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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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建安侯府這個地方,顧葭早已是厭惡至極,可她還不能就這樣離開,因為離了這里,她根本不知道自己還能去哪里,天大地大,卻從來沒有她的容身之所。 董太夫人本就因顧蘊(yùn)身家豐厚之事恨毒了顧葭,誰知道顧葭哪壺不開提哪壺,偏又抬出顧蘊(yùn)來壓她,氣得臉都扭曲了,尖聲道:“你口口聲聲太子妃太子妃的,怎么沒見太子妃賞過你什么東西,沒見太子妃問過你一句?還有你那父親和伯父,誰又真正在意過你的死活了?何況你毒殺庶子,這樣的丑事顯陽侯與云陽伯敢聲張嗎,不但不敢聲張,我還要他們賠償我們家的損失呢!” 董無忌也道:“以前你扯了太子妃的虎皮做大旗,你當(dāng)我們都不知道你是在狐假虎威么,不過就是懶得與你一般見識而已,你倒變本加厲起來,我今兒就休了你又如何,我倒要看看太子妃能把我怎么樣,云陽伯與顯陽侯又能把我怎么樣!”說著,幾步走到桌前便提筆寫起休書來。 今日以前,董無忌一直不曾后悔過當(dāng)初的舍顧蘊(yùn)而就顧葭,哪怕之后顧蘊(yùn)抬了那么多嫁妝進(jìn)東宮,他也不曾后悔過,在他看來,他與方雪柔的愛情是多少銀子也換不來的,何況方雪柔還為他生了兩個兒子,那更是無價之寶。 然而今日,在一大早就得知了顧蘊(yùn)擁有巨大財富的消息后,董無忌終于還是沒忍住后悔了,明明他就可以財富也得到,愛情也得到的,當(dāng)初他到底是被什么鬼給迷了心竅,竟然白放著嫁妝豐厚的嫡女不要,偏要去屈就一個一無所有一無是處的庶女? 他當(dāng)然不會怪自己,也舍不得太怪方雪柔,她想為自己和兩個孩子謀一條好些的出路也是人之常情不是嗎,那便只能將賬都算到顧葭頭上了。 所以一日夫妻百日恩什么的,在董無忌這里從來行不通,顧葭當(dāng)初哪怕只嫁個普通的人家甚至是商戶,日子也絕不會過得如今這般凄慘,只可惜她醒悟得太遲了。 眼見董無忌筆走游龍,不一時便洋洋灑灑寫了半張紙,顧葭心里的絕望與怨毒也達(dá)到了鳳凰,渾身顫抖個不住之余,滿腦子只余下一個念頭在瘋狂的叫囂,今夜她一定說什么也要找借口留在建安侯府,然后放一把火,把董無忌和董太夫人,還有方雪柔母子全部活活燒死,一定要讓建安侯府被燒得干干凈凈,片甲不留! “侯爺且慢,就算夫人有千錯萬錯,您也不能休了她!”千鈞一發(fā)之際,一個聲音叫住了董無忌,說話之人卻讓所有人都意外至極,因為說話之人不是別個,正是方雪柔。 顧葭先就冷笑起來:“賤人,不用你假惺惺,你日日夜夜不都做著我被休了,你好取而代之的美夢嗎?只可惜就算我被休了,也輪不到你一個罪臣之女來做這個建安侯夫人!”何況今夜過后,這世上便再沒有建安侯董無忌這個人了,你要做建安侯夫人,且去黃泉路上做罷! 方雪柔仍是一臉的嬌弱,看也不看顧葭,繼續(xù)用哭過后略帶嘶啞的聲音與董無忌道:“侯爺,您真不能休了夫人,就算此番理虧的是她又如何,可就像她說的那樣,云陽伯府與顯陽侯府哪怕只為了太子妃的聲譽(yù),也必定不會讓您休了她的,顯陽侯府勢大,又有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撐腰,妾身說句您和太夫人都不愛聽的話,要對付我們建安侯府根本易如反掌,就算我們爭贏了一時,將來呢,將來他們要報復(fù)我們,我們又該怎么辦?