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小鬼大?！比~凡笑罵了句，驀地看到眼前遞來一張紙巾，段亦風看她的眼含著笑，手指了指自己的嘴角。

    葉凡頓時反應過來，臉一紅，急忙接過他手里的紙巾，七手八腳地把自己的嘴角擦干凈。太丟人了，剛還笑人家小孩子呢，轉個身就輪到自己了。她不敢去直視段亦風含笑的眼神，只好撇開眼假裝兇狠地去瞪一旁捂嘴偷笑的段譽，可惜小家伙的大花臉還是讓她破了功，只好擦完自己的嘴角，又拿著紙巾，無奈地去擦小家伙的臉。

    一大一小的打打鬧鬧看在段亦風眼里，不由得在心里生出幾分歡喜來，已經很久沒見兒子笑得那么開心了，他了解段譽，這孩子的性格其實并不如平時表現(xiàn)得那般外向，他好幾次晚上進房間替他蓋被子，看到他眼角隱約的淚痕。孩子畢竟是孩子，無論給他的再多，還是需要一個母親的。

    母親？段亦風被自己腦海里忽然閃出這個詞驚了驚，視線不自覺地落到了正在和段譽嬉笑玩鬧的葉凡身上，陷入了沉思。

    感覺到有視線一直停留在自己的身上，葉凡抬頭，驀地發(fā)現(xiàn)段亦風注視自己的雙眼，表情似乎很嚴肅，目光有些與往日不同。她心生疑惑，急急忙忙又伸手去確認嘴角是不是還沒擦干凈，那慌亂的樣子像極了不知所措的孩子。

    段亦風忍不住笑了：“小凡，五一有空嗎？我想帶小譽去趟游樂園?！?/br>
    ☆、第18章 chapter18

    花開紅紫，葉浮碧翠。

    葉凡走在上班的路上，穿著她那雙新買的紅皮鞋，心情出奇得好，以至于看腳下的人行道鋪著的石磚，都覺得染上了盎然的春色。

    也許，這就是戀愛的感覺吧，如果暗戀也算得上愛情。

    一輛紅色的跑車在她身旁停下，馬莉搖下車窗，春光滿面地招呼她搭便車，開車的是她那個勾搭了兩個月還沒分手的沈公子，持續(xù)時間之長簡直可以用史無前例和匪夷所思來形容。

    兩個被愛情滋潤的小女人在車后頭嘰嘰喳喳地鬧成了一片。

    “你太狠了，那姓莫的走的時候啥表情？”馬莉聽完林珊的敘述，一臉八卦的表情。

    “還能怎么樣？臉都綠了唄?！?/br>
    “有多綠？”

    “嗯……”葉凡想了想，“就跟粽子差不多吧。”

    “哈哈哈……”馬莉在車里笑得肚子疼，眼淚都快憋出來了，“你能別用吃得做比喻嗎？我怕以后吃粽子的時候有陰影，不過話又說回來了，以那位莫公子的性格，你這么說他，他真沒還口？”

    一句話，說的葉凡有些心虛，不免又想起莫聰臨走前那番話，分神了片刻。

    “喂，小凡！”馬莉見她忽然失神，在她眼前揮手，“怎么了，他說你什么了嗎？”

    葉凡回過神，掩飾地笑：“沒什么啊，他還能說什么呀？他要敢說，我整袋衛(wèi)生巾扔他臉上?！?/br>
    馬莉差點噴了，猥瑣兮兮道：“用過的不是更好……”

    葉凡囧然，朝她使了個眼色：喂！你男朋友在這里，說話文明點好不好？

    馬莉吐吐舌頭，對著開車的沈然誠扮鬼臉。

    這種情況下，沈然誠就算是聽到了也只能假裝沒聽到，只不過車子里的兩個女人好像有點愈演愈烈的趨勢，說出口得話越來越口無遮攔。

    終于，忍不住的沈然誠打開了車內的音響。

    葉凡前一刻還在和馬莉打打鬧鬧，下一刻卻被車內響起的音樂聲吸引了。

    “我曾以為你會一直陪在我身邊以為抬頭就能看到了你的笑顏你在人群之中對我回眸的一笑我以為遇見了永遠……”

    女歌手的聲音很空靈，伴隨著緩慢柔美的節(jié)奏吟唱出來，給人以一種身臨其境地感覺。

    “這什么歌？真好聽?！比~凡不由得贊了句。

    “這歌手你都不知道？司倩倩呀！現(xiàn)在可紅了，她的歌在ktv點唱榜上都是排名前三的。你真的不知道？”

    呃……葉凡搖了搖頭，其實很想反問一句，我難道應該知道嗎？說實話，她除了偶爾會跟相親對象去看幾場電影之外，實在欠缺娛樂精神，聽歌從來不記歌名，還為此鬧出過不少笑話。

    但是這首歌真的很好聽，于是她忍不住多問了句：“這歌叫什么名字？”

    “《永遠》”

