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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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生……長生……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他們走到祖宗靈位前跪下磕了三個頭,接著又向祁蒼月跪下說道:“族長!我等先前犯下大錯,罪不可赦,請族長責(zé)罰!” “請族長責(zé)罰!”跪下的一干人等齊聲喊道。 “大伯,二伯,三叔公……你們……你們都快起來,月兒承受不起的!” ☆、真假 是夜,月明風(fēng)清,遠山蒼茫,夜空有如潑墨,繁星點綴其中,星光朦朧。屋外的一株參天大樹枝葉繁盛,樹下一抹小巧孤寂的背影獨坐在一塊大石上,略顯蕭索。驀地,自她袖間擲出那柄匕首,被身后的人熟練地接住,又熟練地扔回去。 “第三十九次?!背伊杞咧了磉呑?,雙手抱胸看著遠方,“明天就走了,接下來你又想去什么地方……” 夏如安懶得搭理他,起身走回屋里。剩下褚凌江一人看著天際的點點寒星,隱約聽見從空氣中飄來一句“四海為家”,微微勾起一邊的嘴角,如墨的眸子深不見底。 “臨江哥哥!”祁蒼月歡快地叫了一聲,小跑至他身邊坐下?!霸趺礃樱科钌n的星星是不是特別亮,特別美……”她笑著,右邊嘴角綻放了一個淺淺的梨渦,眼睛中滌蕩著明亮的漩渦。 “你看起來心情很不錯?!瘪伊杞粗f道。那個倔強得把脖子伸在他劍下的是她,如今笑得眉眼彎彎、一臉天真爛漫的也是她。這大概便是和夏如安的不同之處了,她們可以同樣倔強,卻不可能同樣笑得這樣燦爛。 “那當然!你們幫我解決了一個這么大的麻煩,我真得好好謝謝你們呢!”祁蒼月笑著說,“對了,在我們祁蒼,有好多有趣的東西,有會跳舞的樹,會唱歌的山貓,還有一到秋天就不停啄自己頭上的毛的雀鳥……”言至此,本來笑得燦爛的她黯然神傷地低下頭,“只可惜你……你們明天就要走了……” “臨江哥哥!”她猛然抬起頭,滿目流光四溢,“你……還會回來看我嗎?” 褚凌江沉吟片刻道:“人生中的相遇,別離,來來去去,分分合合……不都源于‘緣分’一詞,緣有起有落,有深有淺,若是有緣,我們會再相見的。” 祁蒼月定定地望著他,眼眸最深處如同一團希冀之火在隱隱跳動,又仿佛如明鏡般的水面被投下一粒小石子,微弱的波紋蕩碎皎潔的月光。明亮,平靜,帶幾分堅定和憧憬。 有許多事,都在這個晚上發(fā)生著悄無聲息的改變。 第二日一早,祁蒼月等人便到祁蒼入口為夏如安一行送行。 入口處有一株巨大的槐樹,幾人此刻正站在樹蔭下。 “夏jiejie,”祁蒼月手中捧著一個小盒子,遞給夏如安,“我也不知道該怎么謝謝你,這凌霄丸可解所有祁蒼制的毒,我將它送給你,就當是報答你的恩情了?!?/br> 夏如安倒也不客氣地收下。留著,以備不時之需也好。 “臨江哥哥,你……和夏jiejie要是以后有機會,就回來看看。四五月份的時候,這里的槐花開得很好看?!逼钌n月眸中染上一片希冀的明亮之色,“祁蒼永遠歡迎你們……” 馬車漸漸遠去,祁蒼月卻一直盯著他們離開的方向,不曾轉(zhuǎn)移視線。 在離了祁蒼后,夏如安將那凌霄丸一把扔給窗外的楚臨江,“我不喜歡欠別人東西,這個給你,就當謝謝你在石室里舍身救我?!?nbsp;她當然從未相信他是真心救她,她也不需要他的幫助。 楚臨江將那小盒子那在手中把玩,眼睛一直盯著,若有所思。 按照行程,夏如安等人到達郯國邊境的安平鎮(zhèn)時,已是七八日之后了。自然,楚臨江也是一如既往地跟著的。 