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湘聽到女兒這么說，在心里把兒子大罵了一頓，這里卻還要好聲好氣地哄女兒：“可是，你大哥二哥是男孩子，書院里也都是男孩子，你一個(gè)姑娘家，夾在中間成什么樣子？況且，好人家的女孩子也不好隨意出門，要是沒人看著，會被人拐走回不來的。到時(shí)候爹娘都找不到你了，你也見不到爹娘了。”鐘湘有些危言聳聽。

    謝安歌在旁邊不贊同的搖搖頭，只是他還沒說什么，蘭馨就駁斥了她娘的話：“二哥說了，村里也有許多姑娘家出門的，而且我并不隨意啊，我現(xiàn)在不是和娘說了嗎？再說帶上嬤嬤和丫鬟就好了啊，不會被人拐的?！毙」媚锶缃褚埠苡凶约旱闹饕饬?，不是她娘隨便哄哄就能哄過去的。

    但鐘湘也總有話針對她：“去上學(xué)怎么能帶嬤嬤和丫鬟呢，你看，你兩個(gè)哥哥都是獨(dú)自去上學(xué)啊?！?/br>
    蘭馨想了想，也對：“那我不去族里念書就是了，反正爹爹一定書院里的先生要厲害的?！彼冉o爹爹戴上一頂高帽子，才說出自己的想法，“我就出去見識見識外面的風(fēng)光！”“見識風(fēng)光”什么的從二哥那里學(xué)來的詞。

    謝蘭馨見娘還是一臉不贊同，就去爹那里尋求同盟：“爹爹，爹爹，讓我去嘛，好不好啊？”

    她這么扭股兒糖一樣昵在謝安歌身上，再加上嬌嬌軟軟的哀求聲，可憐巴巴的眼神，謝安歌哪里說得出反對的意見來：“好好，讓你去玩?！敝x安歌本來對此就沒什么意見，京中的閨閣少女的確大多管得嚴(yán)，可這兒，就算是郡里，也不禁富家小姐出門的，只要帶夠了人，甚至可以與男子一同踏青賞花呢。他覺得入鄉(xiāng)隨俗，再說蘭馨的年紀(jì)還小，說什么男女之防也稍早了些，再說女兒整日一個(gè)人呆在家里，也沒什么伴，的確可憐。

    他又幫著女兒向鐘湘求情：“女兒還小呢，別太拘束了她，偶爾讓她出去玩幾天吧。”

    鐘湘其實(shí)也無法拒絕女兒的軟語撒嬌，見謝安歌這么說，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卻還是同意了女兒出門的事。但上學(xué)就別想了，族學(xué)里又沒有女孩子，這兒又沒有專門的女學(xué)。

    謝蘭馨雖有些不滿足，但見娘現(xiàn)在就已經(jīng)不樂意了，也不敢多糾纏，見二哥在外面探頭探腦的，就高興地沖二哥道：“二哥，娘答應(yīng)了，你帶我去玩吧?！?/br>
    謝蘭軒是來打探消息的，見事情和平解決，松了口氣，剛想答應(yīng)，就看到他娘不怎么溫柔的眼神，忙識相地拒絕了：“今天太晚了，明天吧?！?/br>
    鐘湘暗下決心，要和兒子好好溝通一番，卻溫柔地對女兒說：“怎么連一日都等不了了，既然答應(yīng)你了，待明日出去也是一樣的，明兒叫徐mama帶你去玩?！?/br>
    謝蘭馨想了想，明天可以玩得更久一些，也就答應(yīng)了。

    鐘湘好不容易把女兒暫時(shí)安撫下來，晚上睡覺前便和兩個(gè)兒子，尤其是蘭軒，好好地溝通交流了一番。

    事后，謝安歌安慰鐘湘：“回京以后再對女兒嚴(yán)厲些也不遲?！?/br>
    鐘湘卻嗔道：“有你在，我想嚴(yán)厲，也難?！?/br>
    心里卻在發(fā)愁，在鄉(xiāng)下這么多年，蘭馨會變成什么樣子啊。

    她有心也設(shè)個(gè)女學(xué)，給蘭馨找?guī)讉€(gè)同齡的孩子一起學(xué)學(xué)女孩子們的功課，可是手里卻沒有合適的人選，自己固然可以教一點(diǎn)，但總比不上專業(yè)的嬤嬤們。

