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幾乎多年不忘,到后來才知道,那就叫一擊即中,一見鐘情,所以到頭來,不擇手段做了很多事,一直到今天,將人越推越遠。 盛從肅邁開了腳步,從盥洗室的門口一直到了主臥,啪嗒一聲就關上了門。 聽到外面的動靜,知道盛從肅已經走遠,宋如我才出來,她換上了管家給她準備的家居服,又吹干了頭發(fā),才跑到盛泱的房間里去。 兒童房布置得十分卡通,看得出來不是盛七那個變態(tài)的口味。而盛泱這個小丫頭還眨著黑葡萄一樣的眼睛眼巴巴地望著她,看到她進來,連忙說:“mama,我想聽白雪公主的故事!” 宋如我是頭一次做這件事,對于哄一個小孩睡覺,她還是新手中的新手。她只能認認真真盡量清楚無誤地傳達這個知名童話。 而聽完故事的小姑娘卻說道:“mama,我不喜歡后媽。白雪公主的后媽真的好壞,mama你要一直是我的mama,泱泱不要后媽?!?/br> 宋如我被小姑娘叮囑地無言,然后便又翻翻童話書,可是卻發(fā)現(xiàn),一個惡毒的后媽幾乎是故事的標配。 她拍了拍盛泱緊緊抓著她的小手:“好,我一直是泱泱的mama?!?/br> 終于將小姑娘哄睡覺,宋如我也終于等到了盛從肅。 他已經洗完澡,只穿著一身浴袍,站在盛泱的門口,一語不發(fā)地望著宋如我。 被看穿目的之后的前行就要冒更大的險,宋如我終于嘲諷的笑笑:“盛七,你從什么時候知道的?”她抬頭:“我回來的目的?” 宋如我想了又想,又結合楚瑜的說辭,如果沒有楚瑜的話,宋如我?guī)缀跸嘈攀拿C真的神通,能拿到她的手稿。可是楚瑜的解釋卻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或者說是一種迫切的承認。承認盛從肅從小說中得出她回來是為了調查紀凡的死因。 可是,這是盛七允許出的紕漏么?盛七會允許有人在他的背后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跟別人說么? 不會,盛七公子做事永遠都不需要人解釋。 所以,真想很有可能是,盛從肅早就猜測到她回來的目的,并且用各種手段試探她,而最后試探她的一招就是手稿。 而她,幾乎當即承認。由此,盛從肅更新確信自己的猜測,下一步就是將她逼回這個牢籠。 而她今天到這里,就是為了質問他。 ☆、第18章 chapter18 “是不是從一開始?”宋如我冷著臉:“是不是?!紀凡死的時候說過,你一直在派人跟蹤我,是不是從那時候開始你就等著我回來?” 所以一開始就抱著目的在試探,一直在揣測,然后拿著她的稿子來證實。機關算盡,就是要把她宋如我玩得團團轉。 盛從肅皺著眉頭,看著開始有些歇斯底里的宋如我,就像是在看一個怪物一樣。 宋如我越想越覺得氣血上涌,憤恨難當,突然間便沖到盛從肅的面前,緊緊抓著他胸前的浴袍,她的雙眼已經霎紅,她冷著語氣,一字一句就像是從牙縫里擠出來的一樣。 她在問他:“那么,盛從肅,到底是不是你殺的紀凡?!到底是不是?” 她沖到他面前就像是只舉著尖利爪牙的小獅子。 “紀凡就真的那么重要?”盛從肅看著她的模樣,突然間也發(fā)了狠,一把將她拽到自己的跟前,他們之間的距離近得幾乎能看見對方的毛孔。 “還是他是世界上最像十八歲的李木白?!嗯?!” 盛從肅抓著她的手青筋暴露,他也在惱怒。因為他明白一個事實,宋如我之所以三番兩次對于紀凡無比執(zhí)著,無非是因為,紀凡簡直同十八歲的李木白一模一樣。 一樣的神采飛揚,一樣的意氣風發(fā)。這個世界上,有兩個十八歲的李木白,一個早已死在時間的長河里,而另一個則是紀凡。所以,宋如我念念不忘。她甚至能夠對被時光洗禮過的將近三十歲的李木白說再見,但是她不能跟年少時自己最親密的最愛的人說再見。 所以,即便是贗品,她還是揪著不放。 宋如我好像是被戳中要害,頓時臉色鐵青,她松開拽住盛從肅胸膛的手,立刻一巴掌甩了過去。 “啪”一聲,響亮而干脆,盛從肅撇過臉,一會兒過后,他嘴角輕輕一勾。 “我會殺了你的,我一定會殺了你的!”宋如我赤紅著眼,警告他。 可是盛從肅卻絲毫沒有松開拉住宋如我的手,反而一手縛住她,一手空出將她雙手反綁,他往前一抵,立刻將人抵在了樓梯的欄桿上。 他的臉上慢慢開始出現(xiàn)通紅的掌印,他看著宋如我怒目而瞪的神情,突然間就吻了下去。 鋪天蓋地的吻下來,宋如我躲都躲不掉。她被他抓住,絲毫不能動彈。 夾雜著血腥的深吻,宋如我渾身戰(zhàn)栗,繼而腸胃不住翻騰,她眼角頓時泛淚,臉色煞白。在盛從肅松開她的那一秒,她立刻沖到了洗手間,吐得連苦水都出來了。 宋如我站在衛(wèi)生間里干嘔,昏黃的燈光下,背影顯得瘦削和弱小,她恨恨擦著自己的雙唇,身子不住的顫抖。 盛從肅還是跟了過去,高大的身軀站在衛(wèi)生間的門口,整個人將出口堵住。宋如我再也無法忍受,她隨手拿了盥洗臺上的漱口杯,一下子就朝他扔過去。 盛從肅躲都沒有躲,杯子恰恰砸中他的額角,“啪”的一聲,在他的額頭上硬是砸出了一絲絲血跡。盛從肅連管都沒有管。 而宋如我忽然間歇斯底里,嘴里發(fā)出一聲尖利的叫聲,盛從肅想起就在不遠處熟睡的盛泱,立刻將蹲在地上不住尖叫的宋如我一手拽起來捂住了她的嘴。 她不住地動彈,拼命拍打他的身體以及手臂,□□著的面部更是又被她抓出了幾道痕跡。盛從肅瞪了她一眼,單手就將她亂動的手制住,很快九江人拖到了主臥室。 “啪嗒”一聲,隨著門鎖落上的聲音響起,盛從肅也放開了宋如我。 此時此刻,宋如我的恨意已經達到頂峰,就像是奔騰而來的江水一齊下來,立馬就要沖得河岸決堤。虧得屋子里無比良好的隔音效果,宋如我一聲聲:“盛從肅,我恨你,我恨你!”沒有讓不遠處的小女兒聽見。 她幾乎恨不得下一秒就撲上來要把他撕碎,可是她又還是怕他,雙肩微微發(fā)著抖,眼眶卻通紅。 “好,我一直知道你恨我。”盛從肅眼神灰暗,似乎苦笑:“要恨,你就恨我一輩子吧?!?/br> “你想知道紀凡的真正死因?可以,那你就跟著我。” “卑鄙無恥,你就不怕我在睡夢中將你殺了?!你不要以為我做不到!” 盛從肅低低一笑:“宋如我,你怎么可能會做不到,幾年前你就動過手了,我這條命不應該早就在你手上了結了么?” 他一字一句地說道:“你放心,我盛七的命你來做主?!?/br> 宋如我恍然間想起那個冰冷的冬夜,她生完盛泱之后在倫敦東躲西藏,要逃避幾個人的耳目,可是盛從肅還是找到了她。 那時候大家多年輕,盛從肅穿著手工定制的羊毛大衣,里面是一條巴寶莉的圍巾。他就站在她面前,抓著她的手:“你跟我回去。” 宋如我那時候還小,年強氣盛倒也真好,有些事情就是敢做,她點點頭說了一句稍等,立馬轉身回了廚房,外套里揣著一把刀就出來了。 只花了幾秒鐘,她就朝著盛從肅的胸膛刺了下去。那時候她已經準備上醫(yī)學院,解剖課程也自學地很不錯,心臟的位置她自認為沒有找錯,她只刺了一刀,盛從肅便悶哼一聲,立刻倒在了大雪里。 鮮紅的動脈血從刀口那蔓延開來,最后在大雪里開成了一株株梅花。 宋如我以為盛從肅應該就死在了倫敦的寒夜里,死在了小餐館骯臟的后廚里。 可是她沒想到,盛從肅這個人心臟的位置跟旁人不一樣,他后來還是撿回了一條命。 然而從那之后,他就再也沒有出現(xiàn)在宋如我的面前,一次都沒有。 可是時間長河將年少時的兩人都沖刷而過,盛泱已經長成能夠明白事理的小孩。到了今時今日,宋如我倒真的不敢動手。 如果,她就這么殺了盛從肅,那么勢必盛泱會變成孤兒,并且是因為自己的母親殺了自己的父親。宋如我一向都知道,這個社會對于這些小孩并不是那么寬容,到時候,天真可愛的盛泱將不復存在,而她的也將會恨宋如我一輩子。 即便,她親手寫下的《倫敦街角的謎底》結局是兩敗俱傷,但是現(xiàn)實里卻有總總因素使她不能采取這樣的手段。 更何況,盛從肅跟她承認是他殺了紀凡,到底是真的還是只是引她回來? “想好了么?”盛從肅垂眸,然后狹長的一雙丹鳳眼里都是暗淡的光:“一年,一年里你要扮演一個好妻子,好mama。