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笙等慌慌張張的換好衣服一路小跑的下來，舞臺已經(jīng)搭好了，后面的大屏幕正在調(diào)試，方晴在電腦里調(diào)圖片——屏幕不能是空的吧？

    看到他們過來，方晴指著話筒說，“線已經(jīng)接好了，趕緊上去試試音，抓緊時間??！”

    酒店就遞過來兩個話筒，跟在學(xué)校禮堂時不同，那是個固定的，這就要自己拿著了。季笙拿著話筒問方晴：“方老師，那一會兒教授們上臺做報告也拿這個？”她還真不是小瞧教授們，他們主持的早就把詞本都給背得滾瓜爛熟了，教授們是把發(fā)言稿全背下來的？到時一手拿話筒，一手拿發(fā)言稿？

    方晴怔了下，趕緊讓酒店再找個話筒架。

    季笙他們這邊也就是習(xí)慣下話筒和音箱，再練練上臺下臺的順序。這個小廳沒幕布，臺下就是一排排的桌子加椅子，韓老師正帶著酒店員工在長桌上放水，都其良跟在后面幫忙。方晴喊他：“都其良！你也去換衣服！過來試音！”

    相比都其良變心變得這么快，蘇漁倒是站穩(wěn)了方晴這一頭就不換了，她早就跟季笙和陳湘一起換好衣服，還跟王虎上臺搭了一次，兩人的配合也不錯。陳湘就有點緊張，埋頭在一邊練詞。

    季笙看到悄悄跟喬野瀾說：“你也去跟蘇漁搭一次?！?/br>
    他也看到王虎緊張拘謹?shù)臉幼恿耍靶?，我這就去?！彼^去站在蘇漁身后小聲說，“姐，陪我上去練一圈唄?！?/br>
    “走?！碧K漁挺痛快的上臺了，喬野瀾很有紳士風(fēng)度的跟在后面。

    王虎松了口氣，不好意思的偷偷看了眼明顯不高興的陳湘。既然已經(jīng)是搭檔了，蘇漁又不是他的誰，他也不想讓陳湘誤會他想換搭檔。王虎就特意拿了瓶水過去給陳湘，兩人干脆在下面小聲對了遍詞。

    都其良換好衣服匆匆回來，跟蘇漁又上去練了一遍。

    屏幕弄好了，他們挑來挑去挑了個電腦待機畫面，一大片花田往前延伸，美觀有了，就是總給人敷衍之感。

    方晴過來對季笙說，“就你練得最少啊。”她知道管不住季笙，也就是隨便調(diào)侃下，“閑著就跟我去把音樂給挑出來?！?/br>
    酒店準備的音樂也很充足，比方晴帶過來的還多。方晴就把她的u盤放下了，打開音樂文件挑歌，專找紅色歌曲，“國歌怎么樣？”

    季笙聽得有點汗，“……那大家會不會起立?。俊币环徘白?，滿廳教授校長起立？

    方晴皺眉，“這歌要切一下才行?！?/br>
    誰切？他們現(xiàn)在哪里去找人手？現(xiàn)成的人中誰會這個？

    季笙萬萬沒想到會都要開了，這歌還要現(xiàn)找！居然沒準備好?！案纱嗖灰?？”她說。

    方晴還在翻歌，“實在不行只能不要了。”

    最后還是酒店的人出了個主意，他們有現(xiàn)成切好的歌，是交響樂一類的東西，純音樂，也有能應(yīng)用在莊重嚴肅的場合的，放出來給方晴一個個的聽。

    “你和喬野瀾的開幕詞是多長時間？”方晴問。

    季笙看自己的詞本，“三分多鐘。”

