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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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鈺有種明顯松了口氣的感覺。 葉維臻眸色沉了沉,忽然抬手指指自己的臉,“那你親我下,當(dāng)做補(bǔ)償?!?/br> 姜鈺微愣,但還是依言過去吻他的臉頰。葉維臻卻微微側(cè)了下臉,這個吻如愿落在了他唇上。 她被他抱著加深了這個吻,直到彼此呼吸急促才松開。 葉維臻深深看了她一眼,離開時什么都沒說,但他心里已經(jīng)很清楚地感覺到了,姜鈺仍然在抗拒他。他隱隱覺得她心里藏了什么事,或許還和他有關(guān)?因為他聯(lián)想到姜鈺這段時間來的不對勁,似乎是從那次醫(yī)院回來之后開始的—— 但他想來想去,又猜不出到底會是什么。葉維臻最后決定,等出差回來以后好好和姜鈺談?wù)劇?/br> 第二天一早葉維臻就走了,因為趕早班機(jī),所以他并沒有叫醒姜鈺。姜鈺醒來時屋子里好像更空了,可明明只是少了一個人而已。 她走到餐桌前,看到上面留了張字條,是葉維臻的字跡——他叮囑她要按時吃飯。 姜鈺打開冰箱一看,里面裝滿了各種各樣的新鮮食材,她看著看著,忽然覺得鼻尖酸澀的厲害。 那一刻她好像就想明白了,她所有的別扭所有的焦慮,其實都是因為太害怕葉維臻不是那個人,其實她是不是那個人又有什么關(guān)系?也不管葉維臻是不是喜歡她,她都決心把自己的心意告訴對方。 如果……如果他愿意嘗試著喜歡自己,她會耐心等待。 姜鈺做好了告白的打算,可是接下來的事情,卻完全超出了她的計劃。 ☆、第二十五章 葉維臻原本說好三天就回來,可到了第三天卻忽然給姜鈺打了個電話,說合同出了問題要延期。 姜鈺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她晚上還準(zhǔn)備了驚喜給他呢?但想到這人對工作的事歷來嚴(yán)謹(jǐn),于是理解地問:“很嚴(yán)重嗎?” 葉維臻那邊顯得有些心不在焉,“嗯,不過有辦法解決?!?/br> “那就好?!苯曊f完停頓了下,幾次張了張嘴也沒把告白的話說出口。 這種事大概還是得面對面,且氣氛合適才行…… 葉維臻也在沉默,或許以為她還在為之前的事鬧別扭?僵持幾秒,只聽他說:“那先這樣?!?/br> “葉維臻。”姜鈺在他掛電話前喊住他,“你忙完早點回來,我有話跟你說?!?/br> 葉維臻停下步子,握著手機(jī)的手指倏地一緊,“……什么話?” “等你回來再說,現(xiàn)在說了影響你工作效率怎么辦?”姜鈺偷偷笑了下。也許葉維臻知道以后不會給出什么讓人高興的回應(yīng),但就像他曾經(jīng)說過的,他們還有一輩子那么長,慢慢來,他總會在未來的某天愛上她吧? 但她得讓對方知道,她已經(jīng)在愛了,那個關(guān)于幸福的終點,她已經(jīng)在那里等著他。 葉維臻那邊安靜了一瞬,最后低低地“嗯”了一聲。 結(jié)束通話之后,姜鈺把手機(jī)擱回桌面上,這才整個人都好似輕松下來。她調(diào)整思緒準(zhǔn)備繼續(xù)趕稿子,可是剛剛放下的手機(jī)忽然又開始震動,屏幕上驟然出現(xiàn)了喬夢婕的名字。 姜鈺的心不知道為什么狠狠跳動了兩下。幸好接起來時喬夢婕說話很正常,語速平緩,“聞清去臨市做采訪了,我一個人吃飯有點悶,你來陪我好不好?” 這段時間她忙著趕稿,見喬夢婕的次數(shù)都減少了,姜鈺有些愧疚,馬上就答應(yīng)了。 她乘了出租過去,喬夢婕開門時還朝她身后看了眼,“維臻沒回來?” “嗯,可能還要晚兩天。”