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節(jié)
別說顧蘊如今還不是慕衍的誰,沒有立場和資格攔他,就算有,事有輕重緩急,她也不會這么做,自然更不存在什么怪不怪之說了。 慕衍卻道:“我把冬至留給你,一路上也好有個照應,你手下幾個護衛(wèi)雖身手都還尚可,到底上了年紀,有冬至一路護送你,我也能走得安心些。” 眼下宇文策去了福建,太子承川身邊越發(fā)無人可用了,冬至自然是跟著他更能發(fā)揮自己的作用,不過太子承川既這般著急的召回他,想來也應當會召回宇文策罷?希望太子承川真會這么做,有宇文策這位未來的大將軍定海神針般矗在他們君臣身邊,她也能安心些。 慕衍卻已揚聲叫了一聲“冬至”,然后冬至便走了進來,恭聲向他抱拳道:“爺放心,奴才一定會將四小姐平安護送回京,定不讓四小姐少一根頭發(fā)絲兒的?!?/br> “你記住你的話,”慕衍就滿意的點了點頭,“不然下一次,連戴罪立功的機會你也不會再有。” “爺放心,奴才絕不會再犯?!倍翍曅挟叾Y,便又退了出去。 主仆兩個壓根兒不管顧蘊同意不同意,自顧自就將事情這么定了下來。 顧蘊自然要抗議,可話還未出口,慕衍已道:“我才已吩咐將船靠岸了,想來馬上就該到岸邊了,我先走了,等你回京后,我再去瞧你,要你……的答復,你還有十多日的時間可以考慮,你可千萬得考慮清楚了,是想我溫柔的對你呢,還是想跟先前在客棧時那樣,無賴的對你,我倒是都無所謂,端看你喜歡哪樣?!?/br> 說完狠狠看了一眼顧蘊,似是要將接下來這段時間的都先看了去一般,才轉身大步自去了。 余下顧蘊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門后,片刻方回過神來,不由撇了撇嘴,不管他是溫柔還是無賴,吃虧的都是她好罷,他倒是打得好算盤! 不過算了,誰讓他此行危機四伏呢,且讓他再打一陣子的如意算盤罷,她就不叫住他,反駁他了,就當是日行一善。 念頭閃過,船身忽然停了下來,顧蘊心里一動,忙幾步走到窗前推開了窗子。 就見落日的余暉中,慕衍正牽著馬與一個下屬說著什么,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長得都快要到顧蘊的窗邊了。 似是感覺到顧蘊在看他,他忽然也抬頭朝顧蘊看了過來,目光一與顧蘊的對上,他便翹起了嘴角,一張才還冷漠寡淡的臉上也染上了幾分常人不易察覺的溫柔之意,襯得他整個人越發(fā)的清雅絕倫。 顧蘊不期然就想到了“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這句話,然后兩世以來,第一次體會到了什么叫做“心跳如擂”的感覺…… ------題外話------ 好了,炮灰穿越女還沒出場,已經(jīng)退場了,大變故大轉折明天也要寫到了,親們,票子有木有?有就給我唄,誰給月票我就給誰兒子的香吻行不? 另:每天的幸運讀者怎么不留名讓我打賞啊,難道是嫌少嗎?可人家能力有限啊,嚶嚶嚶…… ☆、第一百一七回 轉折 還是一樣的路,還是一樣的船,船上的一應吃穿用度也是照舊,甚至因為已經(jīng)初步適應了在水上漂的感覺,再不至像來時那般暈得天旋地轉,喉嚨里隨時都有東西想要外吐的感覺,照理回程于顧蘊來說,應當很舒服很受用才是。 可是因為少了一個人,少了一個一日里少說也要在她面前晃蕩個五六七八次,有時候甚至都讓她覺得有些煩了的人,她卻覺得整個船都空了大半似的,再沒有人會成日里圍著她打轉,對她噓寒問暖,陪她下棋,與她講天南海北各地不同的風土人情,也再沒有人在她不想吃東西時,變著法兒的哄她吃了。 