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貴賓犬面癱地看著自己的雇主，然后又看看我?？柮舾械刈⒁獾剿哪抗?，立刻將我松開帶子的睡衣用力扯到頸部上，然后生氣地說：“快去，找條結(jié)實點的?！?/br>
    老貴賓犬繼續(xù)面癱，最后他終于勉強扯下自己僵硬的嘴角，低聲回答：“好?！苯又掀腿四_步節(jié)奏有些不對勁地轉(zhuǎn)身就走，活似落荒而逃。

    我總覺得，他誤會了什么。

    然后卡爾繼續(xù)威脅我地說：“你給我安分點，不然我將你綁起來扔到海里?！?/br>
    我想都沒有想，手抬起一爪子就往他臉上撓過去?！敖o我滾下去，你這個白癡。”

    ☆、第32章 陰謀

    據(jù)說這個時代的男人普遍具有一種強烈的紳士精神,例如保護(hù)女士兒童,舉止優(yōu)雅，謙遜公正……這些卡爾霍克利都絕對不可能擁有。

    他竟然直接用條繩子將我綁到床上,還是他的床。這個套間房就兩個臥室,一個是露絲布克特的，剩下的臥室當(dāng)然就是眼前這個剛剛綁好我完全沒有紳士風(fēng)度的倒霉鬼的。他一副精疲力盡，形象盡失的樣子，伸手就直接拖開床頭椅子，一屁股坐下去，接著滿臉煩躁地用手使勁將頭上那些亂七八糟的頭發(fā)給往后捋平一下。

    洛夫喬伊背著雙手,站在門口的地方，那雙警惕的小眼睛偶爾會輕飄飄地斜到我們這邊來。

    我完全不想形容自己現(xiàn)在的姿勢,雙手被綁到床頭欄桿上,我骨頭再柔軟也很難仰起脖子咬斷繩結(jié)。

    卡爾坐在椅子上，手撐著額頭，他身上的衣服還沒來得及還，襯衫撕開一大片,露出顏色健康的胸膛。他用一種特別詭異的眼神偷偷看了我一眼，當(dāng)我看回去的時候，他又撇開眼神，還緊張地舔著嘴唇，結(jié)果舔到嘴角的傷口，忍不住痛到皺眉頭。

    我暗中扯了扯手腕上的繩子，老貴賓犬也不知道哪里弄來的，真有夠結(jié)實。我看了一眼門口的老貴賓犬，發(fā)現(xiàn)他特別忠實地看著外面，似乎是擔(dān)心有什么人會過來。

    我深吸一口氣，企圖脫離那種剛干完架還打輸了的暴躁感，然后語氣平淡地詢問：“現(xiàn)在快要七點，晚上，四月十一號？”

    卡爾伸手拽拽自己破爛的衣服，他看起來非常不習(xí)慣自己衣衫不整，嘴角更加用力地往下抿著，一臉欠債鬼的倒霉樣。他聽到我的問題，也不回答，只是伸手示意一下老貴賓犬，門口的洛夫喬伊立刻掏出自己口袋里的表，打開后一本正經(jīng)地報數(shù)。“下午六點四十五分，今天是1912年四月十一號?！彼麍蟾嫱戤吅?，還很自然地拿出一盒煙，來到卡爾身邊，拿出一只遞給他，并且附贈一個火柴盒。

    卡爾接過煙，自己點燃就夾在手指上。老貴賓犬看到自己的任務(wù)完成，又馬上回到門口，陰森森地看著外面，用惡龍守護(hù)財寶的精神站著崗。

    “泰坦尼克號離開昆士敦已經(jīng)四個多小時，現(xiàn)在我們在大西洋中間，就算你現(xiàn)在跑出去，也沒有辦法離開這里?！笨栁豢跓?，緩解著那種莫名的緊張感，然后透過上升的煙霧看著我，臉上的表情晦澀不明。

    四個多小時，以這艘巨輪二十多海里的航行速度，我就是現(xiàn)在跳到海里也只有淹死的份。感覺一下子，強撐著身體的某股力量瞬間崩潰了，暗自用力的雙手也軟弱地垂落著。我兩眼無神地看著頭頂上那盞剛剛點亮的大燈，很好，這次冒險不小心連自己都搭進(jìn)來。三等艙的乘客死了多少？記得女乘客死了一半多。男的更慘，四五百人活下來的連一百人都湊不齊。