    方晴挑了個差不多長的，酒店的人說到時可以在后面幫著切歌，只要詞說完了，他這邊就關(guān)掉歌曲。方晴干脆拿了個詞本給這個人，把開幕詞那一長串劃出來，說：“就這個，你聽他們說完這句就關(guān)?！?/br>
    九點前，人都陸續(xù)的到了。季笙看到了自己學(xué)校的校長和老師，關(guān)老師還特意過來跟她打了聲招呼，“別緊張，好好表現(xiàn)。”自己班的學(xué)生能最后被選上，關(guān)老師也與有榮焉。

    基本的大佬到齊后，韓鵬舉跟方晴打招呼說可以開始了，季笙和喬野瀾迅速就位，面帶微笑，隨著幕后音樂的響起大步上臺。

    ……此時下面的座位后三排全是空的，這可是按人頭擺的椅子。

    季笙就當(dāng)下面坐滿了，她發(fā)現(xiàn)雖然才正式排演過兩三回，但在這里她完全不怯場，不緊張，她醞釀好情緒，深情感動的說：“這是一個偉大的日子！這是一個……”

    主燈已關(guān)，小廳里只有臺上有燈。季笙一邊熱淚盈眶的說著詞，一面直面半開的門外不停的有人躡手躡腳的進來。

    她說完一段，對喬野瀾示意，他立刻跟上，聲音抑揚頓挫，比在學(xué)校禮堂那次好多了。兩人你一段，我一段把詞圓滿說完了，音樂停，底下響起熱烈的掌聲。

    然后季笙和喬野瀾一起說：“下面！讓我們有請……”

    各學(xué)校大佬開始挨個上臺發(fā)言。第一個人講完下去，季笙和喬野瀾也一同退場，下面交棒給王虎和陳湘。

    下臺走到靠墻的邊緣，季笙和喬野瀾都一屁股坐下了。蘇漁遞過來兩瓶水，真誠道：“說得真好！比排演時還好！”

    季笙：“關(guān)了燈就看不清下面，也不害怕了。而且這廳比咱學(xué)校禮堂小?！币嬖诙Y堂，下面再坐滿同校的同學(xué)，那一定會加倍緊張?，F(xiàn)在下面的人都是她不認識他們，他們也不認識她，她就是真出錯了，這些大人物們又怎么會特意記她的名字？這么一想就光棍了。

    她這么一說，方晴特意過來剛好聽到，緊張道：“你沒事了，我就有事了！”

    季笙、喬野瀾和蘇漁一起小聲笑起來。

    之前說的是王虎和陳湘介紹三個人，季笙他們再上臺接棒。期間王虎和陳湘會一直站在臺上，但過去十五分鐘后，方晴忍不住看看手機時間，又過了五分鐘，她就有點站不住了。

    季笙三人也看出來了：臺上的教授發(fā)言時間太長了！

    一個人發(fā)言時間過長，就會造成會議時間延長，麻煩的就是今天的預(yù)定內(nèi)容完不成。如果說十天的會議，今天上午十一點前要過去五個人，那現(xiàn)在看起來就有點懸了。

    “陳湘他們可憐了。”季笙小聲說。臺上的人說多久，他們就要站多久啊。

    一小時后，這位教授終于說完了。王虎和陳湘分秒必爭的還不等掌聲下去就說：“下面！讓我們有請……”

    方晴正在跟韓鵬舉商量，照這個時間看十一點前完不成預(yù)定，那就耽誤教授們吃午飯了，酒席都是訂好的，該怎么辦呢？

    韓鵬舉說，“等等看，看上面這個什么時間下來?！?/br>
    方晴說，“我看還是應(yīng)該先去跟下面的許教授打聲招呼，道個歉，這是咱們安排得不到位造成的。”說好讓人家上午發(fā)言，硬是給改到下午，這脾氣大的都能撂挑子不干了。

    韓鵬舉默默點頭。

    季笙此時悄悄過來找方晴，“方老師，要不就讓陳湘他們先下來歇歇？一直在上面站著也太累了?！?/br>
    方晴說，“讓他們動靜小點，別太引人注意。以后報完可以下臺。”

