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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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宇文承川少時從前廷回來后,才把這個難題給她解決了:“就穿一身家常衣裳,既不素凈也不顯眼就是了,義父義母他們不忌諱這些,晚間是十一哥當(dāng)值,也不必?fù)?dān)心旁人盤查我們,總之你怎么舒服怎么來就對了?!?/br> 顧蘊聞言,挑了一身玉色刻絲白蝶穿花紋的對襟褙子,靛藍(lán)色纏枝紋瀾邊琮裙,戴了套金鑲玉的頭面,又在外面罩了件秋香色的斗篷,才問宇文承川:“怎么樣,這樣好看嗎?” 宇文承川笑道:“我媳婦兒穿什么都好看?!?/br> “油嘴滑舌?!鳖櫶N不由嗔了他一眼,心里卻是甜得冒泡,越發(fā)覺得果然得跟將自己時刻放在心上的人過日子,日子才真正有盼頭。 掌燈時分,他們用了晚膳,又等了約莫一刻鐘的時間,才由冬至和另外幾個著太監(jiān)服飾,顧蘊這幾日卻從沒見過的人掩護(hù)著,出了東宮后門的角門,坐上馬車,駛上了通往西華門的長街。 黑暗中,宇文承川一直牽著顧蘊的手,讓顧蘊覺得溫暖而踏實,半點也不必?fù)?dān)心會出什么岔子,便真出了什么岔子,她也相信宇文承川一定能擺平。 果然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西華門,帶著一隊金吾衛(wèi)守門的也正是宇文策,以他如今金吾衛(wèi)同知的身份,早不必親自做這些事了,今晚上之所以這般委屈自己,全是為了宇文承川和顧蘊。 宇文承川知道能讓宇文策帶過來的人,必定都是他心腹中的心腹,也不必?fù)?dān)心會暴露了,撩起車簾便笑向宇文策道:“十一哥,辛苦了,等明兒得了閑出宮,我請你吃酒?!?/br> 宇文策見他眉目舒展,氣色好得不得了,下意識看了一眼車內(nèi),只可惜光線暗淡,看不清楚,這才不著痕跡的收回目光,笑道:“那我就等著你的酒了?!?/br> 心下正暗自失望呢,不想顧蘊就從宇文承川身后探出了半個身子來,笑道:“十一哥,給您添麻煩了,只可惜我如今出宮比登天還難,不然我就與殿下一塊兒陪您吃酒了?!?/br> 宇文策忙趁此機會,上下打量了她一回,見她白皙如玉的小臉被斗篷上雪白的狐貍毛帽檐圈著,分不清是人更白,還是狐貍毛更白,比未嫁時更添幾分風(fēng)致,心下一時不知是何滋味兒,嘴上倒是沒忘記答話:“有殿下陪我就足夠了,不敢再叨擾弟妹了?!?/br> 雙方又寒暄了幾句,因時間有限也不敢再多耽擱,于是宇文策讓人開了城門,讓二人的馬車出了門,不一時便消失在了黑暗中。 他這才怏怏的收回視線,暗自苦笑起來,到底要怎樣,才能將那些不該有的念頭全部忘記,做回從前的自己?好像自己每強迫自己忘記一次,卻都反而銘刻得更深了一些,誰能救救自己? 宇文承川與顧蘊出了西華門,在微光中前行了約莫一盞茶的功夫,馬車忽然停了下來,顧蘊忙小聲問道:“這么快就到了?” “還沒到呢,只是要換一輛車而已?!庇钗某写ㄕf著,已打橫抱起她,敏捷的跳下馬車,又敏捷的躍上了在角落里早已候著的另一輛馬車,整個過程一氣呵成。 