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番外
【番外一】 領(lǐng)證是在何意知二十六歲生日這天。 這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個禮拜五,冬日陽光很暖地照耀在麓城。 何意知考研成功上岸,在R大這所985名校繼續(xù)讀研。周五的課程比較多,何意知中午抽空和鐘威去民政局領(lǐng)證后,又回到學(xué)校上課,直到下午五點鐘才放學(xué)。 鐘威早早在R大校門口等她。 “小何,你說這次論文要怎么定方向???我現(xiàn)在完全是懵的……”一個讀研的同班同學(xué)邊走邊問何意知。 何意知說:“我目前定的方向是《網(wǎng)絡(luò)社會公民名譽權(quán)的刑事法律保護問題研究》,后續(xù)也有可能改動?!?/br> “我覺得你這個選題很不錯哎,”同學(xué)說道:“要不是我現(xiàn)在得回家給兒子做飯,真想和你約咖啡館,好好聊學(xué)術(shù)?!?/br> 何意知柔和地說:“改天你有空了,我們就約。我隨時都ok的?!?/br> 同學(xué)開玩笑道:“真羨慕你這種不被家庭束縛的小姑娘,唉,已婚婦女落淚了。” “彤姐,我也已婚,”何意知笑了笑:“老公現(xiàn)在就在校門外等我?!?/br> 同學(xué)睜大雙眼:“真的假的?我不敢相信,你居然結(jié)婚了?你看著這么年輕……你老公肯定也很優(yōu)秀,才配得上你。” “嗯。”何意知點頭:“對了,彤姐,你上次推薦的純牛奶是哪個牌子的?我和老公等會正好要去逛超市,看看能不能買到?!?/br> “樂荷的,我兒子特別喜歡?!?/br> “好。”何意知將近走到校門口,遠遠看到鐘威靠在車身邊等她。她指了指那邊的身影對同學(xué)說:“他在那兒等我,周一見?!?/br> “嗯嗯?!蓖瑢W(xué)與她揮手道別。 * 超市里熙熙攘攘,嘈雜中充斥著熱鬧歡快的背景音樂和推銷員售賣產(chǎn)品的熱情吆喝,在賣沐浴露等洗護用品的地方都能聽到遠處賣現(xiàn)烤面包蛋糕的推銷聲、還有酸奶區(qū)做活動的宣傳聲。 鐘威推著購物車,何意知慢悠悠地晃蕩在貨架邊挑選商品。 “最近學(xué)習(xí)忙不忙?”鐘威問:“要不要我哪天請你導(dǎo)師吃飯?” 何意知專心地挑選著沐浴露,隨口說著:“不用不用,導(dǎo)師還想請我吃飯呢。我前幾天幫她解決了一個棘手的問題?!?/br> “我老婆怎么這么厲害啊,”鐘威寵溺地笑著夸她。 “櫻花和茉莉香型的買哪一個好?”何意知拿著兩瓶沐浴露認真地問他。 “都買?!辩娡褍善裤逶÷抖紡乃掷锝舆^來,放進購物推車里。他看了看貨架,這款沐浴露還有另外叁個香型:睡蓮的、紫羅蘭的和玫瑰的。于是另外叁種香型的沐浴露也被放進了購物推車。 何意知想阻止:“買這么多用不完?!?/br> “每天換著用,”鐘威在她耳邊呢喃:“晚上我?guī)湍阍u定哪種最好聞。” “……”何意知心嘆,男人果然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動物。 超市里很擁擠,暖氣開得足夠悶熱。旁邊有一位矮矮的大嬸正一手拖著購物籃,努力踮著腳去夠貨架最上方一排的洗發(fā)水。 何意知輕輕拉鐘威的衣角:“你幫她拿一下吧,好像有點夠不著?!?/br> 鐘威很聽話地照做,耐心幫大嬸拿下來幾瓶洗發(fā)水,等大嬸選好了,再把其他的放回原處。 “謝謝你啊,小伙子?!贝髬鸬乐x時看到他購物推車里滿滿當當?shù)纳唐罚骸百I這么多東西呀?等會拎的動嗎?” 鐘威說道:“拎的動。我和她難得來一趟超市,多買點東西?!?/br> “平時肯定很忙吧?”大嬸問。 “是有點忙?!焙我庵χf:“而且我和他平時有空也懶得出門?!?/br> “你們小倆口感情肯定特別好?!贝髬鹆w慕地看著他們:“站在一起真登對。” 何意知和鐘威會心一笑。今天是她的二十六歲生日,也是她和他的結(jié)婚紀念日。這只是很平常的一天,她和他很平常地逛著超市,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很平常地閑聊,但卻由衷地覺得幸福美滿。 逛到賣飲料乳品的專區(qū),何意知挑選了彤姐給她推薦的純牛奶。這個專區(qū)的人少,整排貨架前只有何意知和鐘威。 “鐘威,跟你說件事?!彼唤?jīng)意開口。 “嗯?” “你低一點嘛,”何意知招手讓他靠近。 鐘威略略俯身靠近,聽見何意知在他耳邊無比溫柔地悄聲說—— “我懷孕了?!?/br> 【番外二】 十幾年前,何老太爺還在世的時候,最喜歡何意知這個嫡重孫女。那時何老太爺身體還硬朗,過年過節(jié)時最喜歡帶著小孩子們玩耍,活像個老頑童。但何老太爺私心里并不待見鐘威這個小孩,因為鐘威的父親其實是個外人,而且給家族丟盡了顏面。 鐘威九歲那年,第一次對何意知感到動心,從此越陷越深。他在立禹縣陰暗深沉的沼澤里一次次掙扎,夢寐著某一束光。 那年寒冬,何廣林帶著妻兒回到老家,作為有錢人,他們一家人與老家的環(huán)境有些格格不入,無論是衣著或是談吐。 鄰里的小孩們年歲相差都不大,平時玩鬧在一起,很是相熟。十叁歲的何意知在老家門前下車時,那群小孩都在打量她。 她穿著一身雪白公主裙,外面套著雪白的羽絨服??雌饋砭捅揉l(xiāng)下長大的那些小孩們有檔次。這衣裳的顏色不經(jīng)臟,可她的公主裙和羽絨服卻沒有絲毫弄臟。若是換了別的淘氣孩子,恐怕白衣裳得臟成灰衣裳。 何老太爺站在老屋門口笑盈盈地迎接重孫女:“我們知知今年長高了?!?/br> “可不,終于長高了?!标惷髅魻恐畠旱男∈?,哄女兒說:“知知,不準不開心了,鄉(xiāng)下也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也有朋友們和你玩。” “好吧?!焙我庵街欤磺椴辉傅馗笕藗冏哌M屋。 屋里,十五歲的金展正在和九歲的鐘威平分鞭炮。何老太爺昨日上街買了很多煙花炮竹回來,以供家里的小孩們玩樂。 “知知!”金展看到表妹,欣喜地喚:“我們馬上要出去放鞭炮,你也一起來玩吧!” 何意知想和表姐玩,但她不太喜歡放鞭炮,甚至連點打火機都覺得危險。 陳明敏還有事要忙,便聳了聳女兒的肩膀:“去和大家一起玩吧,mama現(xiàn)在要去找你奶奶了?!?/br> “唔?!焙我庵獫M臉寫著拒絕,走向金展和鐘威。 金展把她喜歡的蝴蝶型鞭炮分給何意知,鐘威把最貴的煙花炮分給何意知。 “哇,你把這個煙花的給她放呀?”金展看著鐘威:“我找你要的時候,你怎么不給我?” 鐘威無語:“你不是有好幾個嗎,干嘛找我要?” “哼,你知知姐長得好看些就分給她是吧?臭小子。”金展撇了撇嘴:“走吧,咱們?nèi)ズ袜従蛹业哪菐讉€一起玩。” 鄰居家有個七歲的淘氣弟弟,和一個十二歲的哥哥。哥哥在何意知下車的時候就偷看了她好幾眼,琢磨著想引起這個城里漂亮女孩的注意。 “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徐嘉駿?!