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無咎的道歉
一般當人家妻子的,在看見自己的丈夫和別的女人接吻,應該會有怎樣的反應? 莫總裁只有這么一次婚姻經(jīng)歷,他或許并不太知道其他太太會做什么樣的反應,但是參考婚前與女人相處的經(jīng)驗而言,當一個女人認為男人出軌時,絕對不該是像他家的這位太太這般若無其事的反應! 累了一天,今天晚上莫無咎并沒有像之前那樣,還在書房里批閱文件到大半夜才上床,而是用過晚餐后,在書房里開了個視訊會議,也就回房沖澡去了。 等他從浴室里出來,看見的就是莫太大像先前的每一個晚上一樣,一臉安詳,雙手依舊捧著一本書,還是《儒林外史》那種需要靜下心來,才能看得見去的古文。 說明她現(xiàn)在的心情很平靜嗎?一點也沒有受到藍沁沁親他的這件事的影響? 見到他從浴室里出來,她還是跟之前一樣,柔柔地對他一笑,很快又低頭閱讀起手中閱讀到一半的書,專注的模樣,仿佛這時間所有的人和事,都比不上她手里的那一本書來得重要。 床頭橘黃色的燈光柔和照在她白皙姣好的臉上,長長的睫毛在眼睛處投下密密的陰影,莫名地添了幾許風華,有說不出的婉約風情。 莫無咎的眼睛不滿地瞇起,企圖在她的臉上看出佯裝的痕跡。 然而,他在她的臉上看見的除了平靜,還是平靜。 這項發(fā)現(xiàn)令莫無咎該死的不爽極了! 他本身的確是特別反感遭到他的質(zhì)疑,也特別厭煩女人疑神疑鬼的毛病,可在這一刻,當她看見她如此平靜地態(tài)度時,又覺得心頭瞬間燃起一股無名之火火! 她對他這個當老公的,就這么一點也不在意嗎?她不在乎他的老公被人給強吻了?也不在乎他親別的女人? 男人的胸膛微微的起伏,眸光簇著一團生氣的火焰,大手一揮,那原本安靜地躺在女人膝蓋上的書飛了出去,低垂著頭的女人驚呼一聲,視線卻不曾與他的對上。 莫無咎胸口的怒火達到鼎盛,他翻身上床,高大的身軀欺近她,勾手強迫性地抬起她的頭。 她發(fā)紅的眼眶,就那么沒有防備地落入了他的眼底,男人的身體兀地一震。 一瞬間,他又想起了她當時倉皇離去的背影,想起隨他上車時那她綿長、沉重的那聲嘆息。 “你……” 第一次,面對這張泫然欲泣的臉,嘗到了驚慌失措的心情,她的眼淚,何時已然成為他無法承受的生命之重? 抬手想要用拇指拭去她眼角的淚滴,卻因為她微微側(cè)過臉的動作而僵在了半空中。 氣氛一時間變得相當?shù)膲阂帧?/br> 沐云溪仍是維持方才的動作,倔強地不肯讓眼淚流下來。她甚至沒有轉(zhuǎn)過頭,去看一看男人的臉色。 她知道,以他專斷、獨裁的個性,是最討厭別人的反抗和拒絕,想必現(xiàn)在的臉色一定好看不到哪里去吧? 她花了一晚上的時間,強迫自己把注意力集中在她看了三個月都還沒有看完的這本《儒林外史》上,以免自己忍不住,去質(zhì)問他和藍沁沁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但是要她在親眼看見他和別的女人親熱,他用抱過別的女人的手來觸碰她,她拒絕這樣的侮辱! 她是那么地努力克制自己,才能做到不像個妒婦那樣尖銳、刻薄??墒?,當他從書房走出,開門走進臥房,她努力了一個晚上的成果就那么化為烏有! 從他踏進房間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再也靜不下來。第456那一頁,怎么也翻不過去。 