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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遇劫在線閱讀 - 第62節(jié)

第62節(jié)

    “阿娘,您英明!”沈肅粲然一笑,“其實我也想娶她,并非只因為她好看,而是跟她在一起,兒子便覺得什么都值得。”

    也只有她,才能給他真正的快樂!

    他要把她當成寶貝捧在手心,就不信捂不暖那顆冰冷的小心肝?

    當晚沈通回府,聽聞事情始末,表示可以提前下聘,只待劉家老大出嫁便將老二迎回府。

    沈肅一瘸一拐謝父親大人。

    沈通說不必道謝,咱們來談?wù)勀汴J的禍。

    然后沈肅又挨了一頓家法,姜氏疼的哭暈。

    ******

    沒過幾日,姜氏便以拜訪為名帶了不少貴重禮物登門。

    小姚氏禮數(shù)周全的接待,結(jié)親這種事不管女方有多愿意,都要等男方主動湊過來挑明的。

    如今姜氏便眼巴巴的來挑明,小姚氏豈敢不答應(yīng)。兩廂一拍即合集合,交換了孩子的庚帖,自然都是非常吉利的,不出半個月,威寧侯府敲鑼打鼓的下聘,足足一百零八抬,浩浩蕩蕩抬進鴻瀾上房,皆用上好的黃花梨木箱和檀木箱盛放,箱蓋纏繞大紅錦緞,也看紅了劉玉絮的眼,她哼了聲,顯擺什么顯擺,下聘又不一定能成親,成親又不一定能生孩子,大姚氏就是個短命的,女兒又能好到哪里去!回首卻發(fā)現(xiàn)jiejie眼里似有淚光,再仔細一看卻又什么也沒有。

    “jiejie……”

    “走吧,別站在這里像個傻子似的,再看你也得不到?!眲⒂耋揶D(zhuǎn)身冷著臉離開。

    我又沒說什么呀,干嘛這樣說我!劉玉絮氣呼呼追過去。

    總算定親,感覺跟做夢似的,然而沈肅一點也不覺得輕松,一天沒把人娶回家便一天也不安心,主要潔娘那小性子……令他的心總是沒有著落。值得安慰的是現(xiàn)在可以正大光明去探望她。

    作者有話要說:

    ☆、第54章 055

    臘月的長安大雪紛飛,好幾條驛站被大雪堵了路,多少阻延諸王朝圣的日程,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幸而柔然、高麗、匈奴的使臣為表忠心提前啟程,這才陸續(xù)到達。

    養(yǎng)了二十多天,劉玉潔后背那道口子長勢良好,又因天氣寒冷,幾乎免去發(fā)炎潰爛的風(fēng)險,看上去就像一條細細的粉線。連林氏都大為詫異,這么深的傷不但愈合神速還越長越淺!大約是不會留下疤痕!她雙手合十不斷感謝漫天神佛。

    “小姐,沈公子來了?!本G衣笑吟吟道。

    從前她不待見沈肅,那是因為小姐不待見。如今小姐親自點頭這門親事,她們做下人的自然將沈肅當未來姑爺看待。

    劉玉潔“嗯”了聲,“幫我準備筆墨紙硯。”捏著逗貓棍的手微頓。

    山耳貓在地上打了個滾,正玩的起興,劉玉潔忽然不動,引起它的不滿,它弓著身子往前撲,左跳右蹦提醒主人快撩啊!

    ******

    大周臘月二十,正三品以下官員皆可封印回家休年假。沈肅年輕力壯,身子骨好的不得了,挨了一頓板子,一頓家法并一頓軍棍,同樣養(yǎng)了二十多天,已然活蹦亂跳。

    是以,劉玉潔并不知曉他為了自己吃的苦,而沈肅對她又是無關(guān)緊要的事拿出來嘴賤,真真兒需要邀功的時候偏內(nèi)斂的性子,所以他也不會告訴劉玉潔。

    他前世今生都栽在不會邀功上。

    潔心園的會客廳自然比不得上房那么寬敞氣派,卻也玲瓏有致,汝窯賞瓶,螺鈿家什,處處透著一股小女兒家的婉約。其實只需打量一眼那些小擺件便可窺得劉涉川對劉玉潔的用心,囊括天南海北的舶來品,如若沒有一定的眼光與耐心,是挑不出來的。

    劉玉潔親自為沈肅斟茶,這是將他當客人正兒八經(jīng)接待了,“你來找我所為何事?”

