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姑姑依著徐鶯的話在四皇子身體上試了試，并沒有感覺發(fā)熱。

    四皇子卻在這時候睜開了眼睛。他從昨天晚上開始，便感覺有些困倦無力，所以睡得沉了些。但徐鶯等人鬧出的動靜不小，四皇子再困頓，這時候也醒了。

    他揉了揉眼睛，看著屋里的徐鶯和芳姑姑等人，還有些鬧不清楚狀況。他不由從床上坐了起來，然后問徐鶯道：“母妃，你們怎么在這里？”

    徐鶯不想讓他有心里負(fù)擔(dān)，所以并沒有回答他的話，只是盡量表現(xiàn)得平靜溫和的道：“沒什么，是母妃夢見你生病了，心里不安心，所以過來看看你?！彼f著又十分仔細(xì)的看著四皇子道：“昭兒，你有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的地方？”

    四皇子覺得身體確實(shí)有些困倦乏力，但他想并不是什么大的問題，大約只是今天練劍累了點(diǎn)。何況他也并不想讓徐鶯擔(dān)心，于是搖了搖頭道：“母妃，我沒有覺得哪里不舒服的。”

    徐鶯又問道：“那你有沒有覺得身上哪里會癢？”

    徐鶯的話剛問完，四皇子頓時覺察到了不對勁。他本就是心思靈敏之輩，若說徐鶯是因?yàn)閴粢娝×瞬环判倪^來看看，在他剛剛回答沒事的時候，她就應(yīng)該放心下來。她不會無緣無故的再追問他身上會不會覺得癢。再看屋里其他宮女和太監(jiān)的表情，也俱都是跟平常不一樣，看著他的臉上變得沉重。

    他開口問道：“發(fā)生什么事了母妃？”

    徐鶯笑著道：“說了沒什么事，是母妃做了噩夢所以不放心才過來看看?！?/br>
    四皇子知道徐鶯不會說實(shí)話，所以轉(zhuǎn)頭問芳姑姑道：“芳姑姑，你來告訴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br>
    芳姑姑低頭想了想，四皇子現(xiàn)在大了，早已能夠成為了玉福宮的頂梁柱，發(fā)生這樣的事，芳姑姑覺得還是要告訴四皇子的才好，所以不顧徐鶯對她警告的眼神，對四皇子道：“剛剛恭王府來傳，說是恭王府的世子爺可能得了天花?！?/br>
    不肖芳姑姑再多說，四皇子腦子轉(zhuǎn)了一圈，很快就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他有一刻鐘的心慌，但很快就鎮(zhèn)定了下來，拉過床上的被子捂住自己的口鼻，將自己的身子往床里面縮，然后指著芳姑姑道：“你走遠(yuǎn)一點(diǎn)，不要過來碰著我?！闭f著看向徐鶯，又吩咐芳姑姑道：“芳姑姑，你馬上扶著我母妃出去，不要讓她留在這里?！?/br>
    他說得又急又快，說完又想到什么，馬上搖著頭否決道：“不，你剛剛碰過了我，你不要再碰母妃。”說著眼睛一沉，對梨香和杏香吩咐道：“梨香姑姑，杏香姑姑，你馬上將我母妃帶出去?！?/br>
    徐鶯又是心疼又是害怕，眼睛紅了紅，想要走上前去摸一摸四皇子，可是她剛邁出腳步，四皇子卻已經(jīng)指著她的腳，用一種徐鶯從來沒有過的威嚴(yán)聲音道：“停，不要再過來一步?！闭f完又用一種十分嚴(yán)厲的眼神看著梨香和杏香，喚了一句道：“梨香姑姑、杏香姑姑，還不快將我母妃扶走。”

    梨香和杏香連忙也拉住了徐鶯，勸了一句道：“娘娘?！?/br>
    徐鶯紅著眼睛吸了一下鼻子，也知道現(xiàn)在不是任性的時候。所以最終徐鶯和四皇子是隔了有六七米的距離，中間隔了一座屏風(fēng)，屏風(fēng)里面是芳姑姑在服侍著四皇子。

    四皇子除了最開始的慌亂了一下之外，很快就鎮(zhèn)定了下來，然后不緊不慢的指揮著，讓人將今日所有跟他接觸過的宮女和太監(jiān)都放到正殿后面的下人房里，隔離起來。將他今日穿過的衣裳燒掉，用過的物件能燒的燒掉，不能燒的全部用火燙一遍再收起來。去讓人將五皇子挪到玉福宮去，讓人通知三皇子最好也不要住在皇子所了，皇子所里出現(xiàn)了兩個疑似可能天花的病人，已經(jīng)不安全了。還有讓人每隔一小段時間就去二皇子那一邊看一看……一樁一件件，他安排得有條不紊井井有序。這本該是徐鶯做的，但最后徐鶯甚至插不上話。

