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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嫡女歸來之盛寵太子妃在線閱讀 - 第103節(jié)

第103節(jié)

    顧蘊這才知道方才宇文承川到底是怎么進的自己房間,難怪當(dāng)時她隱約聽到一陣怪怪的聲音,只她忙著生氣,被她給忽略了,原來是她錯怪了劉mama。

    看來下次她不但得把門鎖好了,還得搬些桌子椅子的去堵在門后才好,如此就不怕他故技重施了……呸,哪來的下一次,她才不會再給他下一次機會!

    顧蘊因與劉mama道:“mama且起來罷,這也怪不得你。好了,時辰不早了,我要休息了,你也下去歇著罷,明兒下午再上來服侍即可?!?/br>
    劉mama見顧蘊不怪自己,松了一口氣,忙應(yīng)了一聲:“那奴婢就退下了,小姐也早些歇息?!毙卸Y自退了出去。

    顧蘊這才躺到床上,閉上眼睛揉起隱隱作痛的太陽xue來,從白日得知了宇文承川就是慕衍,慕衍就是宇文承川后,她的腦子便一直亂糟糟的,又熬夜直至此時,是真有些個支撐不住了。

    可宇文承川臨走前說的話卻不期然在她耳邊響起,‘你到底是接受不了我欺騙了你,還是接受不了我大鄴太子的新身份?’

    顧蘊不由拋開那些憤怒的情緒,真正開始冷靜的沉思起來。

    要說欺騙人,尤其是善意的謊言,誰沒有做過,就說她自己,當(dāng)年去揚州,不也是與外祖母和大伯母們說的是去報恩寺為母親做法事誦經(jīng)?還有便捷的幕后東家是她,外祖母與舅母們不也至今不知道,也就兩位舅舅知道嗎?就更不必說她活了兩世之事,至今都無一人知道了……相較之下,宇文承川對她的欺騙也算不得什么了,畢竟他從未傷害過她,反而一直都在保護她,一直都在以自己獨有的方式待她好,不是嗎?

    那她在憤怒什么糾結(jié)什么,宇文承川對她的欺騙既然在她能理解能接受的范圍呢,她又還有什么可憤怒可糾結(jié)的?

    說到底,恰如他所說的那樣,她是接受不了他大鄴太子的新身份,因為接受了,就意味著無盡的麻煩與艱險,她好不容易才有重來一世的機會,是再不想像前世那樣步步為營殫精竭慮了。

    若重來一世一樣得過那樣的生活,甚至因為宇文承川的身份遠(yuǎn)非董無忌那個廢物所能比擬,她要費的心力也要多得多,才有望能將日子過得按自己的心思來,那她還重活個什么勁兒,她還不如一早死了干凈呢!

    就更不必說,她哪怕步步為營殫精竭慮,幫助宇文承川得到了他想要的一切,也還要面臨被他辜負(fù),失去所有的風(fēng)險了,以宇文承川的心智,她哪里能像前世報復(fù)董無忌等人那樣,成功報復(fù)得了他?而就算報復(fù)成功了,她付出的感情與受到的傷害又該怎么算?

    他是慕衍時,她還愿意冒險相信他一次,大不了將來在太子眼看著已成不了事之前,她勸他及時抽身便是,人不為己天誅地滅,她少說也有五成的把握勸得了他;

    可他既是慕衍,也是宇文承川,本身就是那個麻煩與風(fēng)波的中心,她要怎么勸他抽身,他又哪里抽得了身?她是真的厭煩透頂前世那些連睡覺,都必須睜著一只眼睛算計的日子了!