    沒事就不能找你嗎?沈肅道,“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是來看看……看看你對聘禮滿不滿意,我這人比較開明,有什么你盡管說,哈哈?!?/br>
    怎會不滿意?前世的聘禮只有八十八抬,所以她的嫁妝也比照八十八抬來的。如今足有一百零八抬,已然乃世家的上限,再多便逾越規(guī)制?!耙呀?jīng)很好了,比我以為的要多。謝謝?!标P(guān)于這一點,劉玉潔表示感謝,因為此舉為她贏得體面。

    “你我之間……如今還要用‘謝謝’來生疏么?”他垂眸笑道。

    “雖相熟但禮不敢怠。”劉玉潔伸手做出一個“請”的姿勢,示意沈肅飲茶,并正襟危坐他對面,清音道,“擇日不如撞日,我們今天談?wù)剠f(xié)議的事,如此先小人后君子吧。”

    她將自己起草好的協(xié)議雙手呈上,一共三張。一張載明她作為妻子需要盡到哪些責(zé)任,一張載明他作為丈夫需要盡到哪些責(zé)任,最后則是補充兩人之間需遵守的某些約定,彼此互相維護,彼此互不干涉。

    但這份協(xié)議與她所述給林明泰的略有不同,沈肅垂眸看到那一行:和離期限由女方說了算,倘若女方家逢巨變,男方不得隨意休棄。

    劉玉潔見他盯著那一行,以為他有什么不滿,忙描補道,“雖然大難臨頭各自飛,但責(zé)任總還是要有些的,你也不必有負擔(dān),只需為我提供片瓦遮頭。阿爹和阿娘為我準備的嫁妝,足夠我一世吃喝不愁,并不會累威寧侯府半分?!?/br>
    也就是她雖然人嫁過去,但絕不會花他一個銅板,完全自立。

    沈肅心揪成一團,麻嗖嗖的疼,強笑道,“你不是對林明泰說要守望一生,相伴到老,為何到了我這里……竟連和離的計劃都想好了?”

    “倒也不是非要和離,只是你我性格似乎不太相合,我怕時常爭吵,這么寫也是……以備不測。如果你覺得能過下去,我也無所謂?!眲⒂駶嵔忉?。

    我成親是為了天長地久。沈肅沉默片刻,接著審閱。

    男方不得與女方同房。他心涼了半截。

    女方有責(zé)任撫養(yǎng)男方最喜歡的孩子,并將其記入名下作為補償。補充說明:但女方有權(quán)利拒絕以下情況,孩童生母恃寵生驕,不敬主母,狼子野心云云。

    沈肅心緒煩亂,提筆將這一條劃去,“不必如此。誰生的誰來養(yǎng)!”

    嫡庶等級森嚴?。∵@……可是你自己想不開!雖然劉玉潔覺得他這么做很傻,但事不關(guān)己又能省心,便隨他去了。

    強忍一口氣,沈肅繼續(xù)讀,端看她到底要整出多少幺蛾子。

    男方不得出入煙花之地。沈肅眉開眼笑,討好道,“我從來不去那種地方,絕對不去。”

    看中的姨娘通房皆要通過女方審核才能領(lǐng)回家,不得寵妾滅妻。沈肅啥也不想說,默默看。作為補償,女方應(yīng)積極安排姿色氣質(zhì)上佳妙齡女子伺候男方,不得以次充好,并為男方打理內(nèi)宅,家和萬事興。

    此外還有一點格外醒目,男方不得覬覦女方的貼身丫鬟。

    因為前世沈肅“垂涎”綠染,而綠染又生得實在漂亮,劉玉潔不得不防,卻見沈肅面黑如鍋底,拿著紙張的右手微顫,隱隱露出青筋,這是生氣了!她忙和顏悅色道,“這條并非看輕你的意思,我說了咱們先小人后君子,不怕萬一就怕一萬,我身邊的人與我情分非同一般,是要留著風(fēng)風(fēng)光光嫁出去的,且她們不做小,只做正室。”

    “那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guān)。”沈肅抿緊嘴角,心肝肺氣的沸騰過后竟也漸漸平靜下來。“謝謝,你真大度?!卑肷?,他干巴巴道。

    “這是應(yīng)該的。只要你給我體面,我自然也盡心履行自己的責(zé)任。”劉玉潔客氣道?!澳憬又窗?,看完之后若覺得沒問題我們就蓋章吧,呃,當然……你也可以帶回去考慮幾天。我絕不會勉強你,希望我們合作愉快?!彼\心誠意。

    “嗯,周全?!彼悬c提不起勁,強打精神,“一共六十八條,花了不少天才謅全乎吧?”

    “是六十九條?!彼眯奶嵝?。

    哦,氣的我頭暈眼花,沒看清?!鞍?,就算六十九條?!鄙蛎C捏了捏眉心,在失態(tài)以前決定退場,“這個是得帶回去研究研究,萬一你給我設(shè)個陷阱什么的,我下半輩子就慘了。我有點不舒服,告辭?!?/br>
    “我還不至于這樣。既然決定綁到一起,大家一榮共榮,一損俱損?!眲⒂駶嵃櫭肌?/br>
    沈肅腦子嗡嗡作響,都快聽不清她說什么,起身就要走,卻被一只白嫩的小手拉住衣袖,心口堵了一團的澀痛忽然涌上鼻腔,他幾乎不能自控,勉強冷靜下來,臉色略白,回首看她,眸光如水。

    “你不是要帶回去嗎?”她指著案幾上的協(xié)議。

    啊,這個啊,氣忘了。沈肅胡亂一卷塞入袖中便要走,她還拉著他?!皠⒂駶?,你要干什么?”喊完他也愣了,怔怔望著她,“潔娘……”