    最后徐鶯只有讓人去問玉福宮里和永延宮里還有誰像芳姑姑這樣，小時候得過天花的。天花在這時候是一種死亡率很高，卻很常見的傳染病，徐鶯宮里的橘香便是小時候得過天花，最后活了下來的。徐鶯讓她一同在里面，和芳姑姑一起照顧四皇子。

    然后太醫(yī)來了，隔著簾子給四皇子診過了脈，然后徐鶯便迫不及待的問太醫(yī)道：“怎么樣？”

    太醫(yī)搖了搖頭，道：“下官醫(yī)術(shù)不精，暫時還診斷不出來?！?/br>
    可是這已經(jīng)是徐鶯聽到的最好消息了，她可真怕太醫(yī)一張嘴，就確診確實(shí)是天花。

    徐鶯連忙吩咐身邊的宮女道：“快去看看二皇子那邊診斷的結(jié)果如何?！比羰嵌首記]事，她便可以放下一半的心。

    宮女道了一聲是，匆匆忙忙的去了。但她卻是去了好半天才回來，在這之間，聽到消息的五皇子來了永延宮，還沒進(jìn)門便開口問道：“母妃，究竟是怎么回事，四哥怎么了？”

    徐鶯卻連忙阻止他道：“晗兒你不要進(jìn)來?！闭f著又吩咐外邊的人：“攔著五皇子不要讓五皇子進(jìn)來?！?/br>
    五皇子臉上卻露出了焦急之色，十分抗拒的喊了一聲：“母妃……”

    徐鶯正想要開口，但四皇子卻比她更加冷靜的先開口，道：“晗兒，你就站在那里不要進(jìn)來，你好好聽我說，好好的認(rèn)真聽我說。如你所看見的那樣，你哥哥我很不幸，很可能已經(jīng)染上了天花?！?/br>
    五皇子大驚起來，喊了一聲：“四哥。”他只知道皇子所里二皇子和四皇zigong里發(fā)生了事情，大半夜的燈火通明起來，而他穿了衣裳正要出來看一看的時候，四皇子身邊的人卻過來請他馬上到玉福宮去，所以他并不十分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事。直到五皇子從四皇子嘴里聽到“天花”二字，他才神色大變起來。

    四皇子又馬上道：“你先不要慌。你現(xiàn)在進(jìn)來，除了讓我和母妃擔(dān)心之外，并不能產(chǎn)生任何的作用。你現(xiàn)在是半個大人了，母妃膝下除了我之外，男孩子里就是你最大，你要沉得住氣。萬一我真的有什么是，母妃、jiejie還有六弟七弟都要靠你。”

    五皇子連忙打斷他道：“四哥，你不會有事的?！?/br>
    四皇子道：“我只是說假如而已。現(xiàn)在我出了事，你要變成母妃他們的頂梁柱。你現(xiàn)在去永福宮，讓jiejie也挪到永福宮去，然后好好看著六弟和七弟，千萬不要讓他們出事?！?/br>
    這宮里有太多“趁你病要你命”的例子了，現(xiàn)在他出了事，父皇不在京城，母妃又要擔(dān)心他又要顧著jiejie和弟弟們，容易顧此失彼讓人鉆了空子。所以他只能讓五弟盡快成長起來，去替他和母妃好好守護(hù)好jiejie和兩個弟弟。

    五皇子的眼睛有些紅了起來，喊了一聲：“四哥?！?/br>
    四皇子道：“你要是相信我，就按我說的做。你放心，我自小耐摔耐打，命硬的很，不會有事的?！?/br>
    五皇子看了看四皇子，然后再看了看一臉擔(dān)心的徐鶯，最終將忍了忍眼睛里的眼淚，讓自己鎮(zhèn)定下來，然后對四皇子保證道：“四哥，你放心，我一定會保護(hù)好jiejie和弟弟們的?！?/br>
    等五皇子走后，徐鶯的眼淚卻是流了下來，她傷心的問道：“母妃這個母親做得是不是很失敗，沒能好好保護(hù)你們?！?/br>
    四皇子道：“母妃說什么呢，母妃一直都是最好的母妃。”