好在發(fā)現(xiàn)得及時,松兒什么事都沒有,侯爺就大人大量,別與她一般見識了罷,?。俊?/br> 心里卻在罵著顧葭,蠢貨,真以為我是在替你求情呢,我是在為我們母子的將來打算,真任侯爺把你休了,我又不能扶正,屆時我該上哪兒再找一個像你這樣爹不疼娘不愛,娘家說起來強(qiáng)勢,卻根本不在乎你死活的續(xù)弦人選去? 一席話沒說得董無忌動搖,卻說得董太夫人動搖了,建安侯府的確惹不起云陽伯府與顯陽侯府,更惹不起太子妃,不然她昔日也不會明知顧葭只是在狐假虎威,依然不敢對顧葭怎么樣了,一時的痛快卻要用一世的安穩(wěn)來換,這代價也未免忒大了些! 董太夫人不由皺起了眉頭,壓低聲音與董無忌道:“方氏說得也有道理,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賤人就算被休了,于太子妃的聲譽(yù)也造不成太大的影響,皇上都對太子妃稱贊有加,誰還敢說太子妃的不是?反倒是我們?nèi)襞c云陽伯府顯陽侯府反目成仇了,那顧準(zhǔn)可不是什么省油的燈,豈會與你善罷甘休,我們家自你父親去世時,便大不如前了,可再經(jīng)不起任何折騰了。” 說完見兒子默不作聲,知道兒子也有所動搖了,于是看向方雪柔,道:“那依你說,賤人該如何處置?她差點兒害死了我的孫子,總不能就這樣讓她什么懲罰都不受,白白便宜了她!” 方雪柔等的就是這句話,故意思忖了片刻,才道:“要不,自明兒起,就讓夫人稱病,其實卻將她送去家廟里,日日與青燈古佛相伴,以修身養(yǎng)性,想來假以時日,她必定就知道悔改了?!?/br> 等顧氏稱病的時間長了,盛京城內(nèi)都知道其身體常年不好,內(nèi)不能主持中饋,外不能交際應(yīng)酬后,她再說服侯爺為柏兒請封了世子,她這個世子的生母自然可以也跟著請封一個誥命,然后她便可以光明正大的在外面行走,與尋常人家的當(dāng)家主母也沒什么差別了。 至于顧氏,只要她在家廟里能安分守己,她倒也不介意白養(yǎng)她一輩子。 方雪柔此言一出,顧葭立時便知道她打的什么主意了,冷笑著尖聲道:“賤人,想讓我有名無實的替你占著建安侯夫人的位子,你好無名卻有實,你倒是打得好算盤,只可惜這世上沒有這么便宜的事!” 她說了,賤人要做建安侯夫人,只能是上了黃泉路之后的事! 董太夫人與董無忌卻對顧葭的話充耳不聞,而是認(rèn)真思索起方雪柔建議的可行性來,尤其是董無忌,他自然是想給方雪柔尊榮的,他是被顧葭使手段引得與她有了幾次床笫之歡,顧葭也的確比方雪柔年輕些,他心里最愛的,依然還是方雪柔,當(dāng)然不想一直委屈她下去。 思忖片刻后,董無忌開了口:“雪柔,你這主意甚好,就按你說的辦!佟嬤嬤,勞煩你去叫幾個護(hù)院,立時把顧氏院里的人都給我堵住嘴捆了,關(guān)到柴房里去,回頭再一個一個的處置,也省得她們出去胡說八道!” 哼,他素日不去顧葭計較,顧葭就真以為他奈何不得她了,別忘了這里始終是建安侯府,她那兩個會武的婆子,對上侯府的護(hù)院,根本就是以卵擊石。 顧葭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董無忌動她的人,她還指著她們替她弄火油什么的來,好讓自己的計劃一擊成功了,便要去攔佟mama,跟著她過來的青柳見狀,也忙上前幫忙。 