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節(jié)
忽然,他神色一凜,驟然想起了一件事。 #包子包子,叔盼了三年的小包子?。?!# #叔錯了叔不應(yīng)該忘了你嚶嚶嚶嚶~# #寶貝兒你腫么了,你可千萬不要出事啊啊啊啊啊啊啊# 身隨心動,莫南柯念頭一生,人便消失了。他的目的地自然只有一處,陳河,沈府。方才他感覺到的疼痛,是因為當(dāng)初留在那孩子眉心的靈血之中殘留著他的魂魄的氣息,一旦那個孩子有生命危險,那縷殘念就會化為實體,保護那孩子一次。 而代價就是,莫南柯無論入定還是閉關(guān),胸口都會感覺到疼痛。那是靈魂被撕扯的疼痛,饒是莫南柯的修為再深,也無從躲避。 一縷魂魄的氣息而已,不至于對莫南柯產(chǎn)什么傷害,卻能夠提示他自家徒弟遇到了危險,怎么算都是自己合適一些。所以當(dāng)時莫南柯想也沒想便將那滴血滴入小包子的眉心,那個時候他還想,怎么說自家小徒弟也應(yīng)當(dāng)是沈家養(yǎng)尊處優(yōu)的小少爺,總不至于有什么生命危險。 如今,莫南柯知道,自己想的太樂觀了。幸而,他準備的總還算是周全一些。 靈血的指引讓莫南柯直接到達他家小徒弟身邊。瞬息的時間,莫南柯卻是心思百轉(zhuǎn)。他在腦海里設(shè)想著小徒弟會遇到怎樣的危險,有沒有受傷,有沒有哭?然而,他想的最多的卻是,三年的時間,自家小徒弟會長成什么樣子? 是鮮衣金冠群仆環(huán)繞的富家小公子?還是白衣青衫仙氣盈盈的小仙童?性子是活潑淘氣,還是故作老成?就僅僅是想著,莫南柯都被自己腦補出來的場景萌得心肝兒直顫。 心中的想法百轉(zhuǎn)千回的縈繞著,然而身體卻已經(jīng)近乎本能的收斂了腳下的騰云,莫南柯如同仙人臨世一般,從天上徐徐落下。 四下環(huán)視,莫南柯發(fā)現(xiàn),他所在的地方是仿佛是松竹觀的后山,雖然實在人煙罕至的野外,但是他卻并沒有看見想象中的劫匪或者刺客之類的人物,甚至連刀劍聲也無。將神識擴大,同時感受著靈血的方位,莫南柯很快就確定了小包子的位置。 松竹觀的后山有一個蓮花池,池水有三四個成年男子那樣深。莫南柯在池邊一掃,并沒有看見什么可疑的人,只有一個三四歲的男童和一個十幾歲的少年站在池邊,他們身后還簇擁著一眾家奴。 莫南柯是喜歡小孩子的,然而,當(dāng)他的目光落在那兩個孩子臉上的時候,他們臉上尚且殘存的那抹殘忍又肆無忌憚的微笑讓莫南柯皺眉。 那樣的神情,就像是莫南柯小的時候,看鄰居家的孩子把剛出生的田鼠扔到沸水中殺死的時候的樣子,既有一些孩童因為無知而產(chǎn)生的殘忍,又帶著一種隱約的暴虐得逞之后的快慰。 那樣的神情曾經(jīng)讓莫南柯不寒而栗,而如今,即使他心性堅強至此,也仍舊會覺得有些不舒服。 年紀較小的那個孩子笑著,卻還帶著些許不安的拉了拉身邊大孩子的衣袖,小聲問道“表哥,他怎么不浮上來了?”忽然,他仿佛想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一樣,驟然提高了聲音“不會是……死了吧?!” 那個十多歲的少年安慰一樣的將小孩子的臉按在自己的懷里,不讓他看見自己眼底一閃而過的陰戾。他嗤笑一聲,說道“那個小賤、種命大著呢,表弟你不用擔(dān)心。” 到了這一步,莫南柯還有什么不明白的。沾著他靈魂氣息的靈血吸收著他的靈力,用以維持實體。莫南柯最不缺少的就是靈力,所以毫不吝嗇的輸送著,因為他知道,那一滴靈血正在為自己的小徒弟保命。 心里涌起無法平息的憤怒。 他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小徒弟,自己打算捧在手心里仔細教養(yǎng)的小徒弟,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卻忍受了這么多的糟蹋和欺辱。 若是連自己想要保護的人都護不住,那他修什么仙 若是此生需要忍受旁人欺辱方才得以茍活,那他還求什么長生? 若是自己的倏忽害那孩子吃了這么多苦,那他還配當(dāng)什么師父? 一向與世無爭的莫南柯心火驟起,四散的威壓讓湖邊站著的人全部腿軟跪地,而那個少年應(yīng)該也踏上了修仙之路,所以感受到的莫南柯的威壓最為明顯,等級的碾壓讓他驟然噴出了一口血來,爬在地上再也起不來。 