    徐鶯只軟弱了一下就不再說了，現(xiàn)在并不是傷心的時候。

    緊接著，卻是那個被派出去二皇子那邊探聽消息的宮女臉色驚慌的走了進(jìn)來，聲音有些顫抖的對徐鶯道：“娘娘，二皇子已經(jīng)開始發(fā)起疹子了，太醫(yī)確診是天花?；屎竽锬镒屇锬锬⒁庵幕首?。”

    徐鶯覺得自己整顆心都在往下墜落，屋里的氣氛同樣沉重暗淡起來，梨香和杏香等人也是一臉的驚慌失措。

    好一會之后，杏香才勉強(qiáng)著笑意道：“娘娘，先不要擔(dān)心，我們四皇子自來有福相。他雖跟二皇子接觸過，但不一定就會被傳染上?！?/br>
    梨香也跟著附和道：“對，娘娘，延禪大師可是給我們四皇子批過命的，說他可以活到八十歲，所以四皇子絕對不會有事的?！?/br>
    徐鶯也這樣安慰自己：“是，不會有事的，跟二皇子接觸了不一定就會被傳染上，昭兒一定不會有事的……”

    可是沒等她將話說完，里面的橘香突然驚呼了出聲，道：“四皇子，你的臉上，你的臉上……”

    徐鶯聽到她這一聲驚呼，整個人差點(diǎn)倒了下來，是最后梨香和杏香勉強(qiáng)扶住了她差點(diǎn)倒下來的身體。她喃喃的喊了一聲：“昭兒……”接著便連忙大喊：“太醫(yī)，太醫(yī)，馬上去看看四皇子?！?/br>
    最后是太醫(yī)魚貫而入，四皇子趟到了床上，為了防止他抓癢抓壞了皮膚，芳姑姑和橘香兩個人按著他的手，但他臉上、身上的紅疹還是不斷的越長越多。太醫(yī)在旁邊七嘴八舌的討論著他的病情。而她只能這樣看著，什么事情都做不了。徐鶯的眼淚，簌簌的流了下來。

    而在二皇子的宮里，皇后同樣有些焦頭爛額。

    四皇子已經(jīng)陷入了昏迷狀態(tài)，而她留在外面并沒有進(jìn)去，里面太醫(yī)正在圍著二皇子診斷。直到宮女進(jìn)來稟報(bào)他，四皇子那邊也已經(jīng)起了疹子，皇后才是整顆心都漸漸的沉了下去。

    二皇子和四皇子倒底不是她親生的孩子，她尚且還能保持冷靜，然后一件事一件事情的吩咐：“馬上讓人快馬加鞭去大興通知皇上。”宮里同時兩個皇子都得了天花，出了事情誰都擔(dān)負(fù)不起，必須要將皇帝請回來。

    “后宮戒嚴(yán)，讓將三皇子和五皇子都挪出去，將皇子所隔離起來，閑雜人等無論是誰，都不許靠近皇子所。”

    “去看看伺候二皇子和四皇子的宮女和太監(jiān)有發(fā)病的沒有?！?/br>
    “讓人去將五城兵馬司指揮使、京衛(wèi)指揮使、六部的尚書、楚國公、魏國公等人召進(jìn)來議事。天花是從宮外的恭王府傳進(jìn)來的，宮外很可能也有了疫情，整個京城必須也戒嚴(yán)，讓五城兵馬司和京衛(wèi)指揮使司的人隨時注意著京城的情況，以免疫情擴(kuò)大?！薄?/br>
    柳淑妃、江婉玉和趙婳自然很快也知道了四皇子和二皇子染上天花的消息。

    柳淑妃從來沒有這一刻這樣慶幸大皇子已經(jīng)封王開府不在宮里了，江婉玉將二公主帶到了自己身邊，將宮門關(guān)緊，也不許自己宮里的人再隨意在宮外走動。

    而最高興的，則莫過于趙婳了。

    她本就是打算讓四皇子，最好連帶著五皇子也一起染上天花而死的，然后將所事情推到二皇子身上去。失去了兩個兒子的徐鶯就算沒有垮掉，剩下的六皇子和七皇子比三皇子小了這么多歲，等他們長大三皇子早已在朝中站穩(wěn)了腳跟了，不再足以為慮。

    但她沒有想到，她還沒有動手，卻讓二皇子和四皇子染上了天花。她只覺得，她在菩薩面前念了這么多年的經(jīng)，祈求了這么多年，菩薩終于聽到了她的祈愿了，連老天爺都在幫她。