奈何在方雪柔的院子里,丫頭婆子都是方雪柔的人,她們主仆雙拳難敵四手,豈是對手?很快顧葭便被不知道誰推倒在地,暈了過去。 唬得青柳大哭起來,叫了半天“夫人”,也不見顧葭醒過來。 青柳因滿臉淚痕的看向了董太夫人和董無忌,道:“你們害死了我家小姐,我要回去告訴我們老爺,我們老爺絕不會饒過你們!” 說得董太夫人與董無忌都慌了,他們是厭惡顧葭,卻沒想過鬧出人命,也不敢鬧出人命。 因忙叫人去把在廂房里守著董松的大夫叫了過來,所幸顧葭并沒有死,只是暈了過去,但糟糕的是,大夫說她有身孕了…… ------題外話------ 感冒了,頭暈眼花胸悶氣短,變天了,親們都注意增減衣服啊,么么噠,o(n_n)o~ ☆、第一百七六回 選填屬臣 顧蘊(yùn)在宮外名聲大好,人皆歌功頌德的同時,在宮內(nèi)也是出盡了風(fēng)頭,后宮上下除了宗皇后與抱病的林貴妃以外,走到哪里她都是人人爭相奉承巴結(jié)的對象,東宮也是門庭若市,不是這個來請安拜訪,就是那個新近得了什么好東西,特意送來給太子妃娘娘,請?zhí)渝锬飫e嫌棄簡薄,千萬笑納云云。 皇上都親口稱贊太子妃‘深明大義’,還賜了親筆匾額,她們就算與東宮走得近些也是人之常情,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么,便是皇后娘娘與貴妃娘娘也不好有二話,何況別說貴妃娘娘的娘家眼看就要倒大霉了,就算皇后娘娘依然是六宮之主,地位未受到任何影響,將來整個后宮已很大可能不是皇后娘娘說了算,她們總要為自己謀一條后路。 弄得顧蘊(yùn)是煩不勝煩,除了陳淑妃,她是真的一點也不想與皇上后宮的任何一個妃嬪多打交道,她就算與后宮上下所有妃嬪都處得一家人似的,讓所有人心里都向著她又如何,真正到了生死關(guān)頭,這些妃嬪與她的交情也起不了任何作用,何況這些人又有幾個是出自真心的,不過是拜高踩低的人之本能罷了,她才不想主次不分,本末倒置。 而且她一個做兒媳的,與公公的小妾們?nèi)杖栈煸谝惶?,傳了出去很好聽么?不然?dāng)初皇上因妙貴嬪中毒之事,有意讓她協(xié)理六宮時,她也不會避之不及了,宇文承川一早就與她說過,她只要管好東宮,在東宮過自己的日子就成了,她除非是傻子,才會罔顧宇文承川待她的心意,去攙和皇上后宮那些破事兒呢! 所以東宮只門庭若市了三四日,顧蘊(yùn)便開始明確的下逐客令了:“各位娘娘小主都是父皇后宮的人兒,這里卻是東宮,除了太子殿下以外,還有其他東宮的屬臣屬官出入,連本宮等閑也不出崇慶殿的,就怕不慎遇上了生人,說出去不好聽,所以請各位娘娘小主以后還是少來東宮,如此于大家的名聲都好聽,橫豎本宮日日都要去給母后請安的,大家日日都能見面,輕易也生分不了?!?/br> 她話說到這個地步,眾妃嬪哪里還坐得住,想著橫豎她們已經(jīng)表過態(tài),太子妃娘娘也已知道她們對東宮的善意了,也就訕訕的起身告辭,相繼離開了東宮,之后也沒有再來,——整個后宮將來的確有很大可能不是皇后娘娘說了算,可至少現(xiàn)在仍是皇后娘娘說了算,就算法不責(zé)眾,她們也得防著皇后娘娘日后慢慢的給她們小鞋穿。 如此顧蘊(yùn)的耳根總算是可以清凈了,宇文承川也總算可以想什么時候回崇慶殿,就什么時候回來了。 這幾日宇文承川卻在忙著選填東宮和詹事府的屬官,從詹事少詹事以下,到詹事府品級最低的通事舍人,光詹事府就得選填十幾人,還有左春坊和司經(jīng)局得選填近二十人,雖皇上發(fā)了話,這些人都讓宇文承川自己挑選,但宇文承川又豈能不先征求皇上和內(nèi)閣的意見,請皇上和內(nèi)閣替他推舉人選? 