    永遠？分明是很普通的名字，可伴著這旋律，卻讓人不由得想起很多事，永遠有多遠？究竟該追求剎那的永恒，還是眷戀永恒的剎那……那一瞬間，葉凡忽然覺得自己也是有潛在文藝女青年的氣質的。

    文藝女青年葉凡就這樣哼著新聽來的歌，上班去了。

    到了圖書館，噩耗傳來，上頭領導突擊檢查館藏書籍的整理情況，五一之前必須整理出所有的書籍清單，就連那些堆積在倉庫里，早已沒了讀者群的連環(huán)畫都不放過。

    頓時，所有人都覺得如臨大敵，黃主任開始忙進忙出地準備接待事宜，葉凡他們一干小羅羅就成了被壓迫在最底層的勞動人民，蹲在倉庫里做著各種檢查前的準備工作。一時間，這個男女比例嚴重失調，并且缺乏運動女性比例占百分之八十的圖書館里，怨聲載道。

    葉凡也累壞了，不過她有個習慣，工作的時候卻不喊累，所有的怨氣都化成了賴床的動力，于是乎，這幾天就成了葉凡她媽的噩夢。

    “起來啦！八點了！”她媽在門外把門拍得砰砰響。

    某人把被子往頭上一罩，含糊道：“再睡五分鐘……”

    “說好了五分鐘，五分鐘之后又五分鐘，五分鐘之后又五分鐘……你以為你是梁朝偉演《無間道》啊！給我起來！”很顯然，葉凡她媽是偉仔的忠實粉絲。

    葉凡更絕，干脆把枕頭罩到了頭上，說不起，就不起。

    她媽在門外急得實在是沒辦法了，喊了句：“明天就五一放假了，你好歹也忍一忍?。　?/br>
    放假了也得睡……等等！五一？葉凡一個激靈醒過來，抬頭一看日歷，可不是，四月三十號，明天就五一了！

    刷牙、洗臉、塞了兩個包子。

    葉凡她媽幾乎被女兒超常的狀態(tài)給驚悚了，這孩子不會是上次跟莫聰分手，受什么刺激了吧？這也難怪，人家條件那么好，就這么一只煮熟的鴨子飛了，換了誰都不舍得啊。于是安慰道：“女兒啊，媽跟你說，感情這種事分了就分了，別往心里去啊，人家條件那么好，看不上你是正常的，看得上才有問題呢?！?/br>
    葉凡汗顏：媽，你確定這是在安慰我？我怎么覺得你在罵我呀？

    “媽，你別瞎想了，我什么事都沒有！不說了，要遲到了……哎，我的包子！”臨走還不忘拿個包子塞進自己嘴里，飛奔出屋。

    打卡的時間正好九點，差一秒就遲到了。葉凡不由得崇拜自己的效率，半小時的時間，連早飯都吃了，簡直神速?。≌凑醋韵仓?，門外另一個身影急急忙忙趕進來，看到打卡機上九點零一分的時間，欲哭無淚。

    “要不要這樣啊，才一分鐘！”馬莉悔得腸子都青了，捶胸頓足，“我的全勤獎！我還指望它買昨天看上那條連衣裙的呢！”

    葉凡汗顏：“你確定一百塊全勤獎能買一個袖子？”

    馬莉訕笑，嬌滴滴道：“你別說出來嘛，人家只是想自我催眠一下……”

    葉凡忽然感到一陣惡寒：“你別這樣，我才吃過早飯。”

    “幫你減肥，不好啊？”馬莉翻了個白眼，一會兒又想起什么，興致勃勃道，“對了，今天下班，陪我去收服了那條連衣裙吧！”

    “沒全勤獎你也買？”

    “放心，那衣服沒袖子的?！?/br>
    葉凡：“……我鄙視你?！?/br>
    嘴上那么說，葉凡心里卻是蠢蠢欲動的，要不然她起那么勤快干嘛？還不是因為今天是四月三十號，明天可就是五一了，五一啊！

    葉凡握拳：段亦風，你給我等著，明天一定要讓你驚艷到不行！

    ☆、第19章 chapter19

    馬莉很震驚。

    葉凡這是怎么了？平時那么節(jié)儉一個人，看到自己老買衣服還老勸她的人，發(fā)了工資都乖乖交給老媽的人，今天竟然買一雙九百塊的皮鞋連眼睛都不眨一下！還拿著標價近四位數(shù)的襯衫，說要進去試一下。

    這姑娘瘋了，這姑娘瘋了！

    目睹葉凡種種反常行為的馬莉，發(fā)出了這樣的感嘆。

    就在這個時候，葉凡從試衣間里出來了，穿著剛才拿進去的那件白色小領結襯衫，下身的黑色高腰短裙將她纖細的腿襯得修長而筆直，再配上剛才買的那雙白色高跟小皮鞋，清純又不失性感，迎面而來一股清甜的味道，美得簡直讓人驚嘆。

    跟葉凡相處五年，馬莉頭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這個平時總愛穿卡通加牛仔褲，出門旅游都會背個雙肩包的好朋友，原來有是個低調地美女。

