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淑妃連忙正了正衣襟,對侍女說快將王妃請進來。 北定王妃穿著王妃的定制大服,她雖然有了兒子和兒媳,但是還是面容不減當(dāng)年的風(fēng)韻,她徐徐向淑妃敬了一個禮。 淑妃連忙扶起她說:“嫂子不要多禮?!?/br> 北定王妃左右看了看低聲說:“禮不可廢?!?/br> 淑妃笑了笑說:“我在宮中經(jīng)營了這么多年,連嫂子都不能喊一句,那真是我的失敗了?!?/br> 淑妃坐在椅子上與北定王妃扯了扯家常,猶豫了一下說:“今上關(guān)于明珊的賜婚還不會這么早下,是否能讓嫂子去幫我提點一下,免得那家自己定下了。”雖不說是哪家,但是兩人都知道是誰。 北定王妃嘆了口氣說:“這真是緣分,要不怎么就… ” 淑妃也嘆了口氣說:“幸虧是個好的,不然還真是會讓我cao碎了心?!?/br> 北定王妃見淑妃言談之中對沈于鋒十分滿意,心中想著沒辦法自只能和沈家再結(jié)一樁親,但是又想起那個表現(xiàn)的完美無缺的媳婦的娘家又要更進一步時,心中難免大喘氣。 三公主與沈芳菲戲耍了一會兒,實在忍不住問:“你家那位笨哥哥最近在干什么?” 沈芳菲聽到此話,愣了一愣說:“還不就是在家著文武師傅們學(xué)習(xí)?!?/br> 三公主聽到此話,笑了一笑,顯得有些高深莫測。 沈芳菲見三公主此表情,又聯(lián)想到她對自己的進一步親熱,心中咯噔一下,難道三公主看上了自己的哥哥沈于鋒?那榮蘭怎么辦?她雖然不樂見三公主遠嫁異族,但是也不料想三公主會與自己的哥哥在一起。 這一世畢竟與上世有很多不同,在她的干擾下,沈芳怡已經(jīng)沒與九皇子在一起,太子也離奇的并沒有去世,莫非三公主真的會嫁到沈家? 沈芳菲握了握拳,面部露出一些迷惘來,前世的一切,都仿佛黃粱一夢,并沒有發(fā)生。 三公主不會突突的跟沈芳菲說自己為了沈于鋒求了這么多,更不會說自己的父皇不日會下旨給三公主與沈于鋒,只將話題轉(zhuǎn)到了別處。 沈芳菲不好細問,也只能順著三公主將話題轉(zhuǎn)向了別處。 兩人在一起聊了半晌,沈芳菲起身離宮,三公主握著沈芳菲的手說:“你有空就來看看我,父皇愣是把我拘在這宮里,早知道我得打破他兩個墨硯?!?/br> 沈芳菲笑著點頭稱是。 沈家現(xiàn)在算是步步高升,沈芳菲的排場也越來越大,她出了宮,進了馬車,旁邊有嚒嚒和小丫鬟伺候著,外面還有開道的家丁。 沈芳菲在馬車上喝了一口杏仁奶,想著前世的事,不禁覺得有些頭疼,她緩緩的靠在軟墊上,閉目養(yǎng)神。 突然之間,馬車停了下來。 一陣喧鬧聲涌進馬車,沈芳菲張開眼睛對身邊的荷歡說去看看怎么回事。荷歡清脆的答了一聲,弓身下了馬車。 馬車外,直直的跪著一個少年,任憑家丁怎么驅(qū)趕,都不走,家丁們著了急,只得動起手來,可是這少年老實得很,不還手,只是跪著,他見馬車?yán)锍鰜砹艘粋€貌美的丫鬟,揚聲到:“沈小姐,您還記得沈莊里的呆妞么?求小姐救命?!?/br> 呆妞?沈芳菲在馬車上回想了一會兒,那不是沈家郊外莊子里幫忙的粗使丫頭么?她怎么了? 沈芳菲叫荷歡過來,在其耳邊吩咐了幾句,荷歡脆生生的應(yīng)了,來到少年面前問:“你是誰?你與呆妞是什么關(guān)系?” 少年見沈芳菲還記得呆妞,不由得松了一口氣:“呆妞被大學(xué)士府的公子抓走了,求小姐救命?!?/br> 陳誠?沈芳菲倒吸了一口涼氣,當(dāng)時那老伯抬著被虐待的女兒的尸首在大學(xué)士府門口鬧事的事她還記憶猶新,呆妞被陳誠抓走了,只怕兇多吉少。 陳誠雖然不是個家伙,但是大學(xué)士府還是很有幾分勢力的,她做為沈府的區(qū)區(qū)一個嫡二小姐,沒有必要去為了一個一面之緣的丫頭去出頭,但是她又想到多做些善事,也許能為家里積德,不由得沉吟起來。 