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是?!蹦鞘窒聭艘痪洌拖铝祟^,吭吭赫赫的喊了一聲:“大牛。” “走,不管那關卡盤查如何嚴格,也得先去找了何妙手再說。”燕昊將騾車上一個斗笠抓了起來戴在頭上,瞧上去更像一個老實憨厚的鄉(xiāng)下大哥了。 幾個人推著騾車慢慢靠近青州的城門,正要往那拱形的門洞里邊走,就見前邊來了幾匹駿馬,有人在大喊:“肅靜,肅靜,太原王到!” 第8章 擦肩而過 金色的陽光溫暖的照射在大地上,城墻外邊似乎有千萬支金色的箭直射了下來,箭鏃插在了灰褐色的泥土里,點點金色的光斑不住跳躍。 幾列士兵手里拿著明晃晃的刀槍肅然而立,數(shù)匹駿馬緩緩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眾星拱月般托出了一個穿著淡紫色衣裳的年輕男子。 頭上戴著紫金冠,上邊有著明晃晃一塊美玉,映著陽光閃閃的發(fā)著亮,身上錦衣華服,束著一條黑色的腰帶,上邊也鑲嵌著美玉寶石,一瞧便是貴重之至。 那年輕男子看上去不過十七八歲年紀,面如冠玉,一雙眼睛很大,但眼神并不凌厲,很是溫和,若不是方才有人通報了他的身份,恐怕沒有人會將他與太原王聯(lián)系起來,只把他當成一個尋常的富家公子。 燕昊站在人群里,銳利的目光從壓低的斗笠下方仔細打量了那人幾眼,心中有幾分疑惑,這就是那太原王赫連毓? 他聽說過這位大虞的太原王,皇后娘娘的嫡出兒子,除了龍椅上的皇上,大虞的男子就數(shù)他身份最為尊貴;傳言里這位太原王允文允武,乃是大虞不可多得的俊才??涩F(xiàn)在燕昊瞧著,這太原王實在是太年輕了些,而且通身沒有種趾高氣揚的神色,實在讓他有幾分不相信。 赫連毓出現(xiàn)在云州,究竟是為了什么事?是不是因著慕微被他擄掠了的事情?燕昊將手抓緊了騾車的木板,兩個手下也感覺到了不同的氛圍,兩人的手都放在了腰間。春日的微風瞬間變得有幾分陰冷,吹得粗布衣裳一角不住的在鼓動,振翅欲飛般。 騾車里驀然傳來了一聲響動,在這一片肅靜里顯得很是刺耳,“喀拉”的一聲,仿佛有什么東西在擦刮著那騾車的壁板。燕昊低頭瞧了瞧車子,里邊的慕微挪動了下身子,一雙手抓住了騾車壁板,仿佛想要坐起來。 她想起來,想告訴那個太原王她在這里!燕昊一驚,彎腰下去,貼在慕微耳邊輕聲道:“慕小姐,你別動?!币贿吷焓贮c住了她的啞xue,雖然慕微此時聲音沙啞,但他不能確保她是否會突破極限叫喊出來。 赫連毓也注意到了這聲響,眼睛掃視過來,就見一輛騾車上趟著一個女子,旁邊站著一個鄉(xiāng)間少年,不知道是她的未婚夫婿還是她的哥哥,一臉關切的在看著她。那女子的臉上蓋著幾張樹葉,這讓赫連毓心生懷疑,手指了指慕微,揚聲問道:“為何要遮住她的臉?把葉子拿開?!?/br> 燕昊陪著笑臉,壓著嗓子道:“俺家妹子得了病,正要送去大夫那里,我怕陽光刺著她的眼睛,這才摘了幾片葉子遮著她的臉?!?/br> “你們倒是兄妹情深?!焙者B毓看著燕昊將樹葉拿了起來,葉片下是一個長相普通身姿瘦弱的少女,蠟黃臉色,那蠟黃里邊還透出一種深紅顏色來。 