然后我就告訴你紀凡的死因,并且不止這些……” 他抬頭,臉色已經十分平靜,說話就像是商業(yè)談判:“我為你保守你身世的秘密,而且連你父親的死因我都能給你查出來?!?/br> “你……”宋如我睜著怒紅的眼。 這就是盛七,將對手的弱點都要掌握,將別人的七寸捏得死死的。 是,宋如我兩年前在倫敦收到大筆財產,并且從那時候開始她懷疑袁朗的真正死因。也是從那時候知道,她并不是袁朗的親生小孩,而看似清貧的小家,每年都有10萬英鎊的收入。而這些年到底去哪里了? 盛從肅在收到宋如我一擲千金的一千萬拍賣款的時候,便開始調查財產的來源。他這些年即便從來不去倫敦,但是宋如我的每天生活還是會在早上九點鐘準時送到他的辦公桌,這幾乎已經成為他的定向工作之一。 他其實知道她過得不好,甚至一直掙扎在貧困線的邊緣。所以她哪來的那么多錢。 而這些錢的來源,闡述文件昨天晚上剛剛送到他的手上。他只花了一個晚上就知道很可能袁朗的死就有蹊蹺。 常年在金錢游戲里浸yin的人還是與宋如我不一樣。 盛從肅一字一句地說道:“怎么樣,交易達成了么?我只要你一年的時間,你所想要知道的真相我都盡數(shù)讓你知道。一年里,你可以工作,我不干涉你社交的自由?!?/br> “但是你必須住在主臥,泱泱需要知道,我們已經和好?!?/br> 他給出的條件對于宋如我而言,其實就是她回國的全部動力,她絲毫不懷疑盛從肅有做到這些的能力,畢竟這里是布桑。 而他威逼利誘,卻再一次跟幾年前一樣。 “我不會跟你同床?!彼稳缥乙蛔忠活D開口:“你讓我覺得惡心。” 有一個瞬間,宋如我?guī)缀蹩吹绞拿C身形一晃,可是幅度小得那樣不易察覺。 盛從肅看著她的臉,幾乎沒怎么變過的臉。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我明天就叫管家加一張床,我會吩咐盛泉把你的行李搬過來。” “我下周要帶泱泱回東吳掃墓?!?/br> “好?!?/br> ☆、第19章 chapter19 小朋友盛泱早上起床的時候,看見自己爸爸mama一齊出現(xiàn)在餐桌面前等她,甚至爸爸mama都笑瞇瞇地問她:“昨天晚上睡得還好么?” 盛泱一下子覺得自己今年生日的愿望可能實現(xiàn),小姑娘難得盼到這樣和樂融融的景象,吃完早餐連嘴巴都沒有抹就開心地吧唧一下親了一口盛從肅。 然后,到了今天晚上,等她放學回家的時候,就看到管家給她準備了一個小行李箱,mama宋如我蹲下來仰著頭跟她說:“泱泱,你愿不愿意跟mama回外公家看看?” “那爸爸去么?” 她眨著大眼睛,天真無邪地問。宋如我看到這樣子的情形,微微扯了扯嘴角笑了笑:“就我和你,好么?” 盛泱不清楚的是,既然mama已經回到家里,為什么還要單獨行動。她想不通這個問題,而宋如我也沒有讓她想通,很快就拎著行李箱將她來的時候開的車從車庫中駛出來。 深秋的夕陽已經漸漸落下,盛從肅就站在別墅的門口,門廊里有些昏黃的燈光慢慢打在他有些沉默的臉上,他狹長的利眼微微瞇著,似乎在看著眼前的一切。 宋如我將車廂門關上,走出來的時候已經將小朋友的衣服拿在手上,布桑的天氣已經漸漸冷起來,盛泱縮著脖子站在門口,往前看是自己的mama,往后看是自己的爸爸。 小姑娘對著走上前來的宋如我低低地問了一句:“真的不帶爸爸一起去么?” 宋如我對她笑笑,給小朋友添了一件衣服,然后就將她抱了起來。小姑娘將頭靠在宋如我的肩上,對著不遠處的爸爸撇撇嘴,用嘴型說:“我走了啊?!?/br> 盛從肅冷淡的臉上終于露出來一絲笑容,目送母女倆的車揚長而去。 布桑到東吳的車程不過兩個半小時,晚上高速路上車輛也很少,小姑娘安安靜靜地坐在后座上,好半天小聲地說道:“mama,你們今天吵架了么?” 單親家庭的小女孩,哪怕父親寵愛她到無法無天,表面上也天真快樂,也終究骨子里還是敏感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