    要不，我還是到廚房順把水果刀，架在伊斯梅的脖子上讓他命令停船吧。一千五百人在你面前死翹翹的滋味，簡直就是世界末日。

    “聽說，你認(rèn)為泰坦尼克號會沉沒？”卡爾冷靜下來，他沒有表情地看著我，失去了那種暴躁的扭曲感，他身上那種特別冷酷的資本家氣質(zhì)就會暴露出來。

    我無語地看著他，他翹著二郎腿，靠著椅背，手放在扶手上，手指間漫不經(jīng)心地夾著煙。如果忽視他亂糟糟的衣服跟頭發(fā)，他這種坐姿特別的人模狗樣，身邊再站個穿著制服的貼身男仆，上流社會那種敗家子的畫面感就出來了。

    “泰坦尼克號會沉沒？”他不屑地彎起嘴角，露出一個十足十譏諷的微笑，“這么可笑的消息你怎么知道的？”

    一百年后，大家都知道。

    我無聊地抬眼努力看了看床欄桿上被綁到一塊的繩子，懶得去理會這個害死我的白癡。要不是情況不允許，我真是恨不得拿條繩子將他五花大綁起來狠狠打一頓。

    “它不可能沉沒，知道嗎？”卡爾根本不需要我的回答，自顧自嗨地在一邊得意洋洋地吹噓，“我看過它的圖紙，它的設(shè)計，它是這個世界上最先進(jìn)的交通工具，也是最安全的。沒有一個人相信，它會沉沒。就算真的會沉，也不可能是處女航?！?/br>
    是是是，所以就算我現(xiàn)在說它會撞冰山完蛋，你也能用一萬條理由來打我的臉。我終于研究清楚，欄桿上的材質(zhì)是黃銅。

    “你不該知道它會‘沉沒’，難道你以為自己是奧林匹克號上？”卡爾突然停止那種令人想扁他的嘲諷笑容，語氣急轉(zhuǎn)而下，變得非常認(rèn)真并且陰狠。他身體前傾，輕易地接近我，近到我都可以看到他胸膛上的抓痕跟聞到他身上那種濃郁的煙味。

    我是第一次在他臉上看到這種表情，他更多的是一副得意自傲的德行，而現(xiàn)在他臉上找不到絲毫那種沒腦子的親切感。他陰沉地看著我，琥珀色的眼瞳里似乎藏著大片陰郁的詭計，手指上的香煙慢慢燃盡，煙灰在煙頭上頓了一下，才掉落到床邊的地毯上。

    關(guān)奧林匹克號什么事？我突然有種不好的預(yù)感，他是不是誤會了什么？

    “你是誰？”卡爾突然問，這是一種命令壓迫式的審問。

    “艾米麗?！蔽覒械酶笱鄣尚⊙郏苯踊卮?，反正這個基本用不上的英語名字我沒什么認(rèn)同感，所以自我介紹得毫不心疼。

    “全名?！蔽也缓献鞯膽B(tài)度顯然惹怒了這個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的暴發(fā)戶二代，卡爾連椅子都不坐了，直接就靠在床頭，企圖用高大的身影壓迫著我。

    “艾米麗?！蔽业ǖ乩^續(xù)用同一個答案來忽悠他。

    “你的姓?！彼е鵁?，卻發(fā)現(xiàn)香煙已經(jīng)燃燒殆盡，隨手就將煙頭往旁邊扔開，那動作堪拼街頭小混混。幫他打掃房間的女傭會很吃力，他就沒別的地方能扔煙頭的嗎？

    “沒有，孤兒?！边@個答案直接噎死他，一個孤兒哪里知道他老爸老媽姓什么。

    “孤兒？”他不自然地又露出那種高高在上的嘲諷笑容，然后有些勉強地咬下嘴唇，低聲問：“你以前靠什么為生？”

    以前？多久以前？沒穿越前我跳舞的時候，就靠跳舞為生。后來斷腿了就靠銀行利息為生。飛機失事掉到英國街頭基本就靠打短工，打賭賣藝，或者跟一些好心的婦女討個面包為生。

    想一想，我這幾個月來的生活真是精彩紛呈。英國底層的人民生活豐富得可以寫出一百部巨著。

    可能是我想太久，還沒有回答卡爾就已經(jīng)一旁幫我腦補完答案。他立刻說：“以后不準(zhǔn)去偷東西，小偷沒有什么好下場?！?/br>
    那塊表不是我偷的，是自己掛上來的。

