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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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走不久,宋殊來了。 他穿了一身天青色繡云紋的長袍,緩步從宋家這座江南小園子走出來,像幅雋永的畫卷。 唐景玉看得挪不開眼。朱壽同樣好看,但跟宋殊相比,朱壽就是河邊新長出來的小樹苗,清新稚嫩,讓人忍不住關(guān)心他或逗逗他,而宋殊就是山頂屹立的青松,不言不語就讓人心生敬畏,只可遠觀不敢靠近。 唐景玉倒是敢靠近,可惜不是她希望的那么近。 “掌柜,你看我這身打扮如何?”唐景玉特意張開雙臂,好讓宋殊看個清楚。 “不倫不類?!彼问怙w快掃了她胸口一眼,淡淡地道?!耙院竺吭轮辉S出門一次,逢年過節(jié)可以寬限一次。”該有的規(guī)矩還是要有,免得她玩瘋了。 唐 景玉撇撇嘴,看他沒有那么賞心悅目了。默默等了會兒,朱壽回來了,穿的同樣是白袍,少年這個年紀長得快,朱壽現(xiàn)在看起來比初遇時還有出眾,少了一分傻氣, 多了寧靜。唐景玉笑著夸他:“你就該這樣穿,以后每個月我?guī)愠鋈ス湟蝗?,很快嘉定城就該都知道宋掌柜有個貌比潘安的俊徒弟了。” 朱壽知道唐景玉是在夸他好看,他很高興,也真心地夸她:“唐五也好看,穿裙子更好看?!?/br> 姑 娘家哪有不愛聽人夸的,唐景玉心里美.美的,因為還氣宋殊定的新規(guī)矩,她故意走在朱壽一側(cè),邊走邊跟他聊天,跟朱壽說她新學(xué)會的菜肴。她說什么朱壽都感興 趣,聽得特別認真,這也是唐景玉把他當(dāng)最好的朋友的原因。做的菜他愛吃,戴新耳環(huán)朱壽夸好看,還有比他更會哄人開心的伙伴嗎?最重要的是,朱壽說的全是真 心話,唐景玉剛學(xué)菜時他也會說難吃,從不違心夸她。 兩人說個不停,宋殊只覺得自己是多余的。 他聽著小姑娘獨特的清朗聲音,納悶為何她從來不跟他說這些瑣碎卻有趣的事情。按道理,于她而言他應(yīng)該比朱壽更親吧? “從前面那座橋過去,沿河走不遠有家干果鋪子,去那里看看?”眼看兩人快要說得沒完沒了,宋殊冷聲插話道。 “好啊。掌柜最熟地方,我們都聽掌柜的?!碧凭坝癯榭湛戳怂谎?,見他面有不快,心想以后還是不叫他了,到底是個大人了,不像他們喜歡熱鬧。 宋殊在她眼里看到一絲不知因何而起的遺憾,看得他胸口越發(fā)窒悶,完全猜不透她腦子里在想什么。 到了干果鋪子,老掌柜認識宋殊,笑呵呵跟他說話。宋殊小時候就在這里買東西,對老人很是尊重,含笑應(yīng)對,余光卻一直留意那一對兒嘴饞的少年男女,每當(dāng)唐景玉伸手扯朱壽袖子,他眉頭便會不自覺地蹙起。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唐景玉就挑了好幾樣干果,都是她跟朱壽共同喜歡的。 “給,這是上次買布剩下的錢,夠嗎?”眼看著要去結(jié)賬了,朱壽從袖口摸出一塊兒碎銀子遞給唐景玉。 “我來吧,我比你錢多?!碧凭坝裥÷暤溃呁衽_走邊叮囑他,“這個碎銀子給你當(dāng)零花錢,你留著給自己買東西,不用擔(dān)心我的?!?