    念頭閃過,另一個聲音卻在顧蘊心里響起:“可他許你一輩子只有你一個,生同衾,死同xue,難道這樣也不值得你相信他一次嗎?這世上是有很多不同的風(fēng)景,可叫宇文承川的男人卻只有那一個,你兩世為人,也只有他才敢許你這樣的諾言,只要他一直恪守承諾,你就算為他殫精竭慮又如何,就像你為你在乎的親人們勞心勞力時一樣,身體再辛苦,心里也是甜的?!?/br>
    那個聲音又說:“你這次若真與他一刀兩斷了,以他的身份和年紀(jì),自然是很快要迎娶太子妃的,除了太子妃,他定然還少不了納一屋子的姬妾,你難道真愿意眼睜睜看著他妻妾成群,自己卻只能抱憾終生?這樣的恣意與自由,又有什么意義?若是早年他落魄時,你踹了他也就罷了,如今他眼看已經(jīng)強大起來,手下要人有人要前有錢,離勝利又近一步了,你再踹了他,就真是便宜別的女人了,你傻呀你!”

    顧蘊猛地坐了起來,對,眼看他如今要人有人要前有錢,太子終于當(dāng)?shù)妹逼鋵嵙?,她憑什么便宜別的女人去,她的人,自然從身到心都只能是她的,誰也休想沾染半分!

    退一萬步說,就算將來他膽敢辜負(fù)她,她前世一無所有尚且能讓渣男賤女死無葬身之地了,何況這輩子她也要人有人要錢有錢啊,大不了與宇文承川同歸于盡便是,反正她已是死過一次的人了,再死一次也沒什么可怕的!

    顧蘊瞬間豁然開朗,一通百通了,只要她為之付出的人知道她的付出,其實付出也不是一件那么可怕的事,不是嗎?

    只是想起某人一騙自己就是這么多年,不是幾天幾個月,而是整整這么多年,她又決定,不能輕易讓他知道她已想通了,總得讓他跑個五六七八次的,才能給他好臉色看才是……咝,不過五六七八次的會不會太多了,他才剛回宮,要應(yīng)付來自方方面面的壓力,哪來那么多的時間與精力老往自己這里跑,要不,就五次,不,索性四次,算了,還是三次罷,決定了,就三次了,不能再少了,否則,哪能讓他記住這次的教訓(xùn)!

    顧蘊就這樣胡思亂想著,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xiāng)。

    次日起來,滿盛京的人便已都知道太子殿下昨日健康回宮,并向皇上敬獻了一對兒蒼鳥做壽禮之事。

    一時間大街小巷都在議論太子殿下的風(fēng)采,對枯竹大師也更加敬若神靈了。

    顯陽侯府的上上下下也不例外,人人見面第一句話都改為了:“您聽說了嗎,太子殿下昨兒……”

    飲綠軒上下則因顧蘊昨日是進宮赴了宴的,都纏著顧蘊問個不停:“小姐,您看見太子殿下了嗎?”、“太子殿下好不好看,有沒有大爺好看?”、“太子殿下真康復(fù)得與常人無異了嗎?枯竹大師可真厲害!”、“那對兒蒼鳥據(jù)說是白色的,小姐您看到了嗎?我聽說還是鷹里的極品海東青呢,也不知道長什么樣兒,我長這么大,還從沒見過海東青呢!”

    顧蘊隨口敷衍著:“看是看見了,不過因為隔太遠(yuǎn),沒看太清楚,也就那樣罷……那對兒海東青倒是的確很威風(fēng),不是黑色的,是白色的,白色的可比黑色的更難得,所以皇上特別高興……”

    心里則暗暗腹誹,你們都看過不知道多少遍了,有什么好看的,不就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嗎,真要說與別人有什么區(qū)別,比別人都不要臉?biāo)悴凰悖?/br>
    這樣到了晚間,顧蘊本以為宇文承川昨晚上鎩羽而歸,今晚上定會再接再厲再來的,不想一直等到二更天,沒有等來宇文承川,反而等來了季東亭。

    “這是什么?”看著季東亭手中尺余見方的匣子,顧蘊猜到里面定是宇文承川為自己準(zhǔn)備的禮物,可她的表情卻一點也不熱絡(luò),哼,以為讓人送禮物來,她就會原諒他了?不知道禮物要親自送來才顯誠意嗎,三次怎么夠,改四次了!

