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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軍醫(yī)的女人在線閱讀 - 混亂之夜

混亂之夜

    慕安之很忙,頭都沒抬,隨口應(yīng)道:“笨女人,這么冷的水直接掛進去,你不知道說聲難受嗎?”

    容顏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下,突然想起前一天晚上掛水時,迷迷糊糊間,感覺藥水變得很溫暖,也有人坐在床頭和她說了幾句話,她一直以為是夢,看著慕安之光澤黑郁的頭發(fā),聞著他清香好聞的氣息,她確定那次不是夢。

    隨著掛進身體的藥水變得溫暖,她的心,也在某個點也開始暖和起來,慢慢的由點到面,朝整個身體蔓延過去。

    “知道現(xiàn)在是個拼什么的年代嗎?”重新做回到駕駛位置上開車的慕安之突然問容顏。

    “爹?!痹捯粵_出口,容顏忙捂住嘴,可惜晚了,慕安之已經(jīng)因為她的一個字,笑了。

    潤潤脆脆的聲音落在空空的車廂里,落到人的耳膜上,異樣的好聽。

    話到這里,容顏已經(jīng)知道慕安之剛才為什么思維跳躍了,他原來是在等她總結(jié)陳詞,而他則是高坐在上,宏觀掌控一切的法官。

    那些私家車主不是不想管閑事,也不是不想見義勇為,可是面對上百萬的豪車,外加猜測到豪車?yán)镒哪莻€人的爹的背景,他們還是退卻了。

    容顏嘴角一沉,她沒覺得這有什么好笑的,即便前不久網(wǎng)絡(luò)上還評出這個拼爹時代的四大名爹,容顏依然沒覺得有什么可笑的。

    這是社會的悲哀,世風(fēng)日下,有個爹,不管是親爹還是干爹,難道就真能違背法紀(jì),忽視道德嗎?

    忽然,當(dāng)余光無意瞥到慕安之的側(cè)臉,她捉弄心升起,側(cè)過頭,直直的看著他,故作好奇地問:“慕安之,聽你這么說,是不是也想讓你爹參加明年度的名爹比賽?!?/br>
    慕安之握方向盤的手一頓,臉上突然蒙上一層冷光,側(cè)眸看了眼容顏,眸光暗沉了下去,“即便我想讓他參加,他也不一定愿意!”

    這句話,很值得琢磨,以容顏在他面前超級低弱的智商來看,肯定是沒法理解,到真正走進慕家,容顏才有那么一丁點明白慕安之話里的意思。

    他雖說是慕家的獨子,可是父子間的關(guān)系,并沒像她想象中那么好。

    他們父子間很生疏淡漠,連基本的打招呼都沒有,車開進大門后,傭人上來拿行李,他拉著容顏的手徑直朝別墅主樓走去。

    裝修奢華精致的客廳里坐著不少人,聽到門口的動靜,停下交談,齊刷刷地朝門口看來,容顏有些緊張,下意識的朝后退了一步。

    果然是官宦之家,和普通的商家有著本質(zhì)的區(qū)別,尤其是坐在沙發(fā)中央,被人眾星捧月一樣簇?fù)碇哪腥恕?/br>
    他已近知天命之年,雙鬢微白,和他的外在截然相反的是他的眼神和氣勢,威嚴(yán)而冷芒,一看就是常年身居高位的上位者,威而不怒,霸氣睿斂!

    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容顏似乎就明白了為什么慕安之身上,時不時會有那種冰冷而寡淡的氣息。

    原來是父子間氣場的遺傳。

    慕安之感覺到容顏的退縮,手下一緊,把她牢牢禁錮在自己身邊,就當(dāng)容顏有點不知所措,低沉的嗓音已在耳畔響起,“別怕,有我。”

    別怕,有我!

    好熟悉的話,容顏感到心神一陣恍惚,仰起頭看著男人弧線分明的下頜,在一瞬間,把昨晚眼前晃過的,山洞里昏過去的男人,和眼前的男人重合成一體。

    “安哥哥,你回來了!”一聲清脆又暖諾的聲音突然傳到耳邊,正好打斷容顏的思緒,把她從半恍惚狀態(tài)里拉了回來。

    定睛一看,一抹粉紅色的身影正朝他們,不,準(zhǔn)確的說是正朝慕安之跑來。

    容顏在心里冷笑,看樣子又是個被慕安之外表魔障了的女人。

    果然……粉色衣服的女人在狠狠白了她一眼后,也很不滿意慕安之一直拉著她的手,不服輸?shù)氐跎纤硗庖恢皇郑瑏砘負(fù)u晃著,“慕哥哥,你都兩年沒回來了,也不給我個地址讓我去看你,都想死我了。”

    慕安之笑了笑,沒說話,不露聲色的抽出手,拉著容顏朝客廳繼續(xù)走去,“顏顏,走吧?!?/br>
    容顏沒說話,心里又是一陣不安,她知道慕安之需要她配合演戲,卻不知道該演哪出?