    還有女兒身邊也要漸漸地多放幾個(gè)丫鬟了，只月白一個(gè)小丫頭顯然是不夠的，這些事，都是令人頭痛的事啊，可身邊的謝安歌，顯然不是討論這些事的好人選。

    不管怎樣，既然答應(yīng)了女兒，鐘湘也不會食言。

    第二天，謝蘭馨就在徐媽、月白和當(dāng)?shù)氐囊粋€(gè)叫王嫂的仆婦陪伴下，高高興興地奔向山野間。

    ☆、第九章 山野田園

    這時(shí)候的山野里，春意更濃了，處處桃紅柳綠，草長鶯飛，讓第一次出門的蘭馨眼睛都不夠看了。

    她不住地好奇地問王嫂“這是什么”“那是什么”，就和二哥蘭軒一樣，第一次走進(jìn)鄉(xiāng)野，她對一切在王嫂看來很尋常的東西都覺得很新鮮。

    王嫂雖然在心里有些嘀咕，但面上還是充滿熱情的一一介紹。

    一行人沿著玉溪一直往上走，不多遠(yuǎn)，再轉(zhuǎn)過彎就是一個(gè)山坳，那里有一座與小石潭謝家一樣的、在村里難得一見的白墻黑瓦的大院落，看起來似乎比小石潭的那座還要大。

    遠(yuǎn)遠(yuǎn)的里面就傳來了朗朗的讀書聲。

    “那一定是哥哥們上學(xué)的地方了！”謝蘭馨不等王嫂介紹，就興奮地叫著，想要往那邊跑。

    徐媽眼明手快地拉住了她：“我的好小姐，夫人不是說過了嗎，不許您打擾少爺們讀書。我們還是去別處轉(zhuǎn)轉(zhuǎn)吧！”

    王嫂也在旁勸她：“那兒專門有人守著呢，不是書院的弟子，不會讓進(jìn)的?！?/br>
    “那好吧?！敝x蘭馨便有些怏怏的，依依不舍地看了眼那小書院，準(zhǔn)備離開。

    正在這時(shí)，她突然聞到了一股香味，她也說不出來是什么味道，但應(yīng)該是好吃的，這讓蘭馨馬上就從不讓去書院的郁悶中解脫出來了，問她們：“你們有沒有聞到什么香味？”

    徐媽和王嫂都搖搖頭：“沒有呀！”

    謝蘭馨就自己順著香味找過去，徐媽三人也緊跟了過去。

    徐媽看她雖然不試圖往書院的方向走了，但走的也不是回家的路，忙問：“阿凝，你想去哪兒？”

    “就前面呀?！敝x蘭馨指指前方。

    徐媽她們都覺得奇怪：前方并沒什么特別的啊，這是山腳下，似乎還沒人來開墾過，是一片荒地，高高低低的錯(cuò)落著大石頭與小土堆，長滿了雜草野花，不過這時(shí)候的花草，連馬蹄都不能淹沒。

    “阿凝是要摘花嗎？”徐媽看到有幾朵小小的野花開得還不錯(cuò)，猜測著問。

    亦步亦趨跟在蘭馨身后的月白忙道：“我去幫小姐摘吧?！?/br>
    “我不要花?！敝x蘭馨一心就沖著香氣的來源走去，很快靠近了自己的目標(biāo)。

    一塊大石頭后面，兩個(gè)孩子蹲在地上，抬著頭驚訝地看著蘭馨這群人，他們腳下，是剛剛熄滅的一小堆柴火。

    這兩個(gè)孩子，應(yīng)該是姐弟倆，顯然家境十分貧寒，盡管是仲春，天氣并不算暖和，但他們卻都只穿了薄薄的夾衣，衣褲都破破爛爛了，有的地方打了補(bǔ)丁，有的地方便是一個(gè)洞，且都不合身，jiejie的衣褲顯然短了一截，弟弟的卻顯得太長了，卷了幾折，松松垮垮的掛在身上。衣裳成這樣了，整潔什么的就不要想了，頭發(fā)也有點(diǎn)亂，但大體上看著還算干凈，只是似乎剛才在燒什么東西，而沾上了一些煙灰。

    “咦，這不是張富貴家的雀兒和柱子嗎？”王嫂認(rèn)出他倆，知道他們是村里的孩子，就沒阻止自家小姐走過去跟他們說話，又向徐媽輕聲解釋起來，“這是村口那座荒山旁邊張富貴家的，jiejie叫雀兒，過了年十歲了，弟弟叫柱子，今年五歲，兩姐弟平日在咱們家的莊子里做些雜活。這姐弟也是一對苦命人啊……”

    這張雀兒他們家的家境本來是不錯(cuò)的，他們的爺爺是縣里一家店鋪的賬房，一輩子辛勞下來，積攢了也有百多兩的身家，還給張富貴娶了個(gè)縣里賣豆腐人家的閨女做媳婦。

