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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尚夫人臉色蒼白,眼睛發(fā)紅,整個人都沒有了生機——她這一生與丈夫不睦,所有的希望都在獨生子尚佳身上,如今兒子上了刀槍無眼的戰(zhàn)場,她簡直是心如死灰,都不知道該怎么活下去了。 李梔梔一邊麻利地幫她穿著衣物,一邊聲音清脆吐字清晰地勸解著:“姨母,您是故意的嗎?你明知道阿佳哥哥心中掛念您,還這個樣子,是不是希望阿佳哥哥在戰(zhàn)場上還擔心著您還掛念著您?你若是想要阿佳哥哥心無掛礙,現(xiàn)在開始好吃好睡,該干嘛就干嘛,只有這樣,阿佳哥哥才不會擔心!” 李梔梔說的理直氣壯,聽著似乎很有道理,尚夫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見尚夫人似有所動,睜開了眼睛,李梔梔便再接再厲,道:“姨母,我可把話說到前面,如果今天您還不肯用飯的話,我可就要給阿佳哥哥寫信了,我要把您如今的情形都告訴他,看他怎么辦!” 尚夫人聞言,眼淚奪眶而出,啞聲道:“梔梔,不,不要……” 李梔梔見狀,知道尚夫人把自己的話都聽進去了,便柔聲撫慰道:“姨母,阿佳哥哥臨行前交給我好多銀子,讓我?guī)退贾脰|院的后院呢,咱倆一起,先把這件事辦好,好不好呀?” 她拿起尚夫人的手貼在自己臉上,撒嬌道:“姨母,等后院布置好了,您給起個名字,我把園子畫下來,附信給阿佳哥哥送過去,讓他品評一下,您看怎么樣?”尚夫人這時候一門心思都在尚佳身上,她得想辦法轉(zhuǎn)移尚夫人的注意力。 尚夫人眼波流轉(zhuǎn)看向李梔梔,嘴角挑了挑,嘆息了一聲,道:“你這丫頭呀……”她是個明理的人,心里明白梔梔的好意。 李梔梔嫣然一笑,抱著尚夫人的胳膊撒嬌:“姨母,您快點起來用飯,您還得陪著我造園子,還得給我延請名師呢!” 在李梔梔的插科打諢下,尚夫人心頭籠罩的陰霾漸漸散去,她輕輕拍了拍李梔梔纖弱的背,心道:為了梔梔,我也得快點振作起來?。?/br> 似乎不在意一般,李梔梔又加了一劑猛藥:“姨母,董姨娘和薛姨娘早上來給您請安,薛姨娘說姨父也是傷心,正在她屋里歇著呢!見您沒起來,她們都離開了?!?/br> 聞言,尚夫人紅腫的眼睛中有了些神采,淡淡開口道:“梔梔,我有些口渴,讓人送盞茶過來?!?/br> 李梔梔眼睛笑成了彎月亮:“是,姨母!” 她從如畫手中接過一杯清茶,摸了摸杯身,覺得溫度正好,便扶著尚夫人,把茶杯湊到尚夫人口邊,喂她一口一口喝了。 一時用罷遲到的午飯,尚夫人道:“梔梔,咱們?nèi)|院看看吧!”她和梔梔一起去踏勘東院的后院,然后回來進行設(shè)計,爭取把那里變成一個美麗的園林。 李梔梔丹鳳眼中寶光璀璨:“姨母,從東院回來,我們一起畫圖!” 此時的尚佳正率領(lǐng)軍隊在大雪之中艱難行進。 大片大片的雪花從蒼穹間紛紛揚揚飄了下來,北方的原野上早覆蓋上了一層厚厚的白雪,士兵的甲胄上也落滿了雪,卻依舊深一腳淺一腳地在漫天大雪中跋涉。 