/br> 朱壽有點不高興,指著剛剛離去的一家三口道:“都是男人付錢?!彼胭I吃的給她,怎么能花她的錢? 唐景玉也不想花他的,兩人小聲爭辯,宋殊聽在耳里,得知唐景玉還幫朱壽收著三十兩銀子,莫名火起,轉(zhuǎn)身問他們:“挑好了就拿過來結(jié)賬,在那磨蹭什么?” 唐景玉埋怨地瞪了朱壽一眼,小聲嗔他:“都怪你啰嗦,惹掌柜生氣了吧?都聽我的,不許你再說話?!?/br> 朱壽瞅瞅宋殊,不敢堅持了,跟受了氣的小媳婦般走在唐景玉后頭,然后就見宋殊在唐景玉出手錢將一塊銀錠子放在了柜臺上。 朱壽立即滿意了,不是唐景玉付錢就好。 幾包干果,宋殊又讓伙計每樣多添兩斤,加起來足有十幾斤。老掌柜問宋殊要不要他派伙計送去宋家,他們好繼續(xù)去別處逛。宋殊笑著道謝:“不必了,我們這就回去了?!?/br> 唐景玉跟朱壽在那邊看伙計包果子呢,并沒聽見宋殊低低的聲音,所以當(dāng)宋殊將幾包果子分給他們拿著并勸說改日再逛時,唐景玉只能認命。 “我?guī)湍闼偷椒坷锶??”到了宋家,朱壽熱情地道?/br> 宋殊馬上替唐景玉回了,“晚飯應(yīng)該好了,你先去吃飯吧,東西給我。” 朱壽沒有多想,遞完東西跟兩人告別,趕緊去吃飯了,怕去晚了廚房沒給他留飯。 唐景玉經(jīng)他提醒,想到一事,對宋殊苦笑道:“知夏肯定沒做咱們的,晚飯吃什么啊?” 宋殊漫不經(jīng)心道:“小餛飩吧,有段時間沒吃了,別看你大大咧咧,廚藝還不錯。” 唐景玉走了兩步才反應(yīng)過來這句話的意思,震驚地回頭看他:“掌柜想吃我做的?” “如果你不想麻煩,吩咐知夏也好。”宋殊目不斜視道,大步超過了她。 “不麻煩,一點都不麻煩!”唐景玉快步追了上去,因為興奮臉蛋紅撲撲的,“做那個很快的,正好我也想吃了?!?/br> 他喜歡吃她做的飯,她怎么會嫌麻煩? 宋殊偷偷看一眼嘴角高翹的小姑娘,悶了一路的胸口忽然就不悶了。待他發(fā)現(xiàn)小姑娘不但做了餛飩還做了他饞了許久的酒釀丸子,特意給他做的,宋殊第一次嘗到了飄然欲仙的滋味兒。 她果然也很親近他的。 ☆、第46章 進了臘月,燈鋪里的老師傅們格外忙碌起來。過年是除舊迎新的時候,各家但凡有些條件的,都會添置些新物替換舊的,自然也包括屋里屋外各種用途的燈籠,甚至連元宵節(jié)要用的花燈都早早訂下了。 唐景玉抱著手爐坐在宋殊身邊看他做燈籠。他臘月要做的三對兒都已經(jīng)派人送貨去了,現(xiàn)在做的是送給莊家的。 “這邊屋冷,你還是回后院去吧?!笨此е譅t縮著肩膀,小臉快被領(lǐng)口上的雪白狐毛遮住了,宋殊再次勸道。燈房太大,擺了炭盆也不怎么暖和,只比外面稍微強點,他從小在嘉定長大,早習(xí)慣了江南冬日的濕冷,唐景玉就不行了,京城那邊屋里都燒炕,要暖和不少。 “不去,我喜歡看掌柜做燈?!碧凭坝穸⒅雷由系臒艋\道。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天冷成這樣,她早就不干活了,上午跟朱壽他們一起上課,下午就跟宋殊待著。 宋殊勸不動,低頭忙自己的。 兩人都坐在陽光里,宋殊面朝窗外偏西的紅日,整張臉如美玉無瑕,白皙修長的手在金色的陽光里靈巧動作,有光線在他指縫之間跳動閃爍。瞧久了,唐景玉都說不清自己到底是在看燈還是看宋殊的手了,然后又情不自禁地盯著他俊美臉龐。 