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凌旭聞言一愣,問道:“你說的是哪年?” 女同學默默回憶,說:“我好像大學還沒畢業(yè),應該是差不多六年前吧?!?/br> “六年前?”凌旭有些奇怪,如果是六年前的話,天天今年五歲,差不多就是天天mama懷上天天的時間吧,他回來過? 凌旭緊接著追問:“你在哪里看到我的?我跟誰在一起?” 女同學見他反應那么大不禁有些奇怪,想了想說道:“就在街上吧,你一個人,當時沒說兩句話,你好像有事就走了?!?/br> 凌旭微微蹙起眉頭,六年前他回來過?可是哥哥說他一直沒回來啊,難道他回來了沒去見凌易? 不對,他好像忘了什么事情,一時間卻想不起來了。 凌旭仔細思索著,后來其他人說了些什么他就沒怎么注意了。 吃飯的時候,凌旭喝了一些酒,不過喝得并不開心。 他并不像是個失意的青年人坐在一群同學中間落寞寡歡,他更像是參加爸爸的生日宴坐錯了桌子,一群人聊著他不感興趣也聽不明白的話題,他想要專心吃菜,偏偏還時不時有人拉著他問上兩句。 問他問題的大多是剛才喝茶沒碰上面的,而問題也集中在他哥哥和悅購上面。 凌旭覺得沒意思到了極點,又朝著湯力甩了兩個眼刀,而坐在隔壁桌的趙菲妍,好像也從女神墜落到了沒什么意思的女同學的地位。 在凌旭痛苦地吃著午飯的時候,凌易也正帶著天天在吃午飯。 天天早上吃多了,現(xiàn)在本來一點都不餓。 于是凌易帶他去了一家西餐廳,自己點了一杯咖啡,給天天點了一份水果沙拉。 西餐廳里面放著舒緩悠揚的音樂,天天坐在沙發(fā)上,對他來說桌子有些太高了。他本來想脫了鞋踩到沙發(fā)上面,在用腳蹭掉鞋的時候,突然想起對面的人不是他爸爸,于是停下來有些緊張地看著凌易。 凌易注意到了他的小動作,問他道:“夠不著?” 天天點了點頭。 凌易于是站起身,走到天天身邊,把他抱起來坐在了他的座位上,然后把他放在自己腿上。 伸手把盤子拉到天天面前,凌易對他說道:“吃吧?!?/br> 天天仰起頭,頭頂?shù)衷诹肆枰椎男乜?,從下往上看著他?/br> 凌易微笑一下,伸手摸了摸他的臉,問道:“還吃嗎?” 天天點點頭。 等他吃完了沙拉,凌易問他:“還吃什么嗎?” 天天想了想,說:“冰激凌?” 凌易告訴他:“不行,甜食不能吃了,只能吃主食。” 天天疑惑道:“什么是主食?” 凌易說:“米飯、面條,面包也算是,不過你應該少吃點面包,當心長成個小胖子?!?/br> 天天愕然張大了嘴,問道:“譚松良那樣嗎?” 凌易問他:“誰是譚松良?” 天天說:“我同學。”說完,他覺得自己好像說了傻話,手里拿著叉子轉(zhuǎn)了兩個圈,說,“我不吃了。” 他話音剛落,凌易的手機響了起來,電話是凌旭打過來的,凌易一接起來就聽到凌旭說道:“哥,快來接我,我想走了?!?/br> 凌易有些好笑,回答道:“等著,到了給你打電話?!?/br> 掛斷電話,凌易伸手叫服務員買單,隨后把天天抱著起身,朝外面走去。 凌旭這邊同學吃完了午飯,他也喝的有些頭暈了。 大家并沒有打算就此散伙,下午繼續(xù)去喝茶打牌,看起來是打算吃了晚飯,然后再去唱唱歌什么的。 凌旭還在飯桌上面,接到了凌易打來的電話,告訴他已經(jīng)在外面等著他了。凌旭于是站起來告辭,匆匆朝外面走去。 留下一桌人看著他的背影還議論紛紛。 他剛剛走出餐館大門,卻聽到趙菲妍在身后追了過來。 “凌旭,”趙菲妍叫住他,追到他面前對他說道,“有個東西忘了給你了?!?/br> 凌旭奇怪道:“什么?” 趙菲妍拿了一張塑封的照片給他,說道:“這是高三畢業(yè)的時候我們班的大合照,背后有大家現(xiàn)在的聯(lián)絡電話,里面就差你一個人了,還是拿一張去當做紀念吧?!?/br> 凌旭沒想到會是這個東西,伸手接了過來,看到照片上果然是一張張熟悉的臉,就站在教學樓前面,仿佛昨天才發(fā)生的事情一樣。 可惜中間沒有他。 凌旭發(fā)著愣。 突然,兩個人聽到路邊傳來一聲喇叭聲音,凌旭與趙菲妍同時轉(zhuǎn)頭去看,見到不遠處停了一輛路虎,凌易沒有讓司機開車,而是坐在駕駛座上面親自駕車。 趙菲妍遲疑一下,對凌旭說:“你哥?” 凌旭點點頭,他正有些傷感,對趙菲妍揮揮手,“我走了,謝謝你?!?/br> 說完,就朝著凌易停車的方向跑過去。 第 19 章 凌旭上了車,發(fā)現(xiàn)天天被安置在了后座的兒童座椅上。