皇上也還罷了,其他有心人縱然他不發(fā)話,也會變著法兒的往東宮塞自己人的,他索性做得大方一點,反倒可以贏一個胸襟坦蕩,謙遜禮賢的美名。 借此機(jī)會,宇文承川將孟先生和計先生都編進(jìn)了東宮屬臣的名單里,孟先生做了從四品的少詹事,計先生則做了從五品的東宮洗馬,得虧二人都是有功名在身的,韓卓一早便防著今日,給二人明面上也都安排了職位,如今方得名正言順的被宇文承川挑中。 再就是宇文承川在各部的心腹們,也抽調(diào)了一部分來充作東宮屬臣,東宮等同于一個小朝廷,那么多事情,一些不緊要不機(jī)密的差事讓別人的人領(lǐng)了也就罷了,緊要機(jī)密的卻得牢牢握在自己人手里。 還有東宮的侍衛(wèi)首領(lǐng)也讓宇文承川的另一個心腹貼身侍衛(wèi)于煥領(lǐng)了,顧蘊(yùn)原還以為這個職位他是為季東亭留的,想著外面的好些事都是季東亭管著,乍然換人也的確不妥,也就沒有多問。 這些事已夠宇文承川忙累的了,誰知道忙累過后,還不能立刻回崇慶殿享受顧蘊(yùn)的溫言軟語熱茶熱飯,也就不怪宇文承川心情不好了,一回來便與顧蘊(yùn)道:“得虧你今兒終于忍不下去下逐客令了,不然我就要回來親自做這個惡人了,她們一個個的年紀(jì)都不大,好些年紀(jì)甚至比我還小,老往我宮里跑做什么,難道也不知道什么叫避諱的?我敢說我這話一說出口,她們有生之年都沒臉再踏進(jìn)東宮半步了?!?/br> 顧蘊(yùn)聽得失笑,也知道他連日來“有家不能回”是委屈了,十分好脾氣的道:“人不來也來了,我總不能直接拒之門外罷?都是有品級有封號的,算來俱是庶母,又不像尋常人家的小妾通房說白了就是個奴婢,你且別慪氣了,我這不是已明確下了逐客令嗎,以后定不會再有這樣的事情發(fā)生了?!?/br> 一面說著,一面親自服侍他去凈房盥洗一番,換了家常衣裳,方出來吩咐錦瑟卷碧傳膳。 待飯畢后,方問起他前面的事來:“除了咱們自己的人,其他人可都已選填好了?孟先生與計先生肯定是要長住東宮的,反正他們的妻兒也不在盛京,他們就住在東宮倒也名正言順,只不知還有沒有其他人要長住東宮的,我也好提前讓人收拾布置屋子,安排服侍的人?!?/br> 宇文承川道:“除了孟計兩位先生,還有幾個人要長住東宮,我打算把他們都安置在西北角上的半月泮,那里三面臨水,離崇政殿也近,我過去議事時既方便也不怕人偷聽,這事兒你就別管了,讓冬至cao心即可。倒是我打算過兩日所有人都正式入職東宮后,設(shè)一場宴席為大家接風(fēng)洗塵,你屆時得提前準(zhǔn)備一下,酒菜歌舞都要好的,回頭我還要安排孟先生計先生等人正式拜見你,你也準(zhǔn)備一下,其他人不見無所謂,兩位先生與于煥你得多與他們熟悉熟悉,以后我不在宮里時,萬一有他們突發(fā)情況,你也不至于連個商量的人都沒有?!?/br> 顧蘊(yùn)一一應(yīng)了:“那我還得提前將秦良娣等人都召齊了,事先與她們說明一下情況,讓她們以后都好生約束自己身邊的人才是,省得不慎鬧出什么丑聞來?!彼寻殉笤捳f在前頭了,屆時若徐良娣等人踩了線,她要收拾起來就不必有任何心里負(fù)擔(dān)了。 宇文承川忙點頭道:“這事兒大有必要,如今東宮一下子就添了那么多人,什么牛鬼蛇神都有,誰知道徐氏等人會不會趁機(jī)生事?