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經(jīng)過這些日子的相處,對錦瑟卷碧幾個丫頭的習性顧蘊也算是頗為了解了。 錦瑟沉穩(wěn),便與如嬤嬤一道,管了她的箱籠首飾等;暗香針線活不錯,便管了她的衣物;明霞的娘是平家廚房的管事,她自小耳濡目染,也頗懂廚藝,飲綠軒的小廚房便交由了她打理;卷碧口舌伶俐善與人打交道,帶她出門再好不過了,總不能讓她一個做小姐的,親自與人吵架罷?且她的身份也注定了很多話她不方便說,反倒是卷碧作為丫頭,更能想說什么就說什么,與她一個唱白臉,一個唱紅臉。 譬如今日,顧蘊知道彭太夫人定不會讓她輕易過關,偏她礙于小輩的身份,有些話到底不好說,那少不得就只能借卷碧之口說出來了,至于將劉婆子也一并帶上,則是防的齊嬤嬤等人對她用強,她人小力微,有劉婆子在,吃虧的是誰就說不好了! 一時到得嘉蔭堂,彭太夫人早已是滿臉的不耐,一見顧蘊進來,便怒聲喝斥道:“讓你過來學規(guī)矩,你卻睡到日上三竿才來,你把我的話都當耳旁風是不是?別說我昨兒便與你說定了,讓你大早過來學規(guī)矩,縱我沒與你說好,你也該打早過來給我請安才是,還不給我跪下!” 顧蘊見彭太夫人眼瞼下一圈青影,就算涂了厚厚的脂米分也掩蓋不住,因笑道:“祖母昨兒夜里睡得可好啊?我瞧您的氣色,怕是睡得不大好啊,難道是……心里有鬼不成?”后面一句話壓得極低,也就離得近的幾人能聽見而已。 彭太夫人昨夜的確睡得不好,拜顧蘊晚宴前那句‘午夜夢回時,您就不怕遭報應嗎’所賜,她做了一晚上的噩夢,氣色能好才真是奇了怪了! 見顧蘊一來便出言挑釁,她越發(fā)怒不可遏,喝道:“你胡說八道什么,我睡得不知道有多好,你還不給我跪下!” 顧蘊淡淡一笑,說出來的話卻無限委屈:“我又沒錯,為什么要跪,難道就因為我多睡了一會兒嗎?”說完看一眼卷碧。 卷碧立刻以不大不小剛好夠滿屋子人都聽得見的聲音“嘀咕”道:“我們小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不睡好了怎么能行?太夫人不是滿口疼我們小姐嗎,就是這樣疼的?” 彭太夫人被噎得一窒,回過神來便怒喝道:“你是什么東西,主子說話,也有你插嘴的份兒?齊嬤嬤,掌嘴!” “是,太夫人。”齊嬤嬤大聲應了,便要上前掌卷碧的嘴。 卻被顧蘊擋在了前面,冷冷道:“卷碧可是我的人,不是顯陽侯府的人,更不是嘉蔭堂的人,齊嬤嬤你覺得自己打得起她嗎?” 齊嬤嬤就不敢再動手了,平家人那般強勢,又那般看重四小姐,萬一四小姐定要他們逼著太夫人攆自己出去,太夫人付出那么大的代價保彭姨娘是因為彭姨娘腹中懷著她的孫子,自己卻只是一個奴才,太夫人豈能為自己再得罪平家? 眼見齊嬤嬤猶豫,彭太夫人都快氣瘋了,心里卻也不想再為丁點兒小事與平家再生事端,只得怒聲質(zhì)問顧蘊:“這丫頭便是你后頭新添的?怎么沒來給我磕頭,如今又這般沒規(guī)矩?看來得好生調(diào)教一番,才好繼續(xù)服侍你!” 顧蘊淡淡一笑:“我二舅舅帶她們來的次日,我便已讓人帶著她們?nèi)ソo大伯母磕過頭了?!?/br> 言下之意,如今顯陽侯府的當家主母是祁夫人,又不是你彭太夫人,憑什么來給你磕頭! 彭太夫人氣得渾身直發(fā)抖,霍地站起身來,便要親自打顧蘊去,齊嬤嬤打不得平家送來的下人,她管教自己的親孫女兒,諒誰也說不出半個不字來! 