挨得這么近,宋殊當(dāng)然知道小姑娘在打量自己,只是次數(shù)太多,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唯獨猜不透她究竟在看什么。 “掌柜,咱們是不是也該置辦年貨了?”宋殊收尾的時候,唐景玉熱絡(luò)地道,“掌柜以前是怎么過年的?昨晚我自己列了一張年貨單子,都是后院要用的,前面的掌柜想好了嗎?” 宋殊動作不停,眼睫扇了扇。 過年啊,好像跟平時沒什么兩樣,除了無家可歸的伙計們,燈鋪大多人都回家團聚了。他無所事事,只需寫兩幅對聯(lián),其他的鞭炮茶果人情宴席都由錢伯打理,他做的事情并不多。 她還小,難得可以過個好年,所以花花心思就多吧。 “單子拿來給我看看?!彼问忸^也不抬地道。既然她有興致,他就幫她出出主意。 品冬就在外面守著,唐景玉讓她去拿。 單子很快落到宋殊手里,宋殊看看上面的整齊小楷,心里還是比較滿意的。再看內(nèi)容,多是吃的玩的,宋殊想了想,抬眼問她:“你不用做新衣裳?”好像小孩子都喜歡穿新衣裳。 唐景玉看著他笑:“做啊,外祖母早把布料送來了,繡娘正在做,四身呢。掌柜呢,你有新衣裳嗎?” “師母每季都會送我?!彼问鈱|西放到一旁,聲音里多了幾分感慨,“從小到大,師母對我最好。” 他神色平靜,唐景玉卻莫名地心疼,忍不住小聲道:“我,我閑著無事,也給掌柜做了套衣裳,過幾日就能拿給掌柜試試了。” “送我?”宋殊不可置信地問。 唐 景玉想佯裝鎮(zhèn)定,但她自己都感覺到臉蛋越來越熱了,總覺得說什么借口都能被他一眼看穿,可她不能不說啊,哪怕自欺欺人呢,也不能先承認自己喜歡他,因此唐 景玉低下頭,右手食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摳手爐上的雕花紋絡(luò)玩,“在學(xué)做衣裳,女人裙子繡樣太難,就想先學(xué)男袍練練手,掌柜看入眼了就穿穿,不喜歡的話改日做 力氣活時再穿也行,別浪費旁的好衣裳?!?/br> 她聲音越來越輕,臉蛋羞紅似池塘里最先綻放的荷花,纖細的眼睫比平常眨動地更快了。宋殊定定瞧著,突然一陣心跳加快,心慌不安。 她最近跟他相處的時間越來越長了,長時間的注視,送衣裳的體貼,羞紅臉的嬌態(tài),莫非…… 宋殊不敢再想下去。 師母將最親的外孫女托付給他照看,若是師母得知唐景玉對他動了心…… 他見過她母親,師姐出嫁時他也去赴宴了,他比她大了整整十一歲,單單年齡他們就不合適,師母肯定不會希望唐景玉喜歡自己的,到時候師母誤會是他勾的她,該會多失望? 她呢,怎么會喜歡他? 宋殊飛快回憶了一下最近兩人相處的情形。 確實怪他,是他因為憐惜再三寵著她縱著她,她一個沒有嘗過情滋味兒的豆蔻少女,第一次遇到對她體貼照顧的男子,難免生出依賴?;蛟S她還沒有喜歡上他,只是想答謝他的好,但她又臉紅…… 宋殊感覺到了危險。 即便她只是最初的悸動,長此以往,早晚她會變成另一種心思。 他不能將她引入歧途,她小,他不小了,既然想明白了,就該引導(dǎo)兩人的關(guān)系。 “不必,我衣裳很多,你想練手不如改成給恩師做身外袍。阿玉,如今你明面上是師母的干孫女,恩師對你也頗有好感,你送二老一人一身衣裳最為合適,且恩師終歸是你親外祖父,將來說不定有相認之時,你還是表示表示,別寒了恩師的心?!?