作為國家奉養(yǎng)的軍人,為了抵御外敵的侵略,殞身不恤是他們的使命,何況這點風雪? ☆、第 53 章 尚佳軍容整齊騎在馬上,兜鍪上落滿了雪,隨著戰(zhàn)馬的行進,甲胄和腰間兵器互相撞擊,發(fā)出清脆的金屬碰撞聲。 景秀被他留在京城學士府了,如今跟在身邊簇擁著他的是天和、佳音、玉明和谷雨,他們四人也都穿戴著甲胄,帶領(lǐng)著親兵緊緊追隨著尚佳。 尚佳傾聽著因為踏著積雪而格外沉悶的馬蹄聲和甲胄鐵片相觸發(fā)出的鈴鈴聲,心中沉靜之極。 他當然思念母親,思念父親,思念他的小未婚妻李梔梔,思念他生長了十八年的家。 可是北遼步步入侵,北遼大軍一旦突破滄州防線,一定會勢如破竹攻占大周。 在國家處于危難之時,作為軍人,為國出征保家衛(wèi)國是當仁不讓之事。 尚佳不是趙然,不是大周帝國未來的繼承者,可是位卑未敢忘憂國,“青山處處埋忠骨,何需馬革裹尸還”,他會為國盡忠,即使付出的是自己的生命。 愈往北行,風雪就愈大,嗚嗚的北風席卷著冰雪撲面而來,即使帶著護具,尚佳的臉依舊被刺得生疼,針扎一般。 他一夾馬腹,“駕”的一聲,加快了行進速度。 后面的校尉柳辛等見狀,也都加快了速度,跟在后面的騎兵紛紛加速,尚佳率領(lǐng)的這一支騎兵隊伍長得看不見頭尾,蜿蜒如長蛇游動,在漫天風雪之中急速向正北方向疾馳而去。 因尚夫人大半天粒米未進,李梔梔便吩咐人送上薏米蓮子紅棗粥作為遲來的午飯,自己端著描金白瓷碗一口口喂尚夫人吃了。 尚夫人一直把李梔梔當成小孩子,如今遇到事了,她才發(fā)現(xiàn)梔梔雖然柔弱嬌嫩,可是遇事沉著鎮(zhèn)定,有主意有擔待。 對于這樣的李梔梔,尚夫人既歡喜又憐惜。 待李梔梔喂著她用了一碗粥,尚夫人覺得渾身暖和了點,這才打點精神,道:“梔梔,待會兒穿暖和一些,我陪著你去阿佳的東院看看!” 見尚夫人開始振作,李梔梔心中歡喜,甜蜜地笑了:“好的,姨母!” 歇息片刻之后,尚夫人振奮精神,吩咐小櫻:“把你們姑娘最暖和擋風的外面大衣服拿過來!” 凌晨尚佳出發(fā)時開始下雪,如今外面早成了粉妝玉琢的冰雪世界,可是雪還在下著,雖然不大,但是寒意逼人。即使呆在生了火龍的屋子里,尚夫人也感受到了外面的寒氣。 小櫻答了聲“是”,急急去箱籠里尋了那件繡滿了鳶尾花的玉色羅斗篷,捧了過來讓尚夫人看:“夫人,這……這件斗篷里面是毛皮的,很是暖和擋風……”尚夫人實在和尚家姑爺生得太像了,只要不笑,看著就如同冰雪觀音一般,令人心生緊張,小櫻都不怎么敢和尚夫人說話。 尚夫人微微一笑,接過斗篷看了看,撫摸著邊緣的出鋒,含笑道:“這是灰鼠皮,極為柔軟暖和的。” 李梔梔笑著湊過去道:“姨母,我只認識狐皮和貂皮,別的都不認識!” 尚夫人慈愛地看著她,溫聲道:“常用毛皮不少,可是適合女子的并不多,既好看又實用的莫過于紫貂、水獺、銀鼠、麝鼠皮和水貂,鋒毛細短柔軟,適合用在披風和斗篷上,還可以做貂鼠昭君套……” 李梔梔眼睛亮晶晶看著尚夫人,專注地傾聽著,如饑似渴地學習著。 尚夫人見她如此好學,不由笑了,輕輕撫了撫她披散下來的烏發(fā),含笑道:“梔梔,這里面學問可大著呢,等你學得差不多了,我把一個毛皮鋪子給你管理!” 李梔梔有些驚訝地看向尚夫人。 