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1節(jié)
當(dāng)下,他也不慌了,能夠利用不到十年的時間建立起僅次于燕家的龐大商業(yè)帝國,藍(lán)夕自然不是吃素的。若不是有皇上和青王的暗中允許,他一個將門之子,敢有這么大膽子從商?怕是早被皇族以謀權(quán)營私之名砍了腦袋了!如果說青王與皇上早就允許自己暗中經(jīng)商,是不是說明,他們也早就料到了會有今天的情況發(fā)生?聶家的野心,他們早就看出來了?! 藍(lán)夕不敢妄自揣摩圣心,但他覺得,這事兒八|九不離十應(yīng)該就是這樣。如果真的是這樣,那么誰能笑到最后就真是個未知數(shù)了,這柳暗花明,誰知道哪一方比較厲害呢? 該說聶靖太粗心,還是太自信了呢?竟然放得蓮妹這樣一個比得上千軍萬馬的人在燕涼隨意走動,等同于她正大光明的布置,都不會有人在意啊!所有人都認(rèn)為她是個心善到了極點(diǎn)的弱女子,可誰家的弱女子有蓮妹這樣的膽識?若姑姑在天有靈,看到蓮妹這樣有能耐有氣魄,怕也是會感到欣慰的吧? 想到這里,藍(lán)夕快活的笑了,也湊上去,仔細(xì)聽賀蓮房的話。 這邊賀蓮房在靖國公府,那邊賀茉回則到了燕涼府,見到了魏懷民。對于燕涼這一陣子的情勢,魏懷民也都看在了眼里,聶無跡膽大妄為,想要扶持皇子登基,這在忠君愛國的魏懷民看來,無異于是亂臣賊子!即便聶無跡并不想當(dāng)皇帝,也是極重的罪孽!可他不過區(qū)區(qū)文官,雖然掌管燕涼事宜,但手中并無兵權(quán),所以只能每天干著急,急得滿嘴起燎泡,頭發(fā)都掉的差不多了。 一見賀茉回來了,魏懷民便又驚又喜地迎了上去,當(dāng)他聽得賀茉回對他所說的后,頓時轉(zhuǎn)憂為喜,如果按照這樣的來,聶無跡那老小子想得逞,可沒那么容易! 這得多虧賀茉回是個女子,也得多虧聶靖骨子里對女子的輕蔑。他連自己的親jiejie都瞧不起,又怎么會對賀茉回另眼相看呢?在他看來,賀茉回不過是躲在賀蓮房羽翼下,毫無用處的小丫頭罷了,沒有膽識也沒有氣魄,自己的心上人死了,連犧牲身體為他報(bào)仇都做不到,這樣的人,何足為懼?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套價值觀,然后便會習(xí)慣性的以自己的價值觀去衡量旁人,完全不考慮這樣做的后果。 可以說,聶無跡對那個位子,已經(jīng)是垂涎很久了。他很有自信,在他的支持下,最后登上皇位的,必定會是二皇子。本來進(jìn)入皇宮的武將是不允許攜帶刀劍的——可如今,誰有那個膽子來約束他?而他,受皇帝的約束也已經(jīng)很久了! 二皇子站在一旁,表現(xiàn)的謙恭又溫順,就如同他以前千百次在皇帝面前表現(xiàn)出來的那樣:“……父皇,兒臣勸您還是乖乖聽信陽候的話,將皇位禪給兒臣,然后將傳國玉璽交出來吧!” 皇帝紋絲不動地坐在龍椅之上,冷眼看著他的兒子和臣子步步緊逼?!耙薅U位,除非殺了朕!” “你以為我不敢么?”信陽候笑了,“我想這樣對你很久了!” 只聽得劍鞘脆響,眨眼間,鋒利的劍尖便直直地指著皇上的鼻子,眼看只差一點(diǎn)距離,便能毀了皇上的眼珠。 “敢的話,為何不下手?” 信陽候笑得更大了:“現(xiàn)在就殺了皇上,那臣,不就成了那人人得而誅之的亂臣賊子了么?雖然臣的確不是好人,可也不想擔(dān)這壞名。皇上若是乖乖將玉璽交出來,然后禪位給二皇子,臣便饒了皇上一命?!?/br> “問崖!”皇上不理會信陽候,而是嚴(yán)肅地看向了二皇子?!