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jié)
轅馬安靜的站在赫連郢身后,小聲探問:“主上。” 赫連郢點點頭,“吩咐他們把東西呈上來吧。”繼而起身,對瑾洵道:“大梁年同帝朝通商,到如今西起烏拉山,東至黃沙道,大梁分寸土地皆比以前富饒,今次來帝都昊城,帶了肥碩牛羊千匹,沙金二百旦,大梁舞女二百人,和帝朝結(jié)萬年之好。” 瑾洵笑道:“大梁國君有心了?!庇謧?cè)頭對坐在下面左側(cè)的孟扶蘇,“代王,朕聽說代國近來同大梁有不少生意往來,朕不喜歌舞,你可有意思?” 孟扶蘇起身,恭謹(jǐn)?shù)男袀€禮,“謝皇兄美意?!必W钥戳搜壅诔跃G豆糕的代王后,笑道:“四四會不高興,臣弟不想四四不高興?!?/br> 瑾洵聽罷,側(cè)目看了看沈薇,“朕的皇后善妒,恐怕要辜負(fù)大梁國君美意了?!?/br> 赫連郢也不生氣,哈哈一笑,“這也無妨,既然舞姬不要,不妨叫上她們來助助興。” 沈薇點了點頭,“也好,陛下不如就讓她們上來跳舞助興?!?/br> 舞姬跳的是西域特有的舞蹈,不似中原蹁躚旖旎,卻也別有韻味。沈薇看到一半,只覺得有些昏昏欲睡,胡歌聲聲,同大梁鄰座的是南朝的使臣,這位使臣生的芝蘭玉樹,適時開口,道:“便是皇后善妒,可陛下終歸是這天下正主,理應(yīng)充盈后宮才是?!?/br> 瑾洵恍若未聞,淡淡的望著跳舞的舞姬,時不時低頭和沈薇交換下對這場異域歌舞的看法,沈薇不時點頭,表示贊同。 這位使臣不死心似的,繼續(xù)道:“今次,我朝陛下派臣前來為棠梨公主說項,若帝南兩朝聯(lián)姻,勢必是兩朝百姓之福?!?/br> 瑾洵不耐,抬眼看了看這位年輕的使臣,疏離道:“棠梨公主?莫不是南宮煌那個尚武的將軍meimei?” “正是。棠梨公主曾在出游時,有幸目睹陛下征戰(zhàn)的風(fēng)姿,可見著實是一樁緣分?!?/br> 瑾洵笑了笑,“倒是那個公主的作風(fēng),不過,朕已然有了皇后,南朝的一國公主嫁過來做個妃子也著實委屈了,不……” “那陛下何不封兩個皇后,一個入主東宮一個入主西宮,效仿娥皇女英呢?” 瑾洵和沈薇同時往那說話的人身上望去,此人生的明眸皓齒,朱唇飽滿亮澤,黛眉細(xì)柳,雖穿著護衛(wèi)衣衫,卻仍是個妙人。 好嘛,人家公主都自己送上門來了! 沈薇托腮看著瑾洵,一副你趕緊收場的模樣。 棠梨宮主解下頭盔,一頭烏黑長發(fā)如墨傾瀉下來,緩步走到瑾洵面前,巧笑著道:“陛下覺得如何?棠梨不是那種會爭風(fēng)吃醋的女子,定能和”她看了看沈薇,柔柔一笑,“定會和meimei好生相與?!?/br> 好嘛,這就爭著做jiejie了! 沈薇懨懨的看了眼瑾洵,簡單理理袖擺,站起身來道:“本宮有些乏累,先退下了?!?/br> 瑾洵著急去抓沈薇的手,卻被沈薇輕巧避過。 此時一曲歌舞畢,殿中多半也注意到了和陛下面對面的女子,本來還在說話的幾個臣子禁了聲兒,面面相覷。 沈薇輕步離開大殿,心中忿忿,要是他孟瑾洵敢娶那個公主,她就離宮出走! 暮時 沈薇早已換下朝服,簡單梳了飛天髻,披了披風(fēng)帶上碧荷她們在花園閑晃,聽聞朝臣已經(jīng)散去,宴席也撤了。 碧荷小心打開前面的花枝,道:“娘娘,小心點?!?