卻被齊嬤嬤一把抱住了胳膊,低聲哀求道:“太夫人千萬息怒,果真你打了四小姐,知道的人說您是打是親罵是愛,不知道的,還不定會傳出什么難聽話來呢,您實在氣急了,就打奴婢幾下出氣罷。” 又殺雞抹脖的直沖彭太夫人使眼色,“太夫人不是說要親自看著四小姐學規(guī)矩嗎?”這學規(guī)矩又豈是一次兩次就能學好的? 好歹將彭太夫人勸住了,強忍怒氣向顧蘊道:“罷了,我不與你一般見識,待你規(guī)矩學好了,自然也就知道自己錯在哪里了!齊嬤嬤,今日你就先教四小姐見了長輩該如何行禮如何回話罷!” 齊嬤嬤忙應了,上前賠笑向顧蘊道:“四小姐,這給長輩行禮分兩種,一種是家常禮,便是福禮,一種是大禮,卻是三跪九叩,奴婢先給四小姐示范一遍,還請四小姐看好了?!?/br> 說完,先沖彭太夫人行了個標準的福禮,然后便跪下,行了三跪九叩的大禮,禮畢向顧蘊道:“請四小姐隨奴婢做一遍罷。” 顧蘊前世做了將近二十年的侯夫人,這點禮儀豈能難倒她,齊嬤嬤的所謂示范在她眼里,實在可笑至極,她敢說自己隨隨便便做來,便讓其休想挑出半點毛病來。 可她憑什么要聽彭太夫人的,憑什么要對她行三跪九叩大禮? 臉上仍帶著笑,可她說出來的話卻足以氣死人:“齊嬤嬤這禮行得也太難看了,萬一我跟著她學了,行的禮也跟她一樣難看怎么辦?祖母還是請彭姨娘來給我做示范罷,彭姨娘再怎么著也比齊嬤嬤好看不是,自然行的禮也要好看許多。” 這么可惡的死丫頭,平氏那死鬼到底是怎么生出來的! 彭太夫人吸氣吸氣再吸氣,才強忍住了沒有破口大罵顧蘊,道:“彭姨娘昨兒個被你燙傷了你忘記了嗎?你今日就先跟著齊嬤嬤學,待彭姨娘傷好后再教你也不遲!” “燙傷了?”顧蘊滿臉驚詫,“我不過就無意濺了幾點湯汁在她身上而已,至于那么嬌貴,就燙傷了嗎,祖母莫不是不想讓彭姨娘教我,胡亂找的借口罷?卷碧,你立刻去一趟彭姨娘那里,就說祖母立等著她過來教我學規(guī)矩,務必將她請來!” 卷碧忙大聲應了:“是,小姐!”不待彭太夫人制止,已一陣風似的卷了出去。 ------題外話------ 婆婆走的第一天,想她……婆婆走的第二天,繼續(xù)想她……神馬時候她才能回來,我才能碼字啊?嚶嚶嚶… ☆、第四十一回 規(guī)矩(下) 彼時彭氏正歪在自己屋里臨窗的榻上發(fā)呆,昨兒被燙傷的手不動還好,一動便火燒火燎的痛,讓她越發(fā)的心煩意燥。 紗兒端了安胎藥進來,見她不過才進門兩個多月,人便瘦了一圈,一副氣血兩虧的樣子,忍了又忍,還是沒忍住小聲說道:“四小姐也太過分了,就算姨娘如今不比從前,也是她的庶母,她怎么能那樣對您?還有太夫人,竟也不護著您,您腹中可還懷著她的孫兒呢,萬一有個什么三長兩短,可如何是好……” “住嘴!”話沒說完,已被彭氏怒聲喝斷:“太夫人和四小姐也是你能非議得的?我早說過,你再敢這般口無遮攔,我便立刻送你回去,你是把我的話都當了耳旁風是不是?” 比起在彭家時的日子,就算如今彭氏只是姨娘,也一個是天上一個是地下了,紗兒如何肯回去?當下唬得什么都不敢再說,小心翼翼的服侍起彭氏吃安胎藥來。 彭氏一氣將安胎藥喝盡,又自紗兒遞上的蜜餞盤子里撿了一顆含在嘴里,覺得嘴里不那么苦后,才陰沉著臉將紗兒打發(fā)了,繼續(xù)發(fā)起呆來。 難道這樣屈辱的日子,自己真要過一輩子嗎?