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中秋是個團(tuán)圓的日子,玉溪村的諸人不管如何,都姓著一個謝字,又正寄住在謝府,這樣的日子,自然也要叫了他們一起團(tuán)聚。 寄住在謝蘭馨家的那些玉溪村的秀才們,除了剛來那日,謝安歌與他們接風(fēng)洗塵外,平日里只是常去指點他們的文章,多由著他們苦讀,并不打擾,飲食都是分開,由廚房按時送飯菜過去。鐘湘體貼入微,常常遣人問候寒暖,正餐之外,又常送去各色點心茶水并時令瓜果,倒也沒甚怠慢處,兩個遠(yuǎn)房的妯娌也只偶爾來尋鐘湘說話,平日只是照顧自己丈夫,做些針線,并不聒噪,相處和睦。鐘湘因此也樂意為他們cao勞一番。 謝蘭馨見她娘在中秋前幾日便開始忙碌,便跑去跟她娘說::“娘,我來給你幫忙?!?/br> 鐘湘本就想叫她來學(xué)著點,見她這樣積極主動,便笑著答應(yīng):“好啊,不過可不許耽誤功課,也不許喊累啊。” 謝蘭馨皺了皺鼻子:“阿凝才沒有那么沒用呢!”便在在念書之余,都隨著她娘準(zhǔn)備著各家的節(jié)禮。 到了中秋這日,謝蘭馨不必去上學(xué)了,更是早早地起來,整日跟著娘前后忙碌——不過指揮著仆從們搬動花木,布置桌案,擺設(shè)瓜果,整治宴席之類。 鐘湘見女兒做得不錯,便放手讓她做,自己只是盯著。 謝蘭馨興致勃勃,又有鐘湘指給她的人幫忙,便做得井井有條,沒有多少缺失。 待準(zhǔn)備得差不多了,謝蘭馨挨到自家娘親身邊求表揚(yáng):“娘,阿凝做得不錯吧!” 鐘湘怕她翹尾巴,保守道:“嗯,差強(qiáng)人意吧!”嘴邊卻帶著一絲滿意的笑容。 謝蘭馨卻已經(jīng)看到她娘的微笑,知道她滿意,便嘟著嘴道:“娘真是的,明明心里高興滿意得很,偏要說我做得‘差強(qiáng)人意’!” “這還沒開席呢,你事情只能算做了一半。要讓我滿意呀,至少也要等宴席結(jié)束呀。” 謝蘭馨便自信地道:“那娘你就瞧著吧,這已經(jīng)準(zhǔn)備得這樣充分了,肯定不會有什么差錯了?!?/br> “這可說不定?!辩娤孢@樣說,只是想要謝蘭馨不要自滿,卻也不想在謝家族人面前丟臉,所以,盡管面上說讓謝蘭馨放手去做,有什么漏缺之類的,她也會馬上派人補(bǔ)上的,準(zhǔn)備等宴席結(jié)束以后,再拿出來教導(dǎo)蘭馨。 而謝蘭馨話雖說得滿,也擔(dān)心說嘴打嘴,做事便更細(xì)致了幾分。 這日謝安歌也早早就回了家,親自帶人去接了應(yīng)考的秀才們回來,讓人伺候他們洗沐后,便邀他們到第二進(jìn)的東暖閣里賞花吃酒。 因人并不多,便在一處吃,只分了男女,拿個屏風(fēng)隔了里外。 如今秀才們考完了,不管結(jié)果如何,也暫時可稍放松一二,眼前又有良辰美景,又有美酒佳肴,不管之前心緒如何,幾杯黃湯下去,幾個秀才便都放開了懷,和謝安歌對著明月,對著窗外的桂子飄香,對著席間的幾盆菊花,開始論詩作文。 這邊開懷,另一邊女眷們也熱鬧。 