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佟月珍早就把林月當(dāng)成閨女一樣看待了,突然得知噩耗,她整個人就跟垮了一樣。 許爸也帶著哭腔道: “這都是月月找的那個畜生文生,前頭我就看那畜生不是個好人,沒想到他這么不是人,月月懷著孩子,他就跟月月離婚的表姐搞到一塊兒去了。 昨天晚上月月下班回家,撞見文生跟那個女的在屋里,文生那個畜生還跟沒事人一樣,后來月月見了紅,文生才把月月送到了醫(yī)院,月月?lián)尵攘艘煌砩?,還是沒救回來,今早上帶著肚子里的孩子一起走了?!?/br> “畜生!畜生??!老許咱們不能就讓月月這么走了,報警!不能讓我月月就這么沒了!” 淚流滿臉的佟月珍拍著胸口,死命地往外沖,被許遠山一下子抱住了,許爸咬著牙道: “月珍,我知道,我都知道,你放心,老林兩口子早就報警了,那對王八蛋也被公安帶走調(diào)查了,我這就去給小陸打電話,絕對要給月月一個公道!” 往后的場景,因為時間太過久遠,許卿已經(jīng)沒有太多印象了,但是她記得,許爸說的那個男人就叫文生,也就是林月現(xiàn)在的這個知青對象。 至于那個女人是不是月月鄉(xiāng)下的表姐,許卿還不可知。 不過,不管那個女人是誰,既然她重生了,就再也不會讓那對狗男女像上輩子一樣,傷害月月了! 許卿垂下眸子,眼神冰冷,然后就聽見對面的林月害羞的聲音: “卿卿,這周末,文生mama要來看他,我們約好了要一起去逛街,你能跟我一起去嗎?這算是我第一次正式見他家人,我有點緊張?!?/br> 機會來了! 許卿勾了勾唇,笑意不達眼底: “好啊,正好周末那天我有空呢。” 對面的林月大喜,樂滋滋跟好姐妹道了謝,繼續(xù)低頭扒飯。 ………… 進入七月之后,天氣越發(fā)悶熱,家里一天天熱的跟蒸籠一樣,許家一家人都不大愛吃飯了。 許卿一向養(yǎng)的嬌些,一連好幾天苦夏吃不下飯,小臉兒越發(fā)瘦了,佟月珍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這天難得工會不忙,佟月珍下了個早班,特意趕早到街上買了一斤rou,還有兩斤面條,一籃子新鮮的黃瓜,想回家做個炸醬涼面給閨女解解饞。 佟月珍騎著自行車往家里趕,路上看見有賣西瓜的,脆皮帶花紋的西瓜,切開來水靈靈的紅,就這么擺在攤子上,賣瓜的老爺爺帶著草帽,挽起的褲腳上帶著泥。 許媽停下車,看了看老爺爺,又問了問價格,西瓜兩毛錢一斤,不要票,咬了咬牙,選了兩個大西瓜。 許媽又踩著自行車回家了。 縣中學(xué)家屬樓,許家。 許遠山帶著眼鏡在沙發(fā)上看報紙,客廳窗戶大開,還是熱的悶的慌。 下班回家的許卿背著小包沖進家門,灌下一大杯酸梅汁,才對著許爸抱怨: “爸,這天太熱了,跟個大火爐一樣,我看今晚上咱不用做飯了,在外頭磕上個雞蛋,一會兒就該熟了?!?/br> 許遠山一聽這話就樂了,還以為閨女饞雞蛋了: “囡囡,你想吃水雞蛋了?那容易,一會兒爸給你煮上一鍋雞蛋,讓我閨女吃個夠?!?/br> 許卿:“………” 就在許爸父女倆大眼瞪小眼的時候,佟月珍拎著兩個大西瓜還有之前買的東西回了家。 “媽,您買西瓜啦?” 許卿一看見許媽手里的大西瓜,就欣喜地迎了上去,大西瓜呀,大西瓜,用涼水鎮(zhèn)一晚上第二天就能吃上涼涼的甜西瓜了。 