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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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分尸現場 2002年7月12日上午。陽光明媚。 楚原市公安局技偵處。 費誼林真是天賦異稟,僅用三天時間,就掌握了大部分四川方言的唇語特征,并且舉一反三,能模仿出這種拗口難懂的方言的大部分發(fā)音。 以下是根據他的復述而破譯的視頻中出租車司機的唇語: “苗淼,苗淼?!倍虝旱耐nD。 “你又喝醉了,這種夜夜笙歌的糜爛生活,你真的很喜歡嗎?你和李大坤真是絕配,一對活寶。你們這樣的人茍活在世界上又有什么意義呢? “我觀察你很多天了,你真是一個賤貨。白天,你衣冠楚楚,以電視臺記者的身份登堂入室,講得冠冕堂皇。晚上,你又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婊子,在那些腦滿腸肥的官員、jian商之間周旋,用女人最美好的東西去換取你對物質的永無止境的需求。一個齷齪的靈魂不該掩藏在美麗的軀殼下面,我要替主收回它。 “曾經有一個像你一樣美麗的女人深深地傷害過我,當我是瓜娃子、蠢蛋,無情地戲耍。我要把你們這些人都送到上帝身邊,讓他來教誨你們。既然你說不出去哪里,就和我回家吧,不遠,就十幾分鐘,我的家是連接塵世和天堂的橋梁。” 聽過費誼林的復述,沈恕雙眉舒展,長吁一口氣,立刻拿起電話,把技偵處當作他的臨時指揮中心,向最得力的兩員干將管巍、于銀寶分配任務:“立即調查全市四川籍外來人口,重點放在和平區(qū)和鐵東區(qū)。調查對象為男性,年齡在25歲到45歲之間,身材偏瘦,很可能未婚獨居,受過良好教育,可能信仰基督教。此人有一輛紅色風馳牌轎車,有可能是出租車,也可能是社會車輛。把所有符合這些條件的男性人口資料、包括他們的身份證,全部匯集到一起,越詳細越好,越快越好。讓全市的派出所配合,馬上行動起來,婦爭取今晚抓獲嫌疑人?!?/br> 分配完工作,沈恕撫著在轉椅上坐著的費誼林的雙肩,把他推到我身邊,說:“我這就趕回重案隊去,老費是個十年不遇的寶貝,你幫我照顧好,這案子如果破了,老費的功勞最大。” 我大包大攬地說:“沒問題,老費,一會兒我請你吃烤鴨去。” 黃昏時分,管巍和于銀寶將收集來的資料向沈恕匯報。全市符合嫌疑人條件的男性資料共有75份,根據體型、教育程度、居住情況,又篩選出27人。 沈恕一張張地翻看這些人的身份證復印件,忽然盯住其中一張照片出神。 于銀寶說:“咋?這人有問題?” 沈恕說:“這人看上去面熟,好像我們在哪里見過?” 于銀寶接過來端詳半天,說:“沒印象,想不起來?!?/br> 沈恕說:“我們調查許明明被害案時,在格萊美歌廳前接觸了幾個出租車司機,一個大個子,一個絡腮胡子,還有一個小個子。你看他是不是那個小個子司機?” 經沈恕一提醒,于銀寶也似乎想起來,說:“別說,真有點像,不過照片上年輕許多,而且那個小個子司機沒有一點四川口音?!?/br> 沈恕說:“照片是十年前照的,口音也可以偽裝?!?/br> 據資料記載:姚克華,35歲,四川廣元人,未婚,七年前移居楚原,現居住在鐵東區(qū)建設小區(qū)。職業(yè)一欄填寫的是“大學教師”。 沈恕說:“嘿,一個大學教師,冒充出租車司機,居然沒被人發(fā)現。立即通知建設小區(qū)轄區(qū)派出所,配合我們抓人。”