外面的少年似乎知道了里面沈小姐的猶豫,不由得拼命磕起頭來,“求求小姐,求求小姐了。” 他的額頭被磕出了血,讓圍在一邊看著的家丁分外不忍,誰不是窮苦人家出來的?誰沒有幾個jiejiemeimei,誰的jiejiemeimei被李公子那樣的混蛋搶走了,那都是要焦急一番的。 沈芳菲嘆了一口氣,對馬車外的少年說:“你先到沈莊里去休息,待我思量一番?!?/br> 少年仍跪著不起來,嘴里的話卻變成了多謝小姐救命之恩。 倒是個機靈的,沈芳菲嘴角含著笑,事情緊急,沈家與大學(xué)士府家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夠惡劣,她不便單獨出現(xiàn),她思來想去,倒是想到了三公主。 她叫車夫掉頭,又到了皇宮門口,門口的小太監(jiān)見是沈芳菲,得了大大的荷包銀子,給三公主傳了口信,三公主正在繼續(xù)抄書,聽見沈芳菲又回來了,一時之間有些驚異,瞪著眼睛說,“這是怎么啦?” 沈芳菲進了宮,將來龍去脈跟三公主細細說了一遍。 三公主素來嫉惡如仇,聽見大學(xué)士之子的惡行狠狠的將桌子拍了一拍,“明兒我就要父皇解了我的門禁,去會一會這個狼心狗肺的人。” 沈芳菲只想借三公主的勢將呆妞要回來,卻不料三公主要親自出馬,急忙說其實不必勞煩到公主親自出馬的。 三公主調(diào)皮的笑說:“我在宮內(nèi)呆久了,正好活動活動筋骨?!?/br> ☆、第31章 文秋 第二日,大學(xué)士夫人正在大堂里訓(xùn)媳婦到口沫橫飛,她兒子的事被傳出去之后,愿意與他結(jié)親的女子少之又少,她只得拼命尋覓,好不容易找了個邊陲的小文官,將其女兒娶了過來,卻發(fā)現(xiàn)這個媳婦木訥又小家子氣,完全不抵沈芳怡的一分,于是,這個媳婦變成了滿心怨氣的大學(xué)士夫人的出氣筒,每天伺候大學(xué)士夫人早起到睡覺不說,大學(xué)士公子張誠因為虐待侍女事件被人人指責(zé),變得陰陽怪氣起來,對其妻子自然不會多尊重,心情好了,便不搭理,心情不好,則對其拳打腳踢。 大學(xué)士府媳婦文秋本來是文官嫡女出身,卻因為母親早逝,府上被父親的寵妾把持住,不僅她的嫡親弟弟被養(yǎng)成了體弱的廢物,連她也為了父親所謂的前程,被草草的嫁進了大學(xué)士府,她身無任何籌碼,只能成為弱者,對大學(xué)士府的一切恨不得早日解脫。 有一仆從匆匆的跑上來,驚慌的說:“夫人不好了,明珊公主和沈家二小姐來了?!?/br> 大學(xué)士夫人斜了斜三角眼,疑惑的說:“她們來做什么?”她又看了看在一邊畏畏縮縮的媳婦,厭惡道:“還不快下去,等著丟人么?” 大學(xué)士夫人整了整頭發(fā),叫小廝迎接三公主與沈芳菲,她雖然對兩個人不請自來感到不滿,但也不會顯露一分,她笑著說:“今早我就聽見喜鵲叫了,原來是三公主來了?!彼捓锊⒉惶嵘蚍挤?,對沈家退婚的不滿顯而易見。 沈芳菲的身體已經(jīng)并不是小姑娘,并不會對大學(xué)士夫人的輕慢而感到不滿,只是輕輕了笑了笑說:“夫人,還有我呢?!?/br> 大學(xué)士夫人見沈芳菲這么說,皮笑rou不笑的回答說:“沈二小姐也來了,難怪這喜鵲吱吱多叫了幾聲。” 沈芳菲與三公主為了在勢頭上壓住大學(xué)士夫人,都是精心打扮而來,三公主身穿一貫喜歡的大紅色長裙,袖口上繡著金色的蓮花紋路,裙角還用金絲勾出了幾片祥云,發(fā)髻她帶著皇帝賜予她的鏤金鳳釵,顯得貴氣逼人。沈芳菲穿著淡紫色長裙,外披銀絲薄紗,長發(fā)用沈太妃賜予的藍煙暖玉輕挽,她頸間一條晶瑩寶石項鏈,愈發(fā)稱得鎖骨清冽,清冷得讓人不敢接近。 三人還未對峙,大學(xué)士夫人已經(jīng)落了下乘。 