    她這大抵是這個世界唯一一個不知道劇本的演員,當(dāng)慕安之拉著她緩緩走向客廳里的眾人時,容顏在心里再度自嘲地笑了笑。

    剛才粉色衣服的女人緊緊跟了上來,不等沙發(fā)上的任何一個人開口,她已經(jīng)小嘴一噘,很不滿意地指著慕安之身邊的容顏,“安哥哥,她是誰?”

    慕安之看了容顏一眼,宛然一笑,“我的新婚妻子?!?/br>
    “啊!”短暫沉靜后,容顏只聽到沙發(fā)上的眾人發(fā)出一聲聲驚嘆和唏噓,頓時明白了另外一件事,原來,不是慕安之通知了家里親戚,親戚們覺得門不當(dāng)戶不對,沒去參加婚禮,而是,人家慕安之根本沒通知。

    心里一暗,似有酸澀的苦水,由胃里直朝喉嚨里涌。

    吞咽了下口水,也順帶著把喉嚨口里的酸澀一起給吞回肚里。

    有一件事,慕安之沒騙她,今天果然是他父親六十歲的生日,簡單介紹后,眾人就紛紛入席,今天宴請的都是至親好友,雖然直到入席,容顏依然沒聽任何人提及慕安之父親的官位,但,從眾人對慕安之父親的恭維謙卑來看,他的官位肯定很高。

    讓她奇怪的是,慕安之沒叫他父親,而他的父親也只淡淡看了他一眼,連基本的招呼都沒打,兩個父子如果不是氣場的相近,真和路人沒什么大的區(qū)別。

    說著是慶祝六十歲大壽,其實和普通家宴沒什么區(qū)別,由此可見,慕安之的父親平素里應(yīng)該很節(jié)約。

    他……容顏偷偷地看了他一眼,眼神犀利,應(yīng)該是個為民辦實事的好官。

    慕安之夾了塊排骨給她,順帶著俯到她耳邊,小聲說:“別東張西望了,中午都沒吃,現(xiàn)在多吃點?!?/br>
    容顏沒回應(yīng)他,正準(zhǔn)備收回目光吃飯,無意間和慕安之的父親對視了兩秒,也許是幾杯酒下去,他已不再那么嚴(yán)肅,眉眼間多出的寬厚,像極了普通人家的長輩。

    出乎她意料之外的是,從頭到尾,他都沒對她的打扮露出絲毫不滿,隔著好幾個人,他對她說:“一路辛苦了,多吃點?!?/br>
    “嗯,謝謝……”容顏突然窮詞了,如果慕安之叫他爸爸,那她只要跟著鸚鵡學(xué)舌就可以,偏偏的……她伸腳踢了下身邊的慕安之,“我要叫他什么?”

    “呵呵……”不等慕安之回答,一陣爽朗的笑聲已經(jīng)從主位上傳來,“傻孩子,你當(dāng)然和安之一樣,都叫我爸爸嘍。”

    慕安之依然無動于衷,事不關(guān)己的剝著蝦,容顏就坐在他身邊,雖然他掩飾得極好,容顏也看得清清楚楚,當(dāng)他爸爸說那句話時,他的手明顯頓了下。

    這家庭,看著簡單,其實很復(fù)雜,比起容家一覽無遺的,就是后母和繼女之間的矛盾,這樣的矛盾更讓人防不勝防,躲閃不及。

    慕安之的親戚,似乎個個都很有修養(yǎng),席間的交談聲也很小,也沒多八卦她的來歷,除了……

    容顏已經(jīng)大致了解這些親戚的身份,尤其是非要坐在慕安之另外一側(cè)的粉衣女子,她原來是慕安之的某個遠(yuǎn)方表妹,自小就愛戀著慕安之,這些不等容顏去了解,她已經(jīng)似挑釁般的,迫不及待地自己說了。

    她似乎在暗示著她和慕安之是青梅竹馬,和她這種半路出家的,根本不可同日而語。

    她一直在很殷勤的給慕安之夾菜,嘴也沒閑著,“安哥哥,多吃點,你都瘦了。”

    慕安之沒說話,她毫不氣餒,又接著夾菜,“安哥哥,你看我今天的衣服漂亮嗎?”

