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暗涌
勻城,坊天區(qū),樓王茶室。 袁崢今日一身休閑裝,和平日西裝革履的模樣不大相符。他順著莊覃律師給的地址穿過狹窄骯臟的街巷,繞過混亂不堪的集貿(mào)市場,終于找到了周汀外公開的樓王茶室。 進門左轉(zhuǎn)上電梯,二樓包廂。周汀早已在包廂內(nèi)等候他。 “怎么突然想來勻城玩了?”邪佞的男人笑起來時齜了齜牙,同時朝著穿灰白制服的服務(wù)生勾手:“阿誠,可以上菜了?!?/br> “就想給自己放個假,順便來看望周老板?!痹瑣樧街芡〉恼龑γ?,習(xí)慣性地理了理衣領(lǐng),然后淺笑著說:“上次視頻的事,還是托老莊他來找您的,都沒親自來勻城向您道謝,多不好意思?!?/br> “這沒什么,反正那段視頻也威脅不到我。”周汀喝了口茶,又說:“怎么樣?視頻起到作用了嗎?那女人現(xiàn)在跟了你沒有?” “沒呢,她背后有靠山,狡猾得很?!痹瑣樋鄧@:“繞了一圈也沒能把她坑進去?!?/br> “是不是鐘威在背后幫她?”周汀目光陰鷙:“我記得那混小子,上次——就是他敢對我動手,還真是不怕死呵。” “他現(xiàn)在都成了恒企的董事了?!痹瑣樥f道:“我來勻城除了拜訪您,還想請周老板您幫點小忙——您看,咱們既然有共同的敵人,不如………” “那家伙本來就是我要報復(fù)的對象?!敝芡±淅湔f:“呵,他竟然想讓我蹲監(jiān)獄?!?/br> “不止是報復(fù)他一個人,還有恒企的曹國強?!痹瑣樥f:“曹國強不是和您的周氏家族素有恩怨嗎?現(xiàn)在曹國強把鐘威那混小子收為義子了,不是明擺著挑釁您周氏家族的威嚴(yán)嗎?” 周汀摸了摸下巴,尋味地盤問:“你這么慫恿我對付曹國強,安的是什么心?” “那是因為曹國強現(xiàn)在幫著鐘威打壓我啊,我能不恨那老骨頭么?”袁崢憤慨地說:“我原本在法律業(yè)界是什么樣的人物…可是現(xiàn)在,曹國強找人寫通稿盡挖我早前的黑料,把我逼到不得不反擊………” 灰白制服的服務(wù)生阿誠端著菜盤走來,放穩(wěn)當(dāng)菜盤以后,背過身不經(jīng)意咳了一聲。 周汀瞇起眼,靜靜聽著袁崢“訴苦”,不動聲色地打量他。 袁崢亦能察覺到周汀細微的神色變化,他不疾不徐地說著早已準(zhǔn)備好的臺詞,左手卻在餐桌之下捏緊了褲子。 氣氛變得緊張而凝重。 “袁、律、師,”周汀一字一頓地陰惻惻問道:“你今天,是一個人來的么?” 說時遲那時快,話音落的一瞬間,周汀敏捷地掏出了手|槍對準(zhǔn)了袁崢的眉心,而包廂的門與此同時被砰地一聲撞開,五個警察持槍而入。他們不是勻城那幫不敢管事的警.察,而是來自麓城的重案組警察。 “這可是我的地盤,都瘋了嗎?”周汀冷笑著威脅警察:“誰敢動,我就把他崩了?!?/br> 袁崢渾身汗如雨下,抖得糠篩般厲害,面部毫無血色,嘴唇被戰(zhàn)栗著的牙齒險些咬破。雖然袁崢早有心理準(zhǔn)備,知道自己會成為人質(zhì),但真正被槍.口懟著眉心時的恐慌畏懼仍然難以克服。 