中秋故有拜月的習(xí)俗,只是“男不拜月,女不祭灶”,拜月都是女子的事,鄉(xiāng)下也多不重視,中秋不過一家子聚在一塊兒吃個團(tuán)圓飯,至多吃著月餅上個月算完,富貴人家卻是沒事也要找點事來樂的,這樣的佳節(jié),自然更要熱鬧一番。 謝府家中便有巧匠做了幾盞應(yīng)節(jié)的兔兒燈、畫著嫦娥奔月的宮燈之類的花燈掛了滿堂。又在暖閣外的兩株大桂花樹間對月設(shè)了香案,鐘湘便領(lǐng)著謝蘭馨莊重的祭拜,謝月牙等三個玉溪村來的女眷便也跟著祭拜。 拜完了,把個大月餅均勻地切成十幾份,送了一半到另一席,余者大家分食了,女眷們才一道說笑著坐席。 俗話說:菊黃蟹肥秋正濃,此時正值雌蟹膏香rou嫩之時,甘香流油的蟹黃、白嫩鮮甜的蟹rou,正是此時最受歡迎的一道菜。 因正巧江南又送了螃蟹來,這日謝府便整治了一席螃蟹宴。 這時節(jié)的江南卻正是食蟹的時候,只要家事過得去,往往會去買幾只蟹來吃,便是家事一般的,也有去捉蟹來吃的,但京城附近不產(chǎn)這些,價錢自然也貴上幾分,且富貴人家,多是莊子上直接送來,或別家送來,尋常市集也不會賣這個,因而玉溪村諸人都從來沒吃到過。 鐘湘她們坐席時,酒菜都上得差不多了,她便招呼著大家動筷:“來來,各位不要客氣,在這里就跟在家里一樣?!?/br> 諸人客氣幾句,便也開動,因許多菜色都沒見過的,那兩個婦人便也問些菜名,如何做得之類,聽鐘湘一一介紹,不免暗暗咂舌。 等看到蒸好的螃蟹拿上來時,玉溪村的諸人都有些傻眼,這玩意兒可怎么吃?便都回避著不去夾。 幸而鐘湘也早料到了,每人身邊都有侍女服侍,見諸人都面有難色不動手,侍女們便極有眼色地幫忙剝殼剔黃,沾了醬醋奉上。 但諸人都是不慣這般服侍的,有些縮手縮腳的,吃得倒不盡興。因蟹涼,又燙了酒,外面謝安歌勸飲,里面鐘湘也招待兩個遠(yuǎn)房的妯娌,兩人都不狠勸,侍女們也都服侍了一回,便退在一邊。 有了這么一次示范,大多數(shù)人便也知道怎么吃了,有些變便跟著笨手笨腳地吃著,有些便覺得不大雅觀,還是回避著這道菜。 鐘湘見了,便笑著招呼:“你們要是覺得吃那道螃蟹麻煩呢,吃這一道也是一樣的,此菜名為‘賽螃蟹’,吃著和螃蟹也差不多?!?/br> 這道名曰“賽螃蟹”的菜,卻是以魚rou為主料,加了雞蛋和別的調(diào)料,炒制而成,魚rou雪白似蟹rou,雞蛋金黃如蟹黃。這菜不是螃蟹,勝似蟹味,故名“賽螃蟹”。 眾人聽了,便夾起來吃了一口,這菜果然如鐘湘所說,跟剛才吃的螃蟹也差不離,且口感很是滑嫩,還不用像吃螃蟹那么麻煩。 大家很是喜歡,便都朝這盤菜夾了起來,說起來,也是吃了螃蟹了不是。 謝月牙也吃了一些,與謝蘭馨道:“這賽螃蟹,以前還從未聽說過,果真挺好吃的?!彪m然只是普通的雞蛋和魚rou在一起炒制而成的,但那味兒卻真不知如何形容,她夾了好幾筷子。見謝蘭馨只專心地對付真螃蟹,并不吃這道菜,就問她,“阿凝,你怎么不吃這個?” “賽螃蟹”哪有真的螃蟹好吃呀!”謝蘭馨在此之前,已經(jīng)吃許多回螃蟹了,所以她并不要人服侍,覺得自家動手吃更好,拿著蟹八件把個螃蟹大卸八塊。 