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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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是被姜英收用過的,一向得姜英寵愛,姜英便沒舍得繼續(xù)施暴。 宋彩蓮趁機跑了出去。 她帶著另外那個小丫鬟小眉哭著跑回了自己院里。 宋彩蓮洗了洗臉,對鏡照了一番,發(fā)現(xiàn)自己臉被姜大戶打腫了,頭發(fā)也被姜大戶薅掉了一撮,身上也被打得青一塊紅一塊,真是遍體鱗傷,不由傷心得嚎啕大哭。 哭了半日,抹干眼淚之后,宋彩蓮思來想去,覺得害自己挨打的罪魁禍首便是李梔梔,就預備帶丫鬟直奔梧桐巷,痛打李梔梔一頓。 有些人總是欺軟怕硬,在比自己強大的人那里受了委屈,便要在更弱小的人那里找補回來。 宋彩蓮正是這樣的人。 正在這時,胭脂也回來了,主仆倆一向情投意合臭味相投,一拍即和,當即換了衣服梳了頭,摩拳擦掌出了姜府,預備去梧桐巷痛揍李梔梔。 姜太太聽門房的女人回報了,也只是淡淡笑了笑:“隨她去吧!” 既然宋彩蓮一心作死,那她還能說什么? 今日天氣晴好,鄭曉難得有了興致,坐了暖轎往知府衙門而去。 知府衙門諸人一見輕易不肯下凡的知府大人蒞臨,頓時轟動起來,排隊等著面見知府鄭大人。 在知府衙門呆了半日之后,鄭曉簡直是快要被這些人活活煩死了,他愛惜自己的性命,便命梁師爺代他見人,自己悄悄帶著懷英和懷真乘著暖轎出了知府衙門。 自從來到宛州,鄭曉便常居獨山赤霞觀,他在宛州城內處處陌生,唯一熟識之處便是青瓷齋,因此徑直去了青瓷宅。 青瓷齋新送來一批蓮花缸,因今日天氣晴好,索性全擺在了店鋪外面。 鄭曉正立在冬日陽光中欣賞那些蓮花缸,偶爾一抬眼,便看到有兩個女孩子各提著兩個大包袱走了過來。 包袱實在是太過于巨大了,把挎著包袱的人都遮住了大半。 鄭曉無動于衷地想:現(xiàn)在的姑娘力氣真大,人小小的,包袱還挺大。 他低下頭繼續(xù)欣賞青瓷齋的蓮花缸。 可是他的大腦卻自顧自工作著,回放著剛才那個畫面——那個嬌小裊娜的身影似乎有點熟悉…… 鄭曉下意識抬起頭來,和無意看過來的李梔梔正好四目相對。 李梔梔:“……”好幾天才出來一趟,還能碰上鄭曉,這是什么緣分?活生生的孽緣啊! 她眨了眨眼睛,穿著薄底繡鞋的腳尖在地上輕輕點了點,眼睛不看小櫻,卻用小櫻能夠聽清的聲音道:“我數(shù)到三,我們就一起往前跑!” 小櫻也看到了鄭曉,她不知道自家姑娘為何害怕這位病美男,卻很聽話地答應了。 鄭曉今日披了一件石青色披風,瞧著瘦伶伶的。 他凝視著李梔梔,想不通李梔梔拿著這么大的包袱出來做什么,搬家么? 李梔梔是那種大大的丹鳳眼,因為眉睫濃秀,顯得格外的濃墨重彩,她只不過是正常的一眨眼,可在鄭曉看來,李梔梔卻是眼波流轉向他秋波暗送。 鄭曉頓時愣住了,心道:李梔梔這小丫頭還真不怕死,居然敢向我拋媚眼!這是小老鼠在挑逗貓么? 說時遲那時快,李梔梔低聲數(shù)數(shù):“一,二,三,跑!” 她胳膊挎著兩個大包袱,迅疾如風沖了出去,瞬間便消失在鄭曉視線之外了。 鄭曉:“……” 片刻后,他吩咐懷真:“悄悄跟上那個丑丫鬟,看看她們做什么去了?!?/br> 懷真答應了一聲,抬腳跟了上去。 李梔梔發(fā)揮她那草上飛絕技,一溜煙跑到了當鋪門前,這才轉身等小櫻。 