备绺缰鲃诱液我庵蛘泻簦骸奥犝f你是從江城來的?” “我叫何意知?!彼Y貌地頷首。 “一起玩吧,”徐嘉駿把打火機遞給何意知:“你是新來的,第一道煙花由你來放?!?/br> “………”何意知為難地看著手里的打火機,如果讓她當著這么多小孩的面說自己都十叁歲了還沒用過打火機,好像挺丟臉的。但是打火機里火苗嗖地冒出來,又好像挺嚇人的,恐怕很容易燙傷手指…… “她不敢,我來!”徐嘉駿七歲的淘氣弟弟迫不及待,搶過何意知手里的打火機和煙花禮炮。他一下子就點燃了煙花,把煙花猛然湊到何意知的眼前晃了晃,故意嚇唬她。 這種煙花其實不會炸到人,還算比較安全,但何意知被突如其來的火花嚇到了,下意識往后面躲,撞在鐘威身上。 鐘威把何意知拉到身后,冷冷從徐嘉駿弟弟的手里奪過煙花,丟在地上踩滅。 “你干嘛?”淘氣弟弟大聲嚷嚷著,伸手推搡鐘威。 “她怕這個,你還嚇她?”鐘威比他高,輕而易舉把他推開。鐘威的力氣很大,淘氣弟弟被推搡得一屁股跌坐在地。 “那你也不至于推我弟弟吧?”徐嘉駿氣勢洶洶地質(zhì)問鐘威:“怎么,想打架?” 鐘威煩了:“打啊,你們一起上?!?/br> 男生們小時候似乎很容易打鬧起來,幸好,他們也很容易和好。 何意知愣愣地看著他們?nèi)€突然打成一團,金展則在旁邊圍觀叫好。過了片刻,何意知扭頭跑回老屋,急著找大人來勸架。 最后當然是這叁個男孩都被長輩們罵了個狗血淋頭。若不是過年,恐怕他們還會被各自家長打一頓。 * 夢醒了。 何意知望著身旁男人的睡顏,用指尖輕輕描繪著他挺立的面部輪廓。 她輕聲問:“你記不記得小時候,有一次過年,你為了我和隔壁的小孩打架,結(jié)果你們都被罵了,差點還得挨打?!?/br> “怎么想起這事了?”鐘威睡醒之際,嗓音低沉而略微沙啞,有幾分朦朧含糊。 “我夢到老太爺了?!焙我庵f:“還挺想念他的?!?/br> 愛過你的人,你愛過的人,總有一天,會在夢里與你再相遇。 —————————————————————【給新文打個廣告哈】————————————————————— 《霓虹靡》第一章 夜已深,霓虹閃爍。隔壁小區(qū)的居民們都快要入睡了,而這正是卡拉OK、足浴店營業(yè)的好時候。連同著這條街上的理發(fā)店和化妝店也生意很好——那些衣著暴|露的女人們每晚都得先洗凈頭發(fā)吹出造型,再化上美艷濃妝,以便形象靚麗地“招待”更多客人。反正她們是周圍這些廉價理發(fā)店、化妝店的VIP顧客,辦張月卡花不了多少錢。 街角的“珍珍美妝”里擠滿了妖|艷女人,一間十五平方米的小門面內(nèi)熱鬧非凡,充斥著女人們八卦閑聊的噪音。 “珍珍,什么時候輪到我?。俊辫磋磫?。 “等著?!苯衬薏荒蜔┑鼗卮?,連頭也不抬。她飛快給麗萍打上腮紅,把麗萍那張雪白的臉暈成粉白,增添幾分柔媚感。 江映霓其實不叫珍珍,珍珍是她親姐江映珍的昵稱。但所有來“珍珍美妝”化妝的女人都以為江映霓就叫珍珍,所以不假思索這么稱呼她。江映霓從沒對此解釋過,也就漸漸默認“珍珍”成了她的名字。 很快麗萍就化好了全妝,扭著臀踩著一雙黑色高跟鞋噔噔去對面那家“金色時代”準備唱歌。 椅子還熱乎著,璐璐就接連著坐下來,指著桌上那堆瓶瓶罐罐說:“涂薄點粉,最近額頭悶痘?!?/br> “這個牌子的粉底蠻壞貨,涂薄了持妝力不行?!苯衬薮髦t(yī)用口罩,垂著劉海,整張臉只露出來一雙眼。那雙薄涼的眸子冷淡掃視著化妝鏡中璐璐爆痘的素顏。 “那你還是涂厚點吧?!辫磋雌财沧欤骸拔铱刹幌胪砩喜抛鲆淮?,臉上粉就全掉沒了。這張素顏怕是要把那些男人嚇.