尚夫人笑意加深:“不上手的話,什么時候都學不會,慢慢來吧!” 一時李梔梔穿上那件繡滿了鳶尾花的玉色羅面灰鼠斗篷,尚夫人穿上了一件圍了件石青刻絲緞面水貂斗篷,戴著灰鼠暖兜,帶著李梔梔在紛飛的細雪中慢慢散步往尚佳住的東院去了。 雪雖然一直在下,可是尚府的大管家尚敬極為負責,早帶著小廝把外院內(nèi)院各處的青磚甬道掃得干干凈凈,中間還不停地清掃著,因此道路并不算滑,而尚夫人和李梔梔以及跟著過去的丫鬟婆子都在繡鞋外面套著油鞋,走路更是穩(wěn)便。 一行人剛到東院大門外,里面的人得到消息迎了出來,原來是景秀帶著十幾位尚佳的親兵。 尚夫人見了,含笑道:“景秀,我們娘倆去后院看看,讓大家伙都散了吧!” 景秀細聲細氣地答了聲“是”,揮手散去了眾親兵,自己引著尚夫人和李梔梔沿著前院中間的甬道進了院子,然后沿著抄手游廊去了后院。 跟著景秀進了通往后院的月洞門,尚夫人挽著李梔梔手立在門內(nèi)向后院張望著。 漫天飛雪中,整個后院被白雪籠罩,那幾株枯樹上掛滿了一團一團的白雪,滿院荒草也都蓋上了一層白雪被子,整個院子都被大雪覆蓋,根本沒法進人了! 尚夫人和李梔梔不禁都笑了。 李梔梔道:“姨母,看來得等早春雪化了,咱們才能再來踏勘了!” 尚夫人深以為然,點了點頭,笑盈盈道:“梔梔,外面太冷了,我們還是回去吧!” 雪雖然不大,可是雪粒子被風卷著打在臉上還怪疼的,她都覺得疼,何況肌膚那么嬌嫩的梔梔呢? 李梔梔雙手放到臉上搓了幾下,跺了跺腳,道:“好呀好呀!”外面真的太冷了,連她這樣耐寒的人都覺得冷,姨母自然覺得更冷了,還是回去吧! 景秀見狀,細長的眼睛中漾過一絲笑意,輕輕一擺手,躬身請尚夫人和李梔梔先行:“夫人、姑娘請!” 李梔梔好奇地看著他:“景秀,你會一直留在府里么?” 景秀垂下眼簾道:“稟姑娘,公子命我護衛(wèi)夫人和姑娘。” 李梔梔眼波流轉(zhuǎn)瞅了尚夫人一眼,見她含笑看著自己,便微微一笑道:“那我陪著姨母出去逛街呢?” 景秀嘴角微翹:“那我就帶著人護送夫人和姑娘逛街!” 李梔梔聞言大喜,看向尚夫人:“姨母,明日陪我出去逛逛吧?”尚夫人雖然強顏歡笑,可是李梔梔知道她是怕自己擔心,其實心中依舊積郁,因此故意如此,想陪著尚夫人出去散心。 尚夫人不忍拂了梔梔的好意,便笑著道:“好啊,明日我?guī)闳ヌm雅衣舍看看!” 李梔梔挽著尚夫人的衣袖,嬌憨道:“姨母,你得陪我逛逛書坊,我去買幾本話本,回來讀給您聽!” 尚夫人扶著李梔梔慢慢往外走,笑吟吟道:“延慶坊蘭雅衣舍旁就有一家紫荊書坊,里面書比較全,我們一起去逛逛吧!” 李梔梔聞言答應了一聲,想了想,又問道:“姨母,蘭雅衣舍附近有沒有出名的酒樓?” 尚夫人見她跟個小饞貓似的,瞇著眼笑了:“旁邊就是郁金樓,咱們明日中午去郁金樓吧!”郁金樓是以魯州海鮮為主,上次看樣子梔梔吃得很香,再去一次也不錯。 說罷,尚夫人抬眼看向景秀:“景秀,你明日準備一下,我和你們姑娘大概上午巳時出門;另外命人提前去郁金樓包個包間。” 景秀答了聲“是”,此事算是定了下來。 聽到尚夫人提郁金樓,李梔梔不由有些擔心——她怕再遇到鄭曉。 上次尚佳帶她和尚夫人去郁金樓,尚佳和鄭曉的對話她在包間里聽得清清楚楚。 