    慕安之點點頭,很隨意地應(yīng)道:“嗯,漂亮?!?/br>
    “安哥哥?!贝箅姛襞菪∽煲秽?,“你都沒看人家,就說好看,你騙人?!?/br>
    容顏有些看不下去了,環(huán)顧了下餐桌上的親戚,沒有一個人跳出來訓(xùn)斥這個當(dāng)眾撒嬌的女孩,難道這就是她剛才認(rèn)為的好修養(yǎng)嗎?

    這么久了,是不是也應(yīng)該有個人出來點撥一下餐桌氣氛了。

    她等啊等,等了仿佛一個世紀(jì)難么漫長,依然沒人出來阻止女孩對慕安之的殷勤,既然別人不出馬,那就讓她出馬好了,反正她也不需要給任何人好印象,反正頂著有著眼前這副“尊容”,要有好印象也難。

    心一橫,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深深吸了口氣,她放下筷子,把慕安之的碗和自己的碗直接對調(diào),“安之,我餓了,想先吃你的?!?/br>
    慕安之愣了愣,接著對她很溫和的笑了笑,“嗯,你最近也瘦了,多吃點?!?/br>
    “這是我夾給安哥哥的菜,憑什么給你吃?。俊焙敛怀鋈蓊佉饬现?,她才把碗拿到面前,粉衣女子就氣得跳腳了。

    容顏笑了笑,很耐心的解釋,“你安哥哥吃不了這么多,我?guī)退謸?dān)掉一些?!?/br>
    “啪!”朱碧華拍桌而起,也不管那么多長輩在場,對著容顏的鼻子就開始諷刺,“就憑你也配給容哥哥分擔(dān),看你那摸樣,一看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容顏想反駁,可是,話到嘴邊,她囁嚅了下,什么也沒說,本來那點好心情,全部被眼前女人的一句話給打消掉,如果,她知道自己這個妝容是慕安之親自指揮的,是不是要笑到嘴巴都歪了。

    莫可可正在辦公室里整理上個月的賬務(wù),電話響起,她接起來,聽了一會,放下電話,若有所思地想了想,鎖好賬本朝前端的酒吧走去。

    “你是誰?”坐在吧臺前面,喝著雞尾酒的女人很眼熟,仿佛在哪里見過,難道,她就是剛才電話里,讓酒保打電話說要和她談?wù)勀桨仓娜恕?/br>
    她以為會是個男人,和上次綁架容顏有關(guān),卻沒想到會是個女人。

    杜柔媚舉起酒杯,對著她笑了笑,“莫小姐,有沒有可以說話的地方,這里太噪雜了。”

    莫可可想了想,在前面帶路,“這邊請?!?/br>
    杜柔媚打量了下布置清雅的后間,不由贊嘆道:“真沒想到,你這酒吧還有這么鬧中取靜的地方?!?/br>
    “這位小姐,我想你今天來找我,并不只是為了夸我這個地方吧?!蹦煽纱蜷_冰箱,“想喝點什么?”

    “白開水?!?/br>
    莫可可給杜柔媚倒了杯白開水,給自己泡了杯茶。

    一切準(zhǔn)備就緒,兩個女人面對而坐,你打量我時,我也打量你。

    “這位小姐,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莫可可喝了口茶,微微皺眉,新買來的的雨前龍井,對她這常年不喝茶的人來說,還真是有點苦。

    杜柔媚看著她手里的茶杯,“慕安之最近開始喜歡喝茶了,是因為你的緣故?”口氣帶著點明顯的不悅。

    莫可可看著她凄怨的表情,真想一杯水澆到她頭上,她的一顆心,還正被傷著呢,這個神經(jīng)病女人卻跑到她面前胡言亂語,存心氣她嗎?

    她深吸一口,忍住了,再開口,口氣已不復(fù)剛才的客氣,冷而沖,“他喜歡什么,關(guān)我什么事,和我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想你找錯人了。”

    說著,她就站起來,一副送客的樣子,“不好意思,我很忙,你要喝酒,前面酒吧請便吧?!?/br>
    “你真的不想知道慕安之的事?”在莫可可打開門的瞬間,杜柔媚抓緊時間見縫插針,“真不想知道他消失一天去哪了?”