害怕會被她看出自己的異常,所以在他從浴室里出來時,她佯裝鎮(zhèn)定地對他笑了笑,心里卻緊張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甚至直到他動手揮開她的書的那一刻,她都不停地在給自己做著心里建設(shè)。他們只是露水夫妻,他們只是露水夫妻,她無權(quán)過問他的交友情況,她不能質(zhì)問今天晚上所發(fā)生的一切。 她都這么逃避了,為什么他還不愿意放過他呢?非要奪走她最后那一丁點的自尊! 雙手握拳,微微發(fā)顫地放在膝蓋上,十指揪緊被單。 她在等著預期當中懲罰的到來,如同她之前每一次惹怒他那般,無情地羞辱,最后是蠻橫地占有。 然而,男人遲遲沒有動作。 身體忽然被擁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大腦像是有了自己的開關(guān),猛然跳轉(zhuǎn)進他和另一個女人親熱的畫面,沐云溪抗拒地掙扎。 “我和藍沁沁之間,不是你看到的那樣?!?/br> 不急不緩的語調(diào),嘴角可惡地揚起未勾的弧度。 只不過是一句淡淡的解釋,就令沐云溪停止了掙扎的動作,愣愣地抬頭看著眼含笑意的男人。 莫無咎做事是從來不會和任何人解釋的,他我行我素、專斷獨裁,即便傷到人,那傷口深入骨髓,他也不會開口解釋哪怕零星的只言片語。 “你……” 這一回,輪到沐云溪無言以對。 一雙泛著水霧的秋眸波光瀲滟地凝視著他,那雙原本溢滿哀傷的眸子,此刻被滿滿的震撼所取代。 “看你一臉驚訝的樣子,是信了我說的話了,是嗎?” 男人是很會趁機把握住機會的,見沐云溪不再掙扎,他手臂一伸,將她輕輕地往懷里一帶,那若有似無的嘆息,使得沐云溪的心弦沒來由地揪緊。 她柔順地將頭伏靠在他的肩上,乖巧地沒有再繼續(xù)掙扎,輕輕地呢喃,“我不懂。” 如果這是他花言巧語的伎倆,她不明白,為什么對象是她。如果這動人的解釋里,是她希冀的那種可能,那么她親眼見到的那一幕,又該怎么解釋? 莫無咎笑了笑,溫情染他俊朗的眼角眉梢,剎那間仿佛初融的冬雪,一室的春暖花開。 沐云溪癡癡地望著他,她知道他是俊逸的,只是從來不知道他笑起來,會有這樣撩人心弦的效果。 “總之,我向你保證,晚上你看見的那件事情,以后再也不會發(fā)生?!?/br> 勾纏著沐云溪垂在臉頰兩側(cè)的發(fā)絲,他避重就輕的解釋,顧全了藍沁沁的面子。 沐云溪眸光復雜地望著他,似是在無聲地詢問。 以后再也不會發(fā)生?是他和藍沁沁之間再不會發(fā)生這類的事情,還是他再也不會和其他的女人發(fā)生這樣的事情?那么jiejie呢?為什么從他來a市找她到現(xiàn)在,一個字也沒有提及jiejie? 男人卻沒有再做進一步的解釋,脫去浴袍,露出精壯的身體,莫無咎摟著沐云溪躺下,柔聲道,“睡吧?!?/br> 片刻的沉默,她抬頭注視著他的下巴好一會兒,最終仍是低低地應了句,“好?!?/br> 當是她懦弱也好,當她是鴕鳥也罷,這一刻,她真的不想要追根到底。 把握住當下的幸福吧,哪怕這幸福只是開在須臾的曇花。 做了幾個小時的飛機,又接著開了一個下午的會議,精疲力竭的莫無咎躺下,為兩個人都蓋了被子,這才抱著沐云溪沉沉的睡去。 他不會告訴她,到那個他看見她發(fā)紅的眼眶,發(fā)現(xiàn)她微微顫抖的指尖,恍然之間領(lǐng)悟到,這個小女人,并沒有她表現(xiàn)得這般如此無動于衷,那一刻他的內(nèi)心,有多狂喜! 四方海運的股價仍是在呈直線下滑的趨勢,那低至谷底的大盤,刺激著每一個股東敏感的神經(jīng)。 不過是一個小小的分公司工人罷工,誰也沒有想到會引起媒體以及社會各界如此熱切的關(guān)注。 股東大會接二連三的召開,卻沒有一個人能夠想出力挽狂瀾的方法。 