不過見尚夫人情緒這么好,李梔梔不愿意讓她不開心,便悄悄開解自己道:鄭曉都病成那個模樣了,外面下著雪,天還這么冷,他怎么可能出來呢! 這樣一想,李梔梔便一點都不怕了,開開心心陪著尚夫人去內(nèi)院正房西邊的小花園看梅花去了。 李梔梔不知道的是,鄭曉這病雖然怕冷,但是更怕悶,所以雖然外面大雪紛飛,可是鄭曉在室內(nèi)悶得胸口疼,一定會冒雪出去散步或者坐著暖轎逛一逛的。 鄭曉如今正式調(diào)回京城,重新回了禮部。 俗話說朝中有人好做官,鄭曉調(diào)往宛州前,擔任從五品的禮部員外郎;在宛州任上呆了幾個月之后,鄭曉又調(diào)回京城,搖身一變,成了正三品的禮部侍郎。 雖然官居正三品禮部侍郎,可是鄭曉并沒有日理萬機的體力,所以他還是把政務都交給了親信負責,而自己則是隔三差五過去點個卯。 大年初二,鄭太師府自然是客似云來忙碌得很。這些客人中一部分人是鄭太師的客人,前來拜謁巴結(jié)鄭太師;一部分是穆氏皇族,與鄭夫人穆氏聯(lián)絡(luò)有親,彼此往來不絕,整個過年期間太師府都繁華忙碌到了不堪的地步。 鄭曉實在難覓凈土,便找茬和他娘吵了一架,嚇得他爹娘屁滾尿流,生怕他發(fā)了病,只好同意鄭曉去延慶坊郁金樓后面那個小宅子居住。 大年初三早上,鄭太師兩口子恭而敬之地鄭曉送到了延慶坊郁金樓后面那個小宅子,又依依不舍地與兒子話別了半日,這才嘆息著相攜而去——他們夫妻倆把鄭曉當成寶,可惜鄭曉久病在床脾氣古怪,遠不得近不得,因此朝中煊赫一時的鄭太師和府中說一不二的鄭夫人都在病兒子面前化為了繞指柔。 父母離開之后,鄭曉開著窗子倚在熏籠上看了半日雪,總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好似有什么事情想要做,卻一時想不起來是什么事情。 鄭曉探身從窗臺上擺著的青花底琉璃花樽里拿出了一枝白梅,一邊想著心事,一邊一朵一朵地揉搓著嬌嫩的白梅,讓一瓣瓣的梅花紛紛落下。 他一邊蹂躪白梅,一邊有氣無力地問一邊靜立侍候的懷真:“我總覺得心里有事,卻想不起來……” 話音未落,他又劇烈地咳嗽了起來。 懷真一邊撫著他細瘦到弱不勝衣地步的脊背,一邊猜測道:“公子,是不是思念青山道長了?” 鄭曉好不容易止住咳嗽,懨懨道:“誰想那老道了?!?/br> 懷英比較了解自家公子,想起前日在郁金樓遇到了尚佳,他又從尚佳想到了尚佳那個嬌嬌嫩嫩卻跑得飛快的小未婚妻,然后想起公子一向?qū)δ莻€美麗的小姑娘頗具興趣,便試探著道:“公子,是不是……尚大人那個小未婚妻……” 鄭曉當即豁然開朗,胸臆中那股煩悶之息頓時一掃而空:“嗯,就是她?!?/br> 他自言自語道:“好久沒嚇她了……” 懷英忍住笑,當即道:“公子,要不,屬下帶人去探一探那位李姑娘的行蹤?” 鄭曉懶洋洋道:“去吧,若是探得確切消息,我重重賞你?!?/br> 懷英拱了拱手,退了下去。 眼看著中午快到了,鄭曉正在喝藥,懷英大步走了回來,帶著笑意道:“稟公子,遠在天邊近在眼前,李姑娘正陪著尚夫人在前面郁金樓三樓用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