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節(jié)
“我是你七叔啊,小時候你隨你爹爹來七叔家,你七嬸還給了你糖吃呢。” 夏君妍點點頭表示知道了,卻并沒有繼續(xù)交談的意思。 夏家老七卻不依不饒:“六哥和九弟原就是一家,這件事族里人都知道。既然要過繼給九地,這孩子自然是從六哥家里選,大家說是不是這個理???” 原先還納悶怎么夏老六突然要把兒子過繼給九房去的人,如今看見夏君妍這一身富貴打扮,心里都明白了。夏家老七的話,到?jīng)]幾個人回應。大家都不傻,沒必要做這個出頭鳥。 “七叔說的是。”回答的竟然是夏君妍自己。 夏家老七一聽臉上頓時樂了。他不曾和夏君妍打過交道,也沒有去過鎮(zhèn)上的商鋪,不然若換做孫掌柜在這聽到此話一定會大叫不好。 “為人子女的自然是要以孝為天?!毕木謱ο乃砂氐溃拔覜]有親兄弟實在是一大遺憾,六叔可憐我,想要給我爹爹續(xù)個香火,這是天大的情分?!?/br> 屋里準備看好戲的人頓時xiele氣,還以為夏君妍會強硬些,沒想到竟然這么快就應下了??赊D念一想,夏老六占著天時地利,夏君妍是推辭不得的。 族長夏松柏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見夏君妍都同意了,臉上也有了笑意:“妍丫頭果然懂事。” 夏君妍趕緊讓人將匾額遞過去,夏松柏心情又好了幾分,吩咐族人接下,又請夏君妍落座,等到了吉時,便可開宗祠過繼。 之前那幾個知道夏君妍女學先生身份人迫不及待的走到她身邊坐下。一邊套近乎,也是恭維的說道:“咱們的妍丫頭不僅孝順,還讀的書識的字哩?!表槑兔π麄髁艘幌滤谂畬W的事跡,“我家閨女若有妍丫頭一般懂事,我也能放心了。” “您真是謬贊了。”夏君妍含蓄的笑了笑,對著柱子招了招手,“快到jiejie身邊來?!?/br> 柱子在家里也是一霸,他是兒子,又是小兒子自然是極的夏老六和洪氏疼愛,洪氏常常說閨女都是賠錢貨,可為什么眼前這個賠錢貨竟然和他一樣在內祠堂,而且她是坐著的,他卻是要站著?! 可那個賠錢貨穿的真好看啊…… “楞著做啥,你姐叫你哩!”夏老六見兒子竟然在這種時候發(fā)呆,恨不得踹他一腳。 柱子被爹暗吼了一聲,有些不情不愿的走了去。夏君妍從懷里掏出一個小玩意塞他手里:“我來的匆忙,也沒帶什么。你小的時候,爹爹還抱過你呢,說這小子長得虎頭虎腦,長大后一定有出息?!?/br> “這小子以前就投了老九的緣?!毕睦狭⒖痰?。 “是啊,爹爹一向都疼小孩子,可惜……”說著,夏君妍哽咽了些,又把柱子拉近了仔細瞧了瞧,“柱子啊,你以前經(jīng)常來你九叔叔這里玩兒,還記得不?” 柱子來時也被家里囑咐過,雖有些不明白什么是過繼,但洪氏直接對他說,到時候你要乖些,聽話些,以后就能有好多新衣服,還能天天吃rou了。 “恩!”柱子立刻點頭,“九叔對我可好了。” 夏君妍又問:“你九叔以前就說你孝順,所以才常常把你接到家里玩。你會孝順九叔不?” “會的!”柱子滿口應下。 夏老六一臉欣慰,幾個幫腔的還說這孩子真乖。 “那你還記得你九叔最喜歡吃什么嗎?” 這下柱子楞住了,畢竟年紀放在那里,慌了神便回頭往夏老六的方向瞧去。夏君妍還溫柔的摸著他的臉:“你不是說要孝順九叔嗎?以前你九叔經(jīng)常把你接到家里玩,都是和你一起用飯的啊??