于銀寶轉身要去執(zhí)行任務時,沈恕又叫住他,“通知法醫(yī)淑心和我們一起去,姚克華的居所很可能就是分尸現場。” 晚上8點,沈恕帶著一干人等來到了姚克華所在的小區(qū)。 從窗外看,301室內燈光昏暗,窗簾緊閉,隱約可以見到一個人影晃動。這是姚克華在家。 姚克華雖然身材瘦小,但反應敏捷,出手殘忍兇狠,是個非常棘手的對手。而且警方對室內的情況也一無所知,萬一他持有武器,或者不是一個人在家,都可能導致抓捕行動發(fā)生變數,甚至造成不必要的傷亡。沈恕觀察過地形后,決定對姚克華進行誘捕。 姚克華租住的是一套三十多年房齡的老樓,一層三戶,樓道里沒有燈,漆黑一團,便于隱藏??仉娤渚脱b在門外,按照計劃,重案隊警員在樓梯上隱藏好后,一名警員迅速拉斷姚克華家的電閘,然后悄無聲息地隱藏進黑暗處。 此時,一男一女兩名警員在樓下的樓道里大聲對話。 “哎呀,這保險絲怎么斷了?大哥,你家也跳閘了?” “可不是,看樣子就咱們這一側有問題,另一邊都沒事。不怕,小毛病,把保險絲接上就好了?!?/br> 這樣說的目的是讓姚克華打消顧慮,也避免他看見其他人家沒斷電而產生疑心。 警員們隱藏在黑暗處,一動不動,連大氣也不敢喘。在令人揪心的靜默中等待了約三分鐘,姚克華家的進戶門終于敞開一條縫。借著黯淡的光線,可以看見有一雙眼睛趴在門縫里向外觀察。隨后,一個瘦小的身影走出來,站在控電箱前察看。 這時重案隊員們突然發(fā)動,如下山猛虎般撲過去,五個壯碩的大漢把那瘦小的男子緊緊壓在下面。那名男子發(fā)出絕望的、狼嚎般的吼叫,拼命掙扎,手腳卻像被鐵箍箍住一樣,絲毫動彈不得。冰冷、堅硬的槍口抵在他的額頭,隨后,雙手被手銬銬緊。 樓道里所有的進戶門都欠開了一條縫,許多雙眼睛帶著好奇和驚恐向外張望著。 一束手電光打在那男子的臉上,沈恕取出照片比對,正是姚克華無疑。沈恕不無譏諷地說:“姚克華,第二次見面了,你的演技真好,出租車司機演得像極了?!?/br> 我在姚克華家的衛(wèi)生間里發(fā)現大量血跡。雖然他曾認真全面地清洗過,但在發(fā)光氨的作用下,那大片大片的血跡在黑暗中熠熠生輝,如磷光鬼火,觸目驚心。 尾聲 姚克華對殺害許明明、苗淼、錢冬艷三人的犯罪行為供認不諱,并詳細交代了他jian尸、碎尸、拋尸的詳細過程。他說,原以為他的謀殺過程滴水不漏,做夢也沒想到警方神兵天降,在家門口將他抓獲。他原本計劃殺死十個人,而且已經鎖定殺害對象,制定了周密的作案計劃。 姚克華曾有一段令他心碎的感情經歷,使他的生活產生劇變,也使他的性格變得偏激執(zhí)拗,極度仇視社會。在他25歲那年,已經談婚論嫁的女友不告而別,與一名已婚男子遠渡重洋,私奔到德國。而那名男子,竟是他的女友在夜總會坐臺時認識的。 姚克華無論如何也不能相信,他全身心愛著的那名女子,那個外表清純、談吐文雅、氣質如幽蘭般馨香的女子,身份除了是一名私企白領,竟然還是一個坐臺小姐,她優(yōu)渥的生活全部是出賣靈魂和rou體換來的。最令他難以接受的,是她的偽裝完全騙過了他的眼睛,將他玩弄于股掌之間。當他視她如生命般珍貴時,她卻棄他如敝屣,甚至連招呼都懶得打一聲。 這件事是一直以來都一帆風順的姚克華最大的挫折,他甚至一度萌生自殺的心理。在重病一場后,他離開了到處留有他前女友影子的四川老家,只身來到楚原,應聘到一所高校任教師,并受洗成為基督徒,希望宗教的力量能幫助他擺脫不堪回首的往事。 從那以后,他不再相信任何女人,尤其痛恨那些人前光鮮、私下里從事齷齪勾當的年輕女人。他曾幾度動過殺機,終于用理智控制住自己。直到一年前,他無意中看到前女友在網絡上炫耀私生活。