    果然,如她所愿的那樣,莫可可猶豫了下,接著關(guān)上門,重新坐到她對面,“你到底是誰?”

    杜柔媚端起水杯,輕輕飲了口,姿態(tài)很優(yōu)雅,是這兩年來做市長夫人時,需要出席各種場合,學(xué)來的假優(yōu)雅,是為了做給那些記者看的,也是配合那些鎂光燈現(xiàn)學(xué)的。

    “我是誰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一樣愛著慕安之,但是現(xiàn)在慕安之卻帶著另外一個女人去了他家?!?/br>
    莫可可皺了下眉,“你到底是誰?怎么會知道他那么多事?”

    慕安之回家了,難怪,她發(fā)消息去,他沒回,不過,這件事假借另外一個女人的嘴知道,她還是驚訝了一把。

    她和慕安之到底是什么關(guān)系?

    看到她第一眼時,她只覺得她很眼熟,在哪里見過,現(xiàn)在看來,也就皮相上的三分相似而已,她們兩個是截然不同的心思和性格,那個叫容顏,已經(jīng)是慕安之妻子的女人,絕對沒有她這么深的城府,喜歡誰,討厭誰都在臉上寫著。

    忽然,她想到了什么,“難道……你就是慕安之來這里的原因?”

    她一直知道慕安之心里藏著一個人,卻沒想到會是眼前這樣一個跋扈有心計的女人,慕安之的眼光真的已經(jīng)差到這種地步了嗎?

    杜柔媚被莫可可盯著看到有點不習(xí)慣,“他和你提過我?”

    慕安之不告而回的不痛快,轉(zhuǎn)眼被這句話抵消,現(xiàn)在的她,情緒又很高了,看來她終究才是慕安之心里最重要的人。

    莫可可看著眼前這張畫著精致妝容的臉蛋,腦海里浮現(xiàn)的卻是和她這張有著三分相似,卻脂粉未描的,干凈而秀麗的臉龐,不由勾了勾唇角,露出一抹諷刺的笑意,“你要失望了,他從沒對我說過你,剛才說的這些,只是我的猜測?!?/br>
    頓了頓,她又補充,“你也知道,他心情一不好,就會到我這里來喝酒,兩年了,他的心事,多多少少,我也能猜到那么一點?!?/br>
    杜柔媚的臉色青一陣白一陣,莫可可的話不算難聽,卻比難聽的臟話,聽了更讓人難受,諷刺人,能諷刺到這樣的地步,也算一種修行。

    呆了幾秒鐘后,放下手里水杯,似笑非笑地看著莫可可,“莫小姐不愧是常年混跡在風(fēng)月場所的人,觀察果然細(xì)致入微,見識也異于常人?!?/br>
    她從來不甘示弱,很快反諷了回去。

    莫可可被她的話激怒,冷著臉,瞇了瞇眼,“你來找我到底有什么事?”

    和容顏相比,她委實更討厭眼前這個女人,從骨子里散發(fā)出的厭惡,也許……她在心里歸結(jié)了下原因,一方面是這個自以為是的女人的確討讓人討厭;令一方面,或許是因為慕安之喜歡的是她,容顏只是他不得已才娶的人。

    “他帶著另外一個女人回家,你心里就真的一點都不難過?”說這話時,杜柔媚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莫可可。

    這個女人可謂是慕安之的紅顏知己,和她剛才說的一樣,慕安之有任何煩心事時都會到她這里喝兩杯,這件事她早就知道,如果不是那天救容顏時,莫可可跟著一起出現(xiàn)了,她還真不想來找眼前這個同樣對慕安之懷著非分之想的女人。

    歷史上,王皇后為了打敗蕭淑妃,不得已接武則天進宮,到后來弄得自己連死都沒尊嚴(yán)的前車之鑒歷歷在目,她杜柔媚絕對不會蹈那樣的覆轍。

    她來找她,不過是想借助她的外力試探慕安之突然回家的原因,他這次回去帶上了容家那丫頭,是不是真打算和她定下來了,想到這里,她不由打了個寒戰(zhàn),如果那樣,她所作的一切,包括……兩外兩件,基本沒人知道的事,也意味著前功盡棄了。

    她不能輸,堅決不能!

    莫可可白了她一眼,沒上她的當(dāng),只順著她的話說:“我又不是他什么人,他帶誰回家,我難什么過?”

    她的聲音很平和,唯有當(dāng)中的幾個顫音,道出她藏在心底最深處,也最難以捉摸的心思。

    杜柔媚聽出她話語里的破音,冷笑道:“莫小姐,在不在乎,難不難過,你自己心里最清楚,我今天來是想問你,有沒有興趣和我做個交易?”