    “你的身手很靈活，難道是你到貝爾法斯特的造船廠里偷拿材料時偷聽到消息。”他奇怪地低聲喃語，手習(xí)慣地摸著小指上的寶石戒指，然后又自我反駁，“這種關(guān)鍵的信息不可能流出來。”

    什么信息？

    可能是我的眼神過于明顯，卡爾終于注意到我，他臉色凝重起來?！疤┨鼓峥颂枙翛]這個消息，你是從哪里得到的?！?/br>
    我終于覺得他哪里不對勁，他非常在意泰坦尼克號會沉沒這句話。可是我不明白他在意個什么勁，他不是認(rèn)為這是艘永不沉沒的夢幻之舟？

    “你覺得泰坦尼克號會沉？”我想來想去，覺得只有這個消息是真實的，他才有可能這么念念叨叨。可是說完再沉思一下，又覺得不可能，如果他認(rèn)為船會沉，那么還拖家?guī)Э趤碜┨鼓峥颂柺谴蛩阕詺幔?/br>
    我記得電影里這貨，可是為了活下去可以將那些求生者踹下救生艇的兇殘人士。

    “它會沉，呵呵……”他冷笑幾聲，突然又拉下臉，壓抑著聲音陰冷地說，“你答對了，泰坦尼克號本來是該沉沒的。伊斯梅及白星公司上層曾經(jīng)開過這樣的會議，因為奧林匹克號在試航的時候發(fā)生了嚴(yán)重的碰撞，白星公司原本就入不敷出，必須靠新建造而成的郵輪收回資金?？墒沁@次災(zāi)難讓他們雪上加霜，加上保險公司拒絕理賠，很快的，伊斯梅就很有可能破產(chǎn)變成窮光蛋。”

    窮光蛋這個詞，他說起來可真是特別的刻薄不屑。

    不過為什么我們會談起生意經(jīng)，我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

    這家伙談起這些玩意的時候看起來終于沒有那么倒霉，他嚴(yán)肅而自信，甚至是帶著點不自覺的沾沾自喜，看起來他在商業(yè)圈里陰謀詭計混久了，顯得特別自在輕松。

    “他必須讓他的船能很快就盈利，可是單單靠剛起航的泰坦尼克號根本沒辦法賺夠度過危機的金錢，甚至連泰坦尼克號的船票都沒有真正賣完，就算它是世界上最豪華的船也一樣救不了白星公司?！笨栠呎f邊站起來，他走到桌子旁邊，提起冰桶里面的酒瓶子，給自己倒一杯酒。他動作熟稔地?fù)u晃一下高腳杯，然后低頭聞一下，隨即將杯子舉起來，看著里面的酒繼續(xù)侃侃而談。

    “所以他打算實施一個很大膽的主意，就是讓泰坦尼克號在航行幾天后去撞冰山，讓這艘夢幻的不沉之船徹底完蛋?！?/br>
    說到這里，卡爾忽然停頓一下，接著他露出一個興奮的笑容，“我喜歡這個注意，做生意就要有這種膽量。”說完，他像是要慶祝什么地舉杯碰了一下空氣，再一飲而盡。

    “他故意的，要去撞冰山？”我聽到了什么？一個瘋子反社會的變態(tài)事件？就是破產(chǎn)也不用故意拉著兩千多人去死吧。

    “對，只要將船撞沉了，就能從保險公司那里訛詐出一大筆的資金。而這個天才的主意一開始就是白星航運真正的老板提出來的，只要將撞壞的奧林匹克號換成要進(jìn)行處女航的泰坦尼克號，那么他們就能用沒有經(jīng)過修理的奧林匹克號行駛到冰山區(qū)，讓這個計劃成功實施?！?/br>
    我擦，這是什么爛計劃。

    將泰坦尼克號調(diào)包成撞壞的奧林匹克號，然后讓買了泰坦尼克號船票的乘客坐到奧林匹克號上，被人載去撞冰山訛保險金？

    白星公司全體上下都被冰山撞到腦漿崩裂了吧，智商跑哪里去了？

    還有，如果這是奧林匹克號，那么眼前這貪生怕死的貨怎么會上船，還在這么淡定。難道我錯怪他了，他其實一點都不怕死，還很勇敢。

    “為了這次計劃，白星公司還出動了加利福尼亞號全程尾隨，當(dāng)船沉的時候，它就會派上用場，過來接所有的乘客。”