    季笙馬上去通知了這個好消息。

    中午一點，站臺站了一上午的季笙他們才吃上午飯。

    “好累……我的腿都不會打彎了?！蓖趸⑴踔酗堈f。

    教授們都去吃席了，他們只有盒飯可以吃，不過幸好方晴給了補助，一天一人二十。因為就管一頓午飯，所以這個標準還算可以。

    “我看晚上還會往后拖?！蓖趸⒄f。

    烏鴉嘴似的，他還真說中了。晚上會議結(jié)束都八點了，天都黑透了。

    方晴過來說讓他們一起去吃飯，“吃完我叫車送你們回去。要是不想回，擠擠也能睡得下?！?/br>
    站了一整天，要說累都累，所以方晴的提議還是很吸引人的，要不明天一早還要往這里趕。她一說完，大家就都沒了聲。在經(jīng)過中午人家吃大餐他們吃盒飯后，晚上這頓大餐的吸引力就加倍了。

    王虎和喬野瀾都覺得自己是男生，不怕潛規(guī)則，也住住這高檔酒店的標間。

    陳湘只管垂頭不吭聲。方晴只看季笙，從一開始就是她。

    季笙：“太晚了，飯我就不吃了，那方老師，明天我八點到吧？還是九點開始吧？”

    方晴算是服氣了，她也不是真要逼良為娼，說，“行吧，那你八點半到?！?/br>
    喬野瀾悄悄給季笙豎了個拇指。

    陳湘緊跟在季笙身后拿著包，匆匆跟方晴說了聲“方老師再見。”就走了。

    酒店餐廳里觥籌交錯，人聲鼎沸。

    王虎和喬野瀾坐在一起，埋頭只顧吃。

    王虎突然搗了搗喬野瀾，示意他往另一邊看。

    他們看到蘇漁站在一個別校的教授身邊，那個禿頭老男人握住她的手一直沒撒開，如果不是他喝得滿臉通紅和此時此地，那副慈祥的樣子可真像個好老師。而蘇漁像個羞澀的學(xué)生面對老師關(guān)心一樣，輕聲微笑點頭答話。

    “嘖嘖?！蓖趸u頭，一臉深刻內(nèi)涵。

    喬野瀾裝沒看見，繼續(xù)吃，讓他也吃，“別管那么多，人家愿意的?！毕窦倔夏菢硬辉敢獾木吞恿?，這種愿意的也是個人選擇，沒什么好說的。

    “你看那個。”喬野瀾讓王虎看都其良，像他們這種真正上臺主持的反倒坐在角落里無人問津，而沒有上臺的都其良跟在韓老師身邊卻跟諸位教授混了個臉熟，現(xiàn)在臉都喝紅了。

    “……挺沒意思的。”王虎突然覺得灰心喪氣，臺上做出的努力和臺下受的冷落讓他無所適從?！耙歉闼频南肷暾垖W(xué)校時能寫上一筆還好說，你說我圖什么？”王虎發(fā)現(xiàn)他這等于是白辛苦一場。缺了那么多課，白搭那么多功夫，可事后說不定還沒都其良這小人沾的光多。臺上功夫和臺上的得失，竟然不是一回事。不是做的越多，得到的就越多。

    “會做的不如會說的?！蓖趸⒆猿暗馈?/br>
    喬野瀾跟他碰了一杯茶，“行了，好歹是個經(jīng)驗吧，等你工作了，說在學(xué)校開會時干過主持，這也是個優(yōu)勢。”

    “也是。”王虎端起茶杯喝了。

    ☆、第七十七章

    季笙站在走廊里抱著課本看，方晴出來左右一望，找到她就笑著走過來，“這么認真啊。”

