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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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把三皇子妃給氣了個倒仰,顧氏竟然說她‘背后說人是非’,實在可恨至極! 還是想著莊敏縣主眼見娘家婆家都倒了霉,顧蘊也是秋后的螞蚱,蹦跶不了幾日了,心里方好受不少。 不一時,有宮女進來行禮:“皇后娘娘請?zhí)渝锬锖透魑换首渝锬镞M去呢?!?/br> 妯娌幾個遂各自起身,魚貫走向了正殿,莊敏縣主有意落在了最后,看著前面顧蘊和三皇子妃的背影,雙眼簡直恨得快要滴出血來,小人得志,只會背后使陰招放冷箭的賤人,今日之恥,他日她定當百倍千倍的奉還! “臣媳們給母后請安,母后萬福金安?!?/br> 給上首的宗皇后行過禮后,顧蘊妯娌幾個便在丹陛以下各自落了座,其他妃嬪方上前給宗皇后行起禮來。 宗皇后讓大家都免了,說起正事兒來:“過兩日皇上率領(lǐng)文武百官行過‘疏田禮’后,出了正月,便該本宮領(lǐng)著在座的的meimei們行‘親蠶禮’了,大家都得提前準備起來才是?!?/br> 想了想,又與顧蘊妯娌道:“你們妯娌屆時也隨本宮一塊兒去,終歸這些事以后也要交到你們手上的,如今也是時候該學起來了。” 皇后真正想教的應(yīng)該只有三皇子妃,可又滅不過她這個為尊為長的太子妃的次序,所以只能將她們妯娌都帶去罷?顧蘊暗暗諷笑,也真是難為皇后了! 大鄴遵循周禮,每年的正月天子都將親率文武百官下田耕作,謂之“疏田”,到了二月里,再由皇后親率妃嬪舉行采桑養(yǎng)蠶儀式,謂之“親蠶”,所以宗皇后才會有此一說。 眾人聞言,忙都站起身來,齊聲應(yīng)道:“謹遵皇后娘娘(母后)懿旨。” 待眾人復(fù)又落了座,宗皇后正待再說,吳貴喜小步走了進來,行禮后稟道:“永福宮的馬婕妤在外面求見皇后娘娘,說是有重大的冤情要請皇后娘娘做主,請皇后娘娘務(wù)必撥冗一見?!?/br> “馬婕妤?”宗皇后一臉的納罕,“永福宮幾時有一位婕妤了?” 吳貴喜忙道:“皇后娘娘貴人事忙,可能不記得了,奴才倒是記得,這位馬婕妤是永豐二十八年進的宮,初封常在,后累晉位至婕妤,還曾為皇上生過一位皇子呢,只可惜沒能留住?!?/br> 宗皇后聞言,總算恍然大悟了:“本宮想起了,皇上的確有這樣一位婕妤,當年她生的皇子若是不夭亡,論起序齒來,倒該他排第七才是,如此皇上如今就不該是九位皇子,該是十位了,真的可憐見的。不過她不是自當初皇子夭亡了以后,便一直深居淺出的靜養(yǎng)身子嗎,怎么會有所謂的‘重大冤情’?罷了,人既已來了,她身子又不好,且快傳進來罷,省得回頭病情又加重了?!?/br> 吳貴喜應(yīng)聲而去,很快便引著個女子走了進來,但見其四十余歲的年紀,一張臉蒼白瘦削,整個人風吹即倒,若不是穿著婕妤的服制,誰也不能相信對方竟是皇上的妃嬪,實在是太瘆人了些,就跟鬼似的,也就只一雙眼睛,還能瞧出幾分昔日的美貌與伶俐了。 “臣妾永福宮婕妤馬氏,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萬福金安?!瘪R婕妤行至殿中,便給宗皇后行起大禮來。 宗皇后一臉的驚訝:“本宮記得你進宮時才十四還是十五來著,至今至多也就二十七八而已,怎么就……憔悴成這個樣兒了?