許卿跟個饞嘴的小奶貓一樣圍著許媽打轉(zhuǎn),佟月珍把西瓜放在盛滿水的水盆里,滿臉笑意地對著閨女打趣: “行了,知道你嘴饞,現(xiàn)在可不能吃,這西瓜得在水里涼涼才好吃?!?/br> 這年頭,縣城里吃水都是從城外的水站運水進城的,水站里的水甘甜甘甜,又涼沁沁的,每到盛夏天熱的時候,家里都會買上些西瓜回來,冰在水里吃。 許卿喜滋滋地摸了摸綠皮帶花的大西瓜,到了晚上吃晚飯的時候,多吃了小半碗涼面。 不光是許卿,就是一向不愛吃面的許爸都吃了兩大碗涼面,許媽做的炸醬涼面,在水里過了一遍,搭配上口感清脆的涼拌黃瓜,一口rou醬一口涼面,清清爽爽吃起來真是太過癮了。 飯后,許媽收拾桌子,許爸照例挽起袖子去洗碗,沒事干的許卿還跟小時候一樣黏在佟月珍身邊說悄悄話。 佟月珍喜歡閨女這樣黏著自己,收拾干凈了桌子,洗了手,母女倆在沙發(fā)上坐下,許媽突然拍了下大腿: “對了,再過幾天是不是我干閨女的生日了?” 許卿想了想,也拍了一下大腿兒: “可不是,七月十號是月月的生日呀!媽今年您給月月準備了啥禮物呀?” 林月的爸媽都是教育局的領(lǐng)導(dǎo),林父跟許遠山也是多年好友,林家上頭還有兩個哥哥,林月是家里的小閨女,跟許卿是高中同學(xué),倆姑娘從高中開始就是好朋友,從高中畢業(yè)了,又一塊兒進了鋼廠廣播室,更是好的跟一個人似的。 以前林月經(jīng)常到許家來玩,許爸許媽都很喜歡這個可愛率真的姑娘,許家又只有許卿一個孩子,回來許媽索性認了林月當(dāng)干閨女,既然是自個兒閨女,每到林月生日的時候,許媽都會給林月做一身新衣服。 今年也不例外,許媽回屋從衣柜里捧出一塊紅色格子和一塊粉底白花的布料來,笑著開口: “月月喜歡紅色,這塊布給她做件新裙子,你這丫頭喜歡素雅一點兒的,這塊布是給你做裙子的?!?/br> 許媽挑的兩塊布正符合兩個小姑娘的心意,七月十號那天就是林月的生日了,一大早的,許卿就從床上爬起來,穿上工裝,用報紙打包好了許媽做好的新衣裳,背著小包出了門。 今個兒許爸要到學(xué)校開早會,許媽也早早出了門,許卿只能到食堂去吃早飯。 食堂里人聲嘈嘈,許卿擠在人群里,跟撒丫子的羊群一樣一股腦兒的往前擠,好不容易躥到了賣蔥油餅的窗口前,眼看著就剩下最后三塊蔥油餅了,許卿小臉兒一揚,對著食堂大媽甜甜一笑: “阿姨,來兩塊蔥油餅?!?/br> 食堂大媽讓小姑娘的笑弄的心里軟軟,啪噠一下,三塊蔥油餅全都扣到了許卿的飯盒里。 食堂大媽笑成了一朵花: “卿卿啊,這最后一塊蔥油餅,算是阿姨送你的了?!?/br> 許卿小嘴甜甜沖打大媽道了謝,轉(zhuǎn)身離開了。 同樣在邊上等著要蔥油餅的劉彩霞怒了,那張抹的跟猴子屁股一樣的臉一下子就難看的不行,她剛想擼袖子跟食堂大媽掰扯掰扯,憑啥有三塊蔥油餅,全都給了許卿那個女人!一塊兒也不給她留,是不是看不起她劉彩霞! 結(jié)果劉彩霞還沒開口呢,食堂大媽就一秒變臉,換上滿滿一筐子冒著熱氣的饅頭,對著外頭河?xùn)|獅吼道: “別吵吵,想吃就排隊,誰再鬧,老娘讓他吃一個月打不上飯!” 曾經(jīng)一個月沒打上飯的劉彩霞默默放下了袖子:“…………” ~ 時光飛逝,很快地又是一個周末到來了。 這天天還沒亮,許卿還在床上睡的甜甜的呢,興奮不已的林月就穿著新裙子,來了許家把許卿拽下床,洗漱打扮之后,拉著她出了門。 