/br> 沈薇點點頭,正欲答話,守殿的小婢子氣喘吁吁的跑過來,道:“啟稟皇后娘娘,奴婢方才,方才,” 沈薇皺皺眉,“做什么這么著急,慢些說?!?/br> “奴婢,”順了順氣,小婢子繼續(xù)道:“聽說那個棠梨公主在宮內(nèi)住下來了,還聽說,擇日擬詔封后?!?/br> 沈薇心中一慟,二話沒說風(fēng)風(fēng)火火的回了宮,簡單收拾收拾小包袱,吩咐宮里的婢子,“我要走了,以后你們各自再找主子吧?!?/br> 碧荷趕忙拉著她,“我的娘娘哎,您可不能走啊,走了奴婢們可怎么辦?皇上要是發(fā)現(xiàn)您不見了,奴婢們要人頭不保的呀。” 沈薇摘下腰上掛著的小木馬,往碧荷手里一塞,“這個你們拿著,給那個沒良心的說,我爹都為了他的皇位搭上命了,就看在我爹的份上,饒你們不死吧。什么同甘共苦,只能共苦,甘都讓別的女人給分走了!” 沈薇氣呼呼的就往外沖,碧荷沒拉住,跟在后面跑,“皇后,外面侍衛(wèi)森嚴(yán)您出不去的?!?/br> “本宮上房揭過瓦,下河摸過蝦,打小就爬樹,這個皇宮還能把我攔住了不成?本宮要出走!” 一路風(fēng)風(fēng)火火往外面走,簡單想了想,以前戚太后挖的密道當(dāng)初逃出去的時候已經(jīng)堵死了,現(xiàn)在是不能用了。飛檐走壁她沈薇沒學(xué)過,隨手摸出手術(shù)刀,牙一呲,“我看誰敢攔著本宮!” 她卯足了勁,爬上宮墻,蹲在墻頭上不敢站起來,再看看四五丈高的地面,頓覺一陣暈眩,想當(dāng)年爬個山也沒這樣過啊。穩(wěn)穩(wěn)心神,沈薇長出一口氣,任憑下面的婢子怎么喊,心如磐石一樣堅定的點點頭,縱身一躍。 ☆、第55章 天上明月光,地上好似下了一層霜。 沈薇前腳剛跳出去,只覺得身子一輕,抬頭一看,驚得嘴巴張的老大。 “你,你怎么來的?” 瑾洵抱著她輕輕落地,挑挑眉,“你這是做什么?那么高的墻跳下去,傷到朕的兒子怎么辦?” 沈薇目瞪口呆 “你怎么知道的?我還沒有……” “這幾日你時常嗜睡,朕估摸著也該是時候了?!?/br> 宮中寂靜,幾只歸巢的雀鳥在他們頭頂鳴叫著飛過,瑾洵拉著沈薇尋著棵如意樹坐下,自懷里掏出方錦帕替沈薇擦擦臉,“你這要是真的跳下去,就害苦了朕的娃?!?/br> 沈薇悶悶的哼了一聲,并未搭話,站起身來自顧回了正陽宮。安安靜靜的躺在正陽宮一個晚上,約莫著寅末卯初,天將亮未亮的時候,簡單換上身和夜色融入一體的裝束,隨便拎著個小包袱裝了些銀錢偷偷溜出了皇宮。 天蒼蒼野茫茫,長亭外古道邊,沈薇抱著小包袱低頭想著什么事情,好半天她才抬起頭來,揉揉發(fā)酸的脖子,沿著古道一路南下。 “半道上搭個車,然后直奔隴東!”沈薇興奮地自言自語,忽然又小聲嘀咕,“娘在宮里不知道會怎么樣,唉,安頓好了一定要快點回來接她。就這么辦好了?!?/br> “長戈,快點,快點,有個姑娘找你?!?/br> 正在打谷場忙著的孫二嬸找急忙慌的過來叫長戈,長戈放下手里的木耒,“孫二嬸,誰來找我?” “一個姑娘,長得俊著呢,說是外鄉(xiāng)的,你快去看看?!皩O二嬸說話的時候眼角都笑彎了。長戈可是個好孩子,要不是以前那場水災(zāi)讓他生疫病把臉毀了,那就是村草啊得有多少大姑娘追著呢。 