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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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離婚 “什么?你要離婚?怎么回事?你想氣死你爺爺嗎?”林宅,鄧清慧震驚又憤怒地一掌拍在桌子上。 垂頭站立的林墨遲發(fā)絲遮了眼睛,卻也遮不住神色的頹靡。他抿著唇不言,只是平淡地告訴母親自己要離婚這一事實,天知道心里最難受最不愿接受的人是他。 鄧清慧見林墨遲不說話,臉色怒色不清,迅速拿起手機,“我把山如叫回來問問?!?/br> 林墨遲一下慌了,快步上前,搶過母親的手機,急急道:“你別找她,離婚我們兩說好的?!眽阂种耐凑f著跟事實南轅北轍的結(jié)論。 “呵,那我更要找她了,什么事非得要離婚?是不是你逼她的!”鄧清慧秀眉斗起,歲月在她的臉上停留的并不明顯,“你把手機給我!” 林墨遲并沒有要把手機給她的意思,神色微斂,“總之是一定要離婚的,你就別問了?!?/br> “你今天最好給我說個令人信服的理由,不然你當(dāng)婚姻是兒戲?喬媽!給喬昕打電話,把山如給我叫回來!”鄧清慧抱著胳膊轉(zhuǎn)身就去指使阿姨。 “媽!你放她走行不行!”林墨遲情緒有些崩潰,一下叫出來。 鄧清慧和正準備打電話的喬媽一下愣住了,看林墨遲那頹然又痛苦的神色,一時有些不解,“怎么了?” “不要逼她了,放她走吧,算我求你……”林墨遲手指撐著額頭,神色很是疲累。 鄧清慧這才感覺有些不對勁,“發(fā)生什么了?” 林墨遲這才將一份診斷書遞給鄧清慧,她狐疑地拿起來,才看了幾行就震驚地瞪大眼,又迅速怒瞪著林墨遲,“發(fā)生這么大事你怎么不跟家里說!如如現(xiàn)在在哪里?給你爸爸打電話,我們現(xiàn)在去看她!” 林墨遲無奈地一把攔住,“媽,不需要,這些都不需要,就讓她安靜地走吧,她不會想看見我們的,我只是想告訴你們一聲。我不想再傷害她了。這么多年是我對不起她?!?/br> 鄧清慧一時微抖著手,也無言。 良久才嘆口氣,說:“這事你看你怎么跟你爺爺交代?!?/br> 想了想,又心口一團火,怒指著林墨遲,“都是你這小子干的好事!真是從小把你慣壞了!等著你爺爺收拾你吧!” 后來林墨遲被林老上了家法,幾個周躺著動不了,林老也被氣得醫(yī)院躺了好幾天。他們想盡各種辦法想去探探山如,想去賠不是,也都被山家拒絕了。一時林家也是心里愧疚難挨,人到絕望怕是再沒有回旋的余地。 三個月后的民政局,是林墨遲自那次郊外分別后第一次見山如。 她情緒終于穩(wěn)了很多,卻又瘦了,整個眼窩深深陷下去,眼神一片幽暗陰沉,從頭到尾沒有看他一眼。他的內(nèi)心抽抽著。 鄧清慧心里放不下,還是想來看看山如,便跟著林墨遲一起來辦手續(xù)。即使幾個月來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心里也還是落不下來,本以為是一段美好的姻緣,卻逼的別人閨女變成這樣。 整個過程她都很冷靜地簽字,也會客氣疏遠地跟鄧清慧笑一笑,即使林墨遲自始至終眼神都落在她身上,她也沒有回視一眼。 林墨遲覺得自己簽字的手都在抖……他遲疑著,猶豫著,可是也還是毫無辦法,看著那三個他最熟悉卻最不愿意寫上去的三個字,只覺有什么東西在心里崩塌著。 跟著她一步一步走出來,看著她的發(fā)尾,心里又說不出的絕望。 那一剎,林墨遲的神色像是磨盡了此生所有的驕傲,眼里散不盡的憂郁。 “你們要離開雙城嗎?”林墨遲問向站在她身邊的山呈。 “當(dāng)然,離開這個令她痛苦的地方,她才能好起來?!鄙匠首旖菐?,像是說著一件云淡風(fēng)輕的事,卻在林墨遲心上狠狠劃了一道。所以,以后此生都見不到了嗎? 