顧蘊等再次坐穩(wěn)了,方發(fā)現(xiàn)這回駕車的人是她已有好些日子沒見過的季東亭,臉上立時溢出了大大的笑容,道:“季東亭,好些日子沒見你了,你都忙什么呢?羅鎮(zhèn)與楊桐你使著還順手罷?” 季東亭聞言,忙恭聲答道:“回夫人,屬下并沒忙什么,只是幫著韓大人處理一些瑣事而已,羅鎮(zhèn)與楊桐都極好,請夫人只管放心?!?/br> 顧蘊點點頭,適逢宇文承川發(fā)話:“好了,時間有限,有什么話以后有機會了,再慢慢說也不遲?!币簿筒辉俣嗾f,任他放下車簾,任馬車駛動起來。 這回顧蘊的心情就比方才放松得多了,方才再是相信宇文承川不會出任何岔子,到底心情還是會控制不住的緊張,也有心情與宇文承川小聲八卦了:“哎,你說十一哥說來也是二十七八的人了,尋常人到他這個年紀(jì),再過幾年都該當(dāng)祖父外祖父了,他卻至今不肯成親生子,他會不會……是有那方面的問題?或者他根本喜歡的,就不是女人?” 宇文承川被問得一怔,繼而便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點著顧蘊的額頭道:“你這小腦袋瓜子里成日里都想些什么亂七八糟的,十一哥怎么可能那方面有問題,又怎么可能喜歡男人?他只是公務(wù)繁忙,一時半會兒間顧不上娶妻生子而已。” 顧蘊撇嘴道:“他公務(wù)再繁忙,能有皇上繁忙?皇上后宮可是號稱佳麗三千呢,何況照你這么說來,公務(wù)繁忙的人就都不娶妻生子了?遠(yuǎn)的不說,就說我大伯父,還是金吾衛(wèi)的前衛(wèi)指揮使,是他的上司,比他更繁忙呢,不一樣跟我大伯母伉儷情深,兒女俱全?還有我大舅舅,難道就不繁忙了?所以我跟你說,我絕不是在胡思亂想,而是有理有據(jù)?!?/br> “唔,聽你這么一說,他還真是挺可疑的?!庇钗某写ú挥陕犠×耍澳俏铱傻帽M快找他談?wù)劻?,若是真有問題就立刻治,若實在不喜歡女人……那也得等有了子嗣后,再順應(yīng)自己的心,不然將來榮親王府這么大的家業(yè),他辛辛苦苦才為自己掙來的富貴榮華,難道都便宜宇文竼的兒子,指望宇文竼的兒子將來四時八節(jié)的給他供飯不成?” 顧蘊深以為然:“可不是,他總得先有了子嗣后,才好順應(yīng)自己的心,不過這樣對他的妻子也不公平……這事兒少不得只能從長計議了,最好找個一開始彼此便說好,各取所需,不牽涉感情的,不然將來還不定生出多少枝節(jié)來?!?/br> 又慶幸:“還好當(dāng)年我二jiejie醒悟得早,不然真執(zhí)迷下去,這會兒鐵定想哭都哭不出來了?!?/br> 宇文承川點頭:“嗯,找個各取所需的,才能將隱患減小到最低,我想想盛京哪家的女兒合適啊……你也幫我想想……” 夫妻兩個就這樣煞有介事的開始盤算起盛京城內(nèi)有哪些閨秀是適合嫁給宇文策的來,得虧宇文策聽不見他們的對話,不然一定會吐血三升。 外面季東亭隱隱綽綽聽得車內(nèi)二人的對話,則是嘴角一陣陣的抽搐,十一爺明顯就是個爺們兒得不能再爺們兒的人,他怎么可能喜歡男人,太子妃想得可真多! 最可笑的還是太子殿下,明明這么荒謬的事,被太子妃一說,他竟然也以為是真的來,看來自己得盡快娶個老婆了,他比十一爺可沒小多少,萬一回頭太子妃再以為自己也有問題,或是喜歡男人,他豈非百口莫辯,欲哭無淚? 