這不是他熟悉的慕微,不是。 赫連毓低頭打量了那少女許久,她沒有一處像慕微,她沒有如玉的肌膚,她沒有明亮的雙眸,她也沒有那小巧的鼻子與如紅菱般的嘴唇,她是那般平凡無奇,就如一滴水,走入人群里便會融在一塊,再也尋不到蹤跡。 “既然你是帶你meimei去看病,那趕緊先進城去罷,別耽擱了。”赫連毓揮了揮手,示意兵士放行。 燕昊沉著聲音感謝了一句,趕緊與手下推著車子往那深幽的城門走了過去。車上躺著的慕微有幾分絕望,方才她被那聲音吵醒,耳朵邊上模模糊糊只聽到有人在大喊“太原王到”,心中有幾分歡喜。 她自小便認識太原王,他為人溫和體貼,對每一個認識的人都是一臉笑容,對自己更是十分熱情。雖然慕微還沒到及笄的年紀,可她心底里也已經(jīng)知道了那是怎么一回事。雖說她并不打算對太原王的那份熱情給予回報,她也知道自己的親事該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有人喜歡也讓她有時忽然有些隱隱的歡喜,給她枯燥乏味的生活里添了一些亮色。 他是來救自己的嗎?否則他怎么會出現(xiàn)在云州?云州是他的封地,可他卻長年累月總是在京城里生活,聽母親說皇后娘娘不舍,特地向皇上請求,要太原王娶妻以后才去封地。這個時候他該是在京城的,而此時他卻突然出現(xiàn),這讓慕微心中升起了一絲希望。 她用盡全身力氣想要大聲喊出來,可沒有半分聲音出口,只是嘶啞的“嘎嘎”了一聲,而且低沉得自己都有些聽不清楚。不行,自己總要讓赫連毓知道自己在這里。慕微伸出手去抓住騾車的板壁,用力刮擦了一下,她保養(yǎng)得很好的指甲劃過那粗糲的木板,發(fā)出了“喀拉”的摩擦之聲,終于讓赫連毓注意到了這騾車的存在。 只是一切都沒有按照她想象中的那樣發(fā)生,赫連毓竟然沒有認出她來,而且他還很好心的讓燕昊快些趕著車子帶她進城!慕微有些絕望,靜靜的握住自己的手,似乎想到了什么,猛然掰住了自己的手指甲。 方才指甲劃過板壁,有幾個已經(jīng)快要折斷了,慕微咬了咬牙,再略微用力,那幾個指甲蓋子便齊根兒斷了,她的一顆心砰砰直跳,慢慢的將手移到板壁外邊,將手掌打開,那指甲殼子便落到了地上。 但愿他能看見,做完了這些事情,慕微已經(jīng)是全身無力,沉沉的躺在那里,一動也不想動。能不能讓赫連毓注意到她留下的痕跡,這全看老天爺?shù)囊鈭D了,畢竟指甲殼子實在太小,很難讓人一眼就看到。 赫連毓看著那騾車慢慢的消失在城門深處,轉(zhuǎn)過頭來掃視了站在自己面前的眾人一眼,沉聲吩咐手下:“將畫像張貼出來?!?/br> 身邊的一位副將應了一聲,將背上的一個行囊解了下來,從里邊拿出了一卷畫紙交給守城的兵士:“速速張貼好了,細心盤查著,若是見到了畫像上那位小姐,趕緊將她護送去京城!” “是!”兵士們應了一聲,趕緊拿了畫像跑到城墻那邊開始張貼,畫像上頭是一位極為美貌的小姐,生得杏眼桃腮,一雙眼睛就像會說話一般。 “今日有沒有見過這位小姐?”赫連毓開口相詢,臉上雖然沒有什么異常的表情,心中卻是十分焦急,慕微究竟是被誰擄了去?