每個人都著急地像是熱鍋上的螞蟻,心焦難耐,對各部門經(jīng)理施壓,沒日沒夜的加班,要求拿出切實可行的辦法,盡早地轉(zhuǎn)移公眾的視線,否則按這種情況發(fā)展下去,銀行抽貸,只是早晚的問題。 明眼人一眼就看出,四方海運內(nèi)部出現(xiàn)了內(nèi)訌,否則何至于一場分公司的小小罷工,就引發(fā)一個海運帝國的海嘯,人人都在等著看這位才年屆三十的年輕總裁,如何在這種棘手的情況下,像他這幾年崛起的步伐一樣,繼續(xù)給人帶來驚喜。 只是那個坐在高位的男人,最近的行為卻有點讓人摸不著頭腦。按理,現(xiàn)在的他應該頻繁出席各種商務活動,積極聯(lián)系銀行和投資方,為四方海運更多的可運轉(zhuǎn)資金才是,偏偏,這位行事莫測的莫總裁最近好像是在上流社會銷聲匿跡了一般。自從回到z市的這一個星期內(nèi),都沒有在任何公眾的場合出席過,也不見他采取任何的措施,阻止情況的惡化。 四方海運的股票,也因此遭到了小額投資方的大量拋售。有人忍不住猜測,是不是堪稱商業(yè)天才的莫無咎已經(jīng)是江郎才盡,再沒有引領(lǐng)四方海運創(chuàng)造奇跡的可能。一時之間,莫無咎在這一個星期內(nèi)的動態(tài)和四方海運的命運一起,成為了全城熱議的話題。 “洛天,你的合伙人最近風波不斷嘛。” 沈家每日一次的家庭聚餐,于丹雅收起手中的報紙,放在桌上,優(yōu)雅地捧起一杯咖啡,斜睨坐在沙發(fā)對面的小叔子沈洛天。 前幾天她就在電視上看見四方海運的分公司鬧出了工人罷工,還有工人與派去鎮(zhèn)壓的員工起的激烈沖突這則新聞報告,當時也沒怎么放在心上,畢竟那些沒有靠山的工人,怎么可能斗得過財大氣粗的集團。 事情會愈演愈烈到這步田地,還真是大大的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尤其是,當她聽說,本來罷工事件完全可以平息下來的,只不過四方海運的負責人莫無咎在最關(guān)鍵的時刻離開了s城,被組織罷工的工人給知道了,認為上頭一點解決問題的誠意都沒有,于是事情就一發(fā)不可收拾,四方海運的股價也受到波及,出現(xiàn)了大幅度的下滑。 沈丹雅話中有話,沈洛天怎么會聽不出來。她這是要他重新考慮考與四方海運的合作?還是別有目的? “嫂子,我們和四方海運是簽訂了合同的。” 換言之,如果現(xiàn)在停止合作,賠償天價違約金事小,只怕他卓雅外貿(mào)在業(yè)界的名聲也會因此而一落千丈。 落井下石的事態(tài)不厚道,損人不利己的事,就更加做不得了。 “那又如何?當初我們和他簽約,那是在審核過四方海運各方面綜合數(shù)據(jù)的情況,加上他給出的方案比其他的海運公司要優(yōu)惠,我們才會選擇和他合作?,F(xiàn)在出了這么一檔子事,銀行還會繼續(xù)放款給他嗎?恐怕他現(xiàn)在資金都周轉(zhuǎn)不靈了,又哪里還有其他的余錢撥給我們這次的合作案?!?/br> 細細的柳眉一挑,放下手中的咖啡杯,于丹雅涂著精品化妝液的面容上充滿了不以為然。誰規(guī)定簽約機就不能毀約?難道明知道與對方繼續(xù)合作會虧得血本無歸,還要像個無底洞一樣地投入資金嗎?做生意可不是做善事,他們總不能因為莫無咎現(xiàn)在出現(xiàn)資金周轉(zhuǎn)的困難,就把自己給搭進去吧? 