    “什么交易?”

    “我知道你父親最近的生意有點不順,連帶著你媽,在慕家的日子也不怎么好過吧?只要你幫我發(fā)個消息給慕安之,告訴他,在酒吧聽人說起我和他的事,賈初鋒懷疑了,你父親生意上的事馬上可以迎刃而解!”

    莫可可驚訝地看著眼前的女人,她知道的似乎很多,她父親生意上的確出了點事,那么龐大的一筆生意,在她看來只是手到擒來的事,她到底是誰?

    腦海里突然想起她剛才提到的名字,下意識地重復(fù)了一遍,“賈初鋒?你剛才說的賈初鋒,難道是本市市長?”

    “嗯,的確是他。”杜柔媚點點頭,“除了他,本市還有誰有這個本事?”

    頓了頓,她看著莫可可驚愕的眼睛,又補充道:“當(dāng)然了,你還可以求慕安之幫你,可是,以我對他的了解,他向來公私分明,應(yīng)該不會輕易答應(yīng)你,而你為了繼續(xù)維護和他岌岌可危的友情,也斷然不會向他開口!”

    她吃準(zhǔn)了莫可可的心思,說話的口吻,帶著穩(wěn)cao勝券的篤定!

    莫可可瞪大眼,怔怔看著杜柔媚,她明明看著很漂亮,為什么和前面昏暗燈光下那些行跡猥瑣的男人無異呢。

    “你是市長夫人?!边@句話說出來,已經(jīng)是肯定句。

    難怪第一眼就覺得她眼熟,不僅因為和容顏出奇相似的側(cè)面,更因為她曾在父親的生意酒會上看到過她一次,不過,那時的她緊緊依偎在賈初鋒身邊,溫婉賢淑,哪有眼前的半分厲害。

    “我是誰,其實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能幫到你,而你順帶著能幫到我,反正慕安之怎么樣都不會喜歡你,你不妨幫我一個忙,也是幫你自己的忙,更是幫你母親的忙!”

    莫可可沉吟片刻,最后說:“讓我想想?!?/br>
    杜柔媚露出勝券在握的微笑,從凳子上起身,姿態(tài)悠然的朝門口走去,“我能等,莫伯父恐怕等不了那么時間,莫伯父心情一不好,最倒霉的莫過于還是莫家二夫人?!?/br>
    說完,她直接開門走了,獨留莫可可一個人呆呆的坐在凳子上,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于攏了攏唇角,“安之,這就是你心里最喜歡的女人嗎?你是真不知道她就是這樣的人,還是因為喜歡,無論她是什么樣子你都喜歡?”

    她心頭涌現(xiàn)出無限的凄楚,杜柔媚口中的莫家二夫人,指的正是她的母親,在這個一夫一妻制的年代,她的母親卻做了人家二十多年的“小三”。

    莫家的大夫人是個相當(dāng)厲害的人物,把持著莫家許多的事,唯獨這件事,她沒說半個不字,還放任她母親搬到同一屋檐下。

    自古以來,妻妾的地位就不平等,同住一屋檐下,她的母親不僅要干許多本由傭人可以干的活,也要時不時聽些難聽的話。

    從小耳熏目染,這不僅是她母親的痛,也成了她的痛,所以,從小,她就告訴過自己,長大后,不管碰到再喜歡的人,也絕不做第三者。

    她認(rèn)識慕安之時,他還沒結(jié)婚,她很高興,雖然一直知道他只把她當(dāng)meimei看,但是,只要他一天沒結(jié)婚,她就有希望。

    哪知……

    事與愿違吧,和她母親的遭遇一樣,真心愛著的那個男人早已是別人的丈夫,母親因為愛著父親,所以才會心甘情愿的當(dāng)“小三”那么多年,她難道真要重蹈母親的覆轍嗎?

    唉,莫可可收回思緒,幽幽嘆了口氣,從凳子上起身朝門外走去。

    在花園里漫步走著走著,慕安之心頭莫名其妙一陣心慌,側(cè)過頭,看了眼走在身邊,始終一言不發(fā)的女人,“顏顏,別生碧華的氣,她還小?!?/br>
    容顏半仰起頭看著他,嗤鼻冷笑,“我有什么資格去生她的氣!”