如今看來,自己扶正的希望已是寥寥無幾了,旁的且不說,顧蘊那妖怪就第一個不會讓自己如愿,等到十月期滿自己萬一真生了女兒,平氏的孝期滿了表哥又續(xù)了弦后,哪里還會有自己的好日子過? 自己一定得趕在孩子出生以前,想個萬全之策才成,——只可惜平家人提的條件太苛刻,她手上又根本沒有可用之人,不然找機會結果了那小妖怪,自然也就一了百了了! 彭氏正想得入神,冷不防就聽得外面?zhèn)鱽砑唭郝燥@慌張的聲音:“這位jiejie,我們姨娘真的身體不適,才吃了藥已經(jīng)睡下了,能不能勞煩jiejie回去告訴太夫人和四小姐,待我們姨娘身體好些了,再過去服侍太夫人和四小姐?” 然后是另一個陌生的女聲:“我只是奉命行事,還請jiejie別為難我,jiejie果真不替我通報嗎?那我只能自己喊了,彭姨娘,彭姨娘,太夫人立等著您過去教四小姐學規(guī)矩呢,請您快一些,別讓奴婢難做!” 彭氏一聽,便知道這絕對不會是彭太夫人的主意,只會是顧蘊的主意,當即氣得眼前一陣陣發(fā)黑,那個小妖怪,不將她腹中的孩子折騰掉誓不罷休是不是? 她的第一反應便是讓那來傳話的丫頭滾。 只是“滾”字都已到嘴邊了,到底還是被她強行咽了回去,顧蘊那小妖怪實在太邪門兒,她又有恃無恐,自己實在惹不起。 沒奈何,只得裝出一副乍然被吵醒,還帶了nongnong睡意的聲音向外問道:“紗兒,你跟誰在外面說話呢?進來回話!” 外面的紗兒聞言,暗暗叫苦不迭,卻也不能不聽主子的話,只得向卷碧歉然一笑:“勞煩jiejie稍等片刻?!毙∨苓M了屋里。 余下卷碧看著她慌張的背影,就勾唇冷笑起來,想靠裝睡拒不執(zhí)行她家小姐的命令?門兒都沒有! 嘉蔭堂里,彭太夫人見卷碧不由分說便跑了,氣得一拍桌子:“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就因為你這個做主子的沒有規(guī)矩,連帶你的丫鬟也沒有規(guī)矩,你竟還好意思嫌齊嬤嬤行禮行得不好看!” 顧蘊嘟了嘟嘴,一派嬌憨的樣子:“是不好看嘛!” “你!”彭太夫人決定不與顧蘊廢話了,她還不信,自己連一個小丫頭片子都收拾不了了,直接喝命齊嬤嬤:“叫兩個婆子進來,記得要力氣大一些的,也好手把手的教四小姐跟你學規(guī)矩!” ‘手把手’三個字被彭太夫人咬得極重,擺明了是要對顧蘊用強了。 齊嬤嬤本想勸彭太夫人幾句的,見彭太夫人氣得雙目赤紅,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到底還是沒敢勸,應聲去外面叫了兩個粗使婆子進來。 那兩個婆子聽了彭太夫人的吩咐后,便要上前去架顧蘊。 不防卻被劉婆子一手一個反剪了手,往地上用力一搡,二人便摔了個狗啃泥,趴在地上“哎喲哎喲”的,好半晌爬不起來。 彭太夫人這才知道,原來顧蘊帶來的婆子竟是個會武的,又驚又怒,氣急敗壞的喝道:“平家都給你送了些什么亂七八糟的人來,當我們顯陽侯府是菜市場,什么人都可以進來撒野嗎?” 適逢卷碧帶了彭氏回來,顧蘊也不與彭太夫人廢話,直接冷聲向彭氏道:“方才祖母讓齊嬤嬤教我如何對長輩行禮,齊嬤嬤說分兩種,一種是福禮,一種是三跪九叩大禮,現(xiàn)在彭姨娘就給我做個示范罷!” 彭氏的身孕如今已快五個月了,雖然她有意穿的都是些寬松且高腰的衣裳,仔細一看,依然能看得出已經(jīng)顯懷了,聽得顧蘊竟要她行三跪九叩大禮,如何甘愿,可又不敢公然違抗顧蘊的命令,只得哀怨的看向了彭太夫人。 