你宮里的人都是怎么服侍的,莊妃身為永福宮的主位,竟也不曾好生照料你嗎?” 吩咐左右:“快攙起來,賜座,地上雖鋪了地衣,一樣涼,你這身體怎么受得住?!?/br> 馬婕妤卻不肯起來,聲調(diào)低低的說道:“臣妾這身體早已是破敗得不成樣兒了,受涼不受涼的,臣妾早已不在乎了,臣妾今日來,只是想請皇后娘娘為臣妾伸冤而已,待臣妾的冤屈一了,臣妾也生無可戀,沒打算再活下去了?!?/br> 宗皇后大驚:“你這話是怎么說的,縱然受了再大的冤屈,也不該動不動就將死啊活的掛在嘴邊才是,再說宮里姐妹們自來都和睦相處,莊妃身為永福宮的主位,更是個出了名的和善人兒,縱然前陣子犯了點小錯讓皇上給罰了,一樣瑕不掩瑜,你哪來的冤屈呢?” 馬婕妤忽然哭了起來:“皇后娘娘不知道,害了臣妾的人,就是莊妃娘娘那個闔宮出了名的和善人兒,她根本一點不和善,她的心比誰都黑,黑得已經(jīng)令人發(fā)指了!”哭訴間,向外一揚聲:“彩玲,你進來!” 很快便見個宮女走了進來,手里還托著個托盤,在場眾人打眼一看,只能看見一方白帕子,不由都面面相覷,這闔宮最常見的白帕子,莫不是還有什么說頭不成? 宗皇后也納罕問馬婕妤:“你先說是莊妃害了你,又拿人呈了這張白帕子上來,莫不是這帕子就是莊妃戕害你的證據(jù)不成?你可弄清楚了,別稀里糊涂的連自己做了什么都不知道?!?/br> 馬婕妤聞言,自自己的宮女手里接過那托盤,便跪行至了丹陛以下,才繼續(xù)哭道:“皇后娘娘請細看,這帕子上還有繡花針呢!娘娘不知道,這是臣妾前兒傳官房時,無意自身體里掉出來的,臣妾當時便懵了,臣妾身體里怎么會有繡花針?遂叫了自己宮里的老嬤嬤來檢查,方知道臣妾身體里豈止這一根針,還有好幾根呢,如今根本取不出來……這都是莊妃害臣妾的,當年臣妾生產(chǎn)時,從產(chǎn)婆到太醫(yī),都是她一力安排的,臣妾只當她真是好人,卻不知道她竟能心狠至此,她把臣妾的一輩子都毀了呀!” 一席話,說得在場眾人無不色變,宗皇后更是驚怒交加:“青天白日,朗朗乾坤,后宮竟然會有這樣的事,簡直比前朝萬貴妃那個妖妃的手段還要毒辣!馬婕妤,你慢慢兒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又憑什么說是莊妃害的你,除了這幾根針,你可還有其他人證物證?” 馬婕妤抖得秋風里的落葉一般:“臣妾并沒有其他人證物證了,當年為臣妾接生的產(chǎn)婆早不知去向了,太醫(yī)也早已告老,臣妾全是猜的,可當日從頭到尾都是莊妃坐鎮(zhèn)臣妾宮里,不是她害的臣妾,還能是誰?娘娘不知道,莊妃不止害了臣妾,她還害了臣妾的皇子啊,嗚嗚嗚嗚……” 嗚咽了一陣,才抽噎著繼續(xù)道:“臣妾原以為,皇子的哮癥是生來便有的,前幾日方無意得知,原來只要在孩子出生后喘第一口氣時,拿狐貍毛鑲進孩子的鼻子眼兒里,再捂住孩子的嘴,孩子便會將毛吸進肺里,連大羅神仙都治不了了,當年莊妃既能害臣妾,自然也能害臣妾的皇子,可憐小皇子還沒滿月,就被人用如此下作的手段給害死了,臣妾身為母妃,卻直至今時今日方知道,他竟是被人害死的,還死得這么慘,皇后娘娘一定要為臣妾母子做主,讓那害臣妾母子之人受到應(yīng)有的懲罰啊,不然臣妾死不瞑目,縱然做了鬼,也一定不會放過那毒婦!” ------題外話------ 今天表弟升學酒,明天表妹女兒辦周歲,都非去不可,兩天不能碼字就算了,公公和小叔子還都過來了,家里吵得我根本沒法碼字,哭瞎了,所以今天明天都只有五千哈,希望周一能多更點,哎…… ☆、第一百五八回 申冤(下) 馬婕妤話音未落,宗皇后已“砰”的一掌,重重拍在了旁邊的桌子上,拍得其上的茶具一陣亂響:“真是反了天了,她不過一個小小的妃位,竟敢如此戕害自己宮里的人,心狠手辣到令人發(fā)指的地步,害馬婕妤還能說是妃嬪間的爭風吃醋,皇子卻是無辜的,這樣壞的心腸,虧她也是個做娘的!” 