    卡爾靠在桌子旁邊，他正對著躺在船上的我，拿著個空酒杯，黑色的短發(fā)貼在額頭上，一臉愜意的笑容。似乎有人計劃著船去撞冰山，訛保險金是一件很值得慶祝的事情。

    我突然看到一群恐怖的吃人資本主義為了金錢，可以不擇手段地將人命放在手上揉圓搓扁，毫無憐憫之心，就跟臺用別人的血rou做為動力源的印鈔機一樣丑惡。

    而卡爾霍克利，談起這種計劃的時候，還拿著香檳一臉駕輕就熟。

    真是個瘋狂的世界，比我陷入到舞蹈藝術(shù)創(chuàng)造中的時候還要怪誕而不可理喻。

    我輕聲說：“它沒有接到人，它沒有接到……任何一個乘客?！甭?，我的聲音淡下去，這艘船會死很多人，多到你無法相信的地步。

    “你說得對?！笨栍淇斓貙⒕破孔尤踊乇?，笑容不變地說，“加利福尼亞號不會接到任何乘客，因為這是泰坦尼克號，而不是奧林匹克號。這個大膽的計劃最終還是流產(chǎn)了，本來它是必須要實施的，可是我給了白星公司一大筆的資金，足以讓他們度過這次危機?！?/br>
    我已經(jīng)不知道要擺出什么表情比較適合，眼前這家伙根本就是得意到天上去了，他就像是剛剛做成了一大筆生意，急于跟別人分享并且渴望得到膜拜的虛榮鬼。

    “我的錢挽救了白星公司，現(xiàn)在我手上握有白星的大量的股票。我看到這家公司的潛力，只要泰坦尼克號航行順利，那么憑借公司上層的決斷力，白星會一直輝煌下去，而我手上的股票也能成為我另外一樁成功的生意?！?/br>
    卡爾重新走到床前，他有些急促地用手指挨了下嘴唇，笑容隱去，接著雙手很不自在地放到口袋里。他似乎對接下去要說的話很沒有自信，跟剛才完全就是判若兩人。

    一個商業(yè)黑心精英跟一個面對老師的靦腆小學(xué)生的區(qū)別。

    “所以，船不會沉。這是真正的泰坦尼克號，伊斯梅也在船上，他不會命令船長去撞冰山。我已經(jīng)給了很多錢，所以他們不會將泰坦尼克號換成奧林匹克號，你可以看看四周，這里很新，這張床只有我們躺過，你不用害怕。”

    我很想如他得意，笑著贊同他的話，船沒有被調(diào)換，所以不會沉，可是……

    卡爾彎身，他濃密的眼睫毛清晰地出現(xiàn)在我的視線中，眼瞳里淺淡的顏色濃郁起來，深邃得如同灑滿晨早陽光的深谷。他低聲地說：“你沒有登記上船，記得以后不要跟任何人說船會沉沒這種危險的話題，因為白星那邊不會容許這種計劃外泄，要是他們得知你已經(jīng)知道了，會想盡辦法封住你的嘴。一個沒有任何身份證明的孤兒，消失的話誰都不知道?！?/br>
    我沉默地看著他，綁住的手指尖有些無法自控地顫抖起來。

    現(xiàn)在這個卡爾看起來，溫柔得可怕。

    他緩慢地伸出手，安撫地摸了下我的臉頰，又重復(fù)著同一句話，“這是泰坦尼克號，我會讓它永不沉沒的，所以你不用害怕了，艾米麗?！?/br>
    我終于忍不住露出一個苦巴巴的表情，可是這艘該死的船，它最后真的沉了。

    它撞冰山，沉了啊。

    ☆、第33章 吻你

    我發(fā)現(xiàn)自己陷入到了最絕望的境地中,明明知道幾天后這艘該死的破船會自己跑去撞冰山，而我卻還在船上。接著跑出一個面目可憎的笨蛋資本家威脅我說，如果我將那些他們本來打算實施,可最后卻停擺的計劃泄露出去,沒等船沉，他們就會想辦法讓我消失。