今個兒是周末,鄉(xiāng)下的女人們都搭著村里的拖拉機來了縣城,有提著一籃子雞蛋的,有背著一麻袋大米的,還有挑著擔(dān)子來城里賣菜的,總之大街上熱熱鬧鬧的,到處都是人。 喜慶洋洋的林月拉著困的睜不開眼的許卿邊在路上走,邊絮絮叨叨: “卿卿,你說阿生mama是什么樣的人呀?是不是跟書里說的一樣,是位純樸勤勞的mama呀,阿生這么優(yōu)秀,阿生mama一定也很棒………” 林月激動的眼睛亮亮的,邊上的許卿昏昏欲睡,就在兩人快走到城門口的時候,突然前面圍著一群人,人群里一個小腳老太太正惡狠狠地追著一個瘦小的小女孩罵: “死丫頭,你還學(xué)會偷嘴了,我給阿生媳婦兒的見面禮都讓你個死丫頭吃了,還拿啥去見人? 你給我吐出來!” 老太太對著小女孩又掐又罵的,疼的小女孩一個勁兒地哭: “奶,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那是給嫂子的見面禮,我肚子太餓了,才把那塊地瓜干給吃了的。” 老太太啐了口罵: “放屁!你個死丫頭都學(xué)會扯謊了,那么快地瓜干都讓你給糟蹋了,哎吆喂,我老婆子對不住老文家祖宗啊,養(yǎng)出個賊?。 ?/br> 老文家?阿生?文生?。?! 難不成這老太太就是狗男人文生的親媽? 許卿目瞪口呆,邊上的林月也變了臉色。 第11章 城門口的文老太還指著小女孩跳腳罵: “哭!你這個□□還有臉哭!你就是條不咬人的陰狗!我們老文家的臉都讓你丟盡了,當(dāng)初就該把你溺到河里淹死,讓你偷我的地瓜干!” 文老太越說越氣,伸出一雙老手又狠狠在小女孩胳膊上擰了幾把。 小女孩穿著打了好幾個補丁的破衣裳,被打了也不敢還手,只能抱著腦袋哇地一下哭出聲來。 “奶,我以后再也不敢了,你別打我了?!?/br> 四周看著的人看小女孩凄慘的樣子,一個個都看不下去了,紛紛開口道: “這鄉(xiāng)下老太太也太狠心了,自個兒的親孫女也能這么打?!?/br> “對啊,不就是為了塊地瓜干嗎?孩子吃了就吃了,至于這么打孩子嗎?” “我說老太太,你差不多點得了吧,你自個兒瞅瞅孩子地讓你給嚇成啥樣了啊,就停手吧,別把孩子打壞了?!?/br> 本來大家伙兒都是好心,可是文老太不但不聽人勸,還叉腰對著勸說的人罵罵咧咧的: “管天管地,你還管人拉屎放屁??!我老婆子的親孫女我愿意咋打就咋打,要你多嘴,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都給老娘滾一邊兒去!” 天底下居然還有這么不講理的老婆子?! 在場的眾人聽了文老太的話都怒了,有那暴脾氣的直接擼起袖子要上來揍文老太: “我說你這個老婆子,嘴咋這么臟呢! 你知不知道你隨意虐待孩子是犯法的!走,跟我到公安局去!我倒要看看,到了公安局,你是不是還這么橫!” “對,這種人就得讓公安同志來治!” 邊上的人都怒氣沖沖,都嚷嚷著要把文老太送到公安局去。 文老太極品了一輩子,哪里是這么容易被嚇著的,只見她拿出在鄉(xiāng)下撒潑的本事來,嗷一嗓子就躺在地上打起了滾兒: “哎吆吆,欺負人啦! 城里人欺負人啦,誰來給我老婆子做主啊,我老婆子活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