姜鈺歪著頭打量喬夢婕,見她一直微笑著,最近半年她已經(jīng)不再染發(fā),所以白頭發(fā)長出了大半,整個人看起來像是老了好幾歲。她心疼地挽住喬夢婕的胳膊,扶著她往沙發(fā)那邊走,“你先坐,想吃什么?” 喬夢婕笑了笑,“你準(zhǔn)備下廚?” “對啊?!苯暥自谒媲埃⑽⒀鲋^,“所以別點太難的啊,萬一到時候做的不好吃多浪費呀?!?/br> 喬夢婕盯著她看了會兒,最后說:“那做咱們小鈺最擅長的西紅柿炒蛋,醋溜土豆絲?!?/br> “再來個三鮮湯?”姜鈺用力握了握喬夢婕的手,“等著啊,馬上就好?!?/br> 喬夢婕的手有些溫涼,這種感覺很奇怪,像是手心guntang,可手背又涼的厲害。姜鈺不由皺了下眉頭,起身去房間拿了條毯子過來,仔仔細(xì)細(xì)地給她蓋好,“小姨你累嗎?先睡會兒?” 喬夢婕搖頭,胳膊撐在沙發(fā)扶手上輕輕嘆了口氣,“不睡了,每天睡那么久?!彼粗柵_方向說,“今天太陽很好,不想睡。” “那你看會兒電視。”姜鈺把電視打開之后就去了廚房,臨進(jìn)門前回頭看了眼喬夢婕。 她的視線時不時就會轉(zhuǎn)到門口,像是在等什么人—— 姜鈺平時很少下廚,喬夢婕點這兩個菜對她而言真算是最拿手的了,所以她做的很順也很快,等第一盤菜上桌時,才過了短短幾分鐘。 喬夢婕撐著額頭,眼睛微闔,聽到動靜時嘴角還向上揚了揚,“這么香啊,難得沒炒糊?!?/br> “當(dāng)然,我這次很小心。”姜鈺沖她笑道,“今天肯定是我發(fā)揮最好的一次?!?/br> 喬夢婕從鼻子里嗯出一聲,“那我等會兒可要好好嘗嘗。”她說完忽然撩起眼皮,艱難地朝門口看了眼,“聞清不知道什么時候才回來?!?/br> “要我給她打個電話嗎?”姜鈺從廚房里探出頭。 喬夢婕擺了擺手,“不要催她,她那個人性子急,開車?yán)鲜秋L(fēng)風(fēng)火火的?!?/br> 姜鈺靠在門框上打雞蛋,點頭附和,“坐她的車得心臟特別好才行。” 喬夢婕笑了一聲,感嘆似的說:“聞清啊,不會做飯,你好歹還會兩樣……她這人脾氣又壞,朋友也少,將來肯定沒人疼?!?/br> 說著說著音量就小了,姜鈺以為她瞌睡犯了,忍不住提醒一聲:“小姨你想睡嗎?等吃完飯再睡?!?/br> “我不睡?!眴虊翩奸]著眼回答,“我在聽你說話。” 姜鈺便接著她之前的話往下說:“誰說沒人疼聞清了,還有我呢。誰欺負(fù)她我揍誰?!?/br> 喬夢婕又笑了,“好?!?/br> 姜鈺準(zhǔn)備折回廚房,喬夢婕忽然又對她說:“你要勸勸聞清,不要總和她爸生氣,再怎么樣那都是她爸爸。將來……還有個爸爸……” 姜鈺見她說完就靜了下來,忍不住嘆了口氣,“我知道?!?/br> 她在廚房做飯,心卻總覺得不安寧,這邊油才剛剛熱上,心臟忽然狠狠抽了一下,電光火石間腦子里像是忽然想起什么,她抖著手迅速關(guān)了火往客廳里走。 喬夢婕還是維持著剛才那樣的姿勢,手臂搭在沙發(fā)扶手上,雙眼緊合,和她以往任何一次睡著的樣子差不多。 只是,只是姜鈺剛剛給她蓋好的毯子有一大半滑落在了地板上。 姜鈺走過去,慢慢地俯身將它撿起,然后一點點在她腿邊掖好,一邊掖一邊說:“飯馬上就好了,最多再等十分鐘啊,小姨,我這次真的做的特別好吃?!?/br> 沒有人回應(yīng)。 姜鈺接著說:“其實我還學(xué)會了好多大菜,我還會做紅燒rou了,你不是愛吃嗎?下次我做給你吃。” 客廳里只有她一個人的聲音,空蕩蕩的很是寂寞,陽臺的陽光依舊充足,就像喬夢婕說的,這是一個難得的好天。 姜鈺閉上眼,眼淚終于涌了出來。 她的手已經(jīng)碰到了喬夢婕的手背,那里很涼,涼的刺骨,透著一股死亡的氣息。 姜鈺整個人慢慢滑下去,身子佝僂著,最后將喬夢婕緊緊地?fù)г趹阎小?/br> 第二次,她第二次一個人獨自面對親人的離世,沒有任何征兆,猝不及防。 姜鈺哽咽著,幾乎說不出話來,艱難地呼吸著,“你不等聞清了嗎?你剛才不是一直在等她嗎?她都沒有回來,你怎么就不等了——” 有風(fēng)從窗外徐徐地吹進(jìn)來,撩動著窗紗微微擺動,像是囈語,又像是低喃。姜鈺還記得喬夢婕年輕時的樣子,她和母親長得很像,都是標(biāo)準(zhǔn)的美人,相比起來喬夢婕更愛打扮更懂得經(jīng)營自己。小時候她最常聽到喬夢婕和母親說的一句話就是,“哪天我要是變得不漂亮了,我覺得這日子也沒什么意思了?!?/br> 小的時候姜鈺不懂,長大了也依舊不太懂,可是這一刻,她忽然有些懂了。 這段時間以來,病痛的折磨沒讓她吭過一聲,外表的改變她也從沒抱怨過,她堅持著這段覺得沒意思的人生,到底是為什么? 為什么,就是為了她和聞清。 她放不下她們倆。 到了生命終結(jié)的最后一刻,她還在想著聞清以后的日子,她想著如果她離開了,聞清什么都沒有,但好歹還有個父親。 姜鈺難受的把臉埋在喬夢婕胸口,許久許久才咬著牙說:“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br> 聞清回來已經(jīng)是晚上七點多,她從見到喬夢婕開始就沒開口說過話,她沒哭也沒崩潰,只是一直握著喬夢婕的手不肯松,仿佛那樣握著,喬夢婕就永遠(yuǎn)不會離開她一樣。 姜鈺沒逼她,她明白聞清此刻的心情,她強(qiáng)打著精神處理接下來的所有事。 她先打電話聯(lián)系了聞定山,不管怎么說他還是喬夢婕的丈夫,很多事宜仍舊需要他出面。 聞定山聽了這個消息,很久沒接話,再開口時嗓子暗啞,像是被無數(shù)的風(fēng)霜碾壓浸透過,“我已經(jīng)在路上了,她上午給我打過一個電話,我覺得不太對勁——” 后來他沒再繼續(xù)說下去,姜鈺也沒再追問,現(xiàn)在問再多都沒意思。只是掛了電話之后她會忍不住想,喬夢婕當(dāng)時一次次看向門口,到底是在等聞清還是聞定山呢?如果是聞定山的話,她最后那一刻沒再繼續(xù)等下去,是不是因為失望了? 答案已經(jīng)無人得知。 甚至到了最后,姜鈺都不知道喬夢婕是不是還愛著聞定山,她只記得,自從聞定山不回家以后,喬夢婕就不再照鏡子了…… 姜鈺忽然有種主心骨都被人抽走的錯覺,她強(qiáng)迫自己冷靜,可是怎么都冷靜不下來,雙手雙腳都失去了所有力氣。她靠著墻壁滑坐到地板上,捂著眼睛,眼睛卻干澀的厲害,已經(jīng)沒有液體再往外涌。 她突然很害怕這種一個人的孤獨感,腦海中想著喬夢婕,又想起父母離開時的情景,全身都有冷汗溢出來。 姜鈺像是猛然間想起了葉維臻,她需要葉維臻在她身邊,從沒有任何一刻這樣想念過他,這個時候,哪怕只是他的一句簡單安慰也好。 她拿出手機(jī)給葉維臻打電話,可是……沒有人接聽。 姜鈺不死心地打了好幾次,一次又一次,電話那邊都顯示無人接聽。 這是第一次姜鈺打給葉維臻沒人接聽,也是葉維臻第一次不想接來自姜鈺的電話。 他坐在吧臺邊上喝著酒,蒼白的手背旁邊就是不斷震動的手機(jī),嗡嗡的聲音被嘈雜的音樂籠蓋住,但卻一下下震得他骨節(jié)發(fā)麻。 原本以為已經(jīng)神經(jīng)遲鈍的右手,也被震得一陣陣發(fā)酸發(fā)痛。而在手機(jī)旁邊,零零散散地扔了幾頁紙,全都是關(guān)于姜鈺的過去…… ☆、第二十六章 看出葉維臻明顯是在買醉,身邊的黎智杰終于按捺不住,訥訥勸了一句,“行了,待會該喝多了,你都幾年沒這么喝過酒了,很容易醉的?!?/br> 葉維臻沒有理他,自顧自地將杯中剩下的大半杯酒一飲而盡。 黎智杰蹙著眉,剛想說什么,手臂就被一旁的人給按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