謝月牙看她熟練擺弄手里的蟹八件,看得眼花繚亂:什么小勾子、小錘子、小剪刀、小勺子的,用得那是得心應(yīng)手,剝出來的蟹殼是殼,rou是rou,那殼合回去還是一只完整的蟹呢!不由心中暗暗稱奇,心道:真是有錢人,會擺弄,吃個東西也這么多花樣,要是被玉溪村的姐妹看見,肯定要說這東西又吃不飽,也不好吃,那么麻煩,做甚?嘴里卻贊道:“阿凝你好厲害??!” “這有什么呀,我不過瞎擺弄罷了,其實很簡單的?!敝x蘭馨便教她,“月牙jiejie,你先把這個蟹腳剪開,然后嘴巴只要一吸,就能把rou吸出來了?!?/br> 謝月牙便照著她說的去做,沒想象中的容易,不過比自己胡亂用牙齒咬要好多了,再加上邊上的丫鬟已經(jīng)幫她把螃蟹的腮啊什么都處理干凈,剝開剔出蟹黃來了,謝月牙夾了蘸了姜醋來吃,果然滋味不錯! 旁邊謝月牙的娘見此,不免稱贊道:“阿凝真是會照顧人呢!這么一襯,我們家月牙倒成了meimei。不過她們姐妹這么親近,和親姐妹也差不多了?!?/br> 另一個秀才娘子知道今天這桌宴席置辦也有謝蘭馨的功勞,也對著鐘湘夸道:“是啊,阿凝真是懂事呢!才這么點年紀(jì),就知道幫你分憂了?!?/br> 鐘湘心里高興,嘴上還要謙虛:“什么呀,她也只是小孩子瞎胡鬧,硬逞能呢。” 謝蘭馨也在一旁做出羞澀的模樣。 謝月牙聽了,不知怎么,覺得有點泛酸,這菜肴吃進(jìn)嘴里也沒剛才那么香了。 大家一邊閑談一邊各自吃了幾只,因為寒涼,鐘湘便提醒著大家不可多吃,又叫他們飲酒,謝蘭馨因年幼,不得飲酒,早就被勸著不吃了,便只好去吃那個“賽螃蟹”,聊勝于無。 待大家都吃得差不多了,侍女們便端了幾個小盆子上來,第一便送到了在座女眷中最年長的謝月牙的娘那兒,然后由客及主,最后才到謝蘭馨。 謝月牙怕鬧笑話,一切只看著謝蘭馨,謝月牙的娘因是最先,又沒多想,見那盆子里浮著些菊花菊葉,香氣撲鼻,湯水顏色也好看,那盆子也精致,便當(dāng)是喝的湯水,正巧吃著這螃蟹之類的有些油膩,便接過來就舀了一勺在碗里,侍女忙道:“這是洗手的水!”總算沒叫她喝下去。 謝月牙的娘便慶幸自家到了謝府來斯文許多,沒有直接端著碗就喝,倒還勉強(qiáng)可以掩飾過去,卻也有些尷尬。 旁邊秀才娘子卻已經(jīng)笑話她了,弄得謝月牙覺得很丟臉,瞪了自家娘親好幾眼,好險忍住了指責(zé)的話。 鐘湘便忙拿了別的話岔開,有意無意的,便都沒拿那水洗手。 一時吃罷,大家各自回住處,謝月牙這日便也沒跟謝蘭馨回去,跟著她爹娘到了外頭,背地里埋怨了她娘好久:“娘也真是的,不懂就先看著別人,干嘛要搶上前去,把人家洗手的水當(dāng)成喝的了,人家一定在背后嘲笑咱們沒見識呢!你讓我的臉面往哪里擺?” 她娘只是訕訕的,由著閨女責(zé)備,也沒別的話說。卻聽外間謝安遠(yuǎn)咳嗽起來,她娘便忙借口說:“我去給你爹燉冰糖雪梨?!北忝摿松?。 謝月牙便又跟著出去服侍她爹,也埋怨了幾句她爹咳嗽了不該喝那么多酒的話。 謝安遠(yuǎn)卻不像他媳婦那么好說話,便訓(xùn)斥了謝月牙幾句,說:“你在謝府呆了幾日,卻真把自己當(dāng)大小姐了,見誰誰不順眼了?!?/br> 惹得謝月牙氣惱了便自又回里頭去了。 