現(xiàn)在過得怎么樣?他心急如焚,真恨不能馬上就抓住那伙歹人,將他們碎尸萬段。 “回太原王話,我們今日還沒有見過這位小姐。”看守城門的兵士們心道,這般美貌的小姐,看了一眼肯定便有印象,怎么也不會錯過。 望著前方一片金燦燦的陽光,赫連毓只覺得眼前一片模糊,而那片模糊里又清楚的浮現(xiàn)著一張臉孔來,精致的眉眼,恬淡的笑容,無一不讓他深深的牽掛。微兒,你究竟在哪里?你知不知道我正在找你? “仔細盤查,不得有誤!”赫連毓的手下大喊了一聲,將手中的兵器揮了揮:“若是有人見著了這位畫像上的小姐,速速來報,必有重賞!” 城外的民眾聽了,皆一窩蜂般涌去城墻邊上看那幅畫像,赫連毓轉(zhuǎn)頭瞧著那人群,滿眼希望,很是想要聽著有人大喊:“我曾經(jīng)見到過!” 可是,希望變成了絕望,那些人只是站在那里驚嘆著慕微的美貌,卻沒有一個人能告訴他看見過慕微。赫連毓有些氣餒,眼睛望了望云州的城門,城墻被日頭照著,在地上留下了一個深黑色的影子,而城門口那處的地上,卻有一點點玉白的顏色,仿佛是一朵朵水蓮花鋪在淤泥的湖面上一般。 “那是什么?”無形中赫連毓似乎被吸引過去,走了幾步,來到那幾點白色的碎屑面前,低頭望了過去,是幾個斷裂的指甲殼子。 “這兒原來有這指甲殼子沒有?”赫連毓心中一動,彎腰將那幾個指甲殼子撿了起來。 守城的兵士有幾分奇怪,摸了摸腦袋:“回太原王話,屬下并未曾留意。這城門口人來人往的,也不可能樣樣東西都注意到?!彼а弁送跏种心弥囊幻吨讣讱ぷ?,有幾分奇怪:“王爺,這不是指甲蓋子?想必是過路的行人斷了的?!?/br> “不對,不對?!焙者B毓喃喃自語,拿著那指甲殼子朝陽光照了照,臉上露出了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她方才就在這里,我錯過她了!” 若是說斷一個指甲殼子,或許還真是路人無意間掉落的,可這里忽然出現(xiàn)了幾個齊根斷掉的指甲殼子,只能說是有人故意為之。這指甲殼子上邊涂著玉白色的蔻丹,被陽光一照,發(fā)出淡淡的如珍珠般的顏色來,溫潤而有著微微的光。 這不是她手指甲上常常涂著的顏色?她從來不涂紅色的蔻丹,但她的手指甲上總是閃著一種玉白色的光芒,比一般的白色要亮,帶著微微的粉色,就如貝殼內(nèi)壁的那層淡粉顏色,有一種含蓄的誘惑。 赫連毓握著那幾個指甲殼子,身子微微的發(fā)抖:“今日進城的女子多不多?你們有沒有見過蒙著面,包著頭的?” 那兵士搖了搖頭:“王爺,這會子城門才開了兩個時辰,還未到熱鬧的時候,進出城門的人不多,女子就見過幾個進城賣菜的嫂子,還有一個便是方才那位生病的姑娘。” 眼前出現(xiàn)了一張臉,赫連毓有幾分疑惑,難道是她?他努力回憶著方才見到的那個少女,她的眼睛半閉著,只余一條縫隙,蠟黃的肌膚,消瘦的身子——她的手,他怎么也回憶不起來她的手是什么樣子的,他苦惱的閉了閉眼睛,自己是不是真錯過了微兒?自己也真是太不仔細了! “追?!焙者B毓吩咐了一聲。 攤開手掌,幾個斷甲在掌心,迎著陽光,就如幾個玉白色的蓮花瓣。 