在廂房里偷看的文秋,看了這兩個貴女,不由得心生自卑,心想人和人的命果然是不一樣的。 三公主將沈芳菲當(dāng)成了自己的小姑子,自然不會喧賓奪主,她跟沈芳菲使了使眼色,讓沈芳菲開口。 沈芳菲接到了三公主的眼神,感激的對三公主笑了笑,清了清嗓子說:“我邀三公主去我家的莊子游玩,卻不見了一直在使喚的粗使丫鬟,聽她家人說,她居然被大學(xué)士府借來了,所以我來瞧瞧,把那個不成器的丫鬟給要回去。” 文秋在廂房心里一突,想起了張誠似乎最近從外面綁來了一個丫頭,那丫頭雖然不是頂美的,但是有一股鄉(xiāng)野的天真爛漫之氣,看著瘦瘦小小的,力氣卻很大,張誠幾次欲對其不軌,都被她打了回去。 張誠最近都與麗妃的弟弟李理混成一氣,最近正迷戀某個青樓小妞,兩個人在一起將那青樓小妞在床上折磨得要死,這架勢,是生生要她斷了氣才行,反而沒有空來管呆妞。 其實,張誠對呆妞稀罕得很,一是因為她與沈府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動了她,就仿佛動了那個事到臨頭收回八字庚帖的沈芳怡,二是因為她有著不同于別的少女的青澀,反而是又辣又嗆,像個小花椒,讓人不禁望而生畏卻又想一探究竟。抱著這樣的心里,張誠反而沒有動呆妞,而是準(zhǔn)備把她慢慢養(yǎng)著,慢慢品嘗。 大學(xué)士夫人自然不會那么清楚兒子房里的事,她知道自己的兒子愛玩女人,那就去玩好了,反正買進來的女子,生死都是由命了。但是她不知道,自從兒子結(jié)識了那個斷了腿的李理,兩人在一起,一個是臭名昭著,一個是前途盡毀,反而越來越放浪形骸起來,囂張到連看上的民女也敢搶了。 大學(xué)士府夫人聽了沈芳菲的話,笑了笑說:“我不記得我有去過沈家莊子啊,更不記得我向沈家借過什么粗使丫鬟,怕是沈二小姐記錯了吧?!?/br> 沈芳菲也學(xué)著大學(xué)士夫人,笑了笑說:“大學(xué)士夫人是沒借,但是您兒子呢?” 大學(xué)士夫人見矛頭直直指向自己的兒子,不由得臉色一變說:“沈二小姐可不要血口噴人,如果我兒子真的借了沈家的丫頭,請拿出證據(jù)來,而不是突如其來的找我們要人,有的丫鬟心可大了,誰知道去哪兒了呢?” 大學(xué)士夫人這話說得有些不客氣。 一旁沉默的三公主皺了皺眉,重重的咳嗽了一聲。 大學(xué)士夫人見三公主在一旁,聲音又軟了下來說:“沈小姐你一定是弄錯了,誠兒自從出了那事,便被他父親勒令在家狠狠讀書,哪兒都不去的?!?/br> 大學(xué)士夫人矢口否認(rèn),即使三公主在,沈芳菲也也無法帶著眾人搜大學(xué)士府,只得偃旗息鼓說:“如果夫人見我那笨笨的粗使丫頭,還得將她還給我,她一家老小,還盼著她回去呢?!?/br> 三公主在一旁,高貴冷艷的說:“那丫頭天真浪漫,我還挺喜歡的,要是被我知道誰拐帶了她,我非饒不了那個人。” 大學(xué)士夫人見三公主、沈芳菲來的突然,又一副那個丫頭必定在這里的樣子,心中早已沒了信心,只得應(yīng)道說:“我也幫沈二小姐找著這個丫鬟,三公主放心,有了三公主的喜愛,還有誰敢動這丫頭一下呢?” 三公主高傲的點了點頭,沈芳菲笑說:“那就麻煩大學(xué)士夫人了?!?/br> 沈芳菲與三公主對了對眼神,今日他們這一行也不期待能很快找出呆妞,只是對大學(xué)士夫人起到隔山鎮(zhèn)虎的作用,免得張誠那個混蛋對呆妞做出了不能彌補的傷害。 大學(xué)士夫人叫文秋替自己送沈芳菲與三公主,文秋一副唯唯諾諾的樣子,送著兩位貴女到門口,三公主對文秋這樣的女子十分不耐,沈芳菲倒是對她溫和的笑了笑,文秋覺得像沈芳菲這樣的貴女還能對自己有好顏色,不禁心存感激。 沈芳菲盈盈笑道:“還勞煩夫人幫我找找我拿粗使丫頭,只要夫人幫了我這個忙,我必定涌泉相報的?!?