看著她沒有看他一眼,看著她就要永遠地離開他的視線,林墨遲一下慌了,絕望地拉住她的胳膊。 她卻像是被什么厭惡的東西碰到,驚恐地掙開,林墨遲嚇得松了手。 “你就……那么恨我嗎……”近乎絕望的聲音。 他甚至沒有抱希望她會回他,可她竟然開口了,“我不恨你,我只愿此生沒有認識過你?!?/br> 那一聲很輕,卻像是重重一擊砸在林墨遲的心上,他寧愿她不回他。 哀大莫過于心死,她寧愿此生沒有認識過他,也不想跟他有任何的關(guān)系,即使是恨。 看著她頭也不回地上車,看著她的車子走遠,看著她消失,心里絕望的感受折磨得他想要大喊,卻壓抑著叫不出來, 無意識地追了上去,就這樣散了嗎?就這樣什么都沒有了嗎?就這樣了嗎?山如我知道錯了,真的知道了,你不要走。 像是瘋了一樣追上去,身后母親的聲音全都聽不見了。 山呈看見林墨遲追了過來,有意無意地將山如的注意力拉開,給她講著去海南的種種美好,山如安靜地點頭,這世間終于一身輕與她無關(guān)了。 山如走后,林墨遲的生活像是毫無意義的行尸走rou,他病了整整一周。 出院后就基本不吃不喝地蹲在窗口看著山如留下的那些盆栽花朵,看著那些花朵一點一點枯萎,凋落。眼神是迷茫頹然,散不去的絕望和憂郁。 看著他一點點頹廢下去,林母很是心痛,叫了很多人來開導(dǎo)他,卻沒有任何效果,甚至他會憤怒地將所有人趕出去。只能背后暗暗落淚,“早知今日,你當(dāng)初又何必那樣對她?!?/br> 林老雖不說什么,也只得暗自嘆氣,“老了啊……真是不中用了……連孫子都管不好……” 林母看不過去,便叫了喬媽照顧他的起居。 林墨遲是有知覺的,只是他再也沒有了精力,他不知道自己該做什么,他不知道生活的意義。他只能看著那些花朵,記憶一幀幀的畫面碾過他所有的承受力,他想要自救,卻一次次被撲倒在泥潭里,一聲聲控訴他所有的罪行。 他恨著自己,心里痛著。 最后一片葉子凋落的時候,他好像一下清醒過來,眼里突然閃出許久未見的神采,像個孩子一樣,一下從椅子上跳起來,“喬媽!家里有維生素片嗎?” 在廚房收拾東西的喬媽被那一聲驚得盤子掉在地上,一時激動忍不住落下來淚來,急急地回道:“有!有!” 看著他長大,就跟自己的孩子一樣,怎么能不心疼。 看著他將一粒粒維生素滑進水里,小心翼翼地澆在花盆里,“哎呀,真是糟糕!不照顧好這些花,她回來一定會很生氣的。”喃喃又無奈的樣子,好像自己的妻子只是出門上班去了。 喬媽站在身后又忍不住背過身抹眼睛。 晚飯他終于肯多吃一些,甚至一本正經(jīng)地問喬媽,“喬媽,你說山如會回來嗎?” 看著他坦然的樣子,喬媽有些錯愕,低了頭,趕緊點頭,“會的,一定會回來的!” 她肯定會回來的對吧?他要等她,即使像是飄渺又絕望的癡夢??芍挥性谛睦飯孕帕诉@個幻夢,他才能好好地過下去,他的人生才有了期待的意義。 一年后。 海南的海風(fēng)習(xí)習(xí)吹動窗紗,木制的度假酒店,透過樹影遠遠看到翻滾的海浪。 山如光著腳一邊擦著頭發(fā),一邊從浴室走出來,坐在四面環(huán)敞窗口一角的躺椅上,白色的紗質(zhì)穿過窗簾,掃在腳趾上,柔柔又愜意。 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來,她又起身放下毛巾,走過去接電話。 “小如,你有什么需求就跟陳嶼說,你可別硬撐,在那邊好好調(diào)試。等我忙完了這邊就去看你?!鄙匠蕮?dān)憂的聲音從聽筒傳進耳朵。 山如回道:“哥哥你放心吧,我現(xiàn)在挺好的?!?/br> 當(dāng)時醫(yī)生診斷出抑郁癥,家里人都嚇傻了,各種找名醫(yī),她現(xiàn)在除了間歇性地想起過去就會反胃,其他倒還好了,只要離開了那個人,一切都會好起來。 “嗯,有事就說?!?/br> 山呈一直陪著山如度假治療,恢復(fù)基本不錯,精神也漸漸好起來,他這才準備回去將手上的工作處理處理,可又放心不下山如,只好拜托自己的好朋友去幫忙看著她。 