軟?!?/br> 江映霓在淺藍色口罩的籠罩下無聲笑了笑,像是聽了一個并不好笑的笑話。她工作時有戴醫(yī)用口罩的習(xí)慣,從“珍珍美妝”這店子開業(yè)時起,就沒幾個顧客看到過她的真容。因為這些女人很喜歡抽煙,經(jīng)常在排隊等著化妝時邊抽煙邊嘮嗑,把十五平方米的小店弄得烏煙瘴氣。 “年終沖業(yè)績,真累啊?!辫磋茨﹃约簞傋龅闹讣?,晃了晃那飽經(jīng)風霜的五指向江映霓炫耀:“四十塊錢做的,好看吧?” “一般?!苯衬拗锌系亟o出評價:“你有閑錢不如去保養(yǎng)手,至少用點好護手霜?!?/br> “手都洗脫皮了,保養(yǎng)也沒用?!辫磋聪訔壍卣f:“我每天下班再累都要洗澡,恨不得洗脫一層皮下來。” “我以為你們已經(jīng)不在乎這個了?!苯衬迡故斓亟o璐璐粘上纖長的假睫毛,再刷一層睫毛膏固定,又說:“不過完事了認真洗澡也對,不容易得病。” “我發(fā)現(xiàn)你這人嘴里就沒一句好話。什么叫不在乎這個,當婊|子難道就不配講衛(wèi)生啦?”璐璐語氣輕快地同她調(diào)笑著,順手從兜里掏出打火機,點了根劣質(zhì)的煙,吐出煙圈時漸漸朦朧了化妝鏡里的所有畫面,包括她濃妝艷抹以后美麗到讓自己陌生的臉。 江映霓旋緊這管睫毛膏的蓋子,淺笑著說:“我可沒說婊|子不配講衛(wèi)生。咱們倆,一路人。” “你又沒干我們那行勾當?!辫磋瓷熘直郯褵燁^按在店內(nèi)舊朽的墻面碾灰。 江映霓一把將璐璐的肩膀按?。骸皠e亂動,給你補點眼線?!?/br> “輕點珍姐?!辫磋葱Φ脹]臉沒皮:“剛才把人家弄得好痛哦?!?/br> 江映霓笑,懶洋洋抬高了嗓門:“化好了,跟老子滾遠點。下一個快坐過來?!?/br> 陸陸續(xù)續(xù)給女人化妝化到了凌晨一點。基本上不會再來生意了。 江映霓打了個悠長的呵欠,淚花在眼眶里撲棱。她隨便收拾了一下化妝臺上的瓶瓶罐罐,又掃干凈地上零星的煙頭,把垃圾倒在店門外面的藍桶里。 外面世界的空氣冷凜而清新,有著夜色獨特撩人的冷媚感。天幕漆黑寥落,街道空曠無人,唯有對面那排“不正經(jīng)”的店子燈火通明,仿佛不夜。 “我|cao?!?/br> 江映霓伸著懶腰,暢快地罵了這么一句。有些人心情愉悅會以笑容表達,她則不然,通常以臟話葷話直抒胸臆。 她話音剛落,就看到衣著暴|露的麗萍跌跌撞撞地從“金色時代”那家卡拉OK跑出來,扶著路邊一顆老梧桐樹,低著頭嘔吐。 畫面稍微有點惡心。江映霓趕緊轉(zhuǎn)身回到化妝店里。 過了幾分鐘,麗萍就顫顫巍巍地進入化妝店,嘶啞著喉嚨說:“珍珍,我倒點水喝啊。” “喝唄?!苯衬薜椭^玩手機,懶得看面色慘淡的麗萍,只問:“飲水機里還有水嗎?” “有水?!丙惼计D難地忍著疼痛躬身,在飲水機柜箱里取出劣質(zhì)的塑料杯,接了一杯常溫的水。清涼的水沿著干涸發(fā)燥的喉嚨淌進去,麗萍又活過來一半性命。 “晚上又被哪個男的搞傷了?”江映霓把手機揣進兜里,扭頭看到麗萍的慘樣,忍不住再次爆粗:“我靠,你額頭都磕破了,血再流下去要出人命。給你打個120?!?/br> “不要打120?!丙惼甲钄r:“我現(xiàn)在一身腥氣,臟的要死,不想去醫(yī)院。” “有毛病。”江映霓白她一眼:“命重要還是面子重要?” “當然面子重要?!丙惼家Я艘а溃骸叭绻皇菫榱四切┥莩奁?,我也不會干這行?!?/br> “那你等死吧,別死在我店里?!苯衬拚勍聬核祝骸白詈萌タɡ璒K等死,讓警察把賤婆娘抓走?!?/br> “賤婆娘”罵的是金色時代的“mama”。