何況,趁著這次四方海運出現(xiàn)危機的這件事,她還可以和莫無咎好好地談談另一方面的“合作”的事情…… 沈洛天眉頭皺起,就算卓雅外貿(mào)公司大哥和嫂子也入股了,可這些年來,大哥和嫂子幾乎從來都沒有過問過他公司的情況,更不要手像這次這樣,近乎干涉地詢問他公司的事情。 放下了才看到一半,就不停地被打斷的報紙,沈洛天給坐在上首位置,始終默然不言的大哥沈靖國投去求助的一瞥,這才無奈地抬起頭,看著咄咄逼人的于丹雅道,“嫂子,現(xiàn)在說這些會不會還有點早?四方海運的財政狀況如何,我們這些外人怎么會知道?我相信無咎不是個信口開河的人,既然他答應過要投資那么多的錢放在這次的合作案上,那么就不可能出爾反爾?!?/br> “話可不能這么說……” “丹雅,怎么做洛天心里自然清楚。好了,難得一次家庭聚會,就不要說這些嚴肅的話題了。洛天,晴雯今天怎么沒來?” 給于丹雅和沈洛天兩人各續(xù)了杯咖啡,沈靖國以一種不容執(zhí)著的語氣,轉(zhuǎn)移了話題。 沈靖國的話在于丹雅的心里向來都有不容忽視的作用,她真的閉了嘴,享受丈夫難得的主動殷勤。 雖然在外人看來,都以為鳳凰男出生的沈靖國是沒有什么家庭地位的,然而只有沈家人自己知道,沈靖國在沈家有著不可動搖的地位。何況,經(jīng)歷過幾十年的拼搏,沈家三兄弟,早就奮斗出屬于自己的一片天地。 外界之所以以為他懼內(nèi),那只是因為他始終記得當年于丹雅在他事業(yè)上給予的幫助,不想要過河拆橋罷了?!皩Π。∈?,嬸嬸今天怎么沒來?” 周末有睡懶覺習慣的沈萌萌穿著一身野性十足的katemoss最新款豹紋大衣,走下電梯,張揚地出現(xiàn)在大家的大家的視線當中。 “今天周日,她們禮儀社有個什么仿漢朝舉止的活動,你嫂子作為禮儀社社長,必須要主持這次的活動?!?/br> 沈洛天的視線在觸及侄女那一身張揚的打扮時,揚了揚眉,然而還是什么話都沒有說,對著從電梯緩緩下來的沈萌萌微微地解釋道。 “你這是什么打扮?難得一次聚會,你遲到也就算了,你還只是一個學生,成天打扮的這么花枝招展的是要給誰看?” 沈靖國的臉都綠了,向來平穩(wěn)的聲音都滲入了怒氣。一月一次的聚會是為了聯(lián)絡家庭間成員感情而存在的。這次二弟奇疆和弟妹都外出公干去了,奇軒也一大早就去歌劇院排練,這才沒有來,她倒好,年紀輕輕,只知道睡懶覺! “爸!媽,你看爸!” 沈萌萌嘟著嘴坐到于丹雅的身邊,抱著她的手臂,撒嬌道。 都什么年代了啊,爸爸還那么老八股。什么她還只是個學生,明年下半年,她就畢業(yè)了好不好?現(xiàn)在只是缺一個畢業(yè)證書而已。 “你爸爸說的沒錯。學生就要有學生的樣子!” “媽!” 沈萌萌不滿地拉長了尾音,卻也無可奈何。她怎么就忘了呢,她這個mama精得跟一只千年狐妖似的,道行高深得很,從來不會在人前給老爸下不來臺。 申訴被駁回,沈萌萌郁悶地耷拉著腦袋。 “呵呵,其實萌萌的這身打扮也沒什么不好?,F(xiàn)在的年輕人嘛,就是追求時尚和自我,萌萌這也是緊跟潮流,大哥你也不要總是拿舊時代的標準要求她?!?/br> “就是!還是叔叔說得好!我最喜歡小叔了!” 沈萌萌跳到沈洛天的沙發(fā)上,摟著他的脖子撒嬌。 沈靖國唯有搖頭嘆息的份。 洛天和晴雯沒有孩子,對他的兩個孩子視如己出,只是有時也未免太嬌寵了他們,瞧萌萌都給慣什么什么樣子了! “洛天的這番話說得倒是在理。現(xiàn)在這年頭,像弟妹那樣都從學校中文系畢業(yè)多年,還是這么醉心傳承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女人,還真是少之又少了?!?/br> 于丹雅這人相當之護短,前幾分鐘她還在為沈洛天不肯聽她聽從她的暗示,終止于四方海運的合作,現(xiàn)在一聽沈洛天為自己的女兒說話,立即就轉(zhuǎn)移了話題的風向。 “說起這個,小叔,我真的很好奇。嬸嬸創(chuàng)辦的那個中華禮儀社,到底有好什么好的呀?成天在那禮儀社里學一些之乎者也的土得掉渣的東西,不無聊死也該把人給悶死?。《夜烙嬆嵌Y儀社里也都是些七老八十的老頭、老太,” 沈萌萌撇了撇嘴,對這個話題一點興趣都沒有。 “萌萌,這一點你可就真的說錯了!嬸嬸的禮儀社我也去過,里面的確有好些是些醉心國學的老人,我們這個年齡的年輕人的確所占的比重不多,但有很多家長把小孩子送去禮儀社,跟著深深社團里的人學習中華五千年的傳統(tǒng)禮儀。那種對國學的莊重和肅穆,我這個對國學一竅不通的人,都起了濃厚的興致。我認為嬸嬸開辦這個禮儀社,還是很有意義的,老祖宗很多精華的確值得我們學習和借鑒?!?/br> 身上背著一把小提琴,一身休閑打扮的沈奇軒從外頭進來,他剛從歌劇院回來。 原本定于月末的英國之行,因為前陣子英國突然發(fā)生大面積的多地區(qū)降水,有很多地方發(fā)生特大洪水而一拖再拖。上回告別演奏會取得了空前的成功,這幾天歌劇院一直在和他洽談進一步合作的事宜,可他還在考慮當中。 “爸爸,于阿姨,小叔?!?/br> 一一的和在場的每一個人打過招呼,在沈靖國的招呼下,沈奇軒放下背上的小提琴,在沈洛天的身旁尋了個空位坐下。 “奇軒說得不錯,做人就不應該忘本。萌萌,要是你有你哥哥一半的……” “奇軒,你剛從外面回來,也渴了吧?丁阿姨,還不給少爺?shù)股弦槐Х?。?/br> 于丹雅打斷了沈靖國的話,吩咐站在身側(cè)的丁阿姨道。 她最聽不得沈靖國總是拿沈萌萌和沈奇軒做比較,尤其是沈奇軒總是作為榜樣的那一個。 于丹雅打心底里認為,她的女兒一點也不輸給沈奇軒,之所以每一次沈萌萌都是被訓話的那一個,完全是沈靖國重男輕女的思想在作祟。 想起這一點,于丹雅就難免會想起沈靖國的原配王淑娟,也就是沈奇軒的生母。這一生,她從來沒有覺得哪個地方比不上那個來自鄉(xiāng)下的女人。唯有在生孩子這件事上,她認為王淑娟的肚皮實在比她爭氣太多。 想當年王淑娟一舉得男,深得沈靖國母親的歡心。即便后來她依靠娘家勢力,迫使沈靖國娶了她,也得到了神老太太的首肯。但這些年沈老太太對她也不是一點微詞也沒有,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在沒有為沈靖國再生個兒子這件事上。沈家不乏男丁,但沈靖國作為老大,沈老太太一直特別希望他這個支脈能夠開枝散葉,誰知娶了她,就只生了沈萌萌這么一個女兒。 沈萌萌被于丹雅嬌慣地沒了邊際,見到爺爺奶奶、叔叔阿姨什么的,也總是跟她母親一個德行,言行舉止都透著城里人的傲慢,有一種城里人的優(yōu)越感。沈奇軒則不同。在他五歲那年,沈靖國才和他的母親王淑娟離婚。那時候沈靖國成天為仕途奔波,大部分的時候,沈奇軒都是和王淑娟一起過。王淑娟雖然也出身自鄉(xiāng)下,卻是從小就上私塾長大的。生活作風都有一種大家閨秀的得體,性格溫柔婉約。即便是后來沈靖國要求離婚,她也是不哭不鬧,還主動讓出沈奇軒的撫養(yǎng)權(quán)。 因為她太清楚地意識到,跟在沈靖國的身邊,她的兒子可以受到這國家最好的教育,可跟在她的身邊,除了母愛,她其實并不能給與他太多。王淑娟的氣度和聰穎,對沈奇軒的影響很大。這也是為什么他在明知道于丹雅是他父母親婚姻的罪魁禍首他都沒有恨上她的原因。 他至今都記得他母親在離開他家時對他所手的那句話,“能夠搶的走的人,就代表那人的心并不在你的身上。別恨你的父親,每個人都有選擇的權(quán)利?!?