長戈點頭答應(yīng)著,一邊同孫二嬸說笑,一邊往打谷場趕。人還未到打谷場,聲音就穿了過來。 “姑娘,挺說你找我?我們認(rèn)識嗎?” 沈薇聽到長戈的聲音一喜,忙往前跑了幾步,“長戈,是我?!?/br> 看到沈薇,長戈噗通一下子跪在地上,“皇……” “黃姑娘,哈哈,對對我就是黃薇,哈哈哈。”沈薇撲過去打斷長戈的話,“沒想到你還記得是我救了你,大恩不言謝不用一看到我就下跪。” 長戈愣了愣,隨著沈薇扶他的手站起來,“您怎么到這里來了?” “我們回去說?!?/br> ******* “所以,皇后娘娘您是偷跑出來的嗎?!” 長戈一下子從椅子上跳起來,又是急又是嚇的慌。 沈薇點點頭,“所以,求你幫忙,讓我在這里住下吧,上次過來的時候看到這邊有好多的珍貴草藥,你聽我說,我還想在這里開家醫(yī)館,錢不用擔(dān)心的我有。” 長戈聽完,牙一咬,“既然這樣,我這就去鎮(zhèn)上問問,看能不能租到便宜的房子?;屎竽锬锬谶@等著我回來吧。” 送走長戈,沈薇也沒閑著,好多天在路上,風(fēng)塵仆仆的也沒能洗個澡,首要任務(wù)是先洗了個熱水澡,然后拿著替換下來的衣服去河邊洗。 好多以前見過沈薇的難民看著她眼熟,但是都不敢認(rèn),只以為是個長得像皇后娘娘的女子,對沈薇都十分友好。 長戈帶著沈薇去鎮(zhèn)上租了家醫(yī)館,給沈薇做起了下手。 一晃三年 這天夜里,春暖花開 沈貝貝從先生那里回來,拉著沈薇的手奶聲奶氣的問:“娘啊,為什么別的小盆友都有爹,我沒有?。俊?/br> 沈薇:“?。咳荒闳W(xué)堂讀書又不是讓你去聽問題的,讀書跟爹有直接關(guān)系嗎?” 沈貝貝:“書上說,養(yǎng)不教父之過,教不嚴(yán)師之惰。先生問,養(yǎng)不教父之過是什么意思……” 沈薇:“那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嗎?” 沈貝貝:“我會答先生說,不知道耶。” “所謂養(yǎng)不教父之過就是……” “生養(yǎng)孩子卻不加教育,這是父親的過錯?!?/br> 沈貝貝回頭,“你是誰?這么晚了是來我家看病的嗎?可是我們已經(jīng)打烊了耶?!?/br> “是嗎?你叫沈貝貝?” 沈貝貝輕輕的點點頭,拉過沈薇的手,“這個是我娘,你要是有什么病,我娘一定會幫你治好的。” “謝謝你,把兒子養(yǎng)的這么好?!?/br> “我不愿意見你,請走?!?/br> “我沒有娶棠梨公主?!?/br> “我知道?!?/br> “那為何?” “為何這么久不來找我?” “你藏得太好了,朕找不到?!?/br> “哼,你是君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想找我還不容易?” “沈之書和陳阿嬌生了個女兒,長得像她姑姑。你要不要回去看看?” 沈薇面露喜色,“真的?”旋即板正了臉色,“不去。” “朕也想你?!?/br> “那也不回去?!?/br> 瑾洵嘆口氣,對著沈貝貝招招手,“貝貝,過來,我是父君?!?/br> 本書由(親。叫孤陛下)為您整理制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