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節(jié)
見眾人安靜了,夏君妍不緊不慢的開口,卻是一個問題:“你們剛才說了那么多,有沒有想過為什么會有你們所說的那種情況發(fā)生?” “就是因為價格不明,所以才會讓人貨比三家!討價還價也是一樣,因為別人知道你這價格有水分!不能因為大家都這樣做,所以我們也這么做。做生意的手段很多,但根本卻是要守規(guī)矩!旁人沒這個規(guī)矩,那么就讓周記來定,讓周記來守!正所謂‘真不二價’,明天就把這匾額掛到大堂里去!” 夏君妍態(tài)度十分強硬,雖少不人心中依舊不贊成,但誰讓她是東家呢。散會后,夏君妍還要去在州府里的屬于云安商會名下的其他鋪子。姜小蓮跟著她上了馬車,神色卻沒有之前那樣輕松了。 車夫一聲輕呵,揚起馬鞭。 車廂微微搖晃,夏君妍靠在一旁不知在想些什么。突然扭頭看了一眼姜小蓮:“你是不是也不贊成我這樣做?” “是!”姜小蓮裝著膽子點了頭,夏君妍這樣做簡直就像是在破釜沉舟! “萬事開頭難?!毕木⑽㈤]目,似乎不想再多做解釋。 一個行業(yè)要有一個行業(yè)的規(guī)矩,沒有規(guī)矩的行業(yè)會死的很早。能夠流傳百年的企業(yè)在其發(fā)展的歷程中或許會有一些出其不意的好點子和投機的手段在里面,但歸其根本永遠都只有兩個字——誠信。 “她真那么做了?”柳明修不可置信的看著回來的大管事,“她……”他實在不好說夏君妍是不是受刺激過大而腦子進水了? “可不是。那牌子一掛出來,嘖嘖……”大管事帶著幾分幸災(zāi)樂禍的口吻道,“還別說,倒還是有兩三個老顧客去了周記布莊,呵呵。” 柳明修有些坐不住了,他實在是有些好奇,只帶了個書童便往周記而去。 雖然柳家到來讓余華各布莊的生意都受了影響,但好歹也能支撐下去。周記倒好,被夏君妍這一番折騰,柳明修在對面茶樓坐了快半個時辰了,硬是沒見著周記談成一筆買賣。 “這個夏掌柜是不是有些傻啊?!边B書童語氣里都帶了不屑,“還以為是多么厲害的女掌柜,沒想到竟然出了這么個昏招,還不如什么都不做呢。這樣過幾天,這周記啊就等著關(guān)門大吉吧?!?/br> 柳明修也不明白夏君妍為何要這樣做。從他知道的資料來看,夏君妍不至于這么昏頭成這樣啊。正是一肚子的疑問,就看見一輛馬車停在周記門口,車夫拿了凳子,過了會兒,一位錦衣女子施施然的走出。 夏君妍??。?/br> 柳明修不由瞪著看了一眼,這女人和昨天的相比變化太大了!一個掌柜模樣的人從里面匆匆走出來,眉頭緊縮,柳明修他應(yīng)該是在說今天的生意,夏君妍倒是一派淡然的模樣,好像還笑了兩聲。隨后幾人便一起進了店中。 “公子?”書童見他都發(fā)呆了,不由小心道,“咱們過去嗎?” “去!” 柳明修立刻起了身,他來這一趟可不就是為了鬧明白夏君妍到底在做什么嗎。 剛一步入周記,柳明修就發(fā)現(xiàn)好幾道眼光朝自己這邊看來,尤其是賬臺后的小掌柜們,一個個如臨大敵的模樣,這種目光令他十分享受。 “原來姑娘是周記的人。”柳明修見到夏君妍就坐在大堂一側(cè)的太師椅里,竟躲都不躲,明明前幾天她還扮成無辜路人的模樣去了柳記布莊。 夏君妍笑了笑,表情中也沒有什么歉意:“我是周記的東家。” “姑娘可把小生騙的好慘啊。”柳明修帶著一絲埋怨又帶了一絲的可憐的語氣。 “柳公子太會說笑了,我還花了二兩銀子買了兩匹布回來放著呢?!闭f著,將周記布莊環(huán)顧了一圈,那潛臺詞是我家這么多布,二兩銀子完全就是花的冤枉錢,她才是受委屈的那個。