原來“少了一個人,空了一座城”是這樣的感覺,原來不知不覺間,她已習慣慕衍的陪伴,習慣慕衍待自己好至廝了,果然習慣是一種很可怕的東西,以后若是沒有了這個人的陪伴,沒有了他待自己的好,自己一定會無所適從罷? 要不……,可是……,罷了,總歸還有程子才能抵達盛京,等回到盛京后,她再細細的考慮此事也不遲。 顧蘊只得花了比來時更多的時間睡覺,既是因為閑著無事,更是因為心里不好為人知道的失落。 于是才過了兩日,她的作息便全亂了套,白日睡不醒,晚上睡不著,三餐自然也不可能按時吃了,臉也睡得有些浮腫了。 冬至先還當她是身體不舒坦,忙叫了大夫來診脈,大夫診了脈,卻道她身體沒什么問題,冬至再一問顧蘊,方知道她是閑的。 當日便擇沿途一處較繁華的集鎮(zhèn)靠了岸,然后親自上岸去,買了好些個話本游記來,當然,也不敢買什么露骨過分的,回頭他家爺知道了,定然饒不了她;想了想,還重金請了兩個女先兒來,讓她們給顧蘊說書解悶兒,船上不比陸地,再平穩(wěn)也有限,長時間看書只會傷了眼睛,他如今還是戴罪立功之身,深知只有讓未來的主母高興了舒坦了,這一頁才能徹底翻篇兒過去。 顧蘊感念冬至的好意,之后幾日倒是沒再晝夜顛倒了,不是看書,就是聽女先兒說書,錦瑟卷碧劉mama幾個可比她來勁兒多了,一得了閑便攛掇她叫了女先兒過來,次數(shù)多了,她漸漸也聽住了;而兩個女先兒本就是靠一張嘴吃飯,嘴皮子自然無比的利索,此行冬至給的報酬又豐厚,都快趕上她們以往辛辛苦苦大半年下來的收入了,自然使盡渾身解數(shù)引顧蘊開心。 如此后面的路程,顧蘊總算沒覺得無聊了,只除了每日臨睡前,仍會覺得失落與悵然以外。 十日后,一行人抵達了天津衛(wèi)碼頭,冬至打發(fā)了大夫和兩個女先兒后,便上前征求顧蘊的意見:“四小姐是想明日便回京呢,還是在天津衛(wèi)歇息幾日,逛逛天津衛(wèi)本地,再吃吃特色菜什么的再回盛京去?” 顧蘊算著日子,離七七四十九日之期只得十來日了,也就剛好夠她回到盛京,還不知道這些日子如嬤嬤幾個有沒有露餡兒呢,因與冬至道:“明兒一早便啟程罷,橫豎天津衛(wèi)離盛京也不遠,將來什么時候想來了,再來便是?!?/br> 而且慕衍那邊也不知道如今是什么情形,算著行程,他應當早已抵達京城了,可冬至這邊卻至今沒收到他任何消息,雖說沒有消息就是好消息,可哪及得上就在盛京城,要打聽什么也更便宜些更讓人安心? 冬至何嘗不時刻擔心著慕衍,除了多年的主仆情分,一旦慕衍出事,他自然也別想獨善其身,所以他比顧蘊還擔心些,只是不能在顧蘊面前表露出來,更不能催她罷了,如今既是她自己這么說的,他正中下懷之下,自然不會拒絕,遂說道:“那我們明兒一早便啟程,路上若是四小姐覺得但有不適了,一定立刻告訴我,我好放緩行程,總之一切以四小姐的身體為要?!?/br> 顧蘊笑道:“我又不是豆腐做的,哪有那么嬌弱,你只管按你的行程來,我也想早些回京去,省得家中的長輩們擔心。” 一行人遂只在天津衛(wèi)歇息了一晚,便于次日一早,踏上了歸程,一路上雖不至于餐風露宿晝夜兼程,卻也是曉行夜宿,比當初離京,足足早了三日時間抵達京城,也正好離七七四十九日期滿還有一日。 然后在城門外,兩撥人分了手,顧蘊一行便徑自去了報恩寺,冬至則領著自己的人急急忙忙進了城,只是臨行前被顧蘊叫住了,抿了抿唇才道:“替我?guī)б痪湓捊o慕大哥,他若有需要,可以打發(fā)人遞話給我,我?guī)筒簧弦簿土T了,只要幫得上,我一定竭盡所能?!?/br> 冬至忙一臉感激的應了:“我代我家爺先謝過四小姐了?!?/br> 兩撥人這才分道揚鑣,各自奔赴了各自的目的地。 一時到得報恩寺,顧蘊也不聲張,只讓劉大劉mama幾個先散了,自己帶著錦瑟與卷碧徑自去了她們先前住的廂房。 