等我將該理順的理順,怎么也得一兩個月去后了,總不能前面亂著,后面也跟著亂,回頭你再單獨叮囑一下秦良娣,如今她既是燕禧院的主事,出了什么岔子,你自然惟她是問。” “我知道了?!鳖櫶N(yùn)再次應(yīng)了,問起永嘉侯克扣軍餉的事來:“你不是說回頭再與我細(xì)說嗎,偏這兩日你我都忙得不可開交,竟連安安靜靜說會兒話的機(jī)會都沒有,難得這會兒得了機(jī)會,你再不告訴我,我今晚上又要睡不安穩(wěn)了?!?/br> “又睡不安穩(wěn)?”宇文承川一挑眉頭,“你睡得又是打呼嚕又是流口水的,還好意思說自己睡不安穩(wěn)?睡不安穩(wěn)的分明是我好嗎,你那個到底什么時候才走,我都上火了我!” 顧蘊(yùn)聽得他前半句話已是紅了臉,誰知道他后半句話更讓人臉紅,不由嬌嗔道:“你睡覺才打呼嚕流口水呢,我以前又不是沒跟我大jiejie二jiejie和表姐們睡過,都說我睡相好得不得了,倒是你,成天到晚都惦記著什么呢,惹急了我,以后我一月來兩次小日子,每次半個月,你就等著月大時才能……到時候你肯定就不上火了?!?/br> 她的小日子每月都要提前個一兩日,這次也不例外,端午當(dāng)夜便來了,而且還是宇文承川衣物盡除,熱血沸騰,正要提槍上陣之時來的,他當(dāng)時的表情之精彩,顧蘊(yùn)這會兒想起來都還忍不住爆笑的沖動,這也是他這幾日火大的另一個原因。 “一個月兩次,一次半個月?”宇文承川被她說得又是咬牙又是笑的,湊到她耳邊小聲道:“那我少不得只能浴血奮戰(zhàn)了……” 話沒說完,已被顧蘊(yùn)一掌推開了,啐道:“問你正事,你就知道胡說八道,再不告訴我,今晚上你就睡崇政殿去!” 宇文承川見她快要惱羞成怒了,只得摸了摸鼻子,坐回自己的位子上,正色道:“永嘉侯其實也沒吃多少空餉,遼東和甘肅總兵府合起來,也就萬余人的空餉,一年下來也就十幾萬兩銀子而已,剛好正是他上報的兩總兵府合計十萬幾千余人,減去兩總兵府實際有的九萬余人的差,但他千不該萬不該用那銀子養(yǎng)私兵,不是他的親兵,而是真正的私兵,連總兵府都好些人不知道那些私兵的存在,你說他為什么要養(yǎng)這些人?或許他只是想為老二和自家留一張底牌,并沒有不臣之心,但他有沒有那個心,他說了不算,任何人說了都不算,得皇上說了才算,一個有不臣之心的武將,你說皇上還能容得下他嗎?” 就算永嘉侯祖上曾為大鄴立下過汗毛功勞,還有林貴妃與二皇子這一層關(guān)系在,皇上會從輕發(fā)落永嘉侯,他的兩枚總兵印肯定都要保不住了,沒有了那兩枚總兵印,辛辛苦苦養(yǎng)了幾年的私兵又曝了光,永嘉侯與沒有了牙齒的老虎還有什么區(qū)別?自然二皇子也如秋后的螞蚱般,蹦跶不了幾日,不足為懼了。 顧蘊(yùn)緩緩點頭道:“即便永嘉侯因盛京的事提前有了防備,將那些私兵都過了明路,他克扣軍餉卻是事實,皇上若不罰他,又如何服眾?便是不罰他,少不得也要將他調(diào)任別的總兵府以避嫌,那他的私兵可就再不是他的了,兩廂里一權(quán)衡,他肯定不愿意讓自己的私兵曝光,那就只能另想法子將事情糊弄過去,或是承認(rèn)自己吃空餉?!?/br> 宇文承川“嗯”了一聲:“可這么大的事,豈是他想糊弄過去,就能糊弄過去的,而他若認(rèn)了自己吃空餉,總得將吃進(jìn)去的都吐出來,他拿什么吐?一樣也是個難題,而且那么多人的吃穿用度一年下來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不然他也不至于兵行險招,吃空餉不說,還克扣軍餉了,我倒是希望他認(rèn)了吃空餉,留著那一萬人尾大不掉,將來才真是要讓老二永無翻身之日了。