第9章 大隱于市 慕微極力想睜開眼睛,可卻沒辦法睜開,臉上蓋著的幾張樹葉讓她根本看不到外邊的情況,她只能感覺到騾車走得飛快,仿佛比她昨日騎的馬還要快一般,她在騾車的板子上躺著,不住的顛來倒去,不時的便要撞到板壁上頭,可旁邊卻總是有一只手及時的扶住了她,輕柔的放正她的身子。 就聽耳邊有人說話:“大牛,他們在前邊等著我們,可以換馬車了?!?/br> 大牛是誰?慕微有幾分迷糊,還沒讓她仔細想,一雙手抄住了她的脖子與雙腿,慕微感覺自己就如飛了起來一般,臉上的樹葉落了下來,一線陽光猛然刺著了她的眼睛,讓她眼前有萬點金星在亂舞一般,金黃與銀白,模模糊糊的一片。 她被抱進了一輛馬車,她能感覺到溫熱的氣息撲面,努力的睜開眼睛,出現(xiàn)在眼前的是一張陌生的臉孔,一個農(nóng)家少年,穿著粗布衣裳,正憨厚的朝著自己笑。 燕昊去了哪里?慕微忽然有些迷糊了,他不是一心想抓了自己去威脅自己的兄長?為何現(xiàn)在卻將她交給了旁人?馬車里有幾分昏暗,那少年的臉孔在她面前不住的晃動,她只覺得自己又要迷迷糊糊睡過去。 “慕小姐?!甭曇艉苁鞘煜?,這讓慕微猛然吃了一驚,睜大了眼睛望向頭頂上方。 那不是燕昊的臉,可那分明便是他的聲音。慕微努力的望向那少年的眼睛,那眼睛里充滿了一種調(diào)侃和捉弄——那分明也是他的眼睛,燕昊易容了!慕微吃力的抬起手來想摸自己的臉頰,可手才抬上來到臉龐邊上,卻被燕昊一把捉住。 憨厚的笑容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狡詐的神色:“怎么,你想摸摸自己的臉上是否有脂粉?放心,帶你去藥堂看病以后我會幫你去買些你要的東西?!?/br> 慕微的心沉了沉,不用說,肯定他們已經(jīng)在自己臉上動過手腳,難怪赫連毓沒有認出自己來。她默默的閉上了眼睛,任憑燕昊抓緊了自己的手,現(xiàn)在只能希望赫連毓注意到她扔下的東西了。 她的手很軟,燕昊緊緊的握著,有些舍不得放開,雖然那只手已經(jīng)被易容成了一種干黃的顏色,可摸在手里還是很柔軟的。燕昊低頭看了看慕微的手,手指纖細修長,上邊的指甲呈現(xiàn)出一種玉白顏色,與她干黃的肌膚相對比,顯得格外溫潤。燕昊盯著慕微的指甲看了又看,心中隱約升起了一種感覺,不對,仿佛哪里有些不對勁。 “大牛,何妙手的藥堂到了?!蓖膺呞s車的手下招呼了一句,燕昊沒有來得及細想,趕緊抱了慕微下車,大步走進了藥堂。 藥堂外邊是一排黑色的藥柜,有個胖胖的掌柜正拿了算盤在算賬,見著燕昊進來,趕緊朝旁邊的店伙計呶呶嘴:“快去招呼著?!?/br> 這少年身上穿著粗布衣裳,瞧著便是窮人家的,不拘一副最便宜的草藥便打發(fā)了,沒什么油水可撈,值不得他笑著去奉上香茶。 “何妙手在不在?”燕昊見著店伙計沒精打采的走上前來,心中很不高興,那伙計仿佛沒睡醒一般,一雙眼睛似乎還未睜開般,瞇瞇的一條縫隙,里頭不時閃過一抹黑色。 “你要找何大夫看診?”那店伙計的眼睛豁然間便睜開了幾分,打量了下燕昊,忽然間那眼睛又瞇在了一處:“要何大夫看診可是要另外加銀子的,二兩的診金?!?