    季東亭忙賠笑道:“回四小姐,這是我們爺給您準(zhǔn)備的禮物,讓我務(wù)必瞧著您親自打開,您要不先打開瞧瞧到底是什么?我相信您一定會喜歡的?!?/br>
    你相信,你憑什么相信?顧蘊撇了撇嘴,到底還是示意季東亭將匣子放到桌上,意興闌珊的將蓋子給打開了。

    本以為會看見什么價值連城的首飾或是珍玩之類的,不想看到的卻是滿滿一匣子銀票,隨便撿起一張一看,嚯,十萬兩!再撿起幾張一看,都是十萬兩!

    饒顧蘊早已練就泰山壓頂而面不改色的本事了,這會兒也禁不住神色大變:“你們爺這是什么意思,送這么多銀票來干嘛,顯擺他有的是銀子?”

    原還以為自己已經(jīng)夠富有了,如今才知道,她算哪門子的富有,真正的有錢人隨便幾張十來張銀票,就是她全部的身家了好嗎?早知道她也打發(fā)人到處去找銀礦了!

    季東亭忙說不是,“我們爺目前的身家八成都在這里了,還有兩成投到了各行當(dāng)?shù)纳饫铮宰屛覍⑦@些銀票送來,就是想告訴四小姐,他把全部身家都交到您手上了,以后家里都由您一個人說了算,您說什么就是什么,只求您別生他的氣了,他是真的真的知道錯了!”

    這回顧蘊再想控制住不讓自己的嘴角上揚,都控制不住了,索性拿帕子遮了嘴,假意咳嗽了幾聲,方淡淡道:“我又不是你家爺?shù)恼l,怎么能替他保管這么大筆的財富,你還是帶回去,讓他自己保管罷?!?/br>
    算他識相,知道把全部身家都交給她,以后他若再敢騙她,或是敢做對不起她的事,辜負(fù)她,她就立馬帶了他全部的銀子跑路,讓他人財兩空,——對,就這么愉快的決定了!

    季東亭哪知道女人都喜歡矯情的把話反著說,你得反著聽才是她的心里話?

    聞言只當(dāng)顧蘊仍不肯原諒宇文承川,不由急了:“四小姐,您就原諒我們爺罷,他真不是故意欺騙您的,難道他都把全部身家交到您手上了,您還不相信他待您的心嗎,求您就收下這銀票罷,不然回去我們爺非生吞了我不可!”

    顧蘊卻還是那句話:“我又不是你家爺?shù)恼l,這也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你還是帶回去罷?!毕胫虏贿^三,等季東亭再勸她一次,她就“勉為其難”的收下罷,然后等宇文承川下下次親自來時,就松口原諒他。

    不想劉mama昨兒才吃了季東亭的虧,這會兒真正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見顧蘊都拒絕過一次了,季東亭還沒臉沒皮的繼續(xù)哀求,真是有夠討厭的。

    因上前幾步便把匣子蓋“砰”的一聲合上了,不由分說遞到了季東亭面前:“我們小姐都說讓你帶回去了,你還杵著不走是想干嘛呢,非要我拿大笤帚來趕你,你才肯走是不是?”

    怎么都跟自己這么多年了,劉mama的眼力價兒還是停留在初級階段……顧蘊忍不住扶額,又不好駁回她的話,總是自己的人,多少要給幾分面子,何況真駁了她的話,更沒面子的反而是自己,只得與季東亭道:“沒聽見劉mama的話嗎,你還是快走罷,不然劉mama真要對你不客氣了?!?/br>
    季東亭自然不肯走,可又不敢不走,惟恐惹惱了顧蘊,讓她越發(fā)生自家爺?shù)臍?,只得道:“我走就是,只要四小姐不生氣,不過這匣子我卻是不敢?guī)Щ厝サ模男〗阋趺刺幹?,悉聽尊便,我且先告辭了?!?/br>
    說完復(fù)又放下匣子,不由分說退至門邊,身形一閃便消失在了夜色中,惟恐遲了,顧蘊就真把匣子給他扔出去了。