    你……我是一片好心。劉玉潔緩緩松開手,覰了案幾一眼,悶悶道,“你拿錯了。”

    沈肅渾身發(fā)抖,掏出袖中的宣紙一看,空白的,頓時氣的頭頂生煙,卷了那份真正的協(xié)議狼狽而去。

    他記得母親和眾姨娘凝注父親時的眼,盛滿同一種奇異的光芒,應(yīng)是天底下所有女人面對自己男人時該有的明亮。然潔娘的眼里沒有,即便她對他不再充滿敵意,即便她款款知禮,態(tài)度友好。

    那友好一點也不暖,就連甜蜜的微笑也似隔了一層霧靄。就算賢惠識大體又怎樣,還不都是因為……沈肅的心微微沉落。

    世間男子無不渴望妻妾和平共處,厭惡整日吵鬧不休的女人,從前他也這么想,可是……可是她不能這樣對他,就是不能這樣!他想她的眼,也有那種奇異的光芒,想她的唇,為他綻放暖暖的笑,想她的心,很小很小,只容得下他。

    想她像母親那樣,勇猛的鏟除一切對丈夫有所企圖的女人,只允他,只允他看向她。

    ******

    躲在花墻后偷偷看了一番,劉玉冉對梅妝抿唇而笑。沈肅確實生得昳麗不凡,一雙眼睛比女子的還要秀美,單從外貌實在難以挑出瑕疵,沒想到性格更是溫和知禮,見潔娘之前先向阿娘問安,辭別,亦然前去問安,絕無半分矜貴自持的架子。

    小姚氏更是受寵若驚,她是貴妾扶正又非潔娘親生母親,能得沈肅如此敬重,心底一片暖融。

    劉玉冉待沈肅離開以后攜著梅妝去潔心園打趣劉玉潔。姐妹之間一時有說不盡的體己話兒。

    綠染見這二人膩在一起,便抿唇淺笑與梅妝一同退出,只留小丫頭守在門外聽候吩咐。

    天氣寒冷,她給劉玉潔做了兩身新襖,因忙不過來便托針線房幫忙做襪子,但襪上的花總要自己繡了才稱心。

    最近頭時常發(fā)暈,綠衣走了兩步不禁扶了樹干捂住胸口。

    女孩依然是淺綠的衣裳,行走之間露出一點鵝黃的繡花鞋,只是人清瘦許多,神情也懨懨地。劉瑾墨守在園子里許久許久,手腳都要凍僵總算碰上她,這是自那晚后兩人頭一回見面,已經(jīng)近六十天。

    “阿染!”

    渾身一激靈,綠染惶然抬眸。

    是劉瑾墨!

    今天國子監(jiān)并未休沐啊,他怎會在此?

    “阿染,你哪里不舒服嗎?”他走過來。

    綠染只垂首后退,“墨大爺請自重,現(xiàn)下是白天?!?/br>
    “白天又怎樣,我喜歡你,想要你,這又不是什么天理不容的事,你為何要躲著我?”

    那日得逞后他不無得意,揣著那一方帶血的帕子回去翻來覆去睡不著,整整一個月都像油煎水煮似的心神不安。一開始他并不怕綠染拿喬,可是隨著時間的推移,才發(fā)現(xiàn)綠染并非拿喬,而是真不打算做他的小妾。

    綠染兩只手緊緊縮在昭君套里,只垂首回避他的靠近,任何人看了都是一副少爺調(diào)戲婢女的場面,斷不會認為她是爬床的。

    “你沒了清白就不害怕嗎?”劉瑾墨捉住她胳膊質(zhì)問。

    “奴婢賤命一條,清不清白皆不重要??墒谴鬆斈粗L(fēng)光霽月,其實心……早就黑透了?!?/br>
    她一雙溫柔如水的眸,藏著幾多悲憤與冤屈。

    劉瑾墨愣了下,又羞又怒,這賤婢竟敢譏諷他!“放肆!牙尖嘴利,潔娘是怎么教導(dǎo)你的!”

    “小姐的教導(dǎo)不牢大爺cao心。奴婢只知小姐若知曉大爺對奴婢做的禽獸之事必然要大爺好看。”

    居然還會威脅人!劉瑾墨哭笑不得?!熬G染,你可千萬別后悔!”這女人實在不識抬舉,他堂堂一個少爺,站在雪地凍個半死只為求她跟了他,求她過上好日子,她卻非要做一輩子賤婢,實在是唯女子與小人難養(yǎng)也!

    “絕不后悔?!彼?。

    “你……”劉瑾墨凝噎,自是氣得不輕,側(cè)首不甘心道,“你不答應(yīng)我也有辦法得到你,不過……爺?shù)哪托挠邢?,到那時恐怕你抱著我的腿不想走也晚了。反正爺玩過還可以送給同窗好友,你這么漂亮,他們一定喜歡。”

    綠染只舉得胃里翻騰想吐,強忍下來,淡淡一笑,“永遠不會有那么一天?!?/br>
    她對自己的小姐充滿信心。

    作者有話要說:

    ☆、第55章 056

    沈肅萬萬沒想到當天傍晚時分潔娘主動找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