好在韓家很快到了,宇文承川與顧蘊終于暫時打住了沒有再說,季東亭也終于不必再提心吊膽了。 因一早便知道今晚上宇文承川會帶顧蘊上門拜訪,所以大晚上的,韓卓與韓夫人也沒有歇下,而是一直等在燈火通明的花廳里,本來韓夫人還打算去大門內(nèi)迎接宇文承川和顧蘊的,被季東亭勸止了:“殿下自來敬大人與夫人若親生父母,豈有做父母的,親自去迎兒女的道理,若夫人真這么做了,回頭殿下反倒會生氣難過,也一定會重罰屬下的,還請夫人三思?!?/br> 沒奈何,韓夫人只得與韓大人一道,等在花廳里,總算在交二更天時,等到宇文承川和顧蘊進(jìn)了花廳。 韓夫人忙站了起來,迎上前幾步就要屈膝拜下,又沖韓卓使眼色,讓他也上前行禮,以前宇文承川并未恢復(fù)皇太子的身份,他們尚可在他面前擺長輩的架子,如今滿朝文武乃至滿盛京的人都有好些見過宇文承川的廬山真面目了,他們自然不能再在他面前以長輩自居。 只是二人還未及拜下,已被宇文承川一手一個攙了起來,道:“義父義母這是打算不要我這個兒子,以后都要與我這般生分了嗎?” 韓夫人忙道:“自然不是,只是到底君臣尊卑有別?!标P(guān)鍵太子妃還在呢,焉知他不在意這些小節(jié),太子妃也不在乎的? 宇文承川已笑道:“既然義父義母還要我這個兒子,那就請上座,受你們兒子與兒媳的禮,再讓你們的兒媳給你們敬一杯茶,我可早把上次義母見過蘊蘊后,與我說要送她一份獨一無二見面禮的話告訴她了,義母不會是想把見面禮省了,所以才有意與我們這般生分的罷?” 韓夫人就笑了起來,嗔道:“你這孩子,嘴巴還是這么甜,是不是臨出門前,又抹蜜了?” 韓卓則道:“我就說衍兒定不愿意見我們待他這般客氣,你偏不信,如今信了罷?” 夫妻兩個這才往上座坐了,受起宇文承川與顧蘊的禮來。 方才宇文承川與韓大人韓夫人說話時,顧蘊一直含笑看著,并未開口說話,但她看得出來,韓大人與韓夫人待宇文承川都是真心的,所以給二人磕頭也磕得心甘情愿,磕完敬茶時,還很干脆的就改了口,甜甜叫道:“義父請喝茶,義母請喝茶?!庇址钌鲜孪葹槎藴?zhǔn)備的四色針線。 直把韓夫人喜得合不攏嘴,一疊聲的讓她起來,然后賞了她一對通體血紅的血玉玉鐲和一匣子拇指大小的黑珍珠,都是拿銀子也買不來的好東西,顯然是韓夫人多年的珍藏。 韓卓看向顧蘊的眼神也柔和了不少,先前宇文承川一心想娶顧蘊,韓大人雖從未反對過,心里對顧蘊能不能勝任太子妃之職,能不能像宇文承川待她那樣待宇文承川,又豈能沒有疑慮? 如今總算可以放心了,她若不是以同樣的心在待宇文承川,又怎么會毫不遲疑的就給他們夫婦行大禮敬茶,完全以對待公婆的禮儀對待他們,說到底,都是因為愛屋及烏??! 韓夫人便與顧蘊說起話來,無外乎問她一些:“在宮里這幾日可還習(xí)慣?皇后與貴妃等人沒找你麻煩罷?東宮的人沒給你添堵罷?在宮里就是這樣,有些委屈你再不想受也只能受著,不過該強硬時,你也得強硬才是,你再怎么說也是正式冊封,授了金寶金冊的太子妃,宮里除了皇后,你就最大了,宮里小人多,慣愛欺軟怕硬,打一開始不能鎮(zhèn)住他們,日后不知道要添多少麻煩,反之,若是一開始鎮(zhèn)住了他們,以后但有人要與東宮做對,也沒人敢做幫手了!” 