眾皇子妃與其他妃嬪也是滿臉的驚駭不定,她們中當然絕大多數(shù)人的手都干凈不了,要想手干凈,今日也沒資格在景仁宮有一席之地,更甚至連命都早不在了。 可像扎針和給剛出成的孩子吸狐貍毛這樣得挖空心思才想得出來的勾當,于眾人來說依然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又豈能不心驚膽寒,后怕不已,得虧她們沒給分到永福宮去住,得虧她們素日與莊妃交道打得少,不然馬婕妤的遭遇,焉知不會落到她們頭上? 連帶對林貴妃的印象都改觀了不少,都說貴妃娘娘霸道不容人,但至少貴妃娘娘的霸道都是霸道在明面兒上的,你只要不惹到她,她便不會將你怎么著,可比莊妃蔫兒壞的暗箭傷人好多了。 惟有林貴妃暗中稱愿,先前聽說景仁宮和永福宮鬧崩了,她還以為二者這是聯(lián)合起來在做戲,私下里不定打著什么見不得光的主意,如今總算可以確定,二者是真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可真是太好了,咬罷咬罷,她最喜歡看狗咬狗了,最好能咬個兩敗俱傷,咬得彼此都奄奄一息,她才高興呢! 宗皇后恨聲說完,便看向吳貴喜喝命道:“即刻帶人去永福宮把莊妃給本宮叉來,本宮倒要看看,當著本宮的面兒她還有什么話可說,真以為她是永福宮的主位,永福宮她就能只手遮天了,本宮還在呢,皇上還在呢,且輪不到她想怎么樣,就怎么樣!” 吳貴喜忙打千兒應(yīng)了:“奴才遵旨,這就去永福宮拿人。” 說完卻行往外退,沒退出幾步,叫宗皇后叫住了:“再著慎刑司的人去永福宮,將近身服侍莊妃的人都拿了,給本宮好生著實的審問,攸關(guān)自己的性命,本宮就不信他們能嘴硬到底!” 吳貴喜再次應(yīng)了,打千兒要退出去。 “吳公公且慢!”這次出聲叫住他的就不是宗皇后,而是莊敏縣主了。 莊敏縣主叫住吳貴喜后,才起身屈膝與宗皇后道:“母后明察秋毫,臣媳本不該質(zhì)疑,但只一點,茲事體大,臣媳以為也不能只聽馬婕妤一面之詞,便給莊妃娘娘定了罪,莊妃娘娘這些年在宮里為人如何,是闔宮上下都看在眼里的,若真如此表里不一,除了今日馬婕妤的指責,在座諸人可有再聽到過莊妃娘娘別的是非?可見馬婕妤所言未必屬實,反倒極有可能是受有心人的指使,在陷害莊妃娘娘也未可知。” 冷冷看了地上的馬婕妤一眼,又道:“再就是莊妃娘娘縱然真有錯,也是父皇親封的莊妃,且攸關(guān)皇嗣,臣媳以為,好歹也要請了父皇來,親耳聽莊妃娘娘與馬婕妤對質(zhì),讓父皇來判定誰是誰非才是,否則,只怕難以服眾,還請母后三思。” 莊敏縣主一臉的大義凜然,卻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的心已快跳到嗓子眼兒了。 方才吳貴喜剛進來稟告馬婕妤來請安,還說有重大的冤屈請宗皇后給她做主時,莊敏縣主心里已升起了不詳?shù)念A(yù)感來,永福宮除了莊妃,也就只有馬婕妤并一個嬪兩個貴人而已,莊敏縣主對四人的情況自然都約莫知道,這馬婕妤不是一直在自己宮中養(yǎng)病,常年都難得出一次門的嗎,怎么今日竟忽剌剌來了景仁宮? 