    是他造就了她眼前這幅摸樣,讓她在飯桌上無言反駁朱碧華的諷刺,到現(xiàn)在,他還反過來幫別人說話,的確很諷刺,容顏甚至想放聲大笑,她腦子進水了,才會什么情況都弄不清就跟他回他的家。

    這是他們慕家人的地盤,她孤軍奮戰(zhàn),如何以寡敵眾。

    她想回去了,立刻,馬上!

    慕安之似乎猜出她的想法,立刻反手拉住她,“別走,就當(dāng)在這里陪我?guī)滋??!?/br>
    實力懸殊,早已見識,容顏也不想去浪費自己的力氣,何況她根本沒吃飽,隨慕安之抓著她的手,緊緊的,就不松開半分,也不管他手心的薄繭,擱著她的虎口,有點痛。

    低下頭,定定看著兩個人合在一起的手,斟酌片刻,開始提條件,“不想我回去也可以,你能不能答應(yīng)我一件事?”

    “不讓你再這樣打扮?!?/br>
    容顏驚訝地看著他,“這也猜得到!”

    “想知道我讓你這樣打扮的原因嗎?”慕安之岔開話題。

    “嗯?!比蓊侟c點頭,“我想知道。”

    晚餐并沒看到慕安之的母親,家宴上所有的人也對慕家主母也只字未提,容顏不免有些好奇,難道自己這樣的打扮和他母親的出不出現(xiàn)有關(guān)系。

    身邊剛好有張石凳,慕安之拉著容顏順勢坐了下去,手依然沒松開,微微沉吟后,他緩緩開了口,“現(xiàn)在的慕家夫人,并不是我的親生母親。”

    容顏仿佛被什么東西擊中,腦子里嗡嗡一響,她沒想到慕安之和她有著相同的經(jīng)歷,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問:“那你母親呢?”

    這的確是句廢話,母親不在,無非兩種可能,一種和她一樣,死了;另外一種,離了。

    無論哪種,讓當(dāng)事人刻意再去回憶都是不愉快的。

    所以,話一出口,她就后悔了。

    慕安之淡淡看向天邊,“她在我很小的時候就去了個很遠(yuǎn)的地方,再也沒回來過?!?/br>
    容顏循著他的視線看去,這里離w市說遠(yuǎn)不遠(yuǎn),說近也不近,以慕安之嫻熟的駕車水平和在高速公路上始終保持在一百八十碼的速度,開了整整大半天,所以他們抵達(dá)時,剛好來得及參加他父親六十歲生辰的家宴。

    明明相隔不過上千里,風(fēng)景卻已是兩樣,相比繁華到極點,到處充斥著塵粉喧囂,天空整天霧蒙蒙一片的w市,這里的天空顯得明凈又清澄。

    大概只有這樣好山好水的地方,才能養(yǎng)育出想慕安之這么清俊絕塵的男人。

    容顏很識趣地沒有追問下去,只是順著他的話往下猜,“就是因為母親的關(guān)系,你和你的父親關(guān)系一直不怎么好?!?/br>
    如果他回答是,那和她的經(jīng)歷還真有點相似。

    慕安之收回目光,若有若無地睇了她一眼,避重就輕,“自從母親離開后,他就基本不怎么管我,而我也基本不聽他的?!?/br>
    這是容顏第一次親耳聽慕安之提到他的家,提起他的往事,沒插話,哪怕他中間間隔的時間很長,她也只是安安靜靜地聽著。

    “呵呵,他每天都很忙,一年基本有大半的時間不在家,即便想管,估計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币魂囕p笑從他喉嚨里溢出,笑意中夾雜著幾許辛酸和隱忍,同樣幼年喪母的她真的感同身受。

    容顏心底突然一片柔軟,空出的一只手反覆蓋到他手上,這是容顏第一次主動去拉他的手,他的手背很寬大,她剛好夠觸摸到一大半。

    她安慰般輕輕拍著他的手背,“我看得出來,你父親是很愛你的,可能常年身居官場,又或者因為他是男人,許多話,不大好意思說出口,如果真的很在意這份父子情,你不妨主動朝他跨出第一步,畢竟他是長輩?!?/br>
    慕安之側(cè)過頭,晶亮的瞳仁里滿是不確定,“真的?”