為首的警察義正言辭道:“周汀,勸你現(xiàn)在放下槍,跟著我們?nèi)ゾ??!?/br> “去警局干什么?喝茶么?要不,各位就在樓王茶室喝茶,我請客?!敝芡〉臉尶诰o緊對準(zhǔn)袁崢,他走近,一把拎起袁崢的休閑夾克。袁崢被迫站起來,雙腿抖個不停。 “抖什么啊,袁律師?”周汀以槍口威脅,拽著袁崢一步步走向包廂的窗邊。玻璃窗大開,而二樓與地面距離很近,對于但凡有點身手的人來說,跳下去并不危險。 周汀威脅:“都別過來,小心我開槍了啊?!?/br> 袁崢顫顫舉起雙手作投降狀:“別……” 倏忽之間,周汀松開袁崢,在眨眼的功夫之內(nèi)翻出窗外。警察們緊跟著翻出窗外,對周汀窮追不舍。袁崢連滾帶爬地站起來,一刻也不敢停地奔跑,生怕被樓王茶室里那幫手下給抓住。 樓王茶室是周汀外公的地盤,周汀外公是勻城的黑|幫老大。所以周汀敢在被判刑后逍遙法外,敢在這里與袁崢見面。 翻出包廂窗戶之外,置身于鬧市。周汀對這一帶的地形了如指掌,混跡于人群中潛逃時早有預(yù)訂路線,他一溜煙逃到了左角狹窄的巷子里,翻過堵墻,巧妙躲開那幾個警察的視野??上Х搅硕聣Φ倪@一面,周汀卻看見了…… “又見面了?!辩娡苛藸看浇?,槍口對準(zhǔn)周?。骸霸趺礃樱馔鈫??” 周汀緩緩舉起手|槍:“有本事就看看誰的槍更快?!?/br> “我不想殺你——殺人犯法。”鐘威森然笑著說:“告訴我,任勇昶在哪?” 任勇昶就是周汀的外公,勻城黑.幫老大,與曹國強有不共戴天之仇。 “你以為我會怕你?”周汀冷嗤。 “警察可不止剛剛追你的那幾個,”鐘威漫不經(jīng)心道:“你也知道,我不是什么好東西,我和那些警察不是一路的。只要你告訴我任勇昶在哪,我就幫你一起對付警察。” “你想殺我外公?”周汀質(zhì)問。 “我不殺人,老婆是搞法律的,”鐘威笑著說道:“我可不敢犯法。” 周汀將信將疑:“你真的會幫我對付那群警察?” “他們已經(jīng)來了,”鐘威右手持槍,左手食指比在薄唇邊:“噓?!?/br> 堵墻另一側(cè)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鐘威竟然主動放下槍。周汀有些驚詫。 “再不走可就逃不掉了?!辩娡f。 周汀轉(zhuǎn)身就逃,心下惶惶不安,他知道鐘威不會就這么輕易地放他走,也不信鐘威會幫他一起對付警察。然而周汀一邊逃竄,一邊苦思冥想,終究不懂鐘威這是在葫蘆里賣的什么藥。 “出了巷子左轉(zhuǎn),兩點鐘方向。”鐘威握著對講機說。 “收到?!睂χv機另一邊的警察迅速趕往兩點鐘方向圍堵周汀。然而,他們是在南轅北轍——周汀逃竄的方向,根本不是兩點鐘方向,而是九點鐘方向。 周汀滿頭大汗,緊急地給外公打電話,要他增派援手。這群警察把樓王茶室追出來的黑.幫小弟解決了不少,現(xiàn)在僅憑周汀一人的身手,絕對不能敵過眾多警察。 “外公!要阿闖他們?nèi)嫉讲铇沁@邊來支援!警察來的多,快擋不住……” 手機被人奪走。 鐘威用槍口狠狠壓著周汀的太陽xue,語氣不善地威脅任勇昶:“任爺,見一面?周汀他這次是被警察抓住還是繼續(xù)逍遙法外,就看您的答復(fù)了?!?/br> 蒼老卻洪亮的聲音問:“你是誰?” “曹國強的義子?!