而天邊的云雷仿佛也感受到了莫南柯的震怒,呈合圍之勢迅疾的向此地圍攏而來。 士之一怒,流血五步。 天子一怒,流血千里。 尊主一怒,則天地為之色變矣。 ☆、臥槽,被小徒弟拉衣襟了~ 第八章。臥槽被小徒弟拉衣襟了~ 烏云在莫南柯的頭頂迅速的聚攏過來,夾雜著雷霆之聲。莫南柯從來不曾如此嚴酷的對待兩個孩子,但是這一次,這兩個熊孩子的確有幾分踩上了他的底線的意味。 特別是在莫云柯看見松竹觀的后山的蓮花池中,那個幾乎要被池水沒頂?shù)男⌒∩碛暗臅r候,莫南柯簡直出離憤怒了。 莫南柯今天身上穿著的是一身白衣,寬大的廣袖一揮便卷起了熊熊烈風(fēng),那個三四歲的孩子被刮得臉上生疼,無助的看著周圍已經(jīng)東倒西歪的仆人,再看看口鼻皆血的表哥,他終于在巨大的恐懼和身上的疼痛的雙重脅迫下大哭了出來。 而在另一邊,一個和莫南柯一模一樣的身影從水中緩緩走了出來。三四人那么深的水池隨著那人的步伐而自動向兩邊涌去,仿佛為他劈開了一條道路,并且形成了臺階的形狀。他緩緩的拾階而上,臉上的神情恍若冰霜。 那人走到了莫南柯身邊,將懷里抱著的小小身影交給他,然后便倏忽化作一縷青煙——莫南柯留在小徒弟眉心的一縷靈血,在抽取了莫南柯身上的靈力之后,完成了他的任務(wù),自然煙消云散了。 莫南柯已經(jīng)顧不上發(fā)怒,隨手拈了一個法訣,便小心翼翼的將小徒弟抱在了懷中。懷中的小生物很小很軟,輕的簡直不像是三歲的孩子。莫南柯的手指輕輕的拂過那個孩子的眉心,自己當(dāng)年不慎留下的一刃紅痕鮮艷如昨。 他幾乎不敢確定,這是當(dāng)年那個萌得自己心肝兒直顫的rou團子。莫南柯很難想象,是怎樣的生存環(huán)境,才能讓這個孩子變得這樣輕。將自己暈迷的小徒弟抱在懷里,莫南柯冷眼掃視著那兩個人。 這樣的目光一掃,莫南柯就能夠理解為什么沈家對他們的行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因為那兩個孩子當(dāng)中,大一些的那個是金火雙靈根,這樣的資質(zhì)在此界已經(jīng)算是上佳,而那個小一些的更是不得了,是水性的單靈根,這樣的資質(zhì)在此界也只比莫南柯自己的變異水靈根差上那么一點罷了。 對比自家小包子的可憐的五靈根,估計任何家族都會偏袒前兩個人。世道如此,莫南柯不是不可以理解,然而所謂的理解,卻也不代表著他就可以因此原諒。 是真的不發(fā)原諒,否則莫南柯那個隨手丟出去的法訣不會帶著殺招。渡劫老祖帶著殺招的法訣,若是松竹道人全力以赴的話尚且只有一線生機,一個剛剛煉氣的少年和一個三四歲的孩子,根本就沒有生還的可能。 人心都是偏著長的,在此之前,莫南柯從來不相信自己會為了誰去主動沾染鮮血。他如今是渡劫期的修為,這一路上不說踏著旁人的尸骸,但是若說雙手一次也沒有沾過血,那么他自己都是不信的。可是作為一個從小講信守法根正苗紅的大好青年,莫南柯從來沒有想過去主動殺人。 只是,上一次閉關(guān)之后,他的心靜也有所提升,因而越發(fā)的接近這個世界。是接近這個世界,而不是接近原主。莫南柯適應(yīng)的是這個世界弱rou強食的法則,而不是原主的任何一種性格。 因為,莫南柯已經(jīng)知曉,“莫南柯”到底是什么樣的性格,又是一個怎樣的人。這些完全都應(yīng)該他自己去詮釋和演繹,根本就無需模仿。 法訣已經(jīng)劈頭蓋臉的向那兩個嚇傻了的孩子壓了過去,兩個人面色死灰,不約而同的閉上了眼睛。分明是等死的姿態(tài)。 這個時候,天邊忽然扔過來一個玉佩,那面玉佩在兩個孩子面前變大,將他們兩個嚴嚴實實的遮在了背后。莫南柯捏出的法訣轉(zhuǎn)瞬而來,擊打在與配置上,發(fā)出了一聲脆響,而后那串仿佛帶著篆文的金光在擊打在玉佩上,然后金光墜入泥土,最終消失不見。 這個世界上已經(jīng)沒有法器能夠完全阻隔莫南柯的攻擊,那塊玉佩之所以能,是因為那上面的氣息好莫南柯同根同源,或者說,根本就是上面布滿了莫南柯的氣息,法訣認出了它,所以攻擊自動減弱許多。 遠方一人駕云而至,如同一刻流星一般迅速的墜入此地。他在莫南柯面前站定,依舊是一派道骨仙風(fēng),卻多了幾分圓潤和從容。這人,正是三年前因為莫南柯帶來的幾粒蓮子而倏忽入定的松竹道人。