顧蘊少不得含笑一一應(yīng)了:“要不是義母教誨我,我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呢,如今總算有大致的方向了?!庇謫枺盎凵鷐eimei怎么不見?是已經(jīng)睡下了嗎?” 宇文承川與韓卓聽韓夫人向顧蘊面授機宜時,卻都忍不住好笑,他家蘊蘊/太子妃不找別人的麻煩,不給別人添堵就是好的了,誰敢找她的麻煩,誰又有那個本事給她添堵? 不過聽得顧蘊問起韓慧生,宇文承川忙也道:“是啊,義母,怎么不見meimei,說來我也好幾個月沒見過她了,不是我太忙沒空親自過來,就是過來了偏巧她已吃了藥睡下了,她這些日子身體可還好罷?” 見二人問起女兒,不止韓夫人,韓大人臉色也黯淡起來,片刻韓夫人方搖頭嘆道:“就是有些不大好,也不知怎么搞的,往年總要進(jìn)了十月、十一月才開始發(fā)病的,今年自八月里就開始犯病了,請了大夫來瞧,說她是因為憂思過度才引起的提前發(fā)病,而且發(fā)病的頻率也比早前高,可我問她到底在憂思什么,她又不肯說,問她的丫頭,也說不知道,真是愁死我了。” 頓了頓,又道:“前幾日她又發(fā)了病,整好就是你們大婚那日,當(dāng)時大夫說,再晚一刻,就救不回來了……所以今兒她吃了藥,我便讓她早早睡下了,沒有告訴她你們要來,省得她知道了,吵著要出來見哥哥嫂嫂,吹了風(fēng)回頭病情又加重。蘊姐兒,你可別見怪,等開了春她身體好些后,我再讓她見過你這個嫂嫂。” 眼見韓夫人含著淚還要強顏歡笑,顧蘊心里也頗不好受,忙握了她的手道:“義母言重了,都是一家人,我怎么會見怪,終究還是慧生meimei的身體最重要。不過大夫既說了慧生meimei是因為憂思過度才會病情加重的,總得盡快弄清楚她憂思的原因才是,不然大夫也只能治標(biāo),沒法兒治本??!” 韓夫人拿帕子掖了掖眼角,才道:“我也是這么想的,所以這幾日一直寸步不離的守著她,想盡快弄清楚她到底為什么發(fā)愁,可一點進(jìn)展都沒有,惟今只盼她能早日想通,要不就告訴我,要不就自己走出來了?!闭f著,又要落淚。 宇文承川忙接道:“義母放心,我明兒就讓人廣尋名醫(yī)良藥去,總能找到根治meimei之病的法子的,您也別太擔(dān)心,meimei吉人天相,定能遇難成祥逢兇化吉的。” 看向韓卓,皺眉道:“meimei都發(fā)病好幾日了,義父竟一直不告訴我,若不是方才蘊蘊問起meimei,您是不是打算一直瞞我們下去?。俊?/br> 韓卓默了默,才道:“你們新婚燕爾,告訴你們也是于事無補,何必讓你們也跟著不開心,這樣的大喜事一輩子可就一次。你回去后也不必尋什么名醫(yī)良藥,你能找到的,我難道找不到不成?你就別cao心慧生的事了,自有我和你義母cao心,倒是孟先生與計先生,今兒你要讓太子妃見一見嗎,等幾個月后再見,意義就與現(xiàn)如今不一樣了?!?/br> 宇文承川只得暫時打住有關(guān)韓慧生病情的話題,道:“自然要見,有勞義父打發(fā)人即刻去請兩位先生過來?!?/br> 韓卓就點頭“嗯”了一聲,然后一拍手,不多一會兒,便見兩個四十出頭的男子并排走了進(jìn)來,一見宇文承川,便單膝跪下給宇文承川行禮:“見過太子殿下,恭喜太子殿下?!?/br> 宇文承川忙道:“兩位先生快快請起,今日我與內(nèi)子只是微服出訪,不論國禮,兩位先生不必客氣。”