    渾不知這次自己是真想多了,顧蘊不但沒把匣子給他扔出去,待稍后打發(fā)了劉mama后,便喜滋滋的數(shù)起銀票來……

    等回去后,還苦著臉與宇文承川說:“不中用啊,四小姐一直都在說她又不是爺?shù)恼l,讓我把匣子帶回來讓爺自己保管,看來這次是真氣得狠了,要不,爺玩兒一出苦rou計,過兩日我就去與四小姐說,爺被人暗算受了重傷,或是中了毒,生死命懸一線,求四小姐務(wù)必來瞧瞧您?等她來了后,您不管用什么法子,哪怕生米煮成熟飯呢,也一定要求得她原諒您,不是都說女人是最心軟的,而且兩口子之間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和的嗎?”

    宇文承川很是沒好氣:“她如今之所以這般生我的氣,就是因為我欺騙了她,我再玩兒苦rou計,是嫌她還不夠生氣是不是?還說什么生米煮成熟飯,你家爺我是這么沒品的人嗎,要不是你最后一句話還算中聽,看我怎么收拾你!”

    季東亭沒辦法,只得又出主意:“要不,找夫人幫您說項說項去?夫人那般溫柔,一定能以柔克剛,說得四小姐原諒您的,這事兒必須得盡快解決啊,不然回頭皇后娘娘貴妃娘娘那邊不定又要塞多少人過來您屋里了,像今早上那樣只是塞宮人還好說,萬一被她們?nèi)麄€什么良娣良媛才人,甚至是太子妃過來,您就真是一輩子也別想四小姐原諒您了!”

    ------題外話------

    蘊姐兒這么快便決定原諒太子了,以后誰再說我是太子的后媽,我真跟誰急了啊,這樣的親媽上哪兒找去,o(n_n)o~

    ☆、第一百二八回 心里有你

    宇文承川的動作很快,次日午后,劉大便通過劉mama遞了話進來:“說是有一位韓夫人約小姐明兒在咱們客棧一敘,萬望小姐賞臉,小姐多早晚認(rèn)識一位韓夫人了,別不是有詐罷?”

    若真正約小姐的人是慕公子,那什么韓夫人只是他的幌子還罷了,若不是,就不得不防了。

    顧蘊卻是心里一動,想到了宇文承川那位義母,難道他見季東亭送來的那一匣子銀票打動不了自己,便起了心讓那位韓夫人出面幫自己說項?

    這可真是一個美麗的誤會,不過也說明兩人之間因為時間和空間的距離,到底默契還是少了些啊,不然他那么厚的臉皮,怎么會才被自己打擊了一次,便不敢再親自登門了,可見是不懂自己的心,所以……她還是別與他生氣了罷,畢竟彼此年紀(jì)都不小了,還是別白耽誤時間了!

    沉吟片刻,顧蘊吩咐劉mama:“讓劉大叔回話給送信的人,就說我明兒一定到。”

    “可是小姐,萬一……”劉mama還待再說。

    顧蘊已一抬手:“我知道那位韓夫人是誰,mama且不必?fù)?dān)心,不會有事兒的。”

    劉mama只得屈膝應(yīng)是,自下去找劉大去了。

    翌日一早,顧蘊便起來了,將昨夜便挑好的湖色梅蘭竹暗紋刻絲褙子,并翠綠色繡油綠色纏枝紋綜裙穿了,指揮卷碧給自己梳了個比牡丹髻要矮一些的發(fā)髻,插了兩柄半月型鑲珊瑚玳瑁蜜蠟的梳蓖,耳朵上則墜了兩朵小小的丁香花,因皮膚本就白皙細(xì)膩,脂米分反而會掩蓋了原本的好顏色,且大熱的天兒顧蘊也不喜歡涂脂抹米分,是以只淡掃了峨眉,再點了點口脂。

    然后對著鏡子來來回回照了幾遍,覺得滿意了后,才被簇?fù)碇チ似罘蛉宋堇铩?/br>
    祁夫人一見她便笑道:“喲,今兒怎么打扮得這么漂亮,是要出門去嗎?小姑娘家家的,就是該打扮得這么嬌嬌嫩嫩的才好么?!?/br>
    顧蘊想起先前在自己屋里時,錦瑟卷碧幾個也曾納罕的問她:“那位韓夫人到底是什么來頭,前兒進宮赴宴時,也沒見小姐這么上心的打扮自己呀,又是提前選衣裳選首飾,又是描眉點口脂的,難道那位韓夫人的來頭比皇上和宮里的娘娘們還大不成?”