然而,在住進客棧的第二天,夏如安她們就遇到了一個她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秋魚……”芊素愣愣地看著路中央風(fēng)塵仆仆的人,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見秋魚氣喘吁吁地牽著一匹瘦弱的馬,就站在離客棧不遠的地方,略顯狼狽。 夏如安一開始也不相信,看到她之后驚訝了一下。不解道:“你怎么會來?你怎么知道我們在這里?”接著立馬將她拉進客棧。 秋魚淚汪汪的,直盯著面前的兩人。“還說呢,主子一走就是三年,也沒半點音訊。要不是這次芊素姐給我送信告訴我你們的行蹤……我大概這輩子也見不到你們了吧……”說完眼淚嘩嘩地就留下來,止也止不住。 “什么?我?”芊素指指自己,又疑惑地看了看夏如安,搖了搖頭,“我沒有……” “不是芊素姐?那是誰呢……”秋魚皺著眉頭沉思道,隨后又喜笑顏開,“算了算了,管他是誰呢,反正是見到你們了,秋魚再也不要回去了,以后主子到哪兒,秋魚就到哪兒?!?/br> 與此同時,一只蒼鷹飛進北曜皇宮的御書房內(nèi),停在桌案上。皇祐景辰取下鷹爪上的布條,懷著一如往常的心情,并沒有抱很大希望。但在展開看清上面的字跡后,激動得立即從椅子上站起。 只見上頭寥寥幾字:臨川縣,安平鎮(zhèn)。 “弈楓!備馬!”他手中緊緊攥著那張字條,是從未有過的激動。找到了!找到了……他找了她三年!多少個日日夜夜,多少次希望和失望,多少的怒氣與思念…… 夏如安,夏如安,夏如安,夏如安……此刻他心里除了這個名字再也沒有辦法思考其他。手掌越捏越緊,心中說不出的振奮。 等著,你等著,你給朕好好等著。 他要親自去,親自將她帶回來,一定要…… 而另一邊,這天夏如安出客棧后辦完事回去,才到樓梯口,便聽見秋魚的一聲驚呼,以及水盆掉到地上的聲音,清脆,響亮。 她急急跑進去,卻見到了讓她驚駭?shù)囊荒?。只見芊素躺在地上,背上被人刺了一劍,鮮血直流。身旁倒扣了一只水盆,大抵是秋魚受了驚嚇才摔的。而秋魚呆若木雞地蹲在一旁,不停地喚著“芊素姐”,鞋邊一攤血跡,紅得刺眼。 “怎么回事?”夏如安冷聲問道。芊素的武功不弱,能傷到她的人……她的眸上染上一層深意。 “主子……”秋魚抬起頭,臉上掛著一雙淚眼,不知是嚇的,還是怎么的?!拔覄倓偂ァゴ蛄伺杷貋?,一推門……就看見這樣了……” 夏如安摸了摸芊素脖子上的動脈,立馬沖到對面房間里,叫來楚臨江幫她醫(yī)治。 楚臨江把了把脈,封住了她幾個xue道,將她放到床上?!拔胰蕚鋿|西,你們先處理一下她的傷口,清理干凈?!?/br> 夏如安一邊靜靜地看著他止血,開藥方,一邊細細思考,眼中盡是冷意。 一直到第二日清晨,芊素才度過危險期。秋魚見到守在床前的夏如安,走過去驚奇道:“主子?你怎么還沒睡?去休息會兒吧,這里有奴婢……” 夏如安突然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眸光一轉(zhuǎn),冷笑一聲道:“有你?恐怕芊素就徹底沒命了吧。” “主子……你什么意思……呃……”突然她的脖子被夏如安狠狠掐住。 “說!誰派你來的!”夏如安渾身上下散發(fā)著濃烈的殺氣,眼眸閃爍著冰冷刺骨的寒意,叫人不寒而栗。 “主……子……你怎么……了……我是……秋魚啊……”那掙扎的人斷斷續(xù)續(xù)道。 “哼!”夏如安冷哼一聲,“秋魚?我可沒有一個這樣的秋魚……”說完一把扯下了她臉上的□□?!皶T馬,還不怕血,這兩三年一直在暗中觀察秋魚的一舉一動吧,模仿得倒是挺像,只可惜漏洞太多,讓我不得不懷疑?!?/br> 一開始看見她是騎馬前來,自己已經(jīng)有所懷疑,因為很早的時候自己曾教秋魚騎馬,可她卻從馬上摔了下來受了驚,從此后再不敢騎馬了。其次她說是芊素告訴她自己的行蹤,可芊素那么懂自己的心,有什么理由這樣做?況且芊素更不可能騙自己,她說沒有,那便是沒有。 