    “缺了很多課……”季笙無可奈何的放下書，沖方晴笑笑。

    方晴就是特意來找她的，她對季笙說讓她今天晚上別早早的走了，“你看，現(xiàn)在大家都跟校長見過了，校長就沒見過你，昨天晚上還問我呢：那個最漂亮的小姑娘怎么沒來？是不是你們欺負她?。课叶紱]法說！”方晴顯得特別為她著想，“你就不著急啊？校長可是都認識他們了?！?/br>
    季笙只好裝傻給她看，“那太晚了我回家我父母擔(dān)心啊?！?/br>
    方晴痛快的說，“那這樣，到時我送你回家行了吧？我親自把你送到你家門口，你跟你父母說?！?/br>
    季笙說，“還是算了，不好麻煩你。方老師，我知道你也特別忙，實在不好意思?！?/br>
    這姑娘油鹽不進！

    方晴就納悶了，她就這么硬？眼看著大家都巴結(jié)上校長教授了，她就不著急？

    “你這樣，可有點脫離大家了?！狈角缯f。

    “謝謝方老師這么擔(dān)心我，不過我真的沒事?！奔倔系馈?/br>
    方晴是真沒轍了。她沒事時跟閨蜜聊就抱怨說，“你說她這什么脾氣？跟要推她進火坑似的！”

    閨蜜笑：“肯定是你暴露了?！?/br>
    “我真拿她沒辦法了！”方晴說。

    “干嘛非讓她去??？她現(xiàn)在不去，有她后悔的時候！你等她來求你不就行了？”

    方晴說，“開會也就開這一星期！等她日后來求我了，黃花菜都涼了！”

    “不是吧？你還真想拉皮條?。课腋嬖V你，這可犯法！”

    “不是！我不是那意思！”方晴仔細想想，真心誠意的說，“我就覺得她特別不配合我！特別別扭！你知道嗎？她在我跟前都不像個學(xué)生！你說我之前給她買衣服，她都能把錢再還給我！就跟我沒安好心一樣！你說我圖什么？錢在我手里，我等于是拿自己的錢分給她?。∷活I(lǐng)情就算了！還防著我！”給這些學(xué)生主持的錢是和接待的其他費用匯總到一起的，肯定有富裕的。這從一開始就默認是方晴自己的外快了，她回頭報賬時發(fā)票對上就行了，說真的她一分不給這些學(xué)生都行?？伤痪褪菫榱俗屵@場會議辦得好嗎？為了拉攏住這些學(xué)生，讓他們能聽話，她又是鞭子又是糖，花了多少心血。結(jié)果沒想到在季笙身上就是兩種法子都沒用！

    然后她又加了句，“而且她真的很漂亮。這么說吧，我就沒見過像她這么漂亮的女生，絕對的美人胚子，往那一站，我都看不到她身邊的人長什么樣了。”

    “……”閨蜜說，“我還當(dāng)你是開玩笑，這么說你是真想拉皮條？人家學(xué)生還不樂意？方晴，你是怎么搞的啊。這事就算是上頭有人暗示你了，你往后躲還來不及呢，有你這樣往上湊的嗎？你是嫌沒上過新聞頭條寂寞吧？方晴，你再想做出成績來，也不能這么下流吧？”

    方晴叫說成啞巴了，半晌才道：“什么叫下流??！”

    “你這還不下流？”閨蜜說，“我可告訴你，你記住啊，這事不能做。相反，你不但不應(yīng)該勸那女生去，就是有人讓你叫她去，你還應(yīng)該攔著！這事你就不應(yīng)該沾手！”

    可方晴覺得只要季笙去了，她看到蘇漁得到好處了，她就不可能不動心。就像《大紅燈籠高高掛》里的頌蓮一樣，就算她一開始不想去爭老爺?shù)膶?，可?dāng)她進了后院后，不自覺的就不甘心了，不自覺的就想爭個高低了。人都是這樣的。

    她提供的只是一個機會，最后她也不會直接用季笙去得什么好處，學(xué)生自己鉆營的，跟她有什么關(guān)系？她也只是提供給她一個認識人的機會而已。她要怎么做，都是她的事。

    事后也扯不到她身上來。

    而她辦的這個會議是不是會因此變得更加成功？這也是之后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