    王嫂還特意形容了一下雀兒的娘：“那媳婦長得水靈靈的，長得可好看了，又能干，做的豆腐嫩嫩的，繡的花活靈活現(xiàn)的，嫁妝也有幾十兩呢。那會子他們成親，村子里的大小伙兒別提有多眼紅了。不過誰讓他們沒有張家爺倆能干呢。”

    張富貴早年也讀過幾句書，只是讀了兩三年就覺得沒意思不讀了，在縣里一家綢緞鋪?zhàn)龌镉?jì)。因?yàn)樗x過書，嘴皮子利索，長相也不錯(cuò)，很受主顧的歡迎，給東家做成好多筆不大不小的買賣，東家很器重他，還說了將來老掌柜退了，少不得他一個(gè)大掌柜做。

    “嘿，那幾年，張富貴的日子別提多滋潤了?！蓖跎﹪K嘖稱羨，“前程好，家里媳婦也能生，頭一個(gè)生了丫頭，后面就跟下蛋似的，一連串又生了三個(gè)男孩一個(gè)女孩，這人丁興旺啊，我們村里人每回見了老張頭，都看他笑嘻嘻的，眼睛都笑得看不見了。”

    可是，這好日子沒過多久，張富貴就喜歡上了賭錢，開始不過打了烊后，和人在街邊玩幾個(gè)銅子兒，后來漸漸地就往賭場里去了，那銀錢就像水一樣的都往賭場流了。有時(shí)候跟家里人說去上工，其實(shí)就是去了賭場。他這樣，不出半年，綢緞鋪也不要他了。他也毫不在意，更是見天兒地就在賭場里呆著。

    他爹打也打了，雀兒娘也回了好多次娘家，他賭咒發(fā)誓，手指都砍了兩根了，可都沒用，還是管不住自己，好了沒幾天就又往賭場里去了。那么大的家業(yè)，也就一兩年吧，就被他敗光了，老張頭也被活活氣死了。

    張富貴的媳婦看在孩子的面上和他過了不到半年，就差點(diǎn)被他賣了，還好娘家哥哥靠得住，逼著兩夫妻和離了，那媳婦就帶著最小的那個(gè)兒子回了娘家。去年聽說帶著孩子嫁給了縣里的屠夫，雖然人長得不好看，可對媳婦和孩子都好。

    “有村里見過她們的人說，母子兩個(gè)，都白白胖胖的，現(xiàn)在肚子里面又懷上了，好日子在后頭呢。就是可憐了其他幾個(gè)孩子?！蓖跎┛粗竷汉退艿?，感嘆著道。對于雀兒的娘，村里人各有各的說法，有說她明白的，也有說她狠心的。

    張富貴在縣里呆不下去了，就回到村里來了，本來么，村里還有他爹給他留下的幾間房子幾畝地，日子也不是過不下去，他若真改了，村里也有寡婦愿意嫁他，可是他呀，死性不改，還到處找人賭錢呢，把村里人都帶壞了好幾個(gè)，要不是看在他死去的爹的面上，里正早趕他走了。

    ——玉溪村的里正便是謝家的族長，也就是書院的山長謝安車。

    他每天不好好干活，見了天的賭，家里的田地也被他敗光了，去年還有人上門來討債，把他家二丫頭帶走了。另外三個(gè)孩子，最大的那個(gè)男孩，就在前年，他娘和他爹和離的那一年冬天，生了場病，沒錢醫(yī)，等雀兒求到平叔頭上，請了大夫去看時(shí)，已經(jīng)晚了，救不活了。

    “現(xiàn)在一家子就靠大丫頭雀兒養(yǎng)活呢。要不是村里人接濟(jì)，他們姐弟兩也早餓死了。就這樣，他爹還要賭，要喝酒，賭輸了，喝醉了還動手打孩子呢，真是可憐啊?！蓖跎z惜地看著雀兒姐弟，她平時(shí)和姐弟兩來往不少，很是心疼這兩個(gè)孩子，可又做不了什么，說給徐媽聽，也是想讓徐媽多多關(guān)照的意思。

    站在不遠(yuǎn)處的徐媽他們打量得仔細(xì)，了解得清楚，謝蘭馨的注意力卻只在做jiejie的那個(gè)手里的那團(tuán)東西上——黑黑的，看不出是什么，有點(diǎn)像是小鳥的形狀，最重要的是好香啊。她走過去，忽閃著大眼睛好奇地問：“這是什么呀？好香哦！”對于沒見過的吃食，蘭馨格外有興趣想嘗一嘗。