小櫻白長了那么大的個子,李梔梔等了好一陣子,她才氣喘吁吁地趕了過來。 李梔梔伸手把小櫻手里的兩個大包袱也接了過來,一人提著四個包袱進了當鋪。 一刻鐘之后,李梔梔和小櫻從當鋪里走了出來。 小櫻簡直是佩服之極,對著李梔梔翹起了大拇指:“姑娘,還是您厲害!”這些舊物件當鋪的朝奉給的價是三兩銀子,可是姑娘笑瞇瞇上前講價,到了最后那朝奉居然答應給四兩銀子。 能夠說服當鋪朝奉加錢,這簡直是空前的勝利! 小櫻覺得自己就絕對做不到。 李梔梔被小櫻夸得心里美滋滋的,瞇著眼睛笑:“咱們這些東西若是擺攤去賣,絕對能賣五六兩銀子,當鋪用四兩銀子收了,其實還有賺頭?!?/br> 小櫻趁機問道:“姑娘,你為何老是躲著那位挺好看的公子哥呢?” 李梔梔低下頭,抬腳踢飛了一粒小石子。 她不想和小櫻說太多,因為怕小櫻擔心。 想了又想,李梔梔這才解釋道:“我總覺得他不安好心?!?/br> 小櫻“撲哧”一聲笑了:“就憑那那位公子哥的小體格?一陣風都能把他吹走,他還能把您怎么樣?” 李梔梔睨了她一眼,覺得小櫻實在是太天真了,卻沒有過多解釋。反正她過幾日就要隨著尚佳進京了,往后見不著鄭曉,也不用提心吊膽了。 主仆二人一邊說,一邊繞路往梧桐巷而去。 因為已經接到樞密院調令,軍隊即將開拔前往滄州,所以城外軍營中從軍官到士兵,都在緊鑼密鼓地做著開拔準備。 尚佳正帶著一群校尉在軍營檢查戰(zhàn)備,景秀快步走了過去,附在他耳畔輕輕說了幾句。 鄭曉由懷英陪著,依舊在青瓷齋前面曬著太陽欣賞蓮花缸。 懷真走了過去,行了個禮,低聲稟報道:“公子,李姑娘到當鋪當?shù)袅怂囊路蝗?,得了四兩銀子,現(xiàn)如今已經回了梧桐巷?!?/br> 鄭曉聞言一愣:尚佳的未婚妻子,居然需要去當鋪當?shù)粢路蝗烀矗?/br> 默然片刻后,鄭曉道:“去梧桐巷那邊看看吧!“ 難得今日天氣晴好,他正好散散步曬曬太陽。 走到梧桐巷的時候,李梔梔警覺地往后看了看,沒有發(fā)現(xiàn)鄭曉的蹤跡,只有一個磨剪刀的小生意人推著小車慢悠悠走著,間或喊一聲“磨剪刀啦”。 她心里的那塊石頭終于落了地,徹底放下心來,腳步也變得輕快起來。 小櫻緊跟著李梔梔,兩人心情都輕松之極。 眼看著快要到家了,一棵老楊樹后突然閃出了兩個女人,當先的那位戴著時樣銀扭心鬏髻,珠翠滿頭,額頭上勒著銀紅銷金箍,身上穿著銀紅對襟長襖,里面穿著白銀條紗小襖和密合色紗挑線穿花鳳縷金拖泥裙子,腳下是一雙紗綠潞紬白綾高底鞋,身量苗條風sao微露,只是鼻青臉腫,臉上堆積的厚厚的胭脂水粉也遮擋不了,一只眼睛腫得只剩下一條線了,唇角也是腫的,正是李梔梔的前繼母宋彩蓮! 李梔梔:“……” ☆、第 40 章 暗黑蘿莉 李梔梔認識宋彩蓮這么多年,哪里見過宋彩蓮如此倒霉? 她眼中帶笑,臉卻故意繃著,盯著宋彩蓮看了又看,心里的快樂都快要滿溢出來了,千言萬語都化為一句話——你也有今天! 李梔梔突然想起被李慶和宋彩蓮聯(lián)手氣死的母親季娘子,眼中笑意更深,笑中漸漸帶了淚意。 對于母親的死,李梔梔一直覺得父親的責任更大,因為是父親管不住下半身,先去招惹宋彩蓮的。 只是此時見宋彩蓮倒霉,李梔梔這才明白,原來在內心,她從未停止過對宋彩蓮的恨,只是勉強用理智壓制住了,因為怕宋彩蓮賣掉她,賣掉她賴以棲身的房子! 見宋彩蓮眼中的怒火都快要凝結成實質了,李梔梔這才上前,一臉凝重地屈膝和宋彩蓮見禮,卻并不多說。 