而昨日,自己在聽到她的叫聲走進房間的時候,她竟踩在一攤血跡上。秋魚那丫頭最怕見到血,又怎么敢靠得那么近。最不合常理的是,芊素受傷到地的位置那么顯眼,一般人定是剛進房間時就發(fā)出驚叫,將水盆摔在地上,可她卻將水盆掉落在芊素身旁。大概是她在傷了芊素后,芊素留下了什么線索,她才想到要打盆水清理現(xiàn)場。不巧的是,正在這時自己回來了,她便佯裝成是第一個發(fā)現(xiàn)現(xiàn)場的人。 “案發(fā)現(xiàn)場看似很完美,”夏如安捏在她脖子上的手又加了三分力道,“可這樣的完美,反而是最不完美的。芊素武功不弱,卻從背后被人暗算,屋里也絲毫沒有打斗的痕跡,可見傷她的是一個她極其親近和信任的熟人……” 那假冒秋魚的女子睜大了眼睛,喉嚨被掐著發(fā)不出聲音,一臉驚恐地望著面前這個只有十二三歲的女孩子,似乎是有些不可置信。 “可你知道……直接讓我斷定你是假秋魚的證據(jù)是什么嗎?”夏如安冷笑一聲,“是你說的那句‘奴婢’,我從不會讓我手底下的人自稱為奴……因這些年我不在府中,所以你對這點自然也不會熟悉?!边@時,夏如安的語氣陡然一轉(zhuǎn),透著冷冽的殺氣,“說!你是誰的人!” 知道她不會開口,夏如安正要動手折磨她,從窗外射進來的箭卻直接取了她的性命。她仿佛早有所料一般鎮(zhèn)靜地看著這一切,取下箭頭上的布條,緩緩展開,里面夾了一支珠花。 這珠花是……秋魚!她心下一驚,連拿起字條看上頭的內(nèi)容——斷崖峰,一人往,一炷香。 這意思是……讓她在一炷香之內(nèi)獨自一個人前往那斷崖峰?她來不及多做思考,便整裝出發(fā)。 “你當真要去。”楚臨江在走廊上出現(xiàn)在她面前,語氣肯定多于疑問?!澳氵B要挾你的人是誰,有多少,你都不知道,你便要去?你去了可能會沒命,你也要去?” “要去。”夏如安不作片刻停頓,堅定地說道。也沒有問他是怎么知曉的,只是在走了幾步后又停下,“若此事也有你的一份,我定不會放過你……三皇子。” 三年前,從他們第一次相遇起,她就懷疑他的身份,便派人去察,可一直毫無結(jié)果。直到有一天,她派出去十七個人當中只有一人勉強撐著一口氣活著回來。渾身是血,奄奄一息。斷斷續(xù)續(xù)地告訴她:褚國,三皇子,褚凌江。 他其實也沒有騙自己,初見時他說:“東有楚山,臨江而立?!敝徊贿^是褚山,而非楚山。褚凌江,也并非是楚臨江。 褚凌江呆呆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那張遇事總波瀾不驚的臉上總算是有了一絲絲變化。唇角微微勾起,原來……早就被發(fā)現(xiàn)了嗎? 夏如安跨上馬直奔斷崖峰,面上沒有什么表情。沒有害怕,沒有退縮,沒有猶豫,沒有不安……有的只是渾身決絕。 過了不久,皇祐景辰一行人便趕到了安平鎮(zhèn)。他站在客棧門前,臉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確定是這?”他沉聲問道。 “確定,入住差不多有半月了。” 自從幾天前得到她的消息之后,他就馬不停蹄地趕來。一路上不眠不休,也不知換了多少馬,幻想了多少次重逢的場景。 他竟然在緊張。 遇事沉穩(wěn)的他,打仗殺人都沒有過一絲一毫的緊張,可現(xiàn)在,他竟緊張了。 “砰!”房門被一腳踹開,眾人在見到屋內(nèi)的場景后皆大吃一驚。房間里竟有一具陌生女子的尸體,榻上還躺著一個人,一旁的架子上放置了一盆血水和換下來發(fā)帶血的紗布。 “芊素!”弈楓看清榻上身受重傷的人,立馬奔過去。 而皇祐景辰見到此番場景正隱隱擔(dān)心時,倏然看到了地上的字條,眉頭不自覺地蹙起。只說了句“走”,便帶人往斷崖峰而去。 ☆、生死 崖頂上,夏如安正和一行人對峙著。為首的男子衣著華麗,表情陰鶩,負手而立。