又向二人介紹顧蘊,“這便是內(nèi)子了?!?/br> 孟先生計先生都與宇文承川相識于微時,跟他也有十來年了,對他與顧蘊這么多年是怎么走過來的多少也知道幾分,本以為顧蘊那般厲害,會是個一看就不好相與的主兒,不想打眼一看,這位新晉太子妃卻美若天仙,一副嬌滴滴的樣子,哪里與厲害沾上半點邊兒了?一時都在心里感嘆,果然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啊! 顧蘊也趁機打量了二人一回,見孟先生清瘦矍鑠,目光清明,計先生則仙風(fēng)道骨,氣質(zhì)儒雅,一看就是胸有丘壑之輩,心里就越發(fā)佩服起宇文承川來,據(jù)他所說,兩位先生都跟他多年了,可他現(xiàn)在也才二十五歲而已,也就是說,他十幾歲時已經(jīng)收服他們,讓他們心甘情愿,不遺余力的為他效力了,所以他才是最有本事的那個人不是嗎? 孟先生與計先生已上前在給顧蘊見禮了:“見過太子妃,恭喜太子妃?!?/br> 顧蘊忙給二人還了禮,說了幾句客套話:“兩位先生的大名,我早已聽太子殿下提起過多次,若非有兩位先生輔佐,太子殿下也未必能有今日,我在這里且先謝過兩位先生了,我還給兩位先生準(zhǔn)備了一點薄禮,還望兩位先生不要嫌棄?!痹圃疲磐说狡溜L(fēng)后面,繼續(xù)與韓夫人說話去了。 ------題外話------ 推薦紅粟新文《重生之丐女小地主》,現(xiàn)在在潛力榜上,古代種田文,名字小白,內(nèi)容算是中白……喜歡種田文的可以去看看哈,o(n_n)o~ ☆、第一百四七回 兩對母子 宇文承川與顧蘊在韓家待了一個時辰,眼見已三更天,再不回去就該遲了,且留下也耽誤主人家休息,只得辭了韓大人韓夫人,坐上了回去的馬車。 半道上,顧蘊想起韓慧生的病情,因與宇文承川道:“上次見義母時,我聽義母提及慧生meimei有心疾,還以為不是太嚴(yán)重,還說我知道一位于內(nèi)科上十分精通的大夫,卻沒想到,慧生meimei的病情竟嚴(yán)重至此,也難為她了,小小年紀(jì)便受盡病痛的折磨,義父與義母也不容易,病在兒身,痛在娘心,這些日子心里還不定怎生煎熬呢!” 宇文承川心里原本有些沉重,聽得她這番話,倒笑了起來:“你也就比慧生大幾個月而已,倒以這副老氣橫秋的架勢說起她‘小小年紀(jì)’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已多大年紀(jì)了呢!” 顧蘊笑道:“我哪怕只比她大一日呢,也是比她大,何況我經(jīng)歷的那些事,我敢說她別說經(jīng)歷了,連聽都沒聽說過,所以我怎么說不得她小小年紀(jì)了?”心里暗暗腹誹,她可不真一把年紀(jì),別說韓慧生,便是韓慧生與他的年紀(jì)加起來,也及不上她兩世活的年頭嗎? 不過近來她倒是很少再想起自己活了兩世之事,反而變得越來越像一個真正十八歲的年輕女子了,說來可都是宇文承川的功勞,正是因為時時被他寵愛著,她的心態(tài)才會越活越年輕。 宇文承川點頭道:“慧生打小兒連房門都難得踏出一步,長大如今十八歲,去得最遠(yuǎn)的地方,就是家里的后花園了,論閱歷她的確遠(yuǎn)遠(yuǎn)不及你,連帶義母也日日關(guān)在家里,進(jìn)京二十幾年了,竟連一次城門都不曾出過。