/br> 燕昊從懷里掏出一個小銀錠子,往桌子上一拍:“快些去將那何妙手喊出來!” 他的聲音里有著不可抗拒的威嚴,將那店伙計唬了一跳,一雙眼睛馬上睜大了幾分,往那銀錠子上邊一瞄,約莫有五兩大小,哪里還敢有半分怠慢,趕緊飛了一雙腳跑到后邊去喊何妙手出來。 何妙手是一個容長臉的老者,留著山羊胡子,讓他的臉看上去更加長了幾分,他坐了下來望了望慕微的臉,又叫燕昊將她的手放在桌子上邊,將手指搭在慕微的手腕上替她診脈。 燕昊緊緊的盯著何妙手的手指,目光從慕微的手腕慢慢移到了她的指甲上邊,方才那種不對勁的感覺隱約又從他的心底升了起來。他望著慕微那玉白色的指甲蓋子,總覺得有哪里不對,這時候何妙手開口了:“這位姑娘是得了傷風,很是嚴重,至少需要吃五日中藥?!?/br> “五日?”燕昊有些著急,這逃亡途中,哪有時間替她熬中藥?他瞪眼望向何妙手:“你可還有藥丸能治這個傷風?價格貴一些無所謂,只要有效果便好?!?/br> 何妙手點了點頭:“藥丸是有的。”他的眼睛無意掃到了慕微的手指,驚訝的望了一眼:“這位姑娘為何指甲蓋子斷了幾個?恐怕是脾胃有些問題?!?/br> 燕昊盯住了慕微的手指,忽然間心中亮堂了起來。這哪里是脾胃有問題?分明是慕微故意將自己的指甲蓋子折斷扔在了地上。她這只手上已經(jīng)被折了四個指甲蓋子,手指頭光禿禿的在那里,瞧著有讓人些不舒服。 她將這些指甲蓋子扔在了哪里?她肯定是想留下點線索,好讓那個太原王追過來。他心中一緊,抱住慕微的手緊了幾分,站了起來瞅著何妙手點了點頭:“還請何大夫快些拿藥丸出來,家里還等著我回去犁田吶?!?/br> 何妙手見燕昊不順著自己的話往里說,估計自己也賺不到他更多的銀子,吩咐伙計拿了十丸藥出來:“早上一丸,晚上一丸,吃上五日便好了?!?/br> 燕昊點了點頭,伸手指了指桌子上那個小銀錠子:“五兩銀子可夠了?” 何妙手還沒有看得清那銀子的大小,燕昊已經(jīng)有幾分不耐煩,將那十顆藥丸掃在手中,抱了慕微便往外邊大步走了去。瞧著燕昊的背影,何妙手有幾分發(fā)呆,掌柜的卻身手敏捷的沖了過來,一手將那銀錠子攏在手里,看了看成色,又放到嘴里咬了咬,喃喃自語道:“還好還好,銀子是真的?!?/br> 何妙手疑惑的看了一眼那個銀錠子:“這鄉(xiāng)里人怎么會有這么大一個銀錠子?而且一點都不心疼銀子!哪家治傷風不是抓幾副藥回去熬著,不過半兩銀子頂天了,他可是眼睛都不眨的甩了銀子就走!” 店伙計追著出去看了看,藥堂外邊停這一輛馬車,清油帷幕,方才那來求診的農(nóng)家少年抱著少女上了那馬車。他看得眼睛有些發(fā)直,搖著頭嘖嘖嘆道:“這事兒可真怪,那兩人瞧著分明便是莊戶人家,為何還能用得起這么好的馬車?” 何妙手摸了摸山羊胡子,眼中也是疑惑:“那女子的手指甲分明還涂了蔻丹,哪個莊戶人家的女兒手上還涂那些東西?我瞧著這事兒很是不對頭?!?/br> 掌柜的笑瞇瞇的收了銀子道:“不管怎么樣,有得銀子便好?!?/br> 燕昊抱著慕微坐上了馬車,沉思一回吩咐道:“若是那太原王得了線索肯定會追過來,咱們得快些離開。