就見如嬤嬤與明霞暗香正坐在院子里望天,幾人都是一臉的無精打采百無聊賴,許是因為擔驚受怕,許是因為在寺里只能吃素,一點兒油葷都看不見,三人都瘦了,臉色還泛著一種頗不正常的青綠色。 瞧得顧蘊主仆三人忽然出現(xiàn)在院子里,如嬤嬤先還以為是自己年紀大了眼睛花了,還是明霞滿臉興奮的推她:“嬤嬤,真是小姐,真是小姐回來了?!?/br> 暗香則已起身三步并作兩步迎了上去,如嬤嬤方反應過來真是顧蘊回來了,立時哭著上前對著顧蘊福了下去:“小姐,您終于回來了,您再不回來,嬤嬤都不知道還能不能熬下去了!” 早被顧蘊一把攙了起來,笑道:“嬤嬤別哭啊,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我們且屋里說話兒去罷,錦瑟卷碧,你倆還不快攙住嬤嬤?” 主仆一行遂魚貫進了廂房,敘起別后的寒溫來,主要是顧蘊在問,如嬤嬤在答,至于他們此行都經(jīng)歷了些什么,顧蘊壓根兒沒打算告訴如嬤嬤幾個,橫豎她如今已經(jīng)平安回來了,就別讓她們白擔心了。 顧蘊因問道:“我走以后,大伯母與外祖母可曾打發(fā)人來寺里瞧過我或是送東西,你們沒有露出什么破綻來罷?” 如嬤嬤道:“自然是打發(fā)了人來的,還打發(fā)了好幾次呢,因為都是白日,我們借口小姐白日里一整日都要在凈室里念經(jīng),倒是勉強應付了過去,可中途大小姐與二小姐來的那一次,卻是差點兒就漏了餡兒。二小姐非要見您一面,說她自年前便再沒見過您了,心里著實記掛,誰知道好容易她回來了,您卻來了報恩寺,所以才回了大夫人,讓大小姐特地陪她來了這一趟,總不能讓她白跑罷?還說至多耽誤半個時辰的時間,想來夫人泉下有知,一定不會怪您,也不會怪她的,差點兒就要去推開凈室的門了,幸好大小姐阻止了她,說如此您的孝心就不虔了,不然那次就真是要露餡兒了?!?/br> 顧蘊聽得汗顏,這還真是顧苒做得出來的事兒,笑問道:“二jiejie什么時候回的盛京?我還以為,她怎么也得四五月的才回來呢?!币膊恢浪ǖ囊鼍壥遣皇且呀?jīng)有譜兒了,她又是不是已忘記宇文策了? 如嬤嬤道:“小姐走后半個多月,二小姐便回來了,不過她說早知道回來也見不著您,她就該再過一個月再回來的,天津衛(wèi)可比盛京好玩兒多了。” 明霞忽然在一旁笑嘻嘻的插嘴道:“小姐不知道,二小姐大喜了,我聽二小姐跟前兒的云栽說,未來的二姑爺就是大夫人娘家的族侄呢,家里很過得去自不必說,二姑爺本人還是個上進的,已于去年中了秀才,關鍵未來的親家太太十分喜歡二小姐,二小姐將來只等著享福呢?!?/br> “二jiejie定親了?”顧蘊立時滿臉的驚喜,她才還在為顧苒的姻緣擔心,誰知道問題早已解決了,而且以顧苒的性子,若不是她自己愿意,這門親事怕也成不了,這么說來,那位秀才小哥兒,應當就是她前世今生都命中注定的那位良人了? 顧蘊忙與如嬤嬤道:“那我們收拾收拾,后日一早便回府去罷,既省得再讓長輩們掛心,也省得你們再頓頓青菜豆腐的,人都快成一棵會走動的青菜了?!?/br> 說得如嬤嬤三人都笑了起來,道:“我們如今還真是看見青菜豆腐就快吐了?!?/br> 笑過之后,如嬤嬤忽然打量著顧蘊道:“我們在寺里頓頓青菜豆腐的,人清減了也就罷了,怎么小姐也清減了不少,臉上更是明顯一副氣血不足的樣子,是不是你們路上沒有服侍好小姐?” 后一句話卻是對錦瑟與卷碧說的,說話時從神色到言語還都一派的嚴厲,管事mama的威儀盡顯,讓錦瑟與卷碧禁不住都露出了怯怯的表情來,忙偷偷拿眼看顧蘊。 顧蘊便忙笑道:“不關錦瑟卷碧的事,她們一路上已經(jīng)做得夠好了,只是出門在外不比家里,吃不好睡不好的,怎么能不清減,嬤嬤且別擔心,等回去后將養(yǎng)個幾日,自然也就養(yǎng)回來了。” 