂禍。 她在房里與母親說,你瞧瞧大房,選來選去的好夫婿,結(jié)果是個暴虐的。 沈芳霞如此,與親的教養(yǎng)有關(guān),她母親當(dāng)時是宣陽侯的小女,家里嬌寵的很,也養(yǎng)成了天不怕地不怕的性子,嫁到沈家,對沈三爺嬌蠻叱喝,沈三爺也避其風(fēng)頭,從不把女人帶到家里來,只是那外室,養(yǎng)了一個又一個。 沈芳怡雖然性子淡然而沉靜,卻被沈芳霞的夾槍夾棍酸得膩歪。 某日,沈家?guī)着趯W(xué)堂念書,女夫子教到一女不許二夫時,沈芳霞突然將扇子掩住嘴,笑說:“像大jiejie這樣,一會兒要許這個,一會兒要許那個,算不算違反祖制呢?” 沈芳怡變了臉色,沈芳菲倒是鎮(zhèn)定的回答道:“大jiejie并未說親,一家好女百家求,觀望觀望總是好的?!?/br> 沈芳霞面上似笑非笑說:“那我就期盼大jiejie能夠?qū)さ眉研隽恕!?/br> 沈芳菲說:“我也祝三jiejie能尋得佳婿。” 沈三爺?shù)墓俾毑桓?,并無實權(quán),沈芳霞說親的時候必要借沈府大房的勢,可是她如此拎不清,難保大房在她說親的時候不美言兩句。 沈芳霞咬了咬牙,心想以后我必定找一個好夫婿,讓你們刮目相看。 雖然沈家欲與大學(xué)士府說親一事沒成,但是沒有不漏風(fēng)的墻,再加上沈三夫人對娘家的故意透露,讓沈芳怡的身價大跌,沈芳怡再好,各位夫人想與兒子說時,總會想起大學(xué)士府的事,一時之間,沈家串門的夫人少了起來。 沈夫人為此愁得很,后悔自己沒在說親時好好勘察一番。 沈芳怡倒是自在,對沈芳菲說:“能在家里留一年就留一年,只怕婚后,就再也享受不到這么清靜的日子咯?!?/br> 九皇子想坐皇位,自然有自己的門路,當(dāng)他聽見沈芳怡與大學(xué)士兒子欲說親,而大學(xué)士兒子卻是這樣的混蛋時,心中又惱怒又慶幸。 惱怒的是這樣的混蛋也能配得上沈芳怡,慶幸的是事情已經(jīng)揭發(fā),沈芳怡不必他嫁,名聲下跌時,才有了成為他側(cè)妃的機會。 沈母覺得最近日子過得不康順,便想帶著兩個女兒去廟里拜拜。 幾人帶著貼身侍女到了寺廟,寺廟的香火很旺,主持對于手頭闊綽的女客們很是恭敬,沈芳菲以前不太信神佛,重生之后卻不得不信,跪在佛祖面前細聲祈求,祈求此生jiejie不嫁九皇子,不用吞金而亡,祈求此生哥哥幸福,不再連尸首也回不了家鄉(xiāng),祈求沈家平平安安,祈求完之后,沈芳菲又覺得自己的愿望太多,也不知道佛祖會不會覺得她太過于貪婪,但是讓她重生,本身就是一種賜予。 沈芳怡不知meimei復(fù)雜的心境,只覺得meimei此次求佛格外認真,完全沒有以前心不在焉的模樣,她輕輕走到沈芳菲面前,問說:“meimei你求什么?” 沈芳菲面色一紅,說沒什么,一副少女懷春的模樣。 沈芳怡心里一沉,不由得想到了別處,比如那位讓meimei覺得很不錯的九皇子。 沈芳怡從大家出生,陰謀論沈夫人也教過不少,再加上她是長女,沈大人也費心教導(dǎo)過。 她想了想如今的局勢,又想到九皇子在宮內(nèi)身份低微,娶了正妻背后家族也不給力,不由得懷疑起九皇子幾次出現(xiàn)在沈氏姐妹面前的目的。 沈芳菲見沈芳怡面上閃過一絲思慮,嘴巴輕輕的抿了抿,露出笑意來,她怎么會喜歡上九皇子,活活撕了他還差不多。 她屢次提起他,裝出一幅少女懷春的樣子,只不過是想引起jiejie對九皇子的思慮與防意。 而事情,果然按照她預(yù)計的方向走。 ☆、第15章 執(zhí)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