那明顯是個新的兒童座椅,大概是凌易專程為天天買的。 他開口問道:“天天今天聽話嗎?” 凌易聞言說道:“比你聽話多了。” 趙菲妍還站在餐館門口,汽車緩緩朝前駛?cè)?,?jīng)過她身邊的時候,凌旭按下了車窗,對她揮了揮手。 凌易緩慢加速,看著凌旭默默將車窗按上去的時候,問道:“那個是你以前很喜歡的女生?” 凌旭轉(zhuǎn)過頭看凌易,有些驚訝,“你還記得她?” 凌易直視著前方的道路,說:“你初三那年,把我送你的生日禮物轉(zhuǎn)送給她了?!?/br> “靠!”凌旭脫口而出,“至于那么記仇嗎?” 他自己還記得,因為那是兩年前的事情,可是對凌易而言,已經(jīng)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有必要記得那么清楚? 凌易冷冷看他一眼。 天天突然說道:“爸爸說那是mama?!?/br> 凌易猛然踩了一腳剎車,在路中間就把車給停了下來,轉(zhuǎn)過頭看向凌旭。 凌旭嚇出一身冷汗,說:“哥,你干嘛?” 凌易又看了一眼后視鏡,見到后面有車子開過來,這才踩了油門將車子緩慢向前開去,聲音變得冰冷,“他說真的?” “當然不是!”凌旭覺得很丟人,因為那是他之前的一廂情愿,早已經(jīng)被證實根本沒有那么一回事。現(xiàn)在被天天這樣提起,他忍不住連臉都紅了,跟兒子胡說八道是一回事,被哥哥知道了又是另外一回事。 天天這時也不太開心地說道:“才不是我mama。” 凌旭大聲說:“本來就不是你mama!別胡說!她小孩兒都跟天天一個年紀了,哥你別聽他瞎說?!?/br> 凌易說道:“那你臉紅什么?” 凌旭抬起手捂住臉,“別說了行不行?那就是我以前開玩笑胡說的,沒有這回事!” 凌易總算是不再繼續(xù)這個話題。 凌旭安靜坐了一會兒,拿出剛才趙菲妍給他的合照仔細看了看,神情有些傷感。 “今天同學會不開心?”凌易問他。 凌旭默默嘆一口氣,說:“跟想象的不一樣。”沉默片刻又繼續(xù)說道,“他們其實也不怎么關心我,他們更關心你和悅購。” 凌易說:“那以后就別參加這么沒有意義的聚會了?!?/br> 凌旭點點頭,說:“以后不來了?!彼粗掷锏恼掌霸瓉磉^去了就真的找不到了。” 凌易看了他一眼,沒有再說什么。 爸爸埋葬在城外的公墓。 在凌旭的記憶中,這是他第一次來這個公墓,可是天天卻在下車時候說道:“我來過這里?!?/br> “來過?”凌旭奇怪問他。 天天點頭,“你帶我來的。” 凌旭還是覺得奇怪,凌易說道:“你大概是帶他來拜祭爸爸的吧?!?/br> 凌旭恍然,失憶之前的自己帶著天天來拜祭父親,這倒是并不奇怪。 爸爸的墳墓坐北向南,在公墓中心一塊地勢很好的位置。而且當凌旭跟著凌易走到了之后,發(fā)現(xiàn)這是一個合葬墓。凌易把他的父親和他的母親合葬在了一起。 凌旭有些發(fā)愣,雖然他從凌易那里知道是他的母親背叛了父親,可是從小到大,他一直看到父母在一起,而哥哥原來的mama卻好像只是一個傳說中的人物,現(xiàn)在突然這么面對著父親與他前妻的合葬墓,心情還是有些復雜的。 按照凌易的意思,一切從簡,他們只買了一束花上來。 凌旭親手把花給擺放在了爸爸的墓碑前面。 短暫的沉默之后,凌旭問道:“爸爸身體不好,是因為我和我mama的緣故嗎?” 凌易沒說話。 凌旭心想肯定是的,因為他mama出軌,因為他不是爸爸親生的,大概后來的日子爸爸一直郁郁寡歡,身體狀況也跟著一蹶不振。 是誰的錯呢?凌旭心里有答案,卻并不愿意說出口。 他仔細看著墓碑,上面有爸爸的照片,但是和他前妻的合照卻是合成的,照片上面,凌易的mama看起來還很年輕,是個優(yōu)雅漂亮的女人,眉眼間跟凌易很像。 生年卒月……等等,凌旭注意到爸爸去世的日子。之前他只是聽哥哥說爸爸去世好些年了,可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這個具體的時間,算起來不就是大概六年前嗎? 他同學說六年前看到他回來過……是爸爸去世的時候,他回來過? 凌旭突然轉(zhuǎn)頭對凌易說道:“哥?你是不是說過我在爸爸去世的時候回來過?” 凌易面無表情,反問道:“你回來過?” 凌旭一臉無奈,“不是你說的嗎?” 凌易說:“我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