    容顏笑了笑,似鼓勵孩子般看著他的眼睛,很肯定的點點頭,“真的。”

    她這么肯定,自有她的道理,她以小太妹的樣子出現(xiàn),他父親依然沒對她表現(xiàn)出任何延誤不滿,足可見他是很在乎這個兒子的,也尊重他的選擇。

    他對慕安之的父愛,在某種程度上和容老爺子有些相似,都是把愛藏在心底最深處,寧可誤會也不說一個字的那種。

    慕安之沒再說話,深邃的目光再次淡淡看向天邊,身邊的女人,是第一個這樣分析他們父子關(guān)系的人。

    她說對了不少,至少隨著他的長大,他真的能感受到父親深藏在心底的對他的愛,不然也不會把隨身的保鏢派到他身邊照顧,更不會在當(dāng)年他堅持做軍醫(yī)時,一直希望他從政的他,妥協(xié)了他的態(tài)度。

    也許……他深深吐了口起,垂頭看著身邊女人娟秀干凈的面孔,他真的該為化解父子矛盾,走出第一步了,至少為了某個人日后名正言順的一天,他也應(yīng)該這么做。

    看著容顏的側(cè)面,聞著她身上散發(fā)出的自然清香,他心頭突然涌現(xiàn)出一種熟悉感,好熟悉,好熟悉的感覺,仿佛曾經(jīng)看到過,不對,他不僅僅見過,就像曾經(jīng)緊密倚靠在一起過一樣。

    用力搖了搖頭,不讓自己再浮想翩翩下去,同時又在心里安慰自己,容顏的側(cè)面和杜柔媚的很相似,這他很早就知道,這也是為什么只遠(yuǎn)遠(yuǎn)看到容顏一眼,哪怕知道她是容南畢的女兒,依然決定和她結(jié)婚的原因之一。

    他在尋求安慰吧,仿佛那個曾經(jīng)冒著生命危險,竭盡全力把他從死人堆里翻出,以超乎常人之力把他救活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嫁作他人婦的女人,一直在他身邊一樣。

    定定看著容顏的側(cè)面,他心里驀然一陣心虛和惶恐,這個女人有著超乎常人的倔強和執(zhí)擰,如果有一天他知道自己在利用她……后果,他不敢想下去,本舒展的眉心,在瞬間攏成一團,眉眼處那顆細(xì)微的朱砂痣,隨著內(nèi)心波瀾不已,越發(fā)赤亮艷麗。

    容顏感覺到慕安之長長久久留在在她身上的目光,下意識的轉(zhuǎn)過臉迎了上去,“怎么了?”

    “沒什么。”慕安之收回目光,低頭看著腳邊的草坪,“在想你分析得很對,我的確該走出第一步了?!?/br>
    容顏笑了笑,沒再接話,他能聽進她的話,從一定程度上來說,她很高興。

    這個世界上最煩人的事是什么?

    在容顏看來,就是她已經(jīng)敗下陣來,敵人依然對她鍥而不舍。

    慕安之陪她在花園里坐了幾分鐘,接了個電話后,就匆匆朝別墅走去,容顏沒問他,也沒跟上他的腳步,依然一個人呆呆的坐在花園石凳上,看著滿園開得正燦爛的秋菊。

    潛意識里,腦海里有個聲音反復(fù)告訴她,不要去追,你和他不是兩個世界的人,你永遠(yuǎn)都不可能追得上。

    慕安之是天之驕子,像她這樣平凡的女人怎么可能追得上。

    自嘲地笑笑,她的大腦還真有自知之明!

    慕家的花園很大,也很美,種的都是些普通的植物,比起盡種些難養(yǎng)的珍稀樹木的容家花園,容顏更喜歡這里。

    晚風(fēng)徐徐,朝霞漫天,在一陣花香中,容顏愜意無比的閉上眼睛。

    “長成這樣,還有閑情逸致在這里賞花,我真服了你!”一陣譏諷聲,大煞風(fēng)景的破空響起。

    容顏皺了皺眉,不用看,她也知道對她這么敵視的人是誰。

    看容顏雖然睜開眼,卻沒說話,甚至于連看都沒看她一眼,朱碧華惱羞成怒地走到她身邊,雙手叉腰,氣勢洶洶,“我在和你說話,你是聾子嗎?”

    容顏從石凳上起身,慢悠悠的理了下被風(fēng)吹得有些凌亂的劉海,“聾子大都先是啞巴,我能說話,你不早已經(jīng)知道了,何必多此一問?”