你知道的那位大夫是什么來頭,如今人在哪里?我打算盡快安排他去給慧生瞧瞧,若她能僥幸好起來,不但義父義母,我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br> 顧蘊便說了個人名和地名。 不想宇文承川聞言卻苦笑道:“那位丁大夫義父何嘗不曾請他為慧生治過病?不但丁大夫,盛京城方圓百里乃至更遠(yuǎn)地方,但凡有點名氣的大夫,都已給慧生瞧過了,我就說真有一位醫(yī)術(shù)那么高明的大夫,義父和我怎么會不知道?如今只能把希望寄托到更遠(yuǎn)地方的大夫了,只盼江蘇當(dāng)?shù)啬苡泻么蠓?,年后我過去時,也好安排人盡快將其送進(jìn)京來?!?/br> 顧蘊聞言,只能跟著嘆道:“希望江蘇能有好大夫罷!不過慧生meimei成日里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自然也不存在與人交惡的可能,那她是因何憂思過度的,難道……” 想起韓夫人說韓慧生最近一次發(fā)病是在他們大婚那日,皺眉猜測道:“難道她是觸景生情,想著自己也那么大年紀(jì)的人了,卻至今連家門都沒踏出過一步,想嫁了人不成?若真是如此,也就不怪她不好意思告訴義母,她的丫鬟也一問三不知了,這樣的話,叫她怎么說得出口?只能待下次見義母時,你再悄悄兒提醒義母一聲了?!?/br> 宇文承川點頭:“要不說女人家心細(xì)呢,我就再想不到這些,我會盡快提醒義母的,若真能因此解了慧生的憂思,你可就是我和義父義母的大功臣了,大功臣說說要什么獎勵罷,要不待會兒回去后,我就……”附耳如此這般與顧蘊說起話來。 只是話沒說完,已被顧蘊一把推開了,壓低了聲音沒好氣道:“你發(fā)浪也分分時間場合成不,東亭還在外面呢!” 宇文承川立刻揚聲叫了一聲“東亭”,“你聽見方才爺和你們太子妃都說什么了嗎?” 外面很快傳來季東亭的聲音:“爺您說什么?屬下近來有些耳背,一陣陣的能聽見聲音,一陣陣的又聽不見,正想著明兒要找個大夫好生瞧瞧呢!” “這么年紀(jì)輕輕的就耳背了,是得好生瞧瞧才是,既這么著,爺明兒準(zhǔn)你一日假,讓你安安心心的瞧大夫去。”宇文承川說著,一面沖顧蘊擠眉弄眼。 看得顧蘊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攤上這么個說得好聽叫不拘小節(jié),說得難聽就叫不著調(diào)的主子,也不知是該說季東亭幸運,還是不幸呢? 若季東亭這會兒聽得見顧蘊的心聲,一定會對著顧蘊大呼知己的,攤上這么個不著調(diào)的主子,他可不是倒霉透了嗎?給主子沖鋒陷陣也就罷了,必要時候,還得幫著他追求心上人,還得主子想他什么時候耳聾,他就什么時候耳聾,他容易嗎他? 不過聽了方才宇文承川和顧蘊的話,季東亭倒是將韓慧生病情加重的原因猜了個七七八八,原以為當(dāng)年那小祖宗只是一時年少無知,加之接觸到的外人實在太少,所以才會對爺生出了某些不該有的想法來,卻沒想到,中途爺離京整整五年,她那些念頭不但沒淡去,反而越發(fā)強烈了,這可如何是好? 