事出反常即為妖,莊敏縣主娘家才吃了悶虧,丟盡了臉面,她實在沒辦法讓自己不變成驚弓之鳥。 然后事情的發(fā)展果然就朝中最壞的方向去了,馬婕妤竟然指責莊妃戕害她,最關(guān)鍵的還是戕害皇子,這罪名要真坐實了,莊妃不死也要被打入冷宮去,自家殿下不受牽連就是好的了,還談什么榮登大寶,笑到最后,簡直就是做夢! 莊敏縣主當即便在心里將莊妃罵了個臭死,既然有膽做,就要做好善后工作才是,何不索性連馬婕妤也一并弄死了,一了百了,豈非就沒有今日的禍事了?她倒是不懷疑馬婕妤的話,到底已經(jīng)做了這么幾年的婆媳,莊妃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別人不知道,她身為嫡親兒媳,又豈能不知道幾分? 可知道歸知道,莊敏縣主卻沒辦法不站出來為莊妃辯白,最重要的拿話將得宗皇后不得不請了皇上來,不然真讓慎刑司的人即刻去永福宮拿人,慎刑司誰不知道是進去了就別想再囫圇出來的地方,萬一莊妃身邊的奴才架不住重刑該吐的不該吐的,都吐了個干干凈凈,他們就真是再無一絲半點的希望了! 宗皇后見莊敏縣主站了出來,眼里飛快閃過一抹恨色,卻不好直接說莊敏縣主的不是,便拿眼看了一眼旁邊的三皇子妃。 三皇子妃會意,立刻掩嘴笑了起來:“我說四弟妹,雖說我們都知道你是關(guān)心則亂,可到底是父皇后宮的事,豈是咱們做臣媳的能管的,不但不能管,連聽都不方便聽呢,畢竟非禮勿言,非禮勿聽不是?” 一面說,一面站起身來:“母后,臣媳們不方便在場,就先告退了,您生氣歸生氣,千萬別氣壞了身子才是,宮里宮外多少大情小事等著您做主呢!” 又招呼顧蘊和二皇子妃五皇子妃:“大皇嫂二皇嫂與五弟妹要與我一塊兒走嗎?” 要顧蘊說心里話,她當然是想留下來看戲的,相信二皇子妃與五皇子妃的心情也與她一樣,可三皇子妃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她們?nèi)绾芜€好繼續(xù)留下?只得也各自起身,齊齊與宗皇后告辭:“母后既有正事要處理,臣媳們就先行告退了?!?/br> 宗皇后心下十分滿意,面上卻仍一臉的沉重,道:“這事兒你們的確不方便旁聽,就先各自散了罷,記住管好自己的嘴巴,終歸是宮闈丑聞,知道的人越少越好?!?/br> 顧蘊等人忙應(yīng)了:“臣媳們省得輕重的,母后盡管放心?!濒~貫往外走去,三皇子妃還不忘“好心”招呼莊敏縣主:“怎么四弟妹不打算與我們大家伙兒一塊兒走嗎?” 莊敏縣主氣得牙癢癢,指甲深深嵌進了rou里也絲毫不覺得痛,深吸了一口氣,才強笑道:“天家無私事,何況莊妃娘娘怎么說也是我們殿下的母妃,亦是各位皇嫂和弟妹的庶母,法理不外人情,我自然做不到眼睜睜看著她被陷害,卻什么都不說,什么都不做,想來各位皇嫂與弟妹的心與我也是一樣的,我們不能放過一個壞人,卻也不能隨意冤枉一個好人?!?/br> 說著看向宗皇后:“還請母后打發(fā)人拿莊妃娘娘過來與馬婕妤對質(zhì)的同時,也打發(fā)人將父皇一并請來,不放過一個壞人,也不冤枉一個好人,讓闔宮上下所有人都口服心服!” 宗皇后被莊敏縣主將得一時無話可說,這事兒若不請皇上過來,僅憑馬婕妤的一面之詞,她便直接給莊妃定了罪,回頭的確難以服眾啊,誰讓馬婕妤沒有真憑實據(jù)呢? 