她在異國他鄉(xiāng)更加肆無忌憚,通過欺騙感情和出賣rou體換來了豪宅、名車和珠光寶氣,并在網絡空間大肆展出,以此為榮。姚克華的心靈堤壩在那一刻轟然崩潰,終于開始瘋狂殺戮,以此發(fā)泄對女人和社會的刻骨仇恨。 2002年10月18日。秋風漸起,秋意正濃。 楚原市中級人民法院判決姚克華殺人罪名成立,判處死刑,立即執(zhí)行。姚克華當庭表示接受判決,不提請上訴。 下午1點,姚克華被押赴刑場,執(zhí)行槍決。 故事三 伴尸同眠 1.夜半歌聲 2003年4月5日深夜。月朗星稀。 楚原市大洼鄉(xiāng)某民宅內。 那個披頭散發(fā)、口鼻流血的女人又出現在他夢中,哀哀地唱:“我倆只能背對背,無法心連心,只能背對背,無法心連心……”歌聲幽怨,仿佛糾結著化不開的愛恨情愁;歌聲凄厲,仿佛地府的冤鬼在拼命沖破幽冥的羈絆,要重蹈人間去了結隔世冤仇。 他發(fā)出“啊”的一聲驚叫,在炕上翻身坐起,全身滿是黏稠的汗水,讓他感覺格外燥熱難當。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歌聲余音未盡,依然在耳際嗡嗡作響。 清冷的月光灑滿一炕,也灑落在他裸露的脊背。他的背上一片殷紅,紅得像涂滿了鮮血…… 2.無故失蹤 2003年2月11日。小雪。 楚原市大洼鄉(xiāng)。 大洼鄉(xiāng)位于楚原市東北方向,距市區(qū)有一個半小時的車程,原本不屬于楚原市轄區(qū),因當時市委領導人巨筆一揮,勾勒了一幅“打造大楚原”的宏偉藍圖,才把大洼鄉(xiāng)也劃進楚原市的版圖。不過繼任的領導人另有謀求政績的蹊徑,對大洼鄉(xiāng)不怎么上心,它的地位也就顯得尷尬,沒有政策扶持,爹不親娘不愛,經濟文化的發(fā)展速度與當初的美麗規(guī)劃相去甚遠。 不過大洼鄉(xiāng)的地理位置不錯,依山傍水,交通便利,所以生活水平不算低。一方水土養(yǎng)一方人,許多大洼鄉(xiāng)鄉(xiāng)民的性格里都帶有農民式的狡黠和原生態(tài)的浪漫。這種狡黠和浪漫幾乎是與生俱來,所以這塊土地就顯得格外生動,勞作之余,男女嬉戲和調情成為他們生活中的一項重要內容,而緋紅色的傳聞也就層出不窮,鄉(xiāng)民們口口相傳、樂此不疲。 當下是正月里,年味十足。鄉(xiāng)間的砂石路上穿梭著充作代步工具的機動三輪車,那“突突突”的發(fā)動機聲和屁股上冒出的黑乎乎的尾氣,放在城市里只能加劇污染,但在相對安靜的鄉(xiāng)間道路上,卻平添了幾分活潑的生活氣息。鄉(xiāng)民們的穿戴也不比城里人遜色,尤其是年輕人,紅襖黃發(fā),搭配緊緊包著屁股的牛仔褲,張揚著鄉(xiāng)野中獨特的時尚味道。只有道路兩旁的商店和民宅門窗上貼滿紅艷艷的對聯和窗花,還保留著傳統的年味。 我來大洼鄉(xiāng)是給二舅爺拜年的。我家有著勤奮造人的祖先,以至于子孫綿延,家族蔚為壯觀。我爸又是非常認親的人,所以我除去爺爺奶奶、姥姥姥爺、叔父大伯、姑嬸姨舅等至親外,還有舅爺舅奶、姨奶姨爺、姑奶姑爺、姑姥姑姥爺等若干旁系親屬,以及他們的兒女,也就是我的表姨表舅表叔表姑,而表哥表姐表弟表妹之類則真的是數也數不清。每逢過年,我都要馬不停蹄地東拜西拜,比上班還累。這位大洼鄉(xiāng)的二舅爺在我爸求學期間曾經慷慨資助過,我爸一輩子感恩戴德,每年都要備一份厚禮上門拜年,實在抽不出身時,就打發(fā)我過來,總之絕不能落空。 二舅爺姓季,八十出頭,耳不聾眼不花,動作干脆俐落,是大洼鄉(xiāng)德高望重的耆老。