    兩頰不由微微有些發(fā)燙,這種類似于丑媳婦終于要見公婆了,不由自主便想打扮得漂亮一些,將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現(xiàn)于對方眼前的微妙感覺,怎么好叫別人知道,遂只笑與祁夫人道:“是要出門去一趟,所以來告知大伯母一聲?!?/br>
    祁夫人點點頭:“那你早去早回,如今天兒還熱著呢,仔細(xì)別中暑了,我待會兒讓人熬了綠豆湯給你涼著,你一回來就好喝。”

    顧蘊應(yīng)了,又與祁夫人閑話了幾句,也就告辭出了朝暉堂,去到垂花門外上了車,直奔便捷而去。

    一時到得便捷,本以為自己已來得夠早了,不想一問大掌柜:“那位約我一敘的韓夫人還沒來罷?”,卻被告知:“早到了,因小姐提前有話,所以我直接將人迎去了小姐的雅間里喝茶等候,小姐直接上去即可。”

    顧蘊心下猛地一跳,深吸一口氣待心跳平復(fù)下來后,才點頭道:“那我先上去了?!庇慑\瑟卷碧簇?fù)碇?,徑自上了四樓,進了自己的雅間。

    果見里面有一位美貌婦人正坐著吃茶,穿了白底藍(lán)花的杭綢比甲,豆綠色的八幅湘裙,烏黑的頭發(fā)綰了個牡丹髻,插了蓮子米大小的南珠珠花,身形纖細(xì),笑容柔美,若非宇文承川提前告知過自己,顧蘊都要以為對方只得二十幾歲,而非已年過四旬了,不用說對方正是韓夫人了。

    韓夫人已瞧見顧蘊了,忙起身幾步迎了上前,笑道:“你就是顧四小姐罷,可真是個標(biāo)致的可人兒?!?/br>
    說話間,已上下打量了顧蘊一回,見她亭亭玉立,清新雅致,恰如一株雨后的新荷般,更難得的還是周身大氣沉穩(wěn)的氣度,不由暗暗點頭,也就難怪衍兒會這般上心了,這姑娘的確當(dāng)?shù)闷稹?/br>
    顧蘊忙屈膝給韓夫人見禮:“您一定是韓夫人罷?讓您久等了,早知道我該早些來的?!?/br>
    早被韓夫人一把攙了起來,笑道:“不是四小姐來遲了,而是我特意來得早些,誰讓慕衍那不成器的惹你生氣了,我做義母的要替他向四小姐說項賠不是,自然要比四小姐來得早方顯誠意?!?/br>
    韓夫人笑起來就更見風(fēng)致了,那種笑是自然而然從骨子里盛出來的,沒有半分的刻意,如醴泉一泓從泉眼之中淌出,沁人心脾,也就難怪當(dāng)年會被選為妃嬪,盛寵一時了,只可惜皇上的眼光實在不怎么樣,白放著這樣美好的人兒不要,也不知是怎么想的?

    顧蘊沒想到韓夫人一見面就把話挑明了,臉上閃過一抹赧然:“我們之間不過只是有些小誤會罷了,沒想到會驚動夫人,倒叫我無地自容了?!?/br>
    一旁錦瑟與卷碧嘴巴早已張大得能塞下一枚雞蛋了,沒想到這位韓夫人竟是慕公子的義母,據(jù)她們所知,慕公子的親生母親早就亡故了的,那豈不是意味著,眼前的人就是小姐實際意義上的未來婆婆了?難怪小姐今日打扮得這般漂亮呢,是該打扮得漂亮一些才是!