    在佛堂里，避開了下人，甚至對這菩薩她就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然后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她實(shí)在太高興了，十幾年了，從她來到皇帝身邊起，就從來沒有這一刻這么高興過。

    她笑著對著菩薩道：“你放心，等這件事過了，我會給重塑金身，讓你一日不斷的受到供奉。”

    然后她抹掉眼淚，停止了大笑，從佛堂里走出來。對著青盞道：“替我重新梳妝，記得打扮得憔悴一點(diǎn)，二皇子染了天花，我這個從小養(yǎng)大他的姨母怎么能不去看他?！?/br>
    她得讓世人都知道，她這個養(yǎng)母是多么的將二皇子視如己出，多么的仁善賢德。三皇子以后是要當(dāng)太子和皇帝的人，生他的母親也一定是最優(yōu)秀的沒有任何瑕疵的，品德最高尚完美的。她會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讓人稱頌。

    青盞沒有說什么，她現(xiàn)在其實(shí)越來越不贊同主子的做法，主子做的事，她總擔(dān)心她是在玩火*。只是她這么多年忠心慣了，即使不贊同也沒有說什么，只是依舊去執(zhí)行。

    她拿起梳子，重新替趙婳慢慢的梳起來。

    而另一邊，重新回到徐鶯和四皇子這里。

    四皇子臉上的疹子已經(jīng)越起越多，到最后連滿臉都是?；蛟S身上真的癢到了極致，四皇子便是強(qiáng)自忍住，便也忍不住動一動在床上蹭一蹭，想要撫平身上的癢意。他的手被芳姑姑和橘香按著，若不然怕也會忍不住在自己的身體上抓起來。

    而徐鶯明顯感覺到四皇子已經(jīng)越來越虛弱了，開始的時候他還能鎮(zhèn)定的笑著安慰站在屏風(fēng)外面的徐鶯，可是漸漸的，他說話的語氣越來越虛弱，到最后連話都不想說了。而她卻只能在外面站著，甚至連摸一摸他，抱一抱他，安慰安慰他都不能夠。

    她不敢去想四皇子會是什么結(jié)果，染上天花的人千千萬萬，真正活下來的卻不足十分之一二，她不敢去想四皇子成為這十分之一二是多么渺茫的機(jī)會，只要一想到，她便覺得自己要活不下去了。

    四皇子大約是感受到了她的悲傷，轉(zhuǎn)過頭來臉色虛弱的笑著道：“母妃，您不要擔(dān)心我，天花雖然恐怖，但也不是一定會死人的。您以前不是老是說我是混世魔王，專門來討你債的，想我這樣的人，怕是連閻王爺都不肯收我的，免得我將他的閻王殿都給砸了?！彼f話的語氣已經(jīng)越來越虛弱，徐鶯遠(yuǎn)遠(yuǎn)隔著都已經(jīng)感覺到，他的病情每一分每一分都在加重。

    徐鶯知道四皇子這是在安慰她，她擦掉眼淚，然后道：“是，昭兒一定會好好的，會活下來的，母妃一定會讓你活下來的?！蹦呐伦屗拿鼇頁Q他的命她都愿意。

    她站起身來，對身邊的人吩咐道：“給我套馬車，我要出宮去?！比绻@世上還有誰能救得了她的兒子的話，那只有杜邈無疑。

    她又吩咐了屋里的太醫(yī)和宮女太監(jiān)，道：“好好照顧四皇子，四皇子若萬一有什么，你們?nèi)窟B帶著你們的家人都不用活了?！彼f完便轉(zhuǎn)身匆匆的出門去。

    而走到皇子所外面時，卻正好看到裝扮得一臉憔悴，臉上帶著憂慮的趙婳匆匆的從皇子所外面走了進(jìn)來。

    趙婳看到她，那憔悴的臉龐上甚至勾出了一抹得意的笑意。她走上前來，對著徐鶯屈了一下膝，然后裝出一臉關(guān)切的模樣，道：“娘娘，聽說四皇子也染上了天花？”她頓了頓，用一種安慰的口氣道：“娘娘，您不用太擔(dān)心，您還有五皇子六皇子和七皇子呢?！?/br>
    這種話何其惡毒，四皇子現(xiàn)在還活著，她便開始詛咒四皇子一定會死了。

    徐鶯看著她，她從來沒有一刻像現(xiàn)在這樣直晃晃的對她露出厭惡的表情來。她惡狠狠的看著她，然后凌厲的一字一字道：“趙婳，我兒子不會死，你聽到了嗎，我兒子不會死。就算你死了，我兒子也不會死?！彼f完頭也不回的離開。