他老伴已經過世,膝下有三個孩子,兩個大的在城里工作,小兒子季強在鄉(xiāng)派出所當民警。 二舅爺家很熱鬧,大家庭再加上外地來拜年的親戚,有三四十口人。屋子里暖烘烘鬧騰騰的,充滿喜慶氣氛。下午2點開飯,吃了兩個小時還不散,男人們喝酒劃拳的聲音吵得耳膜嗡嗡作響,小孩子們的手里拿著鞭炮,圍繞著桌椅追逐嬉鬧。女人們也不甘示弱,頭湊在一起說幾句悄悄話,然后突然爆發(fā)出一陣驚天動地的笑聲,讓人不禁懷疑她們在講重口味的黃色笑話。 酒過三巡,季強從外面匆匆走進來。幾個和他同輩的表兄弟、連襟之類的親戚就拉住他,非要和他喝幾杯才放人。 季強撥拉開他們的手,說:“一腦門子官司,哪有心思喝酒,先放一放,等辦完事再說?!庇指粢粡堊雷訉ξ液埃骸把绢^,你不是在市公安局做法醫(yī)嗎?有個事兒找你幫忙,跟我到派出所跑一趟?!蔽夜芗緩娊腥?,打小他就喊我丫頭,連名字都不叫。 坐在炕上抽煙的二舅爺不樂意了,說:“你個犢子,半天看不見人影,回來就喊丫頭做事情。人家丫頭大老遠的來給我拜年,飯還沒吃好,跟你去派出所干啥?” 我忙放下筷子,說:“二舅爺,我吃好了,三舅喊我去,肯定有重要的事,我回來再陪你說話?!?/br> 二舅爺不依不饒地罵季強道:“完蛋玩意兒,以前有事就央求他哥,現在他哥退休了,又開始求他外甥女,你能長點出息不?”二舅爺所說的季強“他哥”就是我爸,曾幫季強所在的派出所辦過幾起案子。 季強有一輛摩托車作為交通工具,我摟住他的腰坐在后面。沒有頭盔,寒風吹在臉上像刀子劃過一樣,冰冷又刺痛,我甚至懷疑臉皮是否已經裂開一道道的,卻又不能伸手去摸,因為必須摟緊季強,否則就有可能被甩下去。鞋子很快就被打濕了,腳趾頭凍得失去知覺,像不是自己的。雪花順著衣領鉆進脖子里,只好用體溫去融化和焐熱它。 好在路程不遠,這寒冷的考驗并未持續(xù)太久。走進大洼鄉(xiāng)派出所,腳底板還沒恢復知覺,踩在地上像是和鞋底隔了一層。 季強一邊走一邊向我講了這起民事糾紛的案子。 季強今天值班,派出所里只有他和一名協警。鄉(xiāng)民李雙雙中午來報案,說被鄰居四平媽打了。事情的起因是四平家院子里的一盆盆景被什么東西弄壞了一角,四平媽非說是李雙雙的小兒子放鞭炮炸的,就找上門來。她沒憑沒據,李雙雙當然不肯認,兩人發(fā)生口角。身材健碩的四平媽說不過李雙雙,氣急之下,順手cao起一根木棍,顧頭不顧腚地狠狠砸過去。李雙雙舉起胳膊一擋,木棍砸在小臂上,疼得她“嗷”地一聲蹲下去。四平媽見闖了禍,急忙跑回家去。 季強檢查了李雙雙前臂上的傷勢,腫了好大一塊,青紫青紫的。他就罵四平媽下毒手,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咋能把人打成這樣?想把她找來,讓她給李雙雙道個歉,再賠點錢,左鄰右舍的,盡量不要因這事落下心結。 可四平媽來到派出所,說法卻和李雙雙不一樣。她堅持說當時是李雙雙先動手打了她,她情急之下奪過棍子還擊,算是正當防衛(wèi),要道歉賠錢的是李雙雙。說著話四平媽擼起袖子,右臂上好大一塊青紫,看上去比李雙雙的傷勢還要嚴重。 雙方說法不一,季強難辨真假,就犯了難。而且當時沒有目擊證人,雙方各執(zhí)一詞,又都有傷勢,難道各打五十大板,糊里糊涂地了事?季強在鄉(xiāng)里工作生活幾十年,對鄉(xiāng)民們的脾氣性格都有所了解。李雙雙是個老實厚道的人,極少和人爭執(zhí),季強偏向于相信她的話。而四平媽一向強悍霸道,是從來不肯吃虧的主,很難想象李雙雙先動手傷了她??墒撬钠綃尩膫麆菝髅靼装椎卦谀菙[著,終不成是她自殘的? 