    回過神來的二人第一反應(yīng)便是要給韓夫人換熱茶換更新鮮的水果點心,但轉(zhuǎn)念一想,自家小姐可是女方,而且如今正生慕公子的氣,就該端著一些才是,怎么能反倒自降身段呢,不然回頭真過了門,還不得被夫家的人瞧不起???于是對視一眼后,到底還是沒動,只越發(fā)豎起耳朵,聽顧蘊和韓夫人說話。

    只可惜顧蘊卻忽然道:“錦瑟卷碧,你們且退下罷,待我叫時再進來服侍?!?/br>
    二人一怔,卷碧便要說話,卻見顧蘊正定定看著自己,目光雖平靜無波,卷碧服侍了她多年,又豈會不知道這平靜之下的毋庸置疑,只得無奈的屈膝行禮,與錦瑟一道退下了,心里還在腹誹,小姐怎么就不留下她們呢,人多至少也能壯膽嘛!

    卻不知顧蘊在與韓夫人說過幾句話后,早不緊張了,微笑著聽韓夫人繼續(xù)說道:“衍兒既與四小姐說過我的身份,可見該告訴四小姐都已告訴了,我也不須再贅述。我今日來,除了應(yīng)他所求幫他說項以外,其實最主要的目的,還是想看一看四小姐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值不值得他付出整顆心,如今見了四小姐,我也就放心了,他是個苦命的孩子,哪怕如今旁人瞧著再光鮮,在我看來卻一樣苦命,倒不如托生成一介凡夫俗子。好在上天到底還是公平的,讓他在吃了那么多苦后,賜了四小姐這么好的人兒給他,也算是苦盡甘來了?!?/br>
    顧蘊待韓夫人的話暫時告一段落后,趁機說道:“夫人還是叫我蘊姐兒罷,您是長輩,再一口一個‘四小姐’的叫我,沒的白折殺我?!?/br>
    既已決定不生宇文承川的氣,且會與他繼續(xù)走下去了,他又那般尊重韓夫人,她自然也要給予韓夫人足夠的尊重,畢竟雖是宇文承川救韓夫人一命在先的,可若沒有韓夫人,宇文承川早死八百年了,又怎么會有今日的他!

    韓夫人點頭笑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叫你蘊姐兒了。我也知道衍兒欺騙了蘊姐兒你這么多年,你生他的氣也是理所應(yīng)當(dāng),站在女人的角度,我是站在你一邊的,不狠狠給他個教訓(xùn),讓他引以為戒,誰知道他以后還會不會再欺騙你?哪怕是善意的謊言也不行!可站在母親的角度,我又希望你能別生他的氣太久,一來因為你生他的氣,他是食不下咽夜不能寐,一日兩日的可以,時間長了對身體不好;二來他如今的處境你也知道,真正四面八方都是敵人,且個個兒恨不能生吞活剝了他,他若因為你生他的氣分了太多的心,便不能全心全意,沒有后顧之憂的去應(yīng)付那些人,難免會讓人抓到破綻?!?/br>
    頓了頓,滿臉為難與不好意思的道:“所以我想著,你要不就再生他十日,哦不,還是半個月罷,你再生他半個月的氣,便原諒他好不好?他年紀(jì)是真不小了,連比他小五六歲的五皇子都已大婚了,此番就算上面的人裝聾作啞不提他選妃的事,禮親王與文武百官也不會坐視不理的,他總得知道你不生他的氣,與他一條心了,才敢謀劃讓上頭替你們賜婚的事,可這一耽誤,指不定就讓其他有心人趁虛而入了呢?”

    顧蘊兩世為人,也沒見過韓夫人這樣幫人說項的,一時不由有些哭笑不得,她本來只決定再生宇文承川幾日氣的,誰知道韓夫人卻一開口便是半個月,宇文承川若是知道自己請韓夫人來完全是幫倒忙,不知道會是個什么表情?