別說彭氏向自己求救,就算不求救,彭太夫人也不會讓她跪,就因為前陣子在平氏的喪禮上彭氏跪得太多,以致動了胎氣,如今尚日日吃著安胎藥呢,如何能再雪上加霜? 只是彭太夫人還未及開口,顧蘊已涼涼道:“祖母方才已見識過我身邊劉mama的本事了,難道祖母想讓彭姨娘也親自感受一番不成?” 毫不遮掩的威脅彭太夫人,如果她敢護著彭氏,不讓彭氏下跪,她一點也不介意讓劉婆子對其動粗。 彭太夫人就如忽然被人卡住了脖子一般,張大了嘴巴直喘粗氣,卻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彭氏便也只得委委屈屈的跪了下去,直跪了不下數(shù)十次,跪得她臉色慘白,搖搖欲墜后,顧蘊才開了口:“好了?!比缓笞约簩W著做了一遍,姿勢完美得任最挑剔的教引嬤嬤也休想挑出半點不是來。 彭太夫人只得看著她揚長而去,恨得經(jīng)心保養(yǎng)了多年的指甲猛地被折斷了也顧不得。 顧蘊卻在走出嘉蔭堂后,百無聊賴的打起哈欠來,彭太夫人與彭氏也太弱了,難免讓她有勝之不武之感,看來是時候該另找個人陪她們過招了。 至于自己,要忙的事且多著呢,哪來那么多閑工夫逗她們玩兒! ☆、第四十二回 丫鬟 顧蘊回到飲綠軒后,因見還不到傳午膳的時辰,便讓錦瑟給自己磨了墨,練起大字來。 待寫滿整整一篇字,直累得自己滿頭大汗后,顧蘊才停下凈了手,坐到靠窗的塌上,一邊吃用井水湃過的西瓜,一邊想起心事來。 自己固然不懼祖母與彭氏,也自信讓她們討不了便宜反而只能吃虧去,可這些小打小鬧除了讓她們堵心至多也就是受點小磨搓一些,根本傷不了她們的筋動不了她們的骨,有什么意義?自己若事事都與她們較真兒,反倒降低了自己的格調(diào)! 看來是時候給父親物色續(xù)弦人選了。 以父親顯陽侯府嫡出二爺?shù)纳矸?,又生就一副好皮囊,雖然如今闔府上下都知道他金玉其表敗絮其中,架不住旁人不知道,關鍵他至今還沒有嫡子,縱是續(xù)弦,要結一門相對好些的親事,也算不得什么難事。 難就難在,自己要怎么才能讓那位未進門的繼母,按照自己的心意與彭太夫人打擂臺,給彭氏這個有彭太夫人撐腰的所謂“貴妾”好看! 顧蘊想了一回,暫時沒有頭緒,適逢如嬤嬤讓人傳了午膳來,她也就暫時丟開,專心用起膳來。 一時膳畢,顧蘊又小憩了半個時辰,才起來梳洗一番,不待金嬤嬤來接,便自己帶著人去了朝暉堂。 彼時祁夫人正與顧菁屏退了滿屋子伺候的人,母女兩個在說體己話兒。 顧菁因說母親:“祖母再不好,到底也是四meimei嫡親的祖母,不比咱們終究隔了一層,母親又何必非要插一腳進去,幫著四meimei與祖母打擂臺?萬一明兒她們祖孫好起來了,母親豈非白做小人了?還有讓四meimei挑選丫鬟一事,母親何必非要自己主動提及,等四meimei先開口豈不更好?” 作為侯府的嫡長女,尤其祁夫人一度身子不好,可能這輩子都生不出嫡子來,顧菁心疼母親,便比尋常同齡的女孩兒更懂事,早在七八歲時,便已幫著祁夫人在打理府里的一些瑣事了,是以很多時候,祁夫人并不拿她當個孩子看,而是有什么事,都要先聽聽她的意見。 祁夫人聞言,笑道:“你能想到這一層,也不枉我素日的教導。