先去一家客棧,將衣裳換了,給她重新?lián)Q個妝容。大隱隱于市,也不必趕著去那些小客棧,咱們偏偏就去云州城最大的那一家?!?/br> “是?!笔窒麓饝艘宦?,將馬車趕得飛快,不多時便到了云州的開福客棧。 手下先去開了一間房,燕昊將慕微抱住,把她的頭按在自己的胸膛,這樣便不會被人看見??蜅@镱^的伙計領著他們進去,也沒有多看他們一眼,客棧里頭每日人來人往的,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店伙計早已見怪不怪。 領著他們走到房間,店伙計放下手中的水桶,將另外一只手里的大茶壺放到桌子上頭:“客官,要什么直接喊便是,我先去囑人燒些熱湯備著?!?/br> 燕昊點了點頭:“你去罷?!?/br> 關上門,燕昊走到桌子旁邊,倒出一杯茶來,仔細聞了聞,不覺得有異味,這才掏出何妙手給的藥塞到慕微嘴里,又將茶盞放到她嘴邊,低聲道:“快些喝了下去,否則你這病便好不了?!?/br> 慕微撇了撇嘴,燕昊這聲音實在奇怪,一點都不兇悍,反而帶著幾分溫和,讓她情不自禁想起了母親的聲音來。那時候自己生病不想喝那些苦澀的中藥,母親柔聲哄著自己:“微兒乖乖,喝了藥明日就好了,若是不肯喝藥,就會變丑了。” 她張了張嘴很順從的將水喝了下去,不管怎么說,她現(xiàn)在很不舒服,這種滋味實在難受。喉間似乎有一把火燒著一般的痛,就連一口水都很難吞咽下去。那小小的藥丸伴著水流骨碌碌的滾落,卡在喉嚨間還有幾分刺痛,用盡全力才將那小藥丸吞掉。 喂完藥,燕昊指了指慕微的臉,幾個手下心知肚明,趕緊走上前來替她換妝容。燕昊轉(zhuǎn)臉交代另外兩個手下:“你們一個趕緊去買幾套她穿的衣裳過來,一個去胭脂水粉鋪子買些上好的胭脂水粉,對了,還要買把合用的梳子。” 一個手下摸著頭,吭吭赫赫道:“太子殿下,我們沒買過這東西,不知道好壞……” “何需知道好壞?越是貴的便越是好的,趕緊去。”燕昊瞪了他們兩一眼:“半刻之內(nèi)便回來,咱們還要馬上動身趕路?!?/br> 第10章 又失良機 陽光從天窗上透了進來,正照在床邊,一溜金色的光柱,將床上的慕微鑲了一條金邊兒一般。燕昊站在那里看著手下替她易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由得一笑:“大牛也該變回燕昊了?!?/br> 他拿起水桶倒了一盆水出來,將自己臉上的妝容洗凈,盆子里的水即刻間便變得糊糊的一片,似乎是泥漿水一般。燕昊拿著帕子擦了擦臉,又從包袱里取出了一身衣裳換上,那憨厚的農(nóng)家少年已經(jīng)不見蹤影,站在屋子中央的是一個翩翩公子,穿著白色的衣裳,手里還附庸風雅般拿著一把扇子。 “太子殿下,你穿白衣比黑色衣裳更勝。”手下替慕微易容以后站了起來:“只是白色的衣裳打眼,不方便行動。” 燕昊笑了笑:“咱們現(xiàn)兒是在青州城里,不是風高月黑的時節(jié),還用不著穿黑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