澳惝?dāng)真要一錯再錯?” 二皇子冷漠地望著皇帝,這時候的他,哪里還有先前的忠誠和真心?“父皇,自己當(dāng)皇帝,讓別人看自己臉色,和當(dāng)個皇子,去看父皇臉色……這兩樣,若是父皇的話,父皇選哪一個呢?” “朕何時給你臉色看了?”皇上訝然。他對皇子們雖說不能像春天般溫暖,可也決不到冬天般嚴(yán)酷呀!“這么多年來,朕可曾對你不好?” “是沒有不好,可是也沒好!”二皇子恨恨地說。“你疼愛成日闖禍的十六,看重老四老七跟老九,可就是對我視而不見!不管我做了什么,你都當(dāng)做不知道,你還聽了賀勵跟靖國公的話,不準(zhǔn)備立我做儲君!既然你不肯給我那個位子,那我自己來爭,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沒錯!錯的是你!” 皇上從來都沒想過,這個兒子對自己有這么深的怨恨和誤解?!半薏还苣?,是因?yàn)槟闶悄昙o(jì)最大,也最懂事,從不需要朕費(fèi)心的一個,至于皇位……你非嫡出,立嫡不立長,難道這個道理你都不懂?” “我不想懂!總之,你不給,我便自己爭!”二皇子理所當(dāng)然地說,毫無做錯的覺悟?!敖袢眨富誓阋炊U位,要么……我便自己寫封傳位御旨!”那個位子近在咫尺,他絕不允許自己失之交臂! 皇上的眼神非常悲傷:“你已經(jīng)帶兵包圍了皇宮,是不是?” “這皇上就誤會二皇子了?!毙抨柡蛐πΑ!斑@個真沒有,是臣帶進(jìn)來的。” “朕今日必須禪位,否則便要死?”皇上問。 信陽候想了想,道:“死不至于,但昏迷不醒,怕是要一陣子的?;噬希@是何苦呢?您不是一直受儲君未立的困擾么?臣為您解決這個問題,難道不好?您為何偏要如此執(zhí)著呢?就將皇位傳給二皇子,又能怎樣?” 并非將皇位傳給二皇子會怎樣,而是二皇子真的不適合做皇帝。如今不需要打天下,他這樣的性格,只能創(chuàng)業(yè),無法守成,誰能安心將這大頌江山交到他手中呢?要知道,這江山社稷,承載的是無數(shù)百姓的性命呀! “你呢?你又有什么目的?” 信陽候頓時露出極度無辜的表情來:“臣能有什么目的呢?臣只是見皇上終日勞累,心中愧疚,所以給皇上想了個法子呀!更何況,二皇子年少有為,是個好苗子,做臣子的,自然要選個主子來效力。皇上年紀(jì)大了,臣便選了二皇子,就這么簡單。” 二皇子聽了,心中卻冷笑道:說的比唱的都好聽,若真是對我忠心耿耿,你又何必答應(yīng)賀茉回與聶四的婚事?還不是想等我登基以后,控制住我,叫我做個傀儡皇帝? 哼,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皇上眸中難掩失望之色:“朕信任你,才將一份虎符交給你,沒想到,你卻……” 信陽候收起了戲謔的眼神,他用一種充滿怨毒的眼神盯著皇上,似乎與他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澳闵僭谶@里裝模作樣!你心中真正信任的賀藍(lán)兩家,何時將我聶家放在眼里過?!” 他只知道一味責(zé)怪皇帝,卻也不想想看,若非他聶家太過跋扈囂張,皇上又如何會對他們起疑心?作為臣子,難道只因?yàn)榛噬系牟粔蛐湃危隳軐⑵渥鳛橹\逆犯上的理由嗎?說出去,未免也忒的荒唐可笑! 很快的,信陽候便察覺到自己過于激動了。他迅速冷靜下來,望著皇上道:“皇上盡可以選擇不禪位,只是,皇子公主們的性命,還有太后,戰(zhàn)場上的青王殿下,難道皇上也都不管不顧了?你那忠心耿耿的賀藍(lán)兩家的臣子,皇上也隨他們生死了?” 