辩娡f:“您應(yīng)該還記得曹國強吧?” “見一面可以,條件是把周汀安全帶到我這里來,”任勇昶沉聲說:“如果周汀被警察損傷半分,你和曹國強,各個都得吃不了兜著走?!?/br> 鐘威掛掉電話,把手機重新塞進周汀的皮夾克口袋里,拍了拍周汀的臉頰:“從現(xiàn)在開始,安分點,帶我去見任勇昶。” 周汀憤然瞪著鐘威:“你到底要找我外公做什么?” “談筆小生意而已,”鐘威輕蔑道:“那個老東西也活不了幾年了,我犯不著殺他?!?/br> 周汀在鐘威的逼迫之下,只能帶著他繞過勻城極其陰暗的街巷,來到一家不起眼的五金店。 五金店很明顯是個“掛羊頭賣狗rou”的店子,店內(nèi)大白天無人營業(yè),貨架上零零散散擺著的物件與五金配件毫無關(guān)聯(lián)。而店里那面臟兮兮的墻竟然是門——五金店是通往任勇昶住處的密道…… * 談了將近半小時。 身材干瘦挺拔的老人坐在紅梨木椅上紋絲不動,表情僵冷,壓根不打算同意鐘威提的這筆交易。 “曹國強的野心真不小?!比斡玛瞥橹鵁?,緩緩說:“這件事上沒商量?!?/br> “沒商量么?任爺大概還不知道,刑偵大隊長在我身上裝了定位器吧?!辩娡掍h一轉(zhuǎn):“不過,這只定位器被我提前做了手腳,屏蔽了他們?,F(xiàn)在只要我把定位器稍作調(diào)整,那群警察就能立刻定位到這里來逮捕某位逃犯。給您兩個選擇吧,要么答應(yīng)我義父想做的這筆“小生意”,要么就失去您的外孫——我聽說,他這種情況會被判死刑?!?/br> “你……”周汀火冒叁丈:“卑鄙!” “你也配說這個詞?”鐘威把玩著手里的槍:“都是良民,和平解決問題不好么?” 任勇昶冷笑:“曹國強還真是認了個好兒子,讓人刮目相看啊?!?/br> “任爺過獎,”鐘威皮笑rou不笑。 “我可以答應(yīng)曹國強這筆生意,”任勇昶邊說著,邊隨手取下金扳指,用金扳指不輕不重地敲打著桌沿,擊打聲仿佛在警告。 鐘威把合同書推向任勇昶那一方:“麻煩您把合同簽了?!?/br> 任勇昶在合同上簽字,按下指紋,完成之后冷冷把合同書推給鐘威。 “你小子——還真當(dāng)我好騙呢?”任勇昶突然站起來,槍口對準(zhǔn)鐘威的額頭:“剛才我簽字的時候,你已經(jīng)給那群警察發(fā)過定位信息了對不對?那咱們就比比,是警察來得快,還是你死得快?!?/br> “警察早就包圍這兒了。定位信息,在我進這間房之前就發(fā)送過了。至于剛才在您眼皮子底下?lián)芘@只定位器么——純屬無聊之舉,”鐘威慢條斯理地收好合同書:“您現(xiàn)在可得掂量清楚了再做事,殺人總歸要償命的,嗯?” “你!”任勇昶勃然大怒:“大不了魚死網(wǎng)破!” “叁,二,一?!?/br> 鐘威的倒計時剛一結(jié)束,任勇昶的密室內(nèi)外就同時發(fā)出此起彼伏的槍響聲…… 【po太難登錄了,懶得天天試能不能登上,偶爾登上就間歇性爆更。然后這文寫了一大半了,感謝直到現(xiàn)在還在追文的朋友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