想著他們事先已定好的計劃,就算今日不能讓莊妃被打入冷宮,也要讓她降位份受懲罰,身敗名裂……宗皇后到底還是松了口:“也罷,老四媳婦說得也有道理,吳貴喜,你打發(fā)人往永福宮請莊妃去,你自己則去一趟乾清宮,請皇上務(wù)必撥冗過來一趟,孰是孰非,都交由皇上定奪。” 莊敏縣主聞言,這才稍稍松了一口氣,卻是不好再堅持留下了,只得也給宗皇后行了禮,一面跟著妯娌們往外走,一面暗自祈禱,希望當初殿下與母妃就將善后工作做得萬無一失了,只要沒有真憑實據(jù),馬婕妤就算說破了大天,皇后一樣奈何不得母妃,以殿下和母妃的謹慎,想來定當早有防備罷? 顧蘊回到東宮后,便又做起針線來,只是手上動作雖未停,心卻飛到了景仁宮去,其他幾個妯娌事后都能通過各自的婆婆將這會兒景仁宮正發(fā)生的事,事無巨細一一告訴她們,只有她,得通過旁的渠道來打聽,還未必能打聽得一個不差,——果然東宮培養(yǎng)自己的寵妃已是刻不容緩了! 好在落霞與落英打聽消息都是個中高手,景仁宮那邊的進展,顧蘊倒也沒等多長時間,已把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莊妃被宗皇后的人“請”到景仁宮后,才與馬婕妤一打照面,心里便知道今日宗皇后是因何發(fā)難了,面上卻不表露出來,只一臉從容鎮(zhèn)定的給宗皇后行禮問安,那份落落大方的做派,與以前還沒失勢時根本就沒什么兩樣,哪里有半分因犯了錯只能偏安一隅的萎靡與頹喪? 馬婕妤見了莊妃,卻是仇人相見分外眼紅,當即便發(fā)了瘋似的撲上去,把著莊妃不停的廝打起來,嘴里還哭罵著,問莊妃為什么要害她,要害她的兒子? 莊妃自不會承認,馬婕妤原本身體常年病弱,連說話都困難,是對她造不成什么實質(zhì)性傷害的,但最難應(yīng)付是瘋子,馬婕妤一旦發(fā)起瘋來,莊妃一時間竟也招架不住,喝罵滿殿的奴才都是死人嗎,也不知道上前將馬婕妤拉開,因宗皇后未發(fā)話,也沒人理她。 以致皇上終于到得景仁宮正殿時,莊妃已是披頭散發(fā),衣裳凌亂,很是狼狽了。 但饒是如此,她依然一臉的鎮(zhèn)定從容,待皇上聽了馬婕妤的哭訴,大致弄清楚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問她:“對馬婕妤所言,莊妃你有何話說?”時,她也絲毫不見慌亂之色,只把腰肢挺得筆挺的回了皇上一句話:“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臣妾無話可說,只是一點,除非馬婕妤能拿出真憑實據(jù)來,否則臣妾寧死也絕不會受此冤屈!” 說得馬婕妤越發(fā)悲憤難當,跪著哭求起皇上來:“皇上,臣妾這些年活得行尸走rou一般,到如今惟一的心愿,也就只是為自己,為臣妾那苦命的皇兒討回一個遲來的公道了,臣妾是拿不出真憑實據(jù)來,事情已過去那么多年了,縱有證據(jù),也早被莊妃娘娘母子抹殺得干干凈凈了,可莊妃娘娘身邊服侍的人卻不可能一個都不知情,只要皇上下旨,將他們?nèi)垦哼M慎刑司嚴刑拷打,臣妾不信問不出個所以然來。臣妾自己這些年備受折磨也就罷了,可皇兒他是無辜的啊,求皇上看在皇兒也是皇上親生骨rou的份兒上,就給臣妾和皇兒一個公道罷,不然臣妾縱然死了也不能瞑目!” 一邊說,一邊還“砰砰”給皇上磕起響頭來,不一時便將額頭磕得一片通紅,聲音也哭得啞得不能聽了,真正是聲聲泣血。 