頓時,皇帝的臉色變得十分難看:“你威脅朕?” “并非威脅,只是說出實(shí)話而已?!毙抨柡蛐π?,又恢復(fù)了最初的談笑風(fēng)生,仿佛剛才那一瞬間的失控,都是皇帝與二皇子的幻覺,根本不曾出現(xiàn)過一般。 第212章 212、蛀蟲清空,聶家倒臺(中) 皇上的表情憤怒中難掩失望。他對聶家,的確從未做到如對賀藍(lán)兩家深信不疑,可若是沒有絲毫信任,他又如何會將那虎符的四分之一交給信陽候呢?不僅如此,他還允許聶家男子盡皆從軍,這個待遇,是靖國公府都沒有的!雖然留了聶家的小姐作為人質(zhì),可難道藍(lán)家就沒有留下女眷嗎?信陽候以這樣的理由來造反,未免有些太過牽強(qiáng)附會了。“朕從未想過,原來這么多年來,你始終對朕充滿怨言?!?/br> 這么多年來……這五個字一說出來,就像是觸到了信陽候的逆鱗,他冷笑道:“原來皇上還記得,已經(jīng)這么多年過去了,午夜夢回的時候,皇上不知可否會感到心虛?” “朕為何要心虛?”皇上反問?!半迯奈醋鲞^過事,無愧于天地,無愧于百姓,何來心虛一說?” 信陽候望著皇上,那眼神,似乎在詢問他為何能如此無恥:“既然皇上覺得不心虛,那便禪位吧,這樣的話,也算是為您的虛偽付出代價了。這些年下來,皇上享盡了人間富貴,這龍椅,也該換個人做做看了吧?臣覺得二皇子就不錯,不知皇上意下如何?” “你這是在替朕決定儲君人選?” “不是儲君人選。”信陽候慢吞吞地說?!笆切碌??!绷⒍首訛閮实垩劭催€有幾十年好活,等到太子能登基,又得等上多少年?還不如直接逼宮來得干脆。 皇上怒極反笑:“所以你才私下里募集軍隊(duì),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與朕抗衡?” 信陽候好整以暇地望著皇上,似乎在嘲笑他的自以為是:“與你抗衡?皇上,你真以為,就憑著青王跟靖國公兩人,能夠抵擋我聶家軍?他們再能干,也不過是你手下的兩條狗,沒有自己的思想,可我不是,我想要得到的,比你預(yù)料的要多得多!” 他完全不在意即將扶持的皇子就在面前,這樣說很可能會給自己帶來麻煩。由此可見,他是的的確確沒有將二皇子看在眼里的。二皇子聞言,心里不虞,雙手也悄悄握成了拳,但卻仍暫且忍耐著。他也不過忍受這一時半刻的屈辱,待到他登上大寶,看他如何將聶家趕盡殺絕!到那個時候,他倒是想看看,信陽候還有沒有這個膽子,在他面前胡言亂語! 想到這里,二皇子便覺得心里頭瞬間舒坦了許多。他輕輕舒了口氣,愈發(fā)感覺前途無量,只要將父皇逼下那個位子,只要他得到傳國玉璽,坐上去,這個天下,便是他的了。他從小到大夢寐以求的東西,終于可以得到了! 到那個時候,美人、權(quán)勢,應(yīng)有盡有,賀蓮房也好,賀茉回也罷,都是他的囊中物!曾經(jīng)瞧不起他的那些人,看不上他的那些人,他都可以光明正大地站在他們面前,看著他們匍匐在地向他求饒,痛哭流涕的懺悔哀求!只要一想想那動人的情景,二皇子便激動的渾身發(fā)抖!他似乎已經(jīng)看見了那一天的到來! 皇上的眼神突然變得高深莫測起來,他仍舊紋絲不動地坐在龍椅之上,像是要確認(rèn)什么似的又問了信陽候一遍:“你當(dāng)真決定犯下如此大逆不道之罪?” 信陽候笑:“這都什么時候了,難道皇上還不死心么?你我君臣一場,皇上可曾見過我改過心意?”說罷,打了個響指,命自己手下的人出來,“既然皇上不愿意離開這張龍椅,那你們就來幫幫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