宋彩蓮死死瞪著李梔梔,恨不能把李梔梔身上瞪出一個大洞來——她被老爺打了,這么凄慘,這死丫頭卻打扮得潔凈美麗,一朵梔子花似的招搖過市,而且將來更是要加入學士府,一步登天變成金鳳凰,真是令人憤恨嫉妒怒火中燒! 她雙手叉腰上前一步,下巴向上抬起:“李梔梔。我讓胭脂叫你,你為何不去?” 李梔梔故意一臉詫異:“真的嗎?什么時候的事?” 胭脂見她裝糊涂,簡直是氣得要死,從宋彩蓮背后站了出來:“你這死丫頭,給我裝什么糊涂!就是臘八那一日,還下著大雪!” 李梔梔微微一笑,丹鳳眼寶光璀璨:“真的嗎?我怎么沒有印象?” 胭脂:“你——” 宋彩蓮知道李梔梔看著不愛說話只是笑,甜甜蜜蜜的,可是一旦開口吵架,那戰(zhàn)斗力……堪稱驚人,能把人活活給繞死氣死堵死,她見胭脂已經上當了,忙拉了拉胭脂,低聲道:“你先往后站,我來!” 胭脂很聽宋彩蓮的話,恨恨剜了李梔梔一眼,往后退了半步。 李梔梔優(yōu)哉游哉欣賞著宋彩蓮的慘狀,心里思索著如果這場沖突避免不了的話,如何進行才對自己更加有利。 她瞅了瞅四周,發(fā)現(xiàn)并無旁人,這才意識到宋彩蓮在她這里作威作福慣了,居然膽大到只帶了胭脂過來。 李梔梔嘴角微翹,露出了一絲微笑來。 她記得自己家的門閂挺長的,而且一端插著鐵釬子,鐵釬子是她去鐵匠鋪子特地打制的,一頭尖細鋒利,卻被扣在了門閂上。 她還記得自家門后有一個結結實實的洗衣用的搗衣棒。 李梔梔從不主動欺負別人,可若是別人試圖來欺負她,她一定會拼命反抗,因為如果她不反抗,對方會以為她軟弱可欺,下次加倍欺負她。 宋彩蓮知道李梔梔口齒便利,自己說不過她,便預備先上武力,狠揍李梔梔一頓再說。 她抬起手,正準備扇到李梔梔臉上去,把她那張好看的小臉給扇成大青蘋果,誰知李梔梔不按牌理出牌,對著她嫣然一笑,挽著小櫻的手往前邊家門方向走了過去,一邊走一邊脆生生道:“四娘,來家里坐會兒吧!” 說著話,李梔梔已經力大無窮地把小櫻拖到了家門前。 小櫻從沒見過這陣仗,都給嚇呆了。 李梔梔見狀,抬手在小櫻臉上捏了捏,見小櫻清醒了,這才低聲囑托小櫻:“你去打開大門上的鎖,然后尋機沖進去,把門后放的那個搗衣棒拿起來放在手里,其余事情都交給我!” 小櫻整個人都快被嚇傻了,可是見李梔梔如此篤定,她便深吸一口氣,竭力穩(wěn)了下來,從袖袋中掏出鑰匙去開大門。 李梔梔轉身背對著小櫻,好防住宋彩蓮進攻小櫻。 她面對著宋彩蓮,美麗的小鵝蛋臉上滿是燦爛純真的笑:“四娘,您難得來我家一趟。既然來了,進我家喝口熱茶,你我好好聊一會兒吧!”她得拖住宋彩蓮,好給小櫻留下打開大門的時間。 沒等宋彩蓮開口,李梔梔又是一笑:“你離開之后,我學了不少的東西呢!如今我可是很會點茶!” 她思索著板著手指頭查:“四娘,我如今會點蜜餞金橙子茶、鹽筍芝麻木樨茶、珍果香草茶、梅桂潑鹵瓜仁茶……” 李梔梔不厭其煩地把自己知道的那些茶全說了一遍。 宋彩蓮知道自己說不過李梔梔,也不打算和她客氣了,便沖上前,用力扇了過去。 李梔梔一閃,躲過了這一次偷襲。 宋彩蓮又伸手去揪李梔梔的發(fā)髻,預備模仿姜大戶揍她時的法子,薅住李梔梔的頭發(fā)用力扇她的臉。 李梔梔耳聰目明一心多用,一直在聽身后小櫻的動靜,在聽到小櫻開了鎖推開大門的聲音的那一瞬間,她閃電般撞開門沖進了大門,還把小櫻也拽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