只是你這些日子與你四meimei相處得少,并不知道她如今已變了個人,與太夫人是再好不了了,既然她們祖孫再好不了了,那我自然要幫你四meimei,何況平家老太太和舅太太臨行前,可是再四拜托了我,一定要看顧她的。” 頓了頓,又道:“至于我主動提出讓你四meimei挑選丫鬟,卻只是想向她表明我的態(tài)度而已,并不是真要她挑選人,挑不挑人的主動權始終是握在她手里的,我不過只是想借此事向她示好,只要她能明白我的意圖,那我的目的便已是達到了?!?/br> 彭太夫人終究占了婆母的名分,便注定了自己在與她過招的過程中,難免有這樣那樣的顧忌,顧蘊卻不一樣,她是彭太夫人的親孫女兒,又與彭太夫人姑侄徹底撕破了臉,以后自己再與彭太夫人打擂臺時,沒準兒便能借她的手了;縱不能借她的手,顧蘊親近他們這一房比親近自己的親生祖母父親更甚這件事本身,也已是在打彭太夫人的臉在給彭太夫人難堪了! 顧菁這才恍然大悟:“到底還是母親考慮得深遠,我便想不到這么多。” 祁夫人道:“你才能活了多大,慢慢來就是了。”渾然沒想到,顧蘊可比顧菁小了五六歲,怎么她在面對顧蘊時,不知不覺便拿她當大人看呢? 母女兩個正說著,有小丫鬟進來屈膝稟道:“夫人,四小姐來了?!?/br> 祁夫人一怔:“這么早?不是說好等我打發(fā)金嬤嬤去接她的嗎?” 不過人既已來了,也斷沒有拒之門外的道理,祁夫人因忙吩咐顧菁出去迎顧蘊,一面又吩咐金嬤嬤,趕緊將備選的小丫頭子們都傳來候著。 顧菁領著人迎到院子里,果見顧蘊被簇擁著慢慢走了過來,她忙上前彎身笑道:“這會兒正是一日里最熱的時候,四meimei也不說晚點再過來,萬一中暑了可如何是好?” 顧蘊的確熱得滿頭滿臉的汗,卻堅持不讓如嬤嬤抱她,非要自己走過來,這會兒見了顧菁,屈膝行了個禮,才笑道:“我睡了一會兒便睡不著了,左右在家里悶著也是無事,想著可以過來大伯母這里與jiejie們玩兒,便過來了。” 姐妹兩個說著,顧菁已牽了顧蘊的手,將她迎進了屋里。 見過祁夫人后,顧蘊因問道:“二jiejie與三jiejie怎么不見?” 祁夫人笑道:“她倆正在自己屋里睡覺呢,你大jiejie因為這幾日大節(jié)下的事多,我給她也分派了一些,中午便歇在了我屋里?!?/br> 一時丫鬟上了冰鎮(zhèn)綠豆湯來,顧蘊喝了大半碗,覺得身上涼快不少后,方問祁夫人道:“大伯母說讓我過來挑丫鬟,這會子備選的人都在哪里呢?我早些挑完了,也好早些與幾位jiejie一起玩兒?!?/br> 祁夫人便打發(fā)人去將備選的小丫頭子們都叫了來,一共二十來個,都是顯陽侯府的家生子,倒也收拾得干凈爽利,看言行舉止也都是多少學過點規(guī)矩的。 顧蘊一一看過去,目光在其中兩個丫頭的臉上停留了好一會兒,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她定是要選那兩個丫頭時,她卻指向了二人旁邊的丫頭:“這兩個,再就是這個,還有這個,就她們四個罷?!?/br> 金嬤嬤聞言,看了四人一回,見并不是其中最沉穩(wěn)最伶俐的,不由暗想,四小姐到底還是太小了一些,不知道怎么挑人……不過這話也不該她一個做奴才的說,遂什么都沒說,只屈膝行了個禮,將人復又帶了出去。 祁夫人方笑向顧蘊道:“明日我便連人帶身契一并與你送去飲綠軒?!?/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