山如有些排斥離開親近的人,可理智告訴她不能任性,所以她也在努力地調(diào)試,去適應(yīng)這個她新認識的世界,只是心里還是鈍鈍地痛,她想盡各種辦法都擺脫不了。 兩年后。 帶著墨鏡紅唇艷麗的山如跟著陳嶼從飛機上下來。 “說起來,雙城好像沒什么變化???” 挎著包,嘴角的笑意明亮,恨天高的鞋跟走得穩(wěn)妥。 “南城變化挺大的,那邊一直在發(fā)展?!标悗Z脫了墨鏡看著眼前的一片喧囂,“說起來你有兩年沒回來了吧?” “是啊……”山如笑,“感覺復(fù)出還是要哪里跌倒,哪里爬起來?!?/br> “祝新電影大賣?!?/br> 陳嶼回頭笑。 “謝謝。” 山如很自然地握住他伸過來的手,表示友好感謝。 ☆、第十九章 歸來 籌光交錯的宴會,林墨遲拿了酒杯,遠遠靠在會場一邊,緊抿著唇,眸色明明暗暗,相較于過去幾年的陰柔邪氣,更顯得清冷幽深了。 “四少好興致,在一邊清靜呢?” 盛興娛樂少東家齊宣揚起酒杯,向他走來。 林墨遲嘴角牽笑,也揚了揚酒杯,算是招呼,卻并沒有說話。 “哎哎哎,你說你這一天愁眉苦臉的也不是???那邊可都在等你呢。”齊宣就勢過來跟他靠成一排,揚了揚頭,指向會場的一邊,一眾世家公子正揚起酒杯邀請。 林墨遲揚起酒杯回應(yīng)著笑了笑,回頭道:“你們自己喝吧?!?/br> 齊宣苦著臉看他片刻,才無奈地搖頭,“知道你沒興致?!?/br> 林墨遲苦笑著拿起酒杯一飲而盡。 “不過我有個消息要告訴你。”齊宣挑起眉毛,嘴角帶笑,故作神秘地湊過來。 可惜并沒有引起林墨遲的興趣,他只是淡然地回道:“說?!?/br> “唉,你倒是換個表情給個面子?。縿e向你家老小看齊。”齊宣自覺沒趣地用拳頭砸了一下林墨遲的胳膊,“算了,知道你的心事,我這消息就跟你那心事有關(guān)?!?/br> 這下林墨遲才轉(zhuǎn)過頭來看著他,瞳孔微微張開,顯示著內(nèi)心的迫切。 看他那急切的樣子,齊宣無奈笑著搖頭,也不賣關(guān)子了,湊過去說:“我們公司今年有一個項目,請的就是你心里那位……” 林墨遲心里一下漏跳一拍,眼瞳震驚地瑟縮了一下,“你是說……” “昨天決定的,她似乎是有意要復(fù)出。” 齊宣拍拍他的肩膀走了,林墨遲留在原地久久回不了神,心跳已經(jīng)亂了,腦子里只回旋著一句話,她要回來了。又緊張卻又激動,一時桌沿的手指都在微微顫抖。 兩年里他連她的消息都不敢打探,說他膽怯也罷,他是真的怕那些消息讓他再一次絕望。 山如要復(fù)出的消息很快在新電影公布演員陣容的時候在圈子里炸開,關(guān)于她當(dāng)年突然隱退的猜測又在圈內(nèi)猜得風(fēng)生水起,影后回歸,讓人又驚訝又期待。 消息炸開,媒體并沒有放過林墨遲,采訪不到主角,采訪她的老公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因為他們離婚的消息外界并不知道,即使有人猜測可從未被證實。可惜要讓廣大娛記們失望了,采訪不到山如,可林墨遲也不是好接觸的,即使想在訪談里有意無意地提一提,也被林少事先談好的合同弄得只能說“正事”,真正想聽的反而一個字也不敢問。 夜色漸漸加深,小鎮(zhèn)卻并沒有被黑暗籠罩。 一個短發(fā)干練的女子,帶著墨鏡,紅唇在昏黃的路燈下閃著橘色的光芒。她踩著高跟鞋,穿過車流漸次的鬧市,又七拐八繞,憑著記憶里的地址,拐進一條昏暗的小巷。巷子里只有幾個小旅館暗光的燈箱矗立,門房昏暗的微光照不出多遠,坑坑洼洼的路面也難為她竟然沒有崴了腳。 巷子里昏暗的角落有蹲著湊一起抽煙的輟學(xué)少年,看見身材好的女人壞笑著吹口哨,她昂著頭,看都沒看一眼,徑自向里面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