如嬤嬤聞言,這才面色稍緩,卻仍敲打了錦瑟卷碧幾句,才算是揭過了這個話題。 稍后顧蘊梳洗一番后,又去母親的靈位前上了香,喃喃的低聲向母親賠了不是,又念了一回經(jīng),方草草用過晚膳,熄燈歇下了。 次日,顧蘊又給母親念了一日經(jīng),到第三日一早,才去大殿添了香油錢,然后辭了報恩寺的師父們,坐車回了顯陽侯府。 顧菁與顧苒算著日子,就這兩日顧蘊便會回府,所以一聽得二門上的婆子來報:“四小姐回府了,這會兒馬車已進了角門,正朝二門來?!苯忝脙蓚€便忙忙迎出了二門外。 果見顧蘊正在二門外下車,一瞧得二人被簇擁著過來,忙屈膝給二人行禮:“大jiejie,二jiejie。” 早被顧菁一把攙了起來,顧苒則道:“自家姐妹,又是在家里,就別來這些虛的了?!?/br> 顧蘊遂順勢站了起來,笑道:“還以為二jiejie定了親,該比以前穩(wěn)重些了,誰知道還是這樣直爽的性子?!庇窒蝾欆鄣老?。 饒顧苒一向大大咧咧慣了,這會兒也禁不住紅了臉,一副羞喜不已的樣子,嗔道:“還以為幾個月不見你,你嘴巴沒那么厲害了,誰知道還是跟以前一樣,讓人又愛又恨?!闭f著便要去擰顧蘊的嘴。 被顧菁拉住了,笑道:“你沒見四meimei瘦了一圈兒,風大一些人都能被吹走了,你還欺負她,仔細回頭娘知道了,饒不了你。”又與顧蘊道,“我瞧你可清減多了,定是在寺里勞累太過又吃不好的緣故,如今回來了,可得好生將養(yǎng)些時日才好。走罷,我們且先去見我娘,她這些日子就沒有哪日是不念你幾遍的?!?/br> 姐妹三個遂被簇擁著,去了朝暉堂。 祁夫人見到顧蘊,歡喜之余,也與如嬤嬤顧菁一樣,說她清減了許多,當即便要吩咐人給她熬湯好生補補身子,顧蘊也不推辭,陪著祁夫人說笑了一回,又向祁夫人道喜再得佳婿,待金嬤嬤急匆匆進來,一看便知是有要緊之事回祁夫人后,才借口回自己屋里更衣梳洗先歸置一番去,告辭出了朝暉堂。 顧菁與顧苒自然要陪同,半路上,顧蘊因問顧菁道:“我瞧大伯母也清減了不少的樣子,氣色也不大好,照理大伯母該人逢喜事精神爽才是,這是怎么了?” 別人不知道顧苒曾對宇文策上過心,祁夫人卻是知道的,不然也不會急著把她送去天津衛(wèi),連過年都不接她回來了,如今顧苒的親事定下來,事情在朝著最好的方向在發(fā)展了,祁夫人應當比誰都歡喜,比誰都輕松才是,怎么方才她那一臉的憔悴卻nongnong的脂米分也遮掩不??? 顧菁見問,立時一臉的難色,顧苒已在一旁道:“四meimei又不是外人,大jiejie有什么不能說的,就告訴她又何妨?犯錯的人又不是我們,最沒臉的自然也不會是我們。” “我不是拿四meimei當外人,實在是這事兒太沒臉,沒的白臟了四meimei的耳朵?!鳖欇济蛄嗣虼?,才轉向顧蘊紅著臉低聲說道:“是三meimei。她先前不是讓父親親自下令送去了家廟嗎,前幾日她卻被……被二皇子送了回來,說三meimei已是他的人了,只他如今還未出宮開衙建府,不好將人直接抬進宮里去,所以得待三meimei及笄后,再抬她過門,讓爹爹與娘千萬別見怪,還說什么天子一諾千金,他是天子的兒子,自然也一諾千金,讓爹爹與娘只管放心,他定不會負了三meimei的……” 說著臉越發(fā)的紅,聲音也壓得越發(fā)的低:“爹爹差點兒氣瘋了,說顧家百年以來,從未出過如此傷風敗俗的女兒,難道要在自己手上破例?發(fā)狠要將三meimei沉塘,娘想著二皇子已經(jīng)發(fā)了話,也不好讓三meimei就這樣不明不白的死去,不然惹惱了二皇子,反倒節(jié)外生枝,所以勸了爹爹幾句,惹得爹爹遷怒起娘來,說娘這個當家主母是怎么當?shù)?,娘也委屈,便與爹爹吵了一架……可事情不發(fā)生也已發(fā)生了,偏還涉及到二皇子,爹爹與娘只能替三meimei善后,三meimei先前那門親事自然不能再做了,可退親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還有家廟那邊人雖不多,卻也不少,三meimei到底是怎么逃出去的,又是怎么那么巧就遇上了二皇子的,這些事總得查清楚,娘這些日子勞心又勞力,能不清減能不憔悴嗎?”