他得盡快與冬至商量一下才是,趁現(xiàn)在那小祖宗把誰都瞞住了,拿出一個萬全之策來,不然回頭讓夫人和大人知道了她的心意,為了保愛女的命,勢必要勸爺納了她,可爺肯不肯且不說,以太子妃的性子,十有八九先就不會答應(yīng),屆時豈非外敵還沒沖他們發(fā)難,他們自己人倒先起了內(nèi)訌? 哎,那小祖宗也是,怎么偏就打小兒患有心疾呢,弄得旁人便想當(dāng)頭一棒打醒她,也得顧著她的身體吃不吃得消,——這可真是豆腐落進(jìn)香灰里,拍不得打不得,只能自己憋氣到內(nèi)傷了! 一時馬車回到先前宇文承川與顧蘊換車的地方,夫妻兩個換回出宮時坐的馬車,徑自趕往西華門。 西華門仍是宇文策帶人守著,夫妻兩個得以暢通無阻的進(jìn)了宮門,宇文策因隔著馬車小聲問宇文承川:“殿下一切可都還順利?” 宇文承川撩起車簾道:“一切都很順利,十一哥不必?fù)?dān)心?!闭f著想起顧蘊先前的話,下意識打量了他一番,見他身材高大挺拔,面容堅毅英氣,再襯著身上金吾衛(wèi)同知的官服,實在爺們兒得不能再爺們兒了,不由暗暗嘀咕,這哪像是有問題或是有斷袖之癖的人哪,不行,他得盡快與他談一談才是! 因又說道:“十一哥明兒早朝下朝后,能去一趟去錦宮那邊嗎,我有幾句要緊話與你說?!?/br> 宇文策正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聞言忙道:“自然能去,那我屆時先過去等著殿下?!?/br> 宇文承川點點頭:“那我們明兒見?!边@才放下了車簾。 等宇文承川與顧蘊終于進(jìn)了崇慶殿,已快交四更,二人也顧不得旁的了,草草梳洗一番便歇下了,五更天宇文承川就得起身上朝,顧蘊卯時二刻也得起來去景仁宮給宗皇后請安,再不抓緊時間睡一會兒,明兒縱然人支撐得住,臉上也少不得要帶出幾分倦容來。 翌日便是臘月二十三小年夜,這一日民間都要掃塵祭灶神,宮里雖不祭灶神,一樣也要掃塵,所以晨間顧蘊去給宗皇后請安時,宗皇后也沒多留她,笑著交代了她幾句:“你第一次cao持這些事,若有不明白的,本宮倒是可以打發(fā)幾個經(jīng)過事老嬤嬤過去幫襯你?!?/br> 被顧蘊婉拒后:“多謝母后好意,東宮也有這樣的老嬤嬤老宮監(jiān),就不給母后添麻煩了?!币矝]有堅持,很快便端了茶。 顧蘊遂坐上車輦,徑自回了東宮去。 冬至與胡向安已在指揮人各處掃塵了,說是掃塵,其實哪里都有專人日日打掃的,也沒什么可掃的,主要還是將所有蕪廊下的燈籠都換成大紅色的,纏上彩帶,再就是給樹枝花草間點綴上紅色的花。 如此不到午時,東宮內(nèi)外已是張燈結(jié)彩,煥然一新了,節(jié)日的氣息也是撲面而來。 午膳是顧蘊一個人用的,晨間宇文承川上朝前留了話給她,說他中午要與宇文策談事,不回來用膳了,所以顧蘊只讓明夏做個兩樣素菜,草草吃畢,便和衣躺下補起覺來,晚上景仁宮有家宴,還不知道會鬧騰到幾更呢,她得先養(yǎng)足了精神。 彼時宇文承川與宇文策已經(jīng)在去錦宮,也就是冷宮一個僻靜的角落在談事兒了,談的自然是宇文策娶親的事,宇文承川因說道:“說來十一哥比我還年長兩歲呢,我這個年紀(jì)成親已是晚了,你還打算拖到什么時候,拖到你七老八十,便想生兒子,也有心無力之時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