一旁的秋魚被兩個士兵架著,口中塞著布條,只能發(fā)出含糊不清的聲音??上娜绨矃s聽懂了,她想讓自己走,讓自己別管她。 她面色沉靜地望向為首的男子,從容說道:“堂堂褚國太子,竟抓了一個小丫鬟來要挾別人,不會覺得可恥嗎?”她早料到是他,因為他一直都想要自己的命,所以見到他時也沒有多少驚訝。 這時,褚凌遠一聲令下,他手下的士兵都將夏如安圍攏了來。夏如安面不改色,手中多出了兩把雙頭劍。哪里防護薄弱便往哪里攻擊,專挑人的致命點下手,每一下都是斃命的。臉上、衣服上被濺上點點血花,通身的殺氣,襯得她猶如一個來自地獄深處的使者。 褚凌遠不由得瞇了瞇眼,這么快的速度,這么精準熟練的手法,這么逼人的殺氣,就像是一個經(jīng)受常年訓(xùn)練的殺手,而且是一等一的殺手。他對手下人使了個顏色,沉聲道:“你若再往前一步,我便要她的命。”架著秋魚的兩個士兵將抵著她脖子的刀更加逼近了一些,已經(jīng)能隱隱見到血絲。 夏如安此時殺意盡顯,咬牙道:“你若敢要她命,他日我必定血洗太子府?!彼此茻o心無情,但不是無情無義,她只會去在意她想在意的人。哪怕在這里,她在意的人寥寥無幾,但也都是她拼了命要去保護的。不管是生她養(yǎng)她的父母,還是侍奉她照顧她的丫鬟。 秋魚急切地看著這一切,再笨她也知道那褚國的太子是在拿自己要挾她的主子。而她的主子,竟是這般護她這樣一個小丫鬟。已經(jīng)吐出了嘴中布條的她朝著夏如安大喊:“主子你快走,不要管秋魚的死活!我求你了!” “你閉嘴!”夏如安瞪了她一眼,以最快的速度觀察著周圍的人數(shù)和動向。 秋魚眼見著自己被他們架著動彈不得,而她的主子竟因為自己,被一步步逼得退后,已經(jīng)臨近懸崖邊了,急得眼睛通紅。是因為她,主子才受制于人,若是沒有她,是不是憑主子的身手,就有辦法逃走了…… “主子你聽我說……”秋魚帶著哭腔道,“秋魚八歲就進了府,除去這幾年,已經(jīng)陪您整整七年了,有些東西,對秋魚來說,足夠了!”一說完,她以最快的速度用力向刀口撞去。絲毫沒有給眾人留下作出反應(yīng)的時間。 “秋魚!”夏如安來不及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她倒下。 “走……求……求……走……”氣若游絲的幾個字從秋魚的口中沙啞飄出,是用生命的最后一絲力氣說出來的。此后,便再也沒了聲響。 就在這失神的片刻,不及躲閃,一支利箭便沒入了夏如安的胸口。褚凌遠見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她打出一掌。夏如安猛噴出一口鮮血,一個重心不穩(wěn),往山崖下直直墜落。 “駕!駕……如安!”一陣馬蹄聲漸進,為首的皇祐景辰正好見到這一幕,心仿佛是要從胸腔里跳出來了。 還沒等眾人看清,他便從馬上騰空而起,沒有絲毫猶豫地跳下了懸崖。 “皇上!”弈楓等人根本來不及阻止,崖上已經(jīng)沒有了那抹身影。 腳剛離地的夏如安只覺得胸口一陣劇痛,便有些意識渙散,就連袖口的鋼絲也沒有力氣射了。 聽說,死前想到的最后一個人一定是自己最愛的人。這句話她此刻有些不相信,因為就這一瞬,這短短的一瞬,她腦海中閃過那么多人去,從前世的親人到朋友,從今生的丞相府到皇宮,再到這三年,最后竟是在一個畫面定格了。 她看到,夕陽下,皇祐景辰牽著她的手,穿梭在木芙蓉林中。 她看到,那抱著自己的人,眼神灼灼,溫柔似水。 她聽到,他問自己,愿不愿意成為那個與他攜手共看錦繡江山,白首齊眉的人。 她覺得,那一剎那,天地?zé)o光,歲月無暇,是她從未感受到過的刻骨銘心和心潮起伏。 她好像還聽到他在叫自己,一聲又一聲,叫得那么急切,就像要永遠失去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