好多和麗萍同行的女人都在背后這么稱呼她。這個丑陋的綽號,是江映霓給那女人取的。 “我現(xiàn)在不能回卡拉OK,”麗萍捂著額頭的傷口,汩汩血液順著她那雙骨頭支棱的干瘦之手蜿蜒下來,在凌晨一點多鐘看到這副畫面,有點瘆人。麗萍說:“王總今晚喝多了,把我往死里整。我實在受不住,就逃出來了,璐璐頂替我去伺候王總?,F(xiàn)在回卡拉OK,不僅是王總要搞.我,賤婆娘也要拿我出氣,她正在氣頭上?!?/br> 遭一夜罪換一個高仿LV,白天是光鮮的都市麗人,晚上則人不人鬼不鬼。這社會到底誰取笑誰,大概笑貧不笑娼。 真是說曹cao,曹cao到。那位喝高了的王總連璐璐都招架不住,他沒臉沒皮地耍酒瘋,衣衫不整從金色時代沖出來,徑直走向“珍珍美妝店”,朝店里罵罵咧咧地吼:“滾出來,老子今晚就要你這個婊|子!” 江映霓頭皮一麻,在紅燈區(qū)做生意就這點最不好:容易受那些女人的連累。 麗萍抱著腦袋在區(qū)區(qū)十五平米的小店里無處躲藏,而醉醺醺的王總已經(jīng)半只腳踏入店內(nèi)。 靠。江映霓恨不得馬上把麗萍塞給王總,讓這兩個混球能滾多遠就滾多遠。但麗萍額頭傷得嚴重,再讓王總虐待下去……不堪設(shè)想。 “珍珍……救救我?!丙惼忌l(fā)抖。 “王總,您別動怒?!苯衬薅哑鸺傩?,好言相勸:“麗萍她不懂事,得罪您了?!?/br> “要她滾過來?!蓖蹩偛荒蜔?,一口混濁酒氣噴到江映霓臉上:“你別擋著。” “還不滾過來,”江映霓吼著麗萍,把她揪到王總眼皮子底下,狠狠甩手給了麗萍一耳光:“婊|子!騙了我男朋友也就算了,連王總都敢得罪!上趕著尋死?。俊?/br> 這一耳光扇得極其響亮清脆,響到讓醉醺醺耍酒瘋的王總都一下子清醒了。 “媽的,我男朋友上次跟你亂搞,回頭就得性|病了!”江映霓怒氣洶洶地對王總說:“這個婊|子為了買LV不擇手段,得了臟病還瞞著掖著,非要出來拉客!您可別和我男朋友一樣,上了她的當!” 王總不可思議地看著江映霓和麗萍,目光在她們倆身上來來回回掃蕩著。 “跪下給人賠禮道歉不會?。俊苯衬匏κ钟纸o麗萍一耳光,這次比上次打得還狠,江映霓的手掌心都震麻了。 麗萍捂著紅腫的臉頰跪下來:“王總,我錯了,我錯了……” “生得賤?!蓖蹩傰吡他惼家荒_,罵罵咧咧地郁悶著走回金色時代,準備讓“mama”給他換個衛(wèi)生點的女人。 兩耳光再痛,也總好過王總的折磨。麗萍心里有數(shù),雖然嘴上沒有道謝,心里卻清楚江映霓替她解圍了。 麗萍晃晃悠悠地想站起來,然而眼前一陣天旋地轉(zhuǎn)過后,撐不住暈倒了。 一輛尾號是68的白色福特從美妝店門前駛過。江映霓認得這輛轎車,她晚上生意冷清閑暇時,總會無聊打量門口經(jīng)過的轎車。這輛白色福特的主人是紅燈區(qū)???。 江映霓追出去,朝著白色福特揮手。 福特的車主停車,降下駕駛座車窗,探出頭不耐煩地問:“干嘛?” “送人去醫(yī)院,很緊急,付錢的?!苯衬薜恼Z速極快。 “付多少?”車主懶洋洋問。 “你出個價。”江映霓心說,反正到時候是麗萍付錢。 “五百。”車主揚手比了個數(shù)。 “我去你媽的?!苯衬迲嵢慌ゎ^走人,決定還是打120等待救護車——至少得等半個小時,這里離醫(yī)院很遠。曾經(jīng)就有和麗萍遭遇相似的女人因為搶救不及時,沒了命。 車主推開車門,邁開長腿叁兩步跟上江映霓:“算了,不收錢。做樁好事積德?!?/br> 江映霓詫異地回頭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