    那叫柱子的小男孩警惕地看著她：“再香也不給你吃！”又對jiejie雀兒說，“jiejie，你快吃，別被人搶了。”

    雀兒卻遞給了他：“弟弟，你吃，jiejie不餓。”

    “jiejie吃，我知道jiejie今天什么都沒吃，肯定餓了，剛才我就聽到你肚子在叫呢?！敝拥难劬Χ⒅鴍iejie的手，咽了咽口水，卻堅(jiān)決的把手背到身后，要讓給jiejie吃，并防備地?fù)踉趈iejie面前，看著蘭馨幾個(gè)，對jiejie說，“你不吃要被他們搶了。他們?nèi)硕?，我們搶不過的?！眲偛潘麄兘愕芫屯谱屵^一兩回了。

    “阿凝不會和你們搶的，阿凝不是壞人！”謝蘭馨忙解釋，“阿凝有糕點(diǎn)，和你們換好不好？”說著從月白手里拿過小籃子給他們看，“你們看，有好多糕點(diǎn)呢，都給你們?！?/br>
    月白雖然有些不樂意，但也知道謝蘭馨的脾性，沒有阻止。

    柱子看了眼她的籃子，籃子里放著他從來沒見過的四樣精致的糕點(diǎn)，香氣撲鼻，都做得小小的，一口就吞得下，但每樣都有五六塊，不同的顏色，不同的形狀花紋，聞著甜甜的，一定很好吃。再看看jiejie手里，就那么小小的一只，黑黑的，一點(diǎn)都不好看，不僅不夠吃，也一定沒有這位小jiejie手里的糕點(diǎn)好吃。他有些懷疑，又有些渴望：“你真地要和我換嗎？”

    “弟弟，那些糕點(diǎn)很貴的，咱們這個(gè)卻不值錢的?！比竷弘m然也不知道這些糕點(diǎn)是用什么做的，但她畢竟比弟弟懂事些，知道這樣的交換是不對等的。

    蘭馨忙把籃子又往前送了送：“這些點(diǎn)心我經(jīng)常吃，一點(diǎn)都不稀罕啦，我就想吃你們手里的那個(gè)，咱們換吧?！?/br>
    “這是烤麻雀，雖然聞著香，但不好吃的，也沒什么rou的?！比竷赫J(rèn)真解釋。

    “原來這叫烤麻雀啊，我聞著就想吃，jiejie你讓我嘗嘗唄，不好吃也沒關(guān)系，這糕點(diǎn)也還是給你們呀?！敝x蘭馨在吃方面絕對執(zhí)著又精明，一下子就考慮到了雀兒的顧忌，嘴巴也甜。

    最終雀兒還是沒有拗得過蘭馨，完成了這筆交換。

    籃子一到弟弟手里，弟弟立刻就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塊，并往jiejie口里塞了一塊——就怕蘭馨反悔——然后馬上就睜大了眼睛：“太好吃了，jiejie，你快吃！”

    jiejie卻只吃了一塊就克制地看著弟弟吃。

    “jiejie，這是你的，你快吃啊。”弟弟早就把糕點(diǎn)分成了差不多的兩份，飛快地吃完了自己的，便停了下來。

    而謝蘭馨就沒弟弟這么急迫了，她終于拿到了烤麻雀，卻不知道從何下嘴，正琢磨著呢，旁邊徐媽對她道：“阿凝，你給他們吃糕點(diǎn)可以，但不能亂吃外面的東西?！毙鞁屢贿吢犕跎┑拈e話，一邊留意著謝蘭馨，見謝蘭馨要吃烤麻雀，忙過來阻止，啰啰嗦嗦地說了一通外面的吃食的不干凈，最后總結(jié)，“小心待會兒拉肚子！”

    她這么說，柱子不高興了：“誰說烤麻雀不干凈了，我jiejie在河邊洗了好一會兒的，可干凈了?！?/br>
    雀兒也在旁邊點(diǎn)點(diǎn)頭：“就是沒放鹽，沒什么味道?！?/br>
    “奶娘，阿凝就嘗嘗！”蘭馨拉著徐媽的衣袖。

    徐媽看看蘭馨那雙圓溜溜的大眼睛，沒辦法，只好自己動手，把上面的黑灰，沒燒干凈的羽毛什么的弄干凈了，撕了一條腿給蘭馨：“那就吃這點(diǎn)嘗嘗啊。想吃，過幾天奶娘給你做?！?/br>
    ☆、第十章 其甘如薺