    “你……”朱碧華被氣得一跺腳,“你到底要多少錢,才肯離開安哥哥?!?/br>
    容顏怔了下,這個世界上的人,難道都是以貌取人的外貌協(xié)會的,就因為慕安之在外貌上比她卓越上許多,就一致認(rèn)為是她“勾引”到了慕安之。

    心里很憤憤,斂起思緒,然后對著朱碧華抿唇笑了笑,“這話你應(yīng)該問你安哥哥,給他多少錢才肯離開我。”

    話落,心里順暢了許多,翩然轉(zhuǎn)身離開,獨留氣得牙根直癢的朱碧華站在原地發(fā)呆。

    “能不能告訴我你和安之是怎么認(rèn)識的?”慕海生端坐在椅子上看著眼前的女人。

    自從傭人把她領(lǐng)進書房后,她就一直繃直了腰桿站在書房中央,面色淡然,從容自若,只有垂在身邊的手,緊緊抓著裙子,出賣她的緊張和膽怯。

    即便這樣,她已經(jīng)很了不起,她是他爬上這么高的位置后,第一次看到敢這么坦然面對他的人。

    大多數(shù)人,包括,至親好友,都畏懼他的官位,在他面前不要說講真話,就連大聲說話的都不多見。

    一下子,他有點喜歡上這個膽大的“兒媳婦”,也只有這樣有膽量的女人才配得上他同樣大膽的兒子。

    想到慕安之,他唯一的兒子,他心里五味陳雜。

    容顏靜靜看著書桌后的長者,很鎮(zhèn)定地說:“以您的官位來看,根本不用我說,想必也已經(jīng)知道我和他是怎么認(rèn)識的?!?/br>
    慕海生頓了頓,看容顏的目光帶上幾分贊賞,“果然是個聰明人?!?/br>
    容顏在心里暗暗驚了下,從他的口氣來看,他的確知道了她和慕安之間的所有事情,他支走慕安之,把她單獨找到書房,是為了什么事?

    抓裙子的手一用力,不小心捏到自己的rou,一陣疼。

    看著越發(fā)緊張的容顏,慕海生輕聲笑了笑,“孩子,不要緊張,讓你來就是想和你聊聊安之,我其實……”

    容顏沒插話,隨著慕海生話匣的打開,她揪裙子的手慢慢松了下去。

    “我認(rèn)識他mama的時候,還在學(xué)校做老師,只是個普通的老師,她mama那時卻已經(jīng)是衛(wèi)生局的副主任,長得也很漂亮,你看安之就知道了,他長得和他mama很像,那一年,她不嫌棄我收入低,沒地位,硬是和我結(jié)婚了?;楹螅覀冊?jīng)幸福了一段時間,直到……”

    “直到這個社會上的人因為你們夫妻間懸殊太大的地位,對你開始熱潮冷諷,你就動;了棄文從政的念頭?!比蓊伣酉略挘耙驗樘^于希望成功,希望不再活在慕安之母親的光圈下,你整日留在官場上交際奮發(fā),直到有一天你終于成功了,可以大聲告訴這個世界,你已經(jīng)是頂天立地的男人,不再需要活在自己老婆的陰影下,你卻驀然發(fā)現(xiàn)……”

    容顏看著陷入往事,眼神有些茫然的慕海生,搖搖頭,“接下來的事,我猜不到了,因為我不知道慕安之的母親是受不了你的冷漠離家出走了,還是……”

    “她已經(jīng)死了!”冰冷的,毫不帶溫度的一句話,硬生生地截上她。

    容顏驀然一驚,她以為……慕安之的母親只是因為受不了丈夫?qū)λ睦淠?,離開了他們,卻不曾想到是陰陽相隔了。

    慕海生深吸了口氣,繼續(xù)說道:“那時安之還很小,而我在官場上也才站穩(wěn)腳步,于是……”他拿過手邊的文件,隨意翻了下,“我物色了一個女人,讓她來幫我照顧他?!?/br>
    容顏心頭一震,那些把繼子繼女當(dāng)成親生子女看待的后媽,都被挖掘出來當(dāng)成了典型,活在了電視屏幕,報紙版面上,所以,她有種預(yù)感,慕安之的后媽對他,就像于莉莉?qū)λ菢?,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br>
    果然,慕海生沉默了一會,接著說道:“那時我年輕氣盛,似乎是為了一洗多年來墨宛帶給我的壓力,我找了個剛畢業(yè)的大學(xué)生,現(xiàn)在想來,我真是大錯特錯,生活是自己的,誰也不會明白當(dāng)事人的感受,就好比我,讓一個年輕姑娘來照顧一個小孩,能好到哪里去?!?/br>
    他苦笑道:“有次我出國考察,等半年回來,安之已經(jīng)不認(rèn)識我,也是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