旄嬖Vjiejie,九叔喜歡吃什么,喜歡喝什么酒,穿什么樣的衣裳。等會兒開了宗祠后,也好一一說給九叔聽,讓他安心啊!” “柱子你快說啊?!毕木鲋募?,眼淚也流了出來,“你以前經(jīng)常和爹爹在一起的啊,爹爹喜歡吃什么你怎么會不知道呢!” 一連串的問題問得柱子臉色巨變。孩子的敏感的,發(fā)現(xiàn)眼前這個穿的特別好的jiejie氣場有些不對了,突然一聲大叫的掙扎起來,往夏老六這邊跑:“爹爹,爹爹!那個jiejie是瘋子!” 砸鍋了嘿! 內祠堂的人紛紛望向了夏老六。 不等夏老六說話,夏君妍立刻沖到了牌位前,抱著牌位哭天喊地:“爹爹啊,女兒不孝,不能給您續(xù)香火!哪怕是拼著一條命,女兒也不能讓那種不孝之徒給您當兒子啊!您的嗣子自然要是孝順忠厚之人?。?!我夏氏族中子弟眾多,難道連個知道我爹爹喜歡吃什么用什么的人都沒有嗎!連這樣的些許小事都不知道,哪里還敢盼著他心里是否有爹爹你?。 ?/br> 夏老六臉色黑如鍋底,硬著嘴道:“妍丫頭說的什么話!當著這么多長輩的面,竟然如此放肆!柱子年紀小,你問了那么多,且得讓他想一想才是?!?/br> “吃穿這般每日都要做的事,還要想一想嗎?”夏君妍反問。 夏老六正要上前理論,那兩個跑腿伙計正擋在他身前。一伙計狠狠道:“我們東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東家的爹爹要過繼香火,哪能如此隨便!” “什么血緣不血緣的。”夏君妍緩緩站起身,“今天能站在這宗祠內的族人,血緣有能遠到哪里去呢。這嗣子,首先要看的是人品!” “胡說!”夏家老七嚷道,“族長,過繼是大事,怎么能讓一個小丫頭片子說什么就是什么,向來子嗣都是依著血脈來選的?!?/br> “七叔這話說的有意思,請問你說的這些可有根據(jù)?”夏君妍擦了擦淚,正色道,“可有史料查證?可有律例可尋?” 夏家老七冷笑:“喲,這是仗著自己認識幾個字就了不得了。這是規(guī)矩!歷來如此!” “規(guī)矩?哪家的規(guī)矩?”夏君妍望向夏松柏,“我們夏氏族規(guī)有文明規(guī)定嗣子只能從最親的血緣里選嗎?” 自然是沒有的…… “只能”兩個字,用實在太妙,任何一家的族規(guī),都不可能再過繼一事上用如此絕對的詞。 夏松柏只能搖搖頭。 眼看著快到吉時,內祠堂的都沒有人出來通知一聲,圍在祠堂外的族人越發(fā)有些躁動了。洪氏伸長了脖子,自己的三個兒子也圍在一旁:“怎么還不叫我們進去?” 豈不知內祠堂的人正僵持著。夏氏一族又不是鐵桶一塊,眼下明擺著夏君妍不喜夏老六的做法,她的身份有擺在那里,自有想要討好她的族人說道:“若我沒記錯,族規(guī)里自然是沒有的。更何況妍丫頭也說得在理,一筆寫出兩個夏字,論起血緣來,遠的近的又有多少區(qū)別,還是要選孝順又有出息的孩子才是?!?/br> 一陣吵吵鬧鬧。 夏松柏猛地拍桌:“都住口!” 族長的頭銜擺在那里,眾人也漸漸收了聲。 夏君妍坐回椅子上,淡淡道:“我這個我爹的親閨女還沒死呢,我倒是要看看,有誰能越過我給我爹過繼兒子的?!?/br> 兩個孔武有力的伙計站在她椅子兩側,目光冷峻的掃視著眾人。 夏松柏正頭疼,突然外面又吵了起來,無奈的揮手讓人去打聽出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