    盡管在徐媽的嚴(yán)格控制下，蘭馨只吃了兩只麻雀腿，就啃了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rou，但蘭馨也心滿意足了。出來玩，還能有好吃的，真的好幸福??！

    和雀兒柱子姐弟交換分享了食物之后，她一下子就覺得雀兒姐弟親近了許多，催著她們：“你們快把這糕點(diǎn)都吃了吧，今天早上出門的時(shí)候才做出來的，又松又軟的，很新鮮，要是放久了，這味道就會變差了。”

    柱子也催jiejie：“jiejie快吃吧，我已經(jīng)吃得飽飽的了，再也吃不下了?！闭f著還故意挺起自己的小肚子，用手拍了拍，表示真的裝不下了，堅(jiān)決不肯再吃了。

    在弟弟和蘭馨再三催促下，雀兒才把剩下的糕點(diǎn)都吃完了。

    而蘭馨見她開始吃了，就關(guān)注起剛才沒放在眼里的東西了。

    沒了烤麻雀的誘惑，她最先注意到的就是雀兒身邊的一個(gè)大籃子，那籃子若再大一點(diǎn)，就差不多都可以把她都裝下了，現(xiàn)在里面卻裝了大半籃子各種各樣的水嫩嫩的青草。蘭馨很好奇：“這位jiejie，你拔這么多草做什么？”

    “哈哈，什么?。　敝颖е亲有α耍骸斑@不是草，這是野菜！”說著把他身邊的一個(gè)小籃子舉起來給她看，很自豪地說：“我這兒也有，都是我挑的。我能干吧？”他的籃子只有雀兒那只籃子一半不到，卻比蘭馨那只嬌小玲瓏的點(diǎn)心籃子要大一倍有余，里面也裝滿了蘭馨所說的“青草”。

    蘭馨看了一眼，很吃驚：“這些都是能吃的菜?。坎皇遣?？”

    “當(dāng)然啊，不然我和jiejie干嘛挖這么多‘草’啊，我家又沒有養(yǎng)豬！”柱子有些鄙視她。

    “柱子，這是主家的小姐，你不要亂說話?！睂χ∑ê⒌膽B(tài)度，徐媽沒說什么，王嫂卻怕柱子得罪小姐，忙提醒他。

    “小姐，對不起啊，我弟弟不懂事，你別放在心上?！比竷喊炎詈笠豢诟恻c(diǎn)咽下去，忙忙地就開口說。

    “有什么呀，”蘭馨毫不當(dāng)回事，反而充滿求知欲地問她，“jiejie，你能不能告訴我，這些是什么野菜?。俊?/br>
    “小姐叫我雀兒就好了。”雀兒忙說。她今天本來就是來挖野菜的，那只麻雀是意外收獲，現(xiàn)在居然能用這么一只麻雀換來這么好吃的糕點(diǎn)，她也很感激蘭馨，見蘭馨問及野菜，就十分詳細(xì)地一一介紹：“這是苦葉菜，雖然有點(diǎn)苦，不那么好吃，但很敗火的，還可以入藥呢；這是灰灰菜，這是馬蘭頭，也是清熱敗火的，也能入藥，比苦葉菜要好吃；最好吃的是這個(gè)，這叫薺菜，炒豆腐啊，做餃子什么的最好了，很香很好吃的……”

    幾個(gè)孩子幾個(gè)腦袋都湊到了一起去，顯得很親近。

    王嫂便有些尷尬地向徐媽賠笑著道：“小姐真是那叫什么？平易近人！”

    徐媽只是淡淡一笑：“那是自然，謝家可是清貴門第，書香傳家，我家小姐那是什么身份，才不像有些暴發(fā)的人家一樣，目無下塵的?！?/br>
    “是的呢！小石潭謝家的名聲那還用說……”王嫂雖然覺得蘭馨離她想象中的富貴人家的小姐相差太遠(yuǎn)，卻還是一籮筐的好話往外倒。

    徐媽只是含笑聽著。

    而孩子這邊，蘭馨在雀兒說到薺菜時(shí)，就興奮地打斷了她：“薺菜豆腐、薺菜餃子我有吃過，我還吃過薺菜包子呢，是挺好吃的。原來它長這樣啊?！碧m馨雖沒見過薺菜長什么樣，但吃過不少，“我還記得爹爹念過的一句詞，‘城中桃李愁風(fēng)雨，春在溪頭薺菜花’?！?/br>
    “小姐真有學(xué)問，我就不知道什么詩詞?！比竷毫w慕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