/br> 唐景玉依然摳著手爐玩,好一會兒才垂眸道:“掌柜真的不要?。磕鞘巧洗挝腋庾婺赋鲩T時親自挑的杭綢,天青色的,外祖母說你最喜歡這種顏色,改的話,外祖父穿了也不合適啊。” “那你改小一點,留著以后男裝出門自己穿也好。這幾日來訂燈的人多,我去前面看看,你回屋暖和暖和去吧,這里冷。”不想再說更多拒絕的話,也不想聽她平靜聲音下的小心翼翼,宋殊匆匆出門了。 腳步聲遠了,唐景玉才抬頭看向門口。 他走了,照在身上的光好像也沒那么暖了。 好好的,他怎么突然這么客氣了?是嫌棄她手藝不好,做出來的他肯定穿不出去嗎? 還是,他看出了她的貪婪親近? 若是前者,她先把衣裳做好給他看,讓他知道她繡活沒那么差,他應(yīng)該就會要了吧?那雙襪子他還夸她手巧來著。 若是后者,她繡的再好他都不會收,是不是也說明,他不喜歡她對他動心? 唐景玉心事重重回了自己的房間。 打開衣柜,里面放著她快要縫好的男人長袍。 眼前浮現(xiàn)男人端坐的背影,她故意站在一側(cè)假裝請教問題,另一手藏在后面悄悄丈量他肩寬,還有他在燈房里走動時,她故意跟在后面,悄悄對著他的腰比劃…… 她喜歡宋殊的才,喜歡宋殊的貌,喜歡宋殊對她的好,各種喜歡加起來,她已經(jīng)喜歡到會在無人時遐想宋殊衣衫下的身體了,又羞又好奇。 可他未必樂意接受這種喜歡。 唐景玉猶豫了,她拿不準要不要繼續(xù)送他,要不要試探他的心思,她怕結(jié)果是自己不想要的,宋殊對她那么好,她不敢想象他心里其實沒她,一直都是她自作多情。 但唐景玉很快就察覺到了宋殊的變化。 他變冷了,飯桌上不再給她夾菜,下午不許她再去他燈房或書房,但他沒有冷落她,提點畫藝講解竹雕時都很認真。 唐景玉心里一片苦澀。宋殊定是看破她心事了,他不許她過分靠近,借以提醒她收心,但又耐心教她,該關(guān)心的時候也關(guān)心,來表明他并沒有厭煩她。 還真是體貼啊。 唐景玉平躺在床上,胸口悶悶的,都不知道以后該怎么辦了。 “姑娘,公子來了?!逼范穆曇魪耐忾g傳了過來。 唐景玉噌地坐了起來,本能地先去照鏡子,見發(fā)髻有些歪,她伸手要正正,然轉(zhuǎn)瞬又想到宋殊的冷淡,唐景玉冷笑,非但沒正,還故意把頭發(fā)散了弄亂了,就這樣出去見人。 女為悅己者容,她要讓宋殊知道,她不稀罕他的喜歡,不在乎他眼里的自己是什么模樣。 挑開外間簾子,唐景玉一邊打哈欠一邊掃了一眼,對站在門前的男人道:“掌柜找我做什么???睡得正香呢。” 宋殊瞅她一眼,還沒開口,品冬急得攔在唐景玉身前就想把她往里推,“姑娘還是先回屋梳梳頭吧?!迸匀思夜媚镆娦纳先撕薏坏冒炎约捍虬绲酶煜伤频模夜媚锏购?,蓬頭垢面的,就差往臉上抹泥巴了。 “不用,掌柜有話快說,我還要回去睡覺呢。”唐景玉不高興地掙開品冬,一屁.股坐到了北面的太師椅上,沒骨頭似的癱在那兒。 宋殊忍住差點脫口的訓(xùn)斥,冷聲道:“師母剛剛派人傳話,你娘的嫁妝已經(jīng)拉回來了,讓我?guī)氵^去看看?!?/br> 唐景玉一下子站了起來,看看宋殊,轉(zhuǎn)身去里面梳頭。 不過一刻鐘的功夫,兩人已經(jīng)上了馬車。 她側(cè)頭看向窗外,安靜地出奇,宋殊低聲提醒道:“到了那邊你要冷靜,別讓人瞧出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