    站在鏡子前，葉凡對自己這一身搭配格外滿意：“好看嗎？”她回頭問馬莉。

    馬莉同學已經看得眼睛都直了，連連點頭：“好看！好看死了！”

    “那買了？”

    “買！怎么不買？你要不買，我都買！”

    “買！”葉凡握拳，白花花的大洋就那么流走了。

    買了衣服鞋子自然還要搭配各種配件，于是兩人又打雞血似地去配了包，買了搭配用的首飾……這樣逛了一圈，馬莉替葉凡算了算，這姑娘今天的花費，都快趕上兩個月工資了。

    瘋了瘋了，真的瘋了！雖然自己在面對各種誘惑時也總控制不住，但比起一個平時節(jié)儉，現(xiàn)在卻忽然花錢如流水的人來說，馬莉還是有些沒法接受。

    終于，她忍不住問：“小凡，你今天沒什么吧？”

    “什么沒什么？”葉凡問。

    “就是……沒發(fā)燒什么的吧？”

    “你才發(fā)燒呢！”葉凡白了她一眼，抬頭看到馬路對面一間發(fā)廊，又興致勃勃道，“走，陪我弄頭發(fā)去！”

    不會吧！馬莉扶額，這都過八點了，這姑娘竟然還有精力去做頭發(fā)，她頭一次那么真切的體會到，什么叫做女人是老虎。原來葉凡這只小貓咪發(fā)起威來，也是可以變老虎的，而且還是只荷爾蒙分泌旺盛的母老虎！

    做完頭發(fā)，已經是十點以后的事情了。這個城市的夜晚永遠不會寧靜，晚上十點正是夜生活最豐富的時候，也是城市里那些夜貓一族帥哥美女們紛紛出洞的時候，即使這樣，精心打扮的兩人走在街上，還是引來了不少側目。

    “小凡，難得有機會，不如我們去泡吧吧?！瘪R莉建議。

    “不了，我還要回家呢。”

    哎呦，這姑娘今晚竟然還能想著要回家！馬莉驚訝之余，不由得生出幾分八卦來，“老實交代吧，別以為我不問你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明天是不是要去約會？約了誰？年齡、身高、體重、三圍、家世、職業(yè)、興趣愛好、生辰八字……統(tǒng)統(tǒng)給我報上來。”

    瞧她那一雙黃鼠狼似綠幽幽的眼睛，葉凡就知道自己瞞不住了，何況她也沒打算瞞馬莉，有些事既然自己決定了，遲早是要說出來了。于是，葉凡就把這些天來自己的遭遇，以及她的想法一股腦兒地全跟馬莉說了，包括她喜歡上段亦風的事情。

    “什么？”馬莉的驚呼打斷了葉凡的陳述，也引來了不少路人的側目。

    “噓！”葉凡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別這么大聲，我們可是良家婦女?！?/br>
    “你還良家婦女呢！”馬莉白了她一眼，隨即道，“小凡，我這不是在跟你開玩笑，你可想清楚了，比你大十歲沒關系，但問題是他結過婚，還有個孩子，你真不介意？”

    葉凡搖搖頭：“我想過了，我是真心喜歡他，不在乎他有沒有結過婚，而且我很喜歡小譽，小譽也喜歡我，這樣挺好的?！?/br>
    “現(xiàn)在不是你覺得好不好的問題，你把他說得那么好，就算這都是真的，可他已經三十四歲了，如果你們在一起，勢必是要結婚的，跟一個結過婚還有孩子的男人結婚，你爸媽會怎么想？他們會同意嗎？”

    “其實這些事我也想過，但是我覺得我從小到大都沒忤逆我爸媽，高中是他們給選的，大學也是他們定的，讀什么專業(yè)我媽一早就想好了，就連畢業(yè)以后相了那么多親，我都沒說什么。這回我真的很想給自己做個選擇，我是真的喜歡他。而且，現(xiàn)在想這些也還太遠，我都不確定他到底對我什么意思?！?/br>
    葉凡一番話，聽得馬莉直搖頭：“我說你這傻姑娘啊，你連他喜不喜歡你都不知道，你就傻乎乎地打算為人家付出一切了，值得嗎？”

    這話讓葉凡愣了愣，驀地回想起她與段亦風相識的種種，想起小豆丁哭著喊自己mama，想起段亦風偶爾一個失神，泄露出心底脆弱的眼神……她鄭重地點了點頭：“值得！”

    “你??！”馬莉無語，但同時她也明白葉凡，這姑娘雖然平日里看起來對誰都和顏悅色，好像很好說說一樣，卻是個認死理的直性子，但凡她經過深思熟慮后決定了的事，就連她媽都說不動她。既然這樣，她這個做朋友的當然只能兩肋插刀，鼎力相助嘍。

    “小凡，如果你真覺得值得，那就去吧。不過咱們可先說好了，你要是受了什么委屈，一定得跟我說，我就算拼了命，我要過去閹了他！”

    葉凡笑噴了：“莉莉，你這話說得我有點蛋疼?！?/br>
    “你疼什么呀？你又沒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