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顧蘊驚得好長時間都回不過神來。 雖然經(jīng)過前次算計沈騰之事,她已知道顧芷不像她素日表現(xiàn)出來的那般溫馴,話說回來,有宋姨娘那樣一個生母,有其母必有其女的天性使然和后天的耳濡目染,顧芷也不可能真的溫馴,可這事兒還是超出了她的接受范圍以內。 顧芷今年多大來著?顧苒也才十四而已,她比顧苒小,那就還不到十四,竟然已經(jīng)知道利用自己身為女人天生的本錢,通過男人達到自己的目的了,而且對方還不是普通的男子,而是打小兒見慣了皇宮形形色色美女的皇子,顧芷的本事由此可見一斑。 關鍵就像顧菁方才說的,家廟那邊人雖不多卻也不少,以祁夫人的行事作風,也不可能不安排人時刻看著顧芷,以防節(jié)外生枝,可就是這樣,她依然逃了出去,還一勾搭便勾搭上了個皇子,并讓其答應不會負她,這其中顧芷事先到底做了多少安排多少布置,可想而知,還要保證事后縱顧準與祁夫人再生她的氣,也奈何她不得……也就不怪祁夫人生氣了,終日打鷹的,到頭來反被鷹啄了眼! 而顧準生氣的原因只怕還要多一層,這事兒表面看來是顧芷不檢點,先勾引的二皇子,可誰也說不準,二皇子在這其中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是真的單純的被顧芷所吸引所以順水推舟,還是事情根本就是他一手導演的? 畢竟顧準如今官位不可謂不高,所處是位子不可謂不關鍵,受到的圣眷不可謂不濃重,還是顯陽侯府的當家人,顧氏一族的族長,將這樣一個人拉攏到自己的陣營當中,也就等同于將顯陽侯府和顧氏一族都拉到了自己陣營里,雖不一定能對自己心想事成起到?jīng)Q定性的作用,卻也是舉重若輕了,所以二皇子到底是單純的被顧芷吸引,還是另有打算,真的很值得商榷。 也就不怪顧準想將顧芷沉塘了,顧芷都死了,看二皇子還怎么與他、與顯陽侯府和顧芷扯上關系,皇上如今正值年富力強之際,而且太子再病弱,只要他一日還活著,他就是國之儲貳,顯陽侯府就算要站隊,也絕不會是這時候! 思忖間,耳邊已響起顧苒恨恨的聲音:“娘這些年可從未虧待過她,爹爹也從不因她是庶出便偏心于我們,待她從來都是一視同仁,她倒好,就這樣回報娘和爹爹,前次沈表哥的事,已讓娘生了好大的氣,也傷透了心,誰知道這次她更是變本加厲,若不是爹爹下了死命令,將她一直禁足,沒有爹爹的命令,她不許出來,別人也不許進去,我非把她打個爛羊頭不可!” 顧菁見她越說越大聲,忙道:“二meimei,你小聲一點,讓人聽了去,顯陽侯府的臉面就要丟盡了。” 顧苒冷笑道:“就算現(xiàn)在不丟臉,將來一樣丟臉,有個做妾的女兒,說出去很光彩么?又不是嫁不出去了,偏要放著好好兒的正頭娘子不做,上趕著去做妾,也不知我們上輩子造了什么孽,這輩子才攤上這樣一個姐妹,姐妹,呸,仇人還差不多!大jiejie你也別再勸我的,我就不信你心里就不恨她!” 顧菁怎么可能不恨顧芷,祁夫人如今的清減和憔悴可都是拜她所賜,只不過她身為嫡長女,打小兒受的便是寬和大度顧全大局的教育,所以不好直接口出惡言罷了,既然顧芷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她索性什么都不再說,算是默認了顧苒的話。 