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你的決定了？！”

    “是！”

    啪的一聲，莫成怒氣騰騰的拍了桌子，不等對面二人說在說什么，當場拂袖而去。夏君妍目瞪口呆的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對莫如深一陣心疼。

    就算莫成暗中使了許多手段要拆散他們，可他終究是莫如深的大哥，將本是孤兒的他撿了回去。在她來之前，莫成就是他最親近的人。在他們爬到如今的高位之前，在生命的前十幾年，說是相依為命也不為過。

    “沒事?！蹦缟羁闯隽怂牟话玻焓謸ё×怂募绨?，“他就是好面子罷了?！蹦刹]有再說出什么反對的話，就證明他同意了。只是之前做了那么多，到頭來竟是一場無用功，這樣的結(jié)果對莫成來說，需要長時間的慢慢消化。

    夏君妍卻還在擔心另外一件事：“皇上真的會準你的折子嗎？”從莫如深哪里知道了內(nèi)衛(wèi)的事，處于他這樣位置的人，皇帝難道真的會這么輕易的放人？

    “會。”莫如深胸有成竹。

    如果說之前陛下還會有一絲猶豫，那么等這場大火報上京城后，就連最后一絲猶豫也不會有了。

    ……

    “微臣辦事不利，導致余華大火，幸無百姓死傷。微臣辜負圣恩，微臣萬死！”莫成跪在大殿之中，以頭嗆地，等著寶座之上的那人開口。

    皇帝微微垂眸看著趴在的莫成，這個幾乎陪伴了他小半生的宦官，以前不過是一小小內(nèi)宮侍者，后被他一步一步提到如今的地位。在他面前依舊是如此卑微的態(tài)度，可在外面卻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他給他的信任越來越多，權(quán)力也跟著越來越大。雖然他從不會懷疑他的忠心，但他也不希望這個從小陪伴他成長的人沒有善終。

    縱然是九天之上的帝王，也有人之常情。

    “朕已經(jīng)知道了?！被实勰昧顺鲆槐菊圩泳従徸呦聦氉?，站在他的身邊，“你看看這個?！?/br>
    莫成緩緩抬了頭?；实勰樕匠＃灰娤惨膊灰娕?，這個少年登基的帝王不知從何時起漸漸學會了隱藏了自己的喜怒哀樂。

    小心接過了那本奏折。

    ——莫如深？！

    莫成雙手不免微微發(fā)抖，這小子不是遞了辭官的折子么，怎么又來了一本。

    “莫如深身為內(nèi)衛(wèi)督軍，卻如此疏忽大意，革職！”

    在那本折子里莫如深將余華大火的原因全部攬在了他自己身上。他協(xié)助西南總督抓捕前朝余黨，而他則因只想著辭官之事，辦差時疏忽大意，便讓漏網(wǎng)之魚混入余華。這些余黨心生怨念，抓住時機縱火，想要火燒西南重鎮(zhèn)余華府。

    “這……”莫成忙道，“他原本的差事早就辦好了，早該回京的。是微臣善用職權(quán)將他調(diào)去總督標營，請陛下明鑒！”

    大殿內(nèi)傳來一陣磕頭的聲響。

    人皆有私心，哪怕是那個向來沉默不語的莫如深和忠心的莫成也逃不過私心二字。皇帝突然覺得有幾分新奇，但這也是一個契機，畢竟莫氏兄弟二人不能全部放在高位之上。

    “只是如今朝廷春闈將近，畢竟是從三品的大員，在如今革職恐令眾學子不安。朕念他以前也是用心辦差，罷了，降四級留用?！?/br>
    莫成跪在大殿之中，等了半響，見皇帝似乎并沒有其他的處罰，疑惑充滿了內(nèi)心。

    “此事既無百姓傷亡便到此為止，如今朝廷的大事是春闈，不得有誤?！?/br>
    “微臣遵旨?！?/br>
    皇帝腳步輕快的離去。作為一個有抱負，志向是圣明之君的帝王，他的眼里裝著的是這山河社稷，唯有功德才是明君之道，而所謂的帝王權(quán)術(shù)不過是偏門罷了。

    一個合格的皇帝，不想著怎么去提高國民gdp，不去緩解統(tǒng)治階層和普通小民之間的矛盾，不去發(fā)覺各種類型的人才，反而整天鉆研臣子的心思，平衡這個大臣和那個大臣，平衡后宮的女人們，這樣的皇帝不是腦抽么。

    莫如深被降了四級，接到圣旨的時候他頗為郁悶。余華大火的確讓陛下生氣了，降了四級，還把他踢到了嶺南。這等于他還要繼續(xù)辦差，那份辭職申請估計得等他在辦幾件漂亮的差事后才會批下來。

    當年看課本的時候了解蘇東坡曾被流放到海南島一帶時，夏君妍還無比羨慕，那地方風景多好啊，旅游勝地呢。可只要一聯(lián)系到那個時代，海南在宋朝不說是蠻荒之地，也差不多了。

    如今的嶺南亦是如此，其他不說，一個偏遠的標簽首先就要貼上。

    莫如深嘆口氣，將圣旨收好。夏君妍寬慰他道：“都降了四級，那你成親也不用上面的人同意了，自己就能做主了吧?！?/br>
    莫如深眼前一亮，沒錯，誰會在乎一個從五品小官成親的事??！皇帝還是很講人情的嘛！

    “我去收拾行李！”夏君妍開心道，“這才可算是自由了?！?/br>
    “行李？”莫如深連忙攔了下來。

    “是啊，我跟你一起去。難不成要你在嶺南，我一個人留在余華嗎？”兩地分居不利與感情培養(yǎng)啊。

    “可……那里太遠了?！蹦缟顡鷳n道，“而且民風彪悍?！?/br>
    “這不是正好適合我嗎。難道你舍得把我一個人扔在這里……”夏君妍癟癟嘴，“還是你嫌棄我現(xiàn)在沒銀子了?！?/br>
    這詞兒怎么聽得這么別扭。

    莫如深連忙道：“你別擔心。”邊說著，手忙腳亂的拿出一個木盒遞給夏君妍，“這是我以前的俸祿，也沒怎么用?！?/br>
    莫大哥，你私房錢交的這么快，讓我很沒成就感啊。

    “真是的，我是那種喜歡銀子的人么?！毕木樕闲Φ脽o比燦爛，口是心非的一把接過那木匣。仔細數(shù)了數(shù)，莫如深工作這幾年大約有三千兩的存款。對比他的工作性質(zhì)和身份來說，好像少了點。

    莫如深輕咳了聲：“還有部分在我哥那里。”他一向?qū)@些不怎么上心，連京中的府邸和城郊的莊子都是莫成幫他置辦的，地契他也懶得去拿，就放在莫成哪里了。

    “這樣啊……”夏君妍抱著木匣，陷入了深思。就莫成那傲嬌女王的性格來說吧，她還是不要去觸霉頭了。

    更何況三千兩，也不少了！！

    夏君妍歡快的收好木匣，繼續(xù)去收拾行李。

    過了幾日，云安鎮(zhèn)和余華府的相熟的人都知道夏君妍要去嶺南，一時間不少人登門拜訪。

    “真的要走嗎，就留在云安不好么，我們都在這里啊?！毙∮窨薜?，“還有這些鋪子，都是你好不容易才置辦下來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