不過人算不如天算,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后面的事我也說不準(zhǔn)會發(fā)展成什么樣了,所以我才讓你等著看呢……總之這一次,我們就算不能讓永嘉侯死,也得讓他脫層皮才算完!” 到底遼東離盛京太遠(yuǎn),宇文承川與他手下的人就算再算無遺策,再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也難免有鞭長莫及的時候,且強(qiáng)龍難壓地頭蛇,永嘉侯若真那么無能,也不能成為大鄴現(xiàn)如今唯一一位身配兩枚總兵印的將軍了,——事到如今,他們能做的,的確也只有等了。 宇文承川又道:“只希望這件事能在六月中下旬以前告一段落,也省得耽誤了到時候咱們?nèi)岷有袑m避暑,我答應(yīng)了你要帶你把熱河游覽個遍的,可不想食言而肥。” “這么說來,今年去熱河行宮避暑的事情已經(jīng)定下來了?”顧蘊(yùn)聞言,立時滿臉的驚喜。 宇文承川見她高興,自己也高興起來:“嗯,皇上今兒已與內(nèi)閣議定此事了,說是最遲六月底動身,趕在七月最熱前抵達(dá)行宮,在那里駐蹕到九月,再折回木蘭圍場秋狄,十月返京。” 這話說得顧蘊(yùn)越發(fā)高興,掰著指頭道:“七月底,八月底,九月底,也就是說,刨開路上所費的時間,我們也能有差不多三個月的時間可以自由自在的看外面的天空?可真是太好了,我真恨不能明兒就是六月了!” 熱河雖名叫熱河,其實一點兒都不熱,那里四季分明卻又不太分明,夏季涼爽,冬季反而溫暖,是很難得的一塊人間福地,所以太祖爺時,便在那里大興土木,比著皇宮的建制修建了行宮,消夏的時候便搬到那兒去,聽政務(wù)政,整個朝廷隨身攜帶,兒女妃嬪也帶著,文武百官的家眷亦有份兒隨行,如此便可以理政消閑兩不誤了。 只不過到了皇上執(zhí)政時期,因覺得每年這樣大部隊盛京熱河兩地兒跑的,實在太過勞民傷財,所以改為了幾年去一次,顧蘊(yùn)自前世起便十分向往熱河,倒不是向往那里的行宮,而是聽說當(dāng)?shù)氐淖匀伙L(fēng)景美輪美奐,原以為自己縱然嫁進(jìn)了皇家,也得幾年后才有機(jī)會去熱河了,所以前幾日宇文承川與她說這事兒時,她也沒抱太大希望,卻沒想到,這么快機(jī)會就來了,也就不怪她高興了。 倒是九月的秋狄,許是因大鄴一統(tǒng)天下以前,是游牧民族,驍勇善戰(zhàn)乃是最不能丟的技能,皇上每年都十分看重,不說每年都要去一次木蘭圍場,一般也會隔年去一次,若不然當(dāng)年顧準(zhǔn)也不會有機(jī)會救下六皇子,為顧蘊(yùn)結(jié)了陳淑妃這段善緣了。 宇文承川揶揄道:“瞧你那點兒出息,好容易可以光明正大的出宮了,卻只想去看一看外面的天空?!?/br> 顧蘊(yùn)嗔他一眼:“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泛指那種自由自在的感覺罷了,話說回來,日日只能對著皇宮的這一方天地,哪怕出去后只能看一看天空呢,我依然覺得比在宮里好多了?!?/br> 宇文承川就不說話了,只默默將顧蘊(yùn)攬進(jìn)了懷里。 