不想,半夜外頭就鬧起來了,謝安遠(yuǎn)一家子都肚痛難忍,上了幾回茅房,還是止不住,謝月牙的娘叫嚷起來,驚動了外院的值夜的管事媳婦,連夜叫了大夫來,又把信遞進(jìn)來,謝安歌夫婦驚醒了,謝月牙也驚醒了,謝蘭馨自然也沒睡好。 因是半夜秋涼,且她爹娘都趕過去了,徐媽就不許她去,只叫天青去打聽消息。 一會兒天青就打聽了消息回來:“只遠(yuǎn)老爺、遠(yuǎn)太太并他們家的小少爺吃壞了,旁人都好。” 謝蘭馨便放下了一半的心。 天青又告訴她究竟,原來是謝月牙的娘,冰糖梨子煮得多,一家三口都吃了,后又吃了幾個橘子,這才遭了罪。旁人都回去不久便歇下了,便一點事也沒有。 謝蘭馨便后悔:“卻是我們家不周到,忘了同他們說一聲,這螃蟹和梨、橘子什么的是相克的,不能同食呢!如今他們?nèi)绾瘟耍俊?/br> 天青卻有些惱怒道:“小姐不必自責(zé),他們好著呢,遠(yuǎn)太太精精神神地在那兒吵嚷,說話間倒像是我們家故意下毒害他們一樣,遠(yuǎn)老爺和他們家少爺有些中氣不足,并也沒什么大礙?!?/br> 謝蘭馨也有些不高興,但是說起來卻是在她家吃壞了肚子的,便道:“好了,這有什么,只怕他們也是嚇到了,說幾句不好聽的話有什么啊。” 第二日,謝蘭馨自然要去尋謝月牙道歉,又與她一起去看過她爹娘和弟弟,大家都有幾分不好意思,卻也便把這事揭過去了。 過了中秋,京郊的齊賢書院也開始招生,謝云軒和謝蘭軒都去報了名,鐘子樞也去報了,顧謹(jǐn)卻沒去考。 未等鄉(xiāng)試放榜,齊賢書院的考試結(jié)果先出了爐,謝家兩兄弟都考中了,鐘子樞卻沒考上去。 從此謝云軒和謝蘭軒就開始了住校生涯,一月僅回一次家。 謝蘭馨覺得少了兩個哥哥,呆在家里一下子就覺得寂寞起來,幸好還有謝月牙陪伴。 不久之后,鄉(xiāng)試也終于放了榜。 謝月牙的父親謝安遠(yuǎn)如愿順利地考中了舉人,而其他幾個同來的秀才則落榜了,不過畢竟還年輕,雖然沮喪,倒也沒十分悲傷,祝賀了謝安遠(yuǎn),便都收拾東西回了家,謝家自有程儀相送。 至于謝安遠(yuǎn),則繼續(xù)留下來準(zhǔn)備明年二月的會試。 謝安歌看過他的文章后覺得還薄弱了點,只怕考中進(jìn)士還有點難度,就算僥幸中了,恐怕也就只能中個同進(jìn)士。 謝安遠(yuǎn)卻不肯聽,他覺得憑自己努力,再加上還有幾個月的時間,還是可以去搏一搏的。于是,接下去幾個月他繼續(xù)努力攻讀備考,又時常向謝安歌請教,謝安歌也都認(rèn)真指導(dǎo)。 因為打算留下,到明年二月還有好幾個月,謝月牙的兄弟不能因此耽誤功課,便也托情送到了寧國府讀書。鐘子樞看在謝蘭馨的面上,也還算照顧,因而也沒怎么被人欺負(fù)。 謝家的日子算是平和,略有波折也容易就過了,寧國府卻不大安寧。 鐘母最近一直很是煩惱。 先是排行第二、第三的兩個孫子又一次沒考中秀才,再是鐘子樞也沒考上齊賢書院,再有便是文柔、文楚二人的婚事,三媳婦還是不吐口。 那兩個大孫子的婚事高不成低不就,鐘母已經(jīng)很郁悶了,但還可再稍稍拖一拖;但兩個孫女明明很受歡迎的,如今又有許多的年輕舉子新鮮出爐,這些舉子中,也不乏門第不錯的,正可許門好親,卻不知道為何,馮氏就是推三阻四。 