皇上將此情此景看在眼里,又豈能不動容,他是早將馬婕妤忘到腦后去了,到底也跟過自己一場,尤其二人還生過一個皇子,如今聽了她的哭訴,心里真是什么滋味兒都有,也懶得再與莊妃廢話了,直接喝命何福海:“著慎刑司即刻上永福宮拿人,朕還不信,紙能包住火了!” “如今莊妃娘娘跟前兒服侍的人,全部都下了慎刑司,想來至多明日,便能水落石出了?!甭溆⒙湎寄阋谎晕乙徽Z的說畢,對莊妃的心狠手辣是真忌憚,對她的鎮(zhèn)定從容也是真嘆服,道:“雖然一直都知道宮里的娘娘們,尤其是能做到主位以上的娘娘,就沒有哪個是善茬兒的,可依然沒想到,莊妃娘娘竟厲害到這個地步,可真是一個人物!” 顧蘊聞言,沒有說話,只是暗忖道,前世能做到皇太后的人,當然是個人物,既是人物,只怕身邊的人也都不是善茬兒,也不知道慎刑司的人能不能審出他們想要的東西來?這事兒皇上已親自過問了,宗皇后便是想屈打成招,也不容易了。 次日一早,顧蘊便聽說了這件事的最新進展,永福宮的人受盡各大酷刑,尤其是莊妃跟前兒的掌事姑姑和首領(lǐng)太監(jiān)等幾個心腹,連指甲都全給揭了,指頭也給剪了,兩個掌事太監(jiān)還叫上了一種叫“錫蛇”的酷刑,卻依然個個兒咬緊了牙關(guān)說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顧蘊兩輩子以來還是第一次知道竟還有如此古怪的刑罰,因問落英落霞是怎么一回事?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的,到底還是吞吞吐吐的說了:“就是拿中空的錫管繞遍刑犯全身,然后往管內(nèi)注滾水,那管子的兩頭開口有大小之分,上面的大些,下面的小些,注水時注得快,排得卻慢,少不得要從頂端的口上溢出來,如此澆遍全身,等松開錫蛇時,皮rou會粘在錫管上一同帶下來,等于是活剝,神仙也救不了……” 話沒說完,已被趕過來的冬至喝住了:“什么亂七八糟的都敢在娘娘耳邊說,不想要命了是不是?” 待喝得二人唯唯諾諾的不敢再說后,方賠笑向顧蘊道:“娘娘別怕,都是些見不得人的招呼罷了,慎刑司要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出成果,少不得只能這樣,就跟騰驥衛(wèi)一般……橫豎不是我們做的孽,我們只是看戲的,看過也就罷了?!?/br> 顧蘊白著臉點點頭,沒有再說,只道:“這邊莊妃跟前兒服侍的人不招,那邊兒無論是太醫(yī)還是產(chǎn)婆,十有八九都早叫滅了口,看來這一次,莊妃娘娘能逃過這一劫了?!?/br> 能逃過也不是壞事,經(jīng)此一事,莊妃與四皇子看清了宗皇后母子不要他們命誓不罷休的決心,想來就不會再繼續(xù)韜光養(yǎng)晦下去,要與宗皇后母子正面為敵了,不然這一次能僥幸逃過,下一次誰知道還能不能有這么好的運氣? 卻沒想到,還沒到中午,事情便又出現(xiàn)了反轉(zhuǎn)。 馬婕妤聽說莊妃跟前兒的人受盡酷刑也不招,知道自己報仇無望,悲憤絕望之下,竟一頭碰死在了永福宮的宮門外。 這下就算沒有真憑實據(jù),莊妃戕害妃嬪與皇嗣的罪名也算是變相的坐實了,一時闔宮上下無人不為馬婕妤扼腕嘆息,宗皇后為此還親自去乾清宮求見皇上,說要厚葬馬婕妤,雖然人已經(jīng)死了,厚葬不厚葬的都無所謂了,但至少也能讓馬婕妤走得安心些。 