    也就是說我現(xiàn)在為了自救跑出去掐著安德魯?shù)牟弊?，對他說，你的船會沉,那么聞風(fēng)而來的伊斯梅老板絕對不會將我當(dāng)成神棍騙子一笑而過，他只會將我當(dāng)成知道他們秘密的害蟲，將我徹底毀尸滅跡。

    對了，船票上的名字不是我的，所以我死了都沒人會追究。追究什么？我孑然一身落到二十世紀(jì)初,難不成我的親朋好友還能在一百年后去告早就破產(chǎn)的白星公司,說他們謀殺我？

    而告訴我這些的笨蛋，一臉“溫柔”地威脅我,讓我不要“害怕”，這家伙跟白星公司就是一伙的，所以現(xiàn)在已經(jīng)打算將我綁起來阻止我散播消息。

    綁在一等艙跟拷在船員艙對我來說有分別嗎？都是淹死的份。

    卡爾炫耀完他的英明神武后，一時間找不到話說，他彎身的時候離我太近了，近到到我都能看到他眼角不明顯的痕跡，還有眉間那種慣于夾起裝威嚴(yán)的紋路。

    我雙手被綁到有點麻木，忍不住又掙扎了一下。鼻子間都是他身上那種煙酒味，雖然我對這些味道沒有過敏反應(yīng)，但是這種強烈的入侵感讓我非常不舒服。我撇開頭，皺起眉努力尋思接下來該怎么辦。

    散播消息變成一種很危險的工作，所以這條路已經(jīng)行不通。難道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泰坦尼克撞冰山后，再找個機會自己上救生艇。當(dāng)你知道將有一千多人去送死，而你卻什么都不做只等著救生艇一個位置時，聽起來真是有夠冷血的。

    下了船的還能勉強唏噓一般，但是當(dāng)你身臨其境在船上時，這種恐懼感與愧疚感就會不斷地以n次方的增加速度來壓迫著你的神經(jīng)。

    我一點都不想當(dāng)救世主，因為我現(xiàn)在唯一能想到的有效辦法只有挾持伊斯梅。而且得在十四號晚上將刀架在他脖子上，讓他命令船長停船。不然為了得到新聞界的關(guān)注，泰坦尼克號只會不斷加速下去，企圖讓下個星期三到達(dá)紐約港的船，提前到星期二晚上，好爭取到新聞頭條的廣告效應(yīng)。

    當(dāng)然，這個法子會讓我待一輩子監(jiān)獄。我的勇氣還不足以支持著我去做出這么偉大的決定。

    我發(fā)呆地側(cè)著臉望著床另一邊的墻壁，上面的菱形的格子圖案布滿了整個房間的墻壁，在燈光下這種圖案的顏色被蒙上一層薄紗般的秀麗感。這種圖案看久了讓我想睡覺，我低垂下眼皮，默默在一大堆計劃中打了很多個叉，首先我要解開手上的繩子，走出這個上等艙房間，再考慮其余的事情。

    耳邊傳來了一種非常微弱的顫動聲，我一時間找不到這種顫動的聲響來自哪里，似乎某個秒數(shù)里，你溫?zé)岬拿}搏節(jié)奏與誰重合了。這種聲音詭異到我警惕地睜開眼，然后轉(zhuǎn)頭，不小心就撞進(jìn)一雙熱烈的眼眸中，半透明的琥珀色比黑夜來臨前的霞光還要令人窒息。他的眼睫毛近到掃過我的眼皮。在我沒注意的情況下他似乎已經(jīng)屏息很久，并且臉無限地接近我。

    我的回頭好像嚇到他，一下子他就憋不住氣，粗重的氣息吹拂到我臉孔上，帶著濃重的酒味與我呼吸交纏。

    一個人的眼里情緒對我來說并不是難以解析的秘密，我喜歡模仿情緒，也善于發(fā)現(xiàn)別人的情緒。而現(xiàn)在我在這雙直白得毫無遮掩的眼睛里，看到了燙死人的熱情與不穩(wěn)定的驚疑，他又害怕又渴望。

    問題是我看出這種情緒，卻難以聯(lián)想這種感情是怎么來的。也許他打算殺人滅口，所以看起來才這么緊張害怕，可興奮是怎么回事？難道他……是一個變態(tài)殺人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