/br> 文秋心中打了一個咯噔,只是說好。 大學(xué)士夫人待兩位貴女走后,板著臉將兒媳婦叫上來問說:“最近誠兒在家里有沒有好好念書?” 文秋早就被丈夫打怕了,戰(zhàn)戰(zhàn)兢兢說:“相公一直在家里苦讀?!?/br> 大學(xué)士夫人坐在椅子上不說話,沉默了一陣說:“真是這樣?” 文秋想了想,挑選了句子說:“相公偶爾與淑妃的弟弟李理在一起?!?/br> “混賬。”大學(xué)士夫人狠狠的將茶杯扔到地上,茶水濺了文秋一身,文秋急急的跪下說:“母親息怒?!?/br> “你們眼里還有我這個母親?”大學(xué)士夫人怒極反笑,“誰不知道那麗妃的弟弟被打斷了腿以后,便荒唐度日,誠兒與他一起?還有好樣可學(xué)?” 文秋在下首欲哭無淚,丈夫怪她管得太多,對她拳打腳踢,婆婆嫌他管不住丈夫,對她任意辱罵,這一切的一切都讓她覺得忍無可忍。 大學(xué)士夫人在椅子上想了想,對跪在地上的兒媳婦說:“你去查查家里是不是真的有這樣一個丫頭,沒有也就罷了,如果有的話…”大學(xué)士夫人疲憊的揮揮手,“把她了結(jié)了吧。” 文秋跪在下面,唯唯諾諾稱是。 大學(xué)士夫人看著下面的媳婦,心生厭惡,哪家后院沒有一點糟心事兒,偏生娶回來一個傻的,連丈夫后院里進了什么人都不知道。 文秋進了丈夫經(jīng)常去的小偏院,呆妞正被關(guān)在哪兒,她死活都不肯換下剛被搶來時穿的衣服,所以身上有些沾灰。 呆妞被關(guān)了幾天,除了經(jīng)常來伺候她洗漱的小丫頭之外,沒有見過其他人,如今文秋帶著其他丫鬟走進來了,反而讓她有些防備。 “你叫呆妞?”文秋緩緩的問道。 呆妞被關(guān)了幾天,又急又怕,再加上對陳誠的防備,讓她整個人變得又尖銳又害怕,“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br> “你家小姐來尋你了。”文秋如此說道,她突然有些羨慕呆妞,盡管這樣了,但是這個世界上還是有在意她、惦記她的人。 “沈二小姐來尋我了?”呆妞的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她來尋我了?”沈芳菲在呆妞心中的本來就高,聽見此話,呆妞更是激動,“我能回去了?”她想回去,她想回去幫阿媽煮飯,幫阿爸撿材火,幫阿哥阿弟縫補衣服,這個小院落雖然華美,但是不是她想要的,她想回到那個破舊卻溫馨的家里,呆妞忍了許久的淚水,終于嘩啦啦的流了下來。 文秋沒有回呆妞的話,而是靜靜地坐在呆妞的對面,審視著呆妞,仿佛她是一件奇貨可居的貨物。 如果她此刻除去呆妞的話,她在大學(xué)士府的生活沒有任何改變;而如果她將呆妞送出去,而得到三公主沈二小姐的幫助,是不是她就能逃離大學(xué)士府這個地獄了?如果她將呆妞送出去,而三公主和沈二小姐沒有幫助她,她也許就要被這個吃人的地方給吞噬了。 到底賭還是不賭?文秋看著呆妞神色變幻莫測。 呆妞生于山野,不會知道大宅里女人的海底針心思,只是噗通一下跪下來說:“求夫人幫忙?!?/br> ☆、第32章 回來 “少夫人?”文秋的心腹丫鬟喜春在一邊叫沉思的文秋。 文秋聽了凄涼一笑,大學(xué)士府沒有人看得起她,除了她帶來的陪嫁丫鬟,誰把她放在眼里?可是她帶來的四個心腹丫鬟,活活被陳誠折磨死了兩個,還有一個被賣到了青樓,她身邊只有這個一個心腹丫鬟了。 喜春也有自己的小心思,她眼看其他的姐妹都折損在姑爺手里,而小姐完全沒有反手的余地,她看出了文秋的猶豫,為了文秋,也為了自己,她必須賭一賭。 “是奴婢見呆妞姑娘可憐,私自將她放了。和夫人并沒有任何關(guān)系。”春喜對文秋撫了撫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