顧苒這才面色稍緩,正要再說,祁夫人屋里一個三等丫鬟找了來,屈膝行禮后道:“大小姐,夫人有事請您即刻回去一趟?!?/br> 顧菁連日來把府里的中饋大半接了過來,就是不想讓祁夫人太累,聞言知道祁夫人怕是有事情問她,遂與顧蘊顧苒說了句:“那晚些時候我們姐妹再說話兒?!彪S那丫鬟去了。 顧蘊與顧苒這才繼續(xù)往飲綠軒走去。 一時回了飲綠軒,先回來的如嬤嬤已領著幾個丫頭將屋子收拾得差不多了,原就是留了喜鵲領著其他人日日打掃的,其實除了歸置箱籠,也沒什么可收拾的。 所以顧蘊回來后,什么都不用做,只消梳洗一番換件衣裳,便與顧苒在榻上對坐了,舒舒服服的喝起茶吃起點心來。 顧苒才罵顧芷雖罵得兇,但她的脾氣向來都是來得快去得也快,何況她再氣又如何,一樣于事無補,除了氣壞自己的身子以外,所以很快她的情緒便好轉了,與顧蘊說起自己在天津衛(wèi)的見聞來,“……因為臨水,真正是頓頓飯都少不了魚蝦,且每家人都引了活水在園子里,要劃船極便宜,夏日里聽說更是涼快得緊;外祖母家好幾位姐妹,族中姐妹就更是眾多,大家日日待在一處,起詩社啊烤rou啊結伴出去游玩啊,上次去我是年紀小,而且待的時日短,這次方真正體會到外祖母家的日子有多自在,別說jiejiemeimei們了,連表嫂們的日子也都過得極愜意,若不是惦記著你們,我還不想回來的,誰知道我回來時你偏不在,大jiejie又要忙著繡嫁妝,幫娘管家,這些日子我都快悶死了我!” 顧蘊就明白顧苒何以會答應親事了,若祁氏族中的大姑娘小媳婦兒們日子真過得如她所說的這般自在愜意,連她都忍不住要動心了,不由笑道:“難怪你愿意嫁進祁家呢,那你肯定見過未來的二姐夫,還對他有足夠的了解了?哎,你跟我說說,未來的二姐夫是個什么樣的人唄,他對你好不好?你又是怎么與他對上眼的?又是誰給你們做的大媒,你們的動作有夠快的?。 ?/br> “你幾時也變得這么三姑六婆了?況你一問就問這么多問題,叫我先回答你哪一個的好?”顧苒被問得紅了臉,卻仍大大方方說道:“我自然見過他,他不止書念得好,還會武功,興趣愛好也十分廣泛,什么都會做,什么都知道,而且他對我,實在是很好,連我外祖母都說,他家人口簡單,父母一輩子都沒紅過一次臉,有這樣的父母,兒子定然也差不到哪里去,說他值得托付一生……然后事情就定下來了,我也覺得挺快的,不過我怕我下手慢了,他就被別人搶先一步了呢?” 說到最后,雖越發(fā)紅了臉,卻一臉掩飾不住的喜色與得意。 顧蘊就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原還想問她是不是已經(jīng)徹底忘了宇文策的,這會兒顯然已沒有必要了,她的表情已足以說明一切了,真好,她終究還是找到了自己命定的幸福! 晚間祁夫人在朝暉堂設了小范圍的家宴,算是為顧蘊接風洗塵,顧蘊也終于見到了顧準。 果見顧準眼角眉梢也帶著掩飾不住的疲憊之色,顯然還在為顧芷之事而煩惱,不過對顧蘊,他仍是十分的和顏悅色,道:“蘊姐兒回來了,怎么瞧著清減了不少的樣子,是在寺中這段時間太清苦了?如今既回來了,可得好生將養(yǎng)一番才是?!?/br> 顧蘊給他請了安,應了他的話,才復又坐下了,本有心寬慰他兩句的,想起這事兒最鬧心的其實不是祁夫人,而是他,畢竟顧苒可不是祁夫人生的,而且朝堂上那些事,他也沒法與家人說,只能自己一個人扛,指不定寬慰他反倒是在提醒他那些糟心事真真是無處不在,到底還是忍住了。 次日,顧蘊又坐車去了一趟平家,外祖母一直記掛著她,如今她回來了,自然要去給外祖母請個安,也好讓她老人家安心。 平老太太見了她,少不得也是一番心疼唏噓,當即便要留她住下,說是要親自瞧著給她好生把身子補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