/br> 王淑娟用她的見識和豁達,教會了沈奇軒隱忍和體諒。 沈萌萌的思維模式則完全繼承了于丹雅的,只能天下人負我,不可我負天下人,相比之下,總是為他人考慮的沈奇軒當然要討親戚朋友,包括沈靖國在內(nèi)的眾多熟人的喜歡。 于丹雅認卻并不這么認為,她始終覺得,沈奇軒之所以能夠獲得沈家一大家子的喜歡,全是他這個“嫡長孫”的身份占了便宜。并且總是對沈靖國抱怨,沈老太太也過于自私。她也不想想,當年的沈靖國仕仕途哪里有順暢,她在懷萌萌期間,他還在中部欠發(fā)達地區(qū)任職。她一個孕婦,既要忙里又要忙外的,以至于胎盤就不怎么穩(wěn)定。生萌萌的時候毫無懸念地難產(chǎn),后來雖順利生產(chǎn),身體也一直不大見好,醫(yī)生告訴她,這輩子她是不適合再懷有身孕的了。 不然以她爭強好勝的性格,是怎么都要努力生個男丁出來,“揚眉吐氣”的。 以上的這些,不僅和于丹雅做了二十多年夫妻的沈靖國知道,沈奇軒也是心知肚明。 他是真心想要把于阿姨當成是自己的母親來孝順,只是無奈,在于丹雅的心里,他只是一個妨礙他女兒奪取父親寵愛的障礙物。 于丹雅是典型的大小姐的脾氣,結(jié)了婚,成為人家的媳婦,孩子的母親,那脾氣也沒有一點半點的收斂,沈奇軒知道,父親在他們這些晚輩面前,也不好當場與于丹雅翻臉,只好開話題道,“小叔,反正今天我們家庭活動沒有安排什么節(jié)目,不如就去嬸嬸的禮儀社看看,怎么樣?” “這個好。我聽其他同志說,去年才從稅務局退下來的張老,還有教育部的華老都加入晴雯舉辦的這個禮儀社。好久沒見到他們了,去找他們敘敘舊,也不錯?!?/br> 沈洛天還沒有表態(tài),沈靖國就極地附議道。 稅務局的張大千,還有教育部的華念遠,都是他在以前在清華大學的校友,他們曾經(jīng)一起揮斥方遒、談古論今。在清華讀書的日子,是沈靖國最是懷念的。這些年由于各自忙碌,也沒怎么聚聚,難得有個機會,沈靖國顯得相當?shù)门d致勃勃。 “我這邊當然是沒有問題,只要和小晴說一下就可以了。就是不知道嫂子和萌萌……” “你們兩個要是不去,就待在家里吧?!?/br> 沈靖國也不勉強。 沈萌萌自然是不想去,于丹雅也只是對時裝、商業(yè)感興趣,對那些國學禮儀也一點興趣都沒有。只不過在她和沈靖國的婚姻當中,一直缺少共同的話題。 沈靖國寡言,幾乎不怎么和她談他的事情,大部分有關(guān)她的事情,她都是靠通過他的朋友還是同事打聽來的。 由于他喜歡中國古畫、書畫,她喜歡西方的油畫、時裝,兩人的交際圈一直沒有什么重疊的地方。沈靖國也很少會邀請她出席一些他和其他廳級,有著相同愛好的干事組成的文藝活動。 這一次,難得有這樣的機會,于丹雅不愿意錯過,當下表態(tài),愿意一起去。 于丹雅都去了,沈萌萌也就沒有不去的理由。 于是,沈洛天在給妻子黎晴雯打了個電話之后就帶著沈靖國一家人去往她的禮儀社,沒想到的是,妻子給了他一個意外的消息。 這讓他有點躊躇,這一趟到底是去還是不去。 “怎么了,小叔?是不是嬸嬸今天要主持活動,我們這么多人去,她招呼不過來???” 沈靖國、于丹雅、沈萌萌一輛車,沈洛天和沈奇軒開車先行,在前面帶路。 沈洛天心不在焉的模樣,讓坐在一旁的沈奇軒忍不住好奇地出聲問道。 驚訝于侄子細微的觀察力,正在開車的沈奇軒一愣,旋即笑道,“沒什么,你這孩子,別多想了。叔是在想別的事呢?!?/br> “這樣啊……” 沈奇軒點頭,狐疑地斜睨了沈洛天一眼。 他怎么覺得,小叔好像有事情在瞞著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