若不是因為自己,她至今仍過著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是他打著愛的名義,折斷了她的翅膀,讓她再也不能恣意飛翔的,總有一日,他會讓她的翅膀還原如初,再次飛上九天長空的! 下午顧蘊(yùn)小憩了一覺起來后,便讓白蘭跑了一趟燕禧院,把秦良娣徐良娣幾個都請到了崇慶殿來說話:“……再過幾日,詹事府左春坊和司經(jīng)局的大人們就要正式入職東宮了,屆時前廷與后宮將越發(fā)的涇渭分明,本宮今日把你們傳齊了,就是想告訴你們,屆時不但你們自己,你們底下的人最好也待在燕禧院里寸步不出,省得不小心撞上了哪位大人或是他們身邊服侍的人,傳出什么難聽的話來丟了東宮的臉,本宮與太子殿下都絕不會輕饒,你們記住了嗎?” 秦良娣幾個忙都起身齊齊屈膝應(yīng)道:“嬪妾們都記住了,一定會約束好底下的人,不給太子殿下和太子妃娘娘添麻煩的,娘娘只管放心?!?/br> 顧蘊(yùn)就滿意的點了點頭:“前兒內(nèi)務(wù)府送了一批蜀錦和云緞來,回頭本宮打發(fā)人都送去燕禧院,你們每個人挑幾匹來裁衣裳穿罷。”只要她們都安分守己,她愿意讓她們的一應(yīng)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情愛和銀子總得讓她們占一樣,給她們留個念想才是。 秦良娣忙賠笑道:“娘娘素日給嬪妾們的各色賞賜已經(jīng)夠多了,嬪妾們實在受之有愧,嬪妾聽說,每年的蜀錦也就主位娘娘們才有份兒,娘娘還是留著您自個兒裁衣裳穿罷,沒的白折了嬪妾們的福。” 顧蘊(yùn)手一揮:“本宮新衣裳多得根本穿不完,很沒有必要再做,你們不必再推辭了,你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去也是東宮的臉面?!?/br> 秦良娣這才不再推辭,與徐良娣幾個一道謝了顧蘊(yùn)的賞,顧蘊(yùn)便端了茶,但在大家都行了禮要退出去時,又叫住了秦良娣:“你留下,本宮還有幾句話與你說?!?/br> 顧蘊(yùn)待徐良娣幾個的背影消失不見后,才問秦良娣道:“你臉上的傷這幾日可好些了?你一直戴著面紗,本宮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所以特地留下你白問一句?!?/br> 秦良娣方才的嬌柔婉媚瞬間消失不見了,抱拳道:“太子妃娘娘只管放心,屬下的傷早無大礙了,之所以戴著面紗,也是怕別人瞧見好得太快以致生疑,反倒再生事端。” 顧蘊(yùn)點點頭:“那本宮就放心了。再就是方才本宮說的話,你都聽見了的,本宮也不必再重復(fù),總之燕禧院那邊,本宮就交給你了,務(wù)必不能讓她們幾個生出什么事端來,給人以可乘之機(jī)!” 二人說話時,徐良娣幾個已出了崇慶殿,在往燕禧院方向返回了。 行至長街上時,馬良媛見四下里除了她們幾對主仆,再無別人了,從方才在崇慶殿時便一直強(qiáng)忍著的惡言這會兒終于忍不住說出口了:“‘你們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出去也是東宮的體面’,呸,我們幾時有踏出東宮的機(jī)會了,眼見著甚至連踏出燕禧院的機(jī)會都沒有了!而且我們就算打扮得再漂亮又有什么用,太子殿下被她霸攬得死死的,明明那個新來的傷了臉短時間內(nèi)已無法侍寢,她卻依然視我們?nèi)魺o物,連小日子都不肯分我們一口湯喝,這日子還有什么盼頭?早知如此,當(dāng)初我寧可死,也不進(jìn)東宮來守這活寡!” 