說到這些,鐘母就不免跟鐘湘倒了好幾盆苦水,鐘湘也是無奈,只能安慰她娘幾句罷了。 轉(zhuǎn)眼有風(fēng)聲傳出來宮里要選秀,鐘湘終于知道為什么她三嫂一直都沒給她女兒定親了,不免冷笑一聲:原來她的三嫂心這樣大。 作者有話要說:國慶馬上結(jié)束了,好傷心,求安慰求鼓勵…… 大家來點評論吧,感覺最近好冷清啊。 小修了一下,新章要晚上更 ☆、第六十二章 選秀 此時是咸寧八年。大夏朝的當(dāng)今皇帝十歲登基,今年方十八歲,還正年少,后宮只有一位十三歲的小皇后,尚無別的妃嬪,更無皇子公主。 此次選秀,定的是在京七品官十四歲到十八歲未定親的閨女,目的一是為了充實后宮,綿延子嗣,二也是為了宗室中未定親的子弟婚配。因而選秀的風(fēng)聲傳出,便有不少人家心動,準(zhǔn)備把女兒送去待選,當(dāng)然也有不少人家,急急忙忙地準(zhǔn)備在名額定下來之前,趕緊把自家閨女許出去。 寧國公鐘源初聽得消息,便把自家弟弟叫來,吩咐他:“趕緊把兩個侄女都許出去,咱們家富貴已極,不必去爭這份榮光?!?/br> 鐘三舅卻帶著幾分不以為然,道:“怎么了?這難道不是好事嗎?就算文柔姐妹沒能入選皇妃,許配給哪位宗室子弟也不錯啊,何必匆匆忙忙婚配?再說,有夷安公主幫忙,還怕她們不入選么?” 鐘三舅覺得自家趕上好時機(jī)了,女兒這般出色,許給誰,都覺得是下嫁,若能做個皇妃,才算不辜負(fù)了她們的好才情,再說,如今后宮尚無子嗣,女兒入宮后,搶在頭里,生個一男半女,豈不是好?女兒前程好,自家也光彩,雖然寧國府富貴,但錦上添花,又有什么不好的? 大抵想送女兒入宮的都如鐘三舅這般想的,只想著進(jìn)宮后的好處,卻未想過進(jìn)宮后的風(fēng)險。 鐘源面色一沉,直罵弟弟糊涂:“你倒是想得好!你也不想想,皇后是誰家閨女?她背后連了太師和左丞相兩家!” 小皇后名諱劉彤兒,是左丞相劉正明的孫女,太師韓鵬舉的外孫女,這兩位可都是先帝托孤的顧命大臣,若不是有這身份,當(dāng)年劉彤兒又怎么能小小年紀(jì)成了皇后? 皇后如今不過年紀(jì)小,才未生育,但等她過兩年生下皇子來,太子還能是別人?叫鐘源說,此時送女入宮才是傻子呢,不過平白得罪了劉韓兩家,落不到一點好。 鐘三舅卻想不到這么遠(yuǎn),十分不服氣地道:“憑他什么太師、丞相,咱們家差他們么?文柔文楚可都是國公府嫡女,夷安長公主又是她們舅媽,她們又如此出色,哪里爭競不過劉家閨女了?”他深憾皇帝封后太早,自己閨女最多只能做個貴妃。不過也沒什么,自古以來,貴妃成了太后的也不是少數(shù)。 鐘源有些氣急敗壞:“這是咱們家爭競不爭競得過的問題么?得罪他們兩家,受些排擠,便也罷了。我卻知道你想要侄女做皇妃,是打著她將來生皇子,立太子,自己好做皇帝的外家,卻也不想想,萬事哪能都如你想得這般好?不說別的,劉皇后可也是夷安公主立的,你怎么知道她便站在侄女這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