皇上準了宗皇后的話,追封了馬婕妤為貴嬪,已妃位的例安葬,對莊妃,則雖未以‘戕害妃嬪與皇嗣’的罪名為其定罪,卻以‘治宮無方,以致皇嗣慘死’為由,虢奪了莊妃的封號,貶為嬪,遷居寶月樓閉門思過,無詔不許踏出寶月樓半步。 顧蘊聽說后,不由暗暗感嘆,馬婕妤也實在可憐,饒心甘情愿的被利用,甚至賠上自己的性命,一樣不能為自己和兒子討回一個應(yīng)得的公道! 就是不知道到了這個地步,四皇子還能不能再繼續(xù)按兵不動下去? ☆、第一百五九回 忍不下去了 莊妃被貶為嬪,遷居寶月樓閉門思過,無詔不許踏出寶月樓半步的消息傳到四皇子耳朵里后,四皇子的確有些做不到按兵不動了,但好歹面上還能勉強自持住。 莊敏縣主卻是再也沒法讓自己平靜隱忍了,她看著四皇子陰沉的臉,再也忍不住爆發(fā)了:“殿下與母妃總是說要忍忍忍,堅持要等到那三個斗得三敗俱傷后,我們再坐收漁翁之利,想法是好的,可也要看我們等不等得到那一日啊,才短短一個月,我們已吃了多少明虧暗虧,被逼到什么地步了,再這樣下去,別說笑到最后了,連性命能不能保住都是未知,殿下難道還要忍下去了?” 越說越激動:“先是母妃被申飭,被逼得只能偏安一隅,再是我娘家出事,淪為全盛京的笑柄,如今母妃更是被連貶六級,從正二品的妃位淪為了區(qū)區(qū)五品的嬪位,這些還是明面上我們吃的虧,私下里我娘家好些人都丟了官,不然就是被弄到?jīng)]有實權(quán)的職位,殿下的好些門人屬下也都吃了虧,弄得大家都人心惶惶的……再這樣下去,誰還敢追隨殿下,到時候不必皇后母子和東宮再出手,我們自己先已不戰(zhàn)而敗了,一旦我們敗了,誰會給我們留活路?殿下就算不為自己想,不為母妃和我想,難道也不為璟兒和瑤兒想嗎?他們兄妹還那么小,殿下難道也忍心看著他們跟著我們淪為階下囚,死了還是好的,最怕就是連死都死不成,只能生不如死的活著,殿下難道就真忍心嗎……” 莊敏縣主話未說完,已是泣不成聲,她打小兒便活得順風順水,還從未似現(xiàn)下這般水深火熱過,這些日子早壓抑得很了,一旦爆發(fā),自然輕易收不住。 四皇子被她哭得心煩意亂,越發(fā)覺得自己內(nèi)憂外患,日子實在難過,也忍不住爆發(fā)了:“你當我想忍嗎,這不是我們羽翼未豐,與老二老三實力懸殊太大,那個婢生子又深淺不知,我不忍也得忍嗎?明明一開始一切都在我們的掌握之中,是誰讓我們陷入如今困境的?說來說去,還不是你母親,若不是她一時大意,著了那個婢生子的道兒,皇后與老三又怎么會與我們反目成仇,我們又怎么會被逼得進退維谷!你倒還怪起我來,你怎么不先去怪你母親,先去怪你父親!” 這話觸到了莊敏縣主的痛處,讓她哭得越發(fā)厲害了:“我母親又不是故意的,誰能知道那個婢生子那般陰險狡詐呢,便是到了這會兒,皇后貴妃等人不也不知道他的深淺,只當他一無是處嗎,也就是我們吃了他的虧,才知道防著他了,這能怪我母親嗎?她一心為殿下籌謀,這些年在皇后跟前兒那樣的做小伏低,換了別人誰能做得到?如今殿下倒怪起她來,殿下的良心都被……殿下還有良心嗎?” 卻是絕口不提崔駙馬的所做所為,既是自覺當著四皇子的面兒說這事兒太沒臉,也是的確恥于提及自己的父親。 莊敏縣主打小兒便對自己的父親沒什么感情,甚至連敬重都寥寥無幾,總覺得父親不止在母親面前,在任何人面前都唯唯諾諾的,什么本事都沒有,若不是僥幸尚了益陽長公主,他與崔家都不定會淪落到什么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