    不過由此也可以看出韓夫人為人是真的很好,懂得站在女人的角度設(shè)身處地的為她著想,光這一點已經(jīng)難能可貴了,要知道這世上多的是寬以律己嚴(yán)以待人的人,也就難怪她能教出宇文承川這樣的義子了。

    顧蘊想了想,還是決定把自己的心里話告訴韓夫人,省得某人繼續(xù)犯蠢下去,也省得矯情的結(jié)果就是他那里被塞了一大堆女人,癩蛤蟆不咬人也惡心人,她才懶得屆時一個一個的去收拾,反正她有一輩子的時間去收拾某人。

    遂說道:“其實不瞞夫人您說,我自慕大哥他……我自他回來的當(dāng)夜見過他,聽了他的一番話后,便已不怎么生他的氣了,善意的欺騙我也做過,且我并沒有因他的欺騙受到任何實質(zhì)性的傷害,所以我真正介意的,還是他如今的身份和他的身份會帶來的麻煩與艱險,那條路真的荊棘滿布,一點也不好走,且與我只想恣意自在過一生的初衷背道而馳了?!?/br>
    她的神色漸漸鄭重起來,“可認(rèn)真一想,那又怎么樣呢,他是慕衍時是他,是宇文承川時還是他,我要的是他這個人而非其他,他若只是騰驥衛(wèi)一個小官兒,我便過小官太太的日子,他若是太子,我便過太子妃的日子便是,但前提是,他必須與我一條心,必須知道我的付出我的犧牲,必須對得起我的付出我的犧牲,我小時候見過了我母親的隱忍與冤屈,原本早已打定主意這輩子不嫁人的,因為是他,我才愿意冒這個險,再學(xué)著相信男人一次,那他就要對得起我對他的相信。否則,我性子有多烈他是知道的,少不得要做讓他后悔的事,可那時候他縱再后悔,也已經(jīng)晚了!”

    韓夫人聽得顧蘊前半段話時,不由暗自好笑,她就說衍兒不懂女人的心,若顧四小姐真惱了他,要與他一刀兩斷,前兒夜里根本不會見東亭好不好,偏他急得什么似的,非要她盡快來見顧四小姐一面,幫他說項,如今事實果然證明她猜得不錯了罷?

    待聽得顧蘊后半段話,韓夫人的神色也鄭重起來:“蘊姐兒你既與我說心里話,我也與你說幾句心里話,衍兒那孩子從小到大見慣了我和他義父是怎樣情深意長的,別的我不敢保證,他會待你始終如一卻是可以保證的,所以,只要你肯將自己托付給他,他定然不會給你做讓他后悔之事的機會,若是他敢,不說你了,我第一個便饒不了他!”

    顧蘊就笑了起來,就算韓夫人不說,她也知道宇文承川如今待她的心有多真,不然不會把幾百萬兩銀票眼睛也不眨的便送到了她手里,雖說感情不能用銀票來衡量,可一個男人都肯把全副身家,也等同于是他的全部底牌都雙手奉上給你了,你還能說他不愛你嗎?銀票都是次要的,關(guān)鍵是態(tài)度。

    只是宇文承川對她的愛能不能真至死不渝,就只能交由時間來見證了,至少眼下,她是相信他,也確信自己不會后悔的!

    韓夫人也笑了起來,聰明的沒有再繼續(xù)這個話題,說得好永遠(yuǎn)也及不上做得好,一切都得交由時間來見證,譬如當(dāng)年她一開始不也覺得自家老爺待自己的心,只是小兒女情竇初開時的一時動心,不可能持續(xù)太長時間嗎?

    然而事實證明,她終究還是沒有信錯人,愛錯人,她也希望經(jīng)年以后,顧四小姐能與自己有一樣的感慨,幸福的感慨!

    韓夫人又與顧蘊說了一會兒話,便提出告辭了:“小女慧生患有心疾,長時間留她一個人在家我也不放心,就先回去了,等回頭你得了閑兒,就讓衍兒帶了你去我們家做客,慧生比你只小月份,你又是這么個爽利可人疼的性子,她一定會很高興見到你,一定會很喜歡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