    而趙婳站在她身后，一直保持著原本的恭敬的關(guān)切的姿勢和表情，直到徐鶯走得再也看不見了，她才直起身來，斂起了臉上的表情，露出了同樣厭惡的表情。

    她對青盞道：“你去看看，貴妃現(xiàn)在是要去哪里?！彼幕首由?，徐鶯她不好好呆在永延宮看著四皇子，這個時候卻往外走，那必定是比守在永延宮里更重要的事。

    青盞很快便將事情打聽了出來，趙婳聽到之后，原本的高興消去了些，緊接著露出了幾分不安起來。

    同徐鶯一樣，趙婳也同樣認(rèn)為若是這個世界上還有人能夠救下二皇子和四皇子，那非杜邈莫屬。這輩子她和杜邈雖然沒有多少的接觸，但她卻記得上輩子的杜邈的醫(yī)術(shù)，是怎樣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

    若是杜邈將二皇子和四皇子治好了，那么一切又將回到了原點(diǎn)，不，或者這一次她的三皇子將再也沒有機(jī)會。她不能忍受這樣的結(jié)果發(fā)生。

    她搖了搖頭，又否定起來。杜邈的醫(yī)術(shù)再出神入化，但也沒有到了神的地步，這天下還是有他治不了的病。杜邈向來醫(yī)術(shù)仁心，若他真的治得了天花，那南邊絕對不會還有天花疫病導(dǎo)致村滅的消息傳來。

    盡管心里這樣想，但趙婳心里依舊不安心。心里有個念頭，萬一呢，萬一呢，萬一杜邈真的能救下二皇子和四皇子呢。

    她駐足頓了一會，然后開口對青盞道：“走，我們也去靈覺寺尋杜邈?！彼蝗菰S讓事情因?yàn)槎佩銓?dǎo)致變數(shù)發(fā)生。

    二皇子要死，四皇子要死，這是老天爺決定的事情，若不然不會讓他們雙雙染上天花，甚至不用她動手。而徐鶯和杜邈若是想要逆天而行，也要看她趙婳答不答應(yīng)。

    ☆、第一百九十九章

    馬車噠噠的飛奔而過，帶起一陣一陣的黃沙。

    徐鶯坐在馬車?yán)?，神情平靜，表情安穩(wěn)。唯有手心的冷汗，可以看出她掩飾不住的慌張。

    旁邊的梨香安慰她道：“娘娘，您別太擔(dān)心。杜神醫(yī)醫(yī)術(shù)了得，絕對能夠救四皇子的。”

    徐鶯點(diǎn)了點(diǎn)頭，沒有說話。

    她們?yōu)榱四軌蜃羁斓牡竭_(dá)靈覺寺，一路上都是輕車簡從，徐鶯除了帶了梨香和杏香兩個宮女，就只有三五個常服打扮的侍衛(wèi)。

    徐鶯擔(dān)心四皇子，怕多耽擱一分鐘他就多危險一分，恨不能馬上就到達(dá)靈覺寺見到杜邈，于是掀了簾子對駕駛馬車的侍衛(wèi)道：“快一點(diǎn)，四皇子等不得?！?/br>
    侍衛(wèi)道了一聲是，然后揮了一下馬鞭，馬車行駛得越加的快了起來。

    過了一會，梨香突然聽到后面也傳來一陣馬車飛奔的噠噠聲，于是掀了簾子出去看，然后與徐鶯道：“娘娘，后面有一輛馬車好像在追我們?！闭f著認(rèn)真的打量著眼看著要追上他們的馬車，片刻之后，梨香看到同樣掀開簾子來看她們的青盞，梨香便又開口道：“是寧妃的馬車。”

    說著放下了簾子，重新坐回來，看著徐鶯道：“寧妃娘娘怎么會出宮來？皇后娘娘又怎么會準(zhǔn)許她出宮來?！?/br>
    徐鶯現(xiàn)在根本沒有心情去揣測趙婳的目的，只是開口道：“不要管她，我們走我們自己的?！闭f著想到宮里的四皇子，心里越發(fā)的焦急，開口又對駕車的侍衛(wèi)道：“再快一點(diǎn)，本宮命你在一個時辰之內(nèi)就趕到靈覺寺去?！?/br>
    侍衛(wèi)只得將馬車駕駛得更快，引得馬車都搖搖晃晃起來，幾乎要將她們拋得飛出去。梨香和杏香連忙一手扶住了車廂，一手扶穩(wěn)了徐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