便順勢問道:“柳公子也想來周記買布嗎?” “我?”柳明修笑著點點頭,“行啊?!?/br> 兩個人虛情假意的聊了半天,相互間一句干貨都沒說。而柳明修越發(fā)對夏君妍那個看起來無比愚蠢的決定感到困惑了,畢竟言談舉止來看,這女人沒瘋啊。 接下來幾天,周記的生意就慘淡。而那“真不二價”的匾額也成了眾布莊之間的笑談。 “您是不知道,周記現(xiàn)在都成什么樣子了?!绷夜苁滦Φ溃八麄兌荚阡佔娱T前擺了桌椅板凳,上面還放著當季的香茗,只要想去坐一坐的那茶都隨便喝,桌上還擺著一些小吃。他們也不想想,就憑這種小恩小惠的,別人就算喝了茶難道還會跑他們家去買布不成?只要有一個人進了周記,那伙計笑的,跟見著自己親爺爺似得。” 而柳明修并沒有作聲,夏君妍的做法他一時半會兒間還真有些看不透。 又過了幾天,余華府上各布莊皆有些躁動起來。原因無它,余華府下的云安鎮(zhèn)上的大部分布莊竟然都在店內(nèi)掛上了“真不二價”的匾額! “周記到底要做什么,難道以為多拉一些布莊就能行?”柳明修難得將帶來的掌柜喊道書房來問話。 一掌柜道:“小人聽說這周記是云安鎮(zhèn)起家,在云安鎮(zhèn)上頗有幾分威信。那匾額明顯就是個蠢招,估計是擔心非議,便拉上其他布莊一起下水。” 另一人不由笑道:“這些鄉(xiāng)野貨郎也不想想,哪怕是十個周記捆在一起,也不是柳家的對手啊。不過是垂死掙扎罷了。” 幾人正說著話,守在門外的心腹走來低聲道:“莫大人來了?!?/br> 柳明修見鋪子里的掌柜都胸有成竹的模樣,也沒什么不放心的,微微囑咐了幾句便讓他們走了。 莫成這次來氣壓明顯好不少,腳步都透著輕快。 “不愧是皇商,真有你的。”顯然他也知道了夏君妍的這次蠢招,“那個女人有幾分狡猾,可對上皇商就不夠看了。” 柳明修很想說他還什么都沒做,只是見著莫成難得心情愉快,他還是別提了。 “等這女人的鋪子撐不下去的時候,你大方些?!蹦尚Φ?,“女人嘛,不就是喜歡那英雄救命的橋段么?!?/br> 柳明修沒接話。他總覺得有哪些地方不太對勁,可就是捕捉不到,只好問道:“京城里可有什么大事發(fā)生?” “沒有啊?!?/br> 莫成果斷搖頭?,F(xiàn)在是初春,剛過完年圣上的心情正好,京城里就沒有人會心情不好。其實柳明修也是聽個安心,雖然來到西南余華,但與京中本家的書信是沒斷過的。 莫成拍拍他的肩:“到時候你就把夏君妍約到我說給你的茶樓去,照著之前說的做,旁的就不必管了,今年宮里的貢緞依舊是你們柳家的。” “你知道莫如深在哪兒了?”柳明修突然問道。 自從莫成一封信將他去幫西南總督標營剿前朝余黨后,沒過幾天,莫如深就好像人間蒸發(fā)了一樣。遍布思南各處的內(nèi)衛(wèi)竟沒有一個知道他的行蹤。 “呵?!蹦衫湫ΑK蠹s猜到莫如深的想法了,這家伙似乎是在無聲的抗議。不過……只要他透出一點點夏君妍有危險的風聲出去,就不信他還能繼續(xù)藏! 柳明修默默打了個冷顫,他還是老老實實的做買賣吧。 眾所周知,春天是個好時節(jié),后院中的夫人喜歡在這樣的季節(jié)里辦個花宴啊,茶會什么的。男人們也喜歡聚在一起飲酒作樂,更別提向來以風雅著稱的讀書人,不呼朋喚友去踏青簡直對不起老天爺給的好天氣。 余華府上的周記布莊依舊艱難營生,但府上的老百姓們很快發(fā)現(xiàn),雖然周記不讓講價,但上到掌柜下到伙計那態(tài)度皆都和藹無比,哪怕不買東西,進去轉(zhuǎn)一圈也覺得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