馬良媛與徐良娣和當(dāng)初的胡氏又不一樣,她是嫡女,其父官位雖不高,只得從五品,放到盛京城內(nèi)簡直一抓一大把,與真正的豪門千金根本不能相提并論,但她在娘家時的日子,無疑要比徐良娣和胡氏好過得多,她的親娘委屈了誰,也不會委屈了自己的親生女兒不是? 所以馬良媛其實性子并不比胡氏好到哪里去,也沒比胡氏聰明多少,不然她也不能跟胡氏交好了,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只不過先前有更淺薄更張揚(yáng)的胡氏在,顯不出她來罷了,如今胡氏一不在,她立馬“鶴立雞群”了。 另一位良媛張良媛聽得這話,忙壓低了聲音道:“馬jiejie小聲一點,你這是惟恐太子妃抓不到你的小辮子,惟恐太子妃沒有借口治你的罪,送你去冷宮與胡jiejie……與胡氏作伴是不是?” 你想作死是你的事,別連累了我們,我們可不想去冷宮生不如死的了此殘生! 馬良媛話一出口,其實已經(jīng)后悔了,太子殿下的無情她們已在廢黜胡氏一事上見識過了,如今太子妃又被曝出擁有那樣巨大的財富,太子殿下便是只看在銀子的份兒上,也會將太子妃百般捧著供著,何況看太子殿下的樣子,分明是真的喜歡太子妃,還不說前面還有個秦良娣在,那賤人那么會來事兒,先是迷住了太子殿下,如今又哄得太子妃對她另眼相看,信任倚重有加,她方才的話若真?zhèn)鱽硖渝淅?,難道還指望能有人來救她不成? 可真的不甘心,真的忍不住啊,若太子妃只一味的對她們橫眉冷對也就罷了,那她們除了含淚忍著,敢怒不敢言,還能怎么樣?偏太子妃又要這樣變著法兒的補(bǔ)償她們,大有我都已在物質(zhì)上厚待你們了,你們就得越發(fā)安分守己,越發(fā)不許肖想太子殿下才是的架勢。 這種行為,與砍了人一刀,再甩一大包銀子到人面前,說我就砍你了,但我也補(bǔ)償你銀子了,所以你不許怨恨我,只能對我感恩戴德的行為有什么差別?還不如砍了人就揚(yáng)長而去呢,從來偽君子都比真小人更可惡也更可怕不是嗎?! 所以馬良媛才會這么生氣,難道她真要這樣帶著完璧之身進(jìn)棺材,當(dāng)一輩子的活寡婦嗎?她的要求已經(jīng)那么卑微了,只要太子殿下一月,不,兩月甚至三月能去她屋里一次,她就已經(jīng)很滿足了,可為什么就連這樣一個小小的要求,太子妃也不肯成全她,還非要那樣假仁假義的補(bǔ)償她呢?還有她的父母,當(dāng)初為什么明知是火坑,還偏要將她往宮里送啊? 沒有人回答馬良媛的問題,張良媛說完方才那句話,為怕引火上身,便立時帶著自己的宮女急匆匆的離開了,剩下王才人兩個情知自己卑微,連怨恨太子妃的資格都沒有,徐良娣則向來不愛與其他人做堆,也都相繼離開了,以致眨眼間,原地便只剩下了馬良媛主仆。 馬良媛這才忍不住哭了起來,一開始還只是小聲的啜泣,漸漸聲音便越來越大了,唬得她的宮女也要哭了,也顧不得上下尊卑了,一只手捂了她的嘴,另一只手則不管不顧的拖了她往前走,很快便消失在了長街的盡頭。 與自己的貼身宮女一道躲在僻靜角落的徐良娣這才閃身出來,皺眉思忖起來,看太子妃的態(tài)度,與太子殿下已有肌膚之親的她可以不計較,但沒有的,卻是立志要嚴(yán)防死守到底了,看來,她只能從太子殿下那邊入手了…… ------題外話------ 感冒加重了,實在不舒服,所以今天少一千字,親們見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