季強為難了半天,突然想起來我在市公安局做法醫(yī),又恰好在大洼鄉(xiāng)拜年,說不定能幫上忙,就急三火四地回家把我找來。 當事雙方和那名協警在鄉(xiāng)派出所里悶頭坐著,誰也不理誰。我進去后又問了一回事情經過,雙方說法和季強向我轉述的一樣。我提出再檢查一下兩人的傷勢。李雙雙的胳膊除青紫之外,微微墳起,下面似有瘀積。而四平媽的胳膊僅有大片青紫,并無腫脹。我在兩人受傷的地方用力按下去,兩人都痛得失聲叫出來,四平媽更是破口大罵:“要死了,瞎捏什么?” 我低頭想了一會兒,問四平媽:“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季強代她回答說:“她和四平爹在家扣了兩個大棚,鼓搗盆景,拿到城里去賣,四平爹的表姑父在縣里做副縣長,幫他們往縣里的企事業(yè)單位推銷,生意挺紅火?!?/br> 四平媽在鼻孔里“哼”了一聲,不說話。 “咱們到四平媽家里走一趟,看看盆景去,要是看好了,我?guī)湍愕绞欣镄麄餍麄鳌!蔽蚁蚣緩娛沽藗€眼色,又對李雙雙說:“你在這里坐一會兒,喝點熱茶,我們很快就回來?!?/br> 李雙雙蹙了蹙眉,欲言又止的樣子。 四平媽家里很氣派,前后兩進紅磚青瓦的平房,一共八間,雕梁畫柱,很有些大戶人家的氣派。偌大的后院,扣著兩個塑料大棚,過道都收拾得整整齊齊,鋪著方磚,沿墻根擺著一溜盆景,都是修剪得很養(yǎng)眼的綠色盆栽植物,品種繁多。 我忍不住嘖嘖贊嘆說:“四平媽,你這門生意不得了,就是拿到市里去也能闖出名堂?!?/br> 四平媽說:“別的能耐也沒有,就這一門手藝,討個生活唄?!?/br> 聽上去似乎很謙虛,語氣里卻透著得意。季強跟在我們后面,猜不透我在搞什么名堂,黑著一張臉不吭聲。 我欣賞過院子里的盆景,又鉆進塑料大棚。這里更是枝繁葉茂,說不盡的春意融融。我慢慢地一盆盆打量過去,實終于被一盆枝干虬結、造型奇異、葉子青翠欲滴的盆景吸引住目光。 我俯下身,拈起一片葉子說:“四平媽,你這里最出彩的得算這盆,在咱楚原很稀罕,怕是從外地引進的品種吧?” 四平媽臉上的表情有些不自在,扭捏著說:“這次你可看走眼了,這盆算不得什么稀罕物,尋常得很,你要是真喜歡,隨便挑一盆別的,嬸子不收你錢?!彼钠綃尯图緩娖捷?,在我面前就以長輩自居起來。 我說:“那哪行,你也不容易,還指著這東西養(yǎng)家糊口呢?!闭f著,我手上一使勁,薅了兩片葉子下來,在手心里捻呀捻的。 “你咋隨便揪葉子呢?這東西嬌嫩得很,可不敢亂揪葉子?!彼钠綃尲饨谐鰜?。 我說:“如果我沒看錯的話,這是櫸樹吧?我讀大學時校園里有不少這東西,做盆景最漂亮了?!闭f著,我在手背上搓兩下,故意叫起來,“哎呀,四平媽,你咋打我?” 季強愕然,說:“丫頭,你搞什么?四平媽哪有打你?” 我說:“她沒打我,我的手咋會這樣呢?” 我亮出手背,又青又紫,像是剛被人狠狠打了一下。 四平媽的臉通紅通紅的。 季強又驚喜又莫名其妙,說:“咋回事?丫頭,你別賣關子,快說?!?/br> “這把戲我上學時就玩過了。這櫸樹盆栽是從外地引進的,咱楚原人不熟悉它的特點。說開了不足為奇,只要把它葉子里的汁液涂在皮膚上,就會出現青紫色,和被外力擊打造成的傷痕一樣,而且洗也洗不掉,搓也搓不去?!蔽肄D頭看著四平媽,說:“不過偽造的傷痕畢竟是假的,李雙雙